“我们对于长期珍爱的信念,不要说反对,就是拿出来讨论一下也会引起本能的反感与憎恶……”
这个大家有没有感受?说的很抽象,我举几个具体的例子。比如你从小接受的思想,你认为他是天经地义的,不言而喻的正确,这个东西别人不要说反对,他一反对你就生气,他不反对即使拿出来和你讨论为什么会这样,你都会生气。有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我举个例子,比如说在知识分子的眼里,没有什么东西不能摆到桌面上讨论是吧,知识分子经常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研究社会研究伦理的学者经常讨论说,人类为什么不能够乱伦呢?讨论乱伦的起因来源等等问题。普通人民群众听完了第一个反映是什么啊?是不是饶有兴致的参加讨论?是不是 natural repugnancy 已经产生啦?老百姓一听心里一阵不舒服一阵鸡皮疙瘩——怎么讨论这么恶心的事儿呢?引起了本能的反感。这是不是学者的错?是人民群众缺乏理性思考的能力,他从小接受的东西认为是天经地义的,谈都不许谈——没说要反对,就是拿出来讨论一下,他都本能地反感生气。这说明了我们缺乏自己独立思考理性思维这样一种能力,靠的是用过去的习惯思维代替你的思考,是吧?这样就是一种很不健康的态度。
实际上人类今天社会上很多我们追寻的原则,有一些是有他的理性成分的,有些完全没有理性成分。我们说乱伦成为全人类的禁忌,有没有他理性的成分?当然有,因为乱伦会生出畸形儿。我们都知道,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成为全人类的禁忌但它有它的理性依据。在古代的时候并不都是这样,比如说埃及的时候法老王都跟自己的亲妹妹结婚,生出畸形儿,但那时候的人开始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慢慢地学会了教训,后来成了全人类的禁忌。不要说埃及人,中国人一直到民国乱伦现象还很普遍,表兄妹在民国的时候到处都在结婚。中国人表兄妹结婚大家知道吧?装得好象不是中国人似的。当时表兄妹结婚还说是亲上加亲,很愚昧的!以今天的态度看表兄妹结婚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乱伦现象,是吧,生出好多畸形儿。现在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好象是三代还是几代之内亲戚不能结婚,四代还是五代,反正乱伦成为人类的禁忌,有他的理性依据的,但是,你要讨论这个问题的起因来源形成,作为社会学家伦理学家讨论它还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人民群众一听到这种话题就引起了本能的反感憎恶是吧,这种态度是不好的,你可以讲清楚他为什么不对,然后继续禁忌它,这是好的,但是如果想都不想就去禁忌它,这时候就会犯很多的错误,举例来说我们认为的许多天经地义的事其实是经不过推敲。
比如爱国主义,大家觉得一个人是不是应该爱国啊?整天谈爱国主义就好像很高尚似的。爱和不爱不就是你的感情选择吗,有什么应该或不应该的呢?为什么生在这个国家就应该爱这个国家呢?莫名其妙。你爱国就爱,不爱也别装着爱国是吧,很恶心的,现在到处都是这种假装爱国的人,看得我很不舒服。一个人爱或不爱国都应该是个人的感情选择,没有什么对错。有的人移民到美国去了,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入了美国说我是美国人。这种人我不喜欢,但我不谴责他,他没做错任何事情。还有的人恨不得把皮肤都染白了是吧,不想承认自己是中国人,这种人我会觉得他很愚蠢是吧,但我不会谴责他,有什么好谴责的,这是他本人的感情选择。听懂了吧?希望你对持不同意见的人有一种宽容的态度。
在学者眼里看来,爱国主义在骨子里就是一种狭隘的民族主义,他是没什么高尚的,有什么高尚的啊?我问你一个人爱一个国家和爱全人类哪一个更伟大?当然是爱全人类更伟大,像老罗就是一个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是吧。在我的眼中,一个人叫嚣着爱国主义并扬扬得意在我看来是愚昧的,是吧愚昧的。爱国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爱或不爱都是你个人的感情选择。但是我们注意到,不光是我们中国这样的发展中落后国家,包括强大的国家也是在不遗余力的宣传爱国主义,这是统治者为了维护政权,就是本能驱使产生这样一种感觉是吧,骨子里是并不高尚的一个东西,我们注意到中国人不也是这样么外国人也一样,都宣传爱国主义,在中国,也是我们用更多的精力来歌颂爱国主义,很少歌颂国际主义。只有一个不幸的加拿大人,跑到中国来,为了中国人的革命事业把命丢啦(指白求恩),然后我们才说,啊,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大夫啊是吧,偶尔这样说一下,一个中国人到加拿大旅游为了抢救一个加拿大落水儿童被淹死了我们说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非常不健康的一种态度。我们用更多的精力歌颂爱国主义,很少的精力歌颂国际主义,这是一种很狭隘的做法。还有一些民族主义者在那互相指责,有的人说我是不狭隘的民族主义你是狭隘的民族主义,在争论哪一个民族主义狭隘,在老罗这种国际主义战士眼中看来,所有的民族主义都是狭隘的,所以两方在那里叫嚣谁比谁狭隘的时候,我们只能以一种同情的眼光打量他,看着他们在一个狭隘的泥潭里走不出来,感到非常的同情。
爱国主义在骨子里是没有什么崇高或不崇高的,你爱妈妈爱爸爸不谈主义爱妈主义爱爸主义,因为没有人能达到那样一种思想高度,为什么爱国就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思想高度呢?莫名其妙是吧,你从小天经地义的接受的东西你就认为他是天经地义的,就是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的表现,你告诉我爱国有什么理性依据,为什么必须爱国呢?你是说不出来的。我小的时候带着这种困惑问大人的感觉是什么啊?我说为什么一个人一定要爱国?我并不是说我不爱国我就是奇怪,为什么那么“必须”是吧!我就问,问的结果是什么啊?父母长辈什么啊说,你小兔崽子你不爱国你还能干吗你个王八蛋。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成长仍然保持了可贵的独立思考能力,很让人敬佩是吧。
很多东西经不起推敲,你比如说父母对子女的恩情我们认为天经地义?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的?是这样吗?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并不都是这样想的,三国时期就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观念,比如说孔融,孔融提出父母与子女无恩论。孔融大家都知道吧,三岁会让梨的那个孔融,当然让梨那事他最出名,但他一生最大的成就不是三岁让梨这件事,他是建安七子里的老大,三国时期著名的知识分子,曹操跟他有私仇一直想杀他但不敢杀,因为古代的统治者是不敢轻易杀人民爱戴的大知识分子的,怕失去民心,注意听好这句话,古代的统治者是不敢轻易杀人民爱戴的知识分子的,我不知道你会心地笑什么是吧?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说古代的统治者是不敢轻易杀大知识分子的,大家都在笑说明语感还挺好的是吧,古代的统治者是不敢轻易杀人民爱戴的大知识分子的,怕失去民心,他不象……你知道是吧。
曹操是想杀不敢杀,后来孔融及时抛出父母对儿女无恩论。孔融认为父母有了孩子是一时情动,谈不上什么恩情,有了生命本身是没有恩情的,怀孕期间就像一件东西装在容器里,生出来瓜熟蒂落,大自然再生的过程一切都无比的和谐和自然,以至于谈什么恩情就庸俗了是吧,所以他提出了父母与子女无恩论,提出这个观点以后呢,人民群众爱戴他转为了产生了本能的反感憎恶,大家都讨厌他,曹操很高兴就把他给杀了是吧,因为人民群众讨厌他杀他就不怕失去民心。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提醒我们挑战人们固有的信念不但会引起natural repugnant,甚至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但这不能阻止有思考能力的知识分子前仆后继的去思考这些问题,比如说并不是三国时期一个变态这么想,我还告诉你许多你熟悉或尊敬的知识分子也有这种想法,比如说钱钟书先生,胡适先生,包括李敖,都认为父母对子女是没有什么恩情的。你想想就是这样,比如说现在的父母有了子女不就是结婚几年,到邻居朋友家去看朋友家白白胖胖的孩子,两口子回家商量结婚几年咱也该要个孩子了,于是有了孩子第一动力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想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听懂了吗,所以给予生命本身是没有恩情的,谁他妈要来啦?我们是不是要来?每一个生命都未经协商就被擅自生到了医院里,我们来到医院,在医院里嚎啕大哭,“谁愿意来这多灾多难的人世间走一趟啊?!”是不是这样?什么叫恩情?我要来,她说哎呀太麻烦了10月怀胎还要养你很辛苦,我说求求你啦,你就让我来啦,然后她说行,那我就帮你个忙,这叫恩情,听懂了吧,我们没要来,未经协商被蛮横地生到了医院,咣一下就给你生出来了,你一睁眼,哎呀,来啦……谁想来呢?是吧,所以说给予生命本身是谈不上什么恩情的,所以你说10月怀胎受罪是不是活该?你为了得到一个可爱的宝宝怀了10个月孕受了罪,是不是活该?你要得到一个东西就要付出努力,你要工资是不是要干活啊?所以怀胎谈不上什么恩情是吧。生出来养育之恩经常歌颂。养育有没有恩情?一坨血肉模糊生活不能自理的生命被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你不管谁管?这是义务,是吧,全世界遗弃亲生子女都是严重的犯罪行为,这是义务,因为你生的嘛你必须管,你不管谁管?本来没来不就没事了么?养到十八九岁,二十多岁一脚踹到社会上不管你了,最后你老了他老了,最后做子女的要过来照顾父母十几二十年,学者要给它分析透了就没意思了,骨子里父母……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养儿防老,养你干吗呢,就老了不好办你再管我一下,是吧,互惠互利,reciprocity,谈不上任何的恩情,但是我们分析到这步你可能认为挺伤感情挺没意思的。
我有一点希望大家知道,我希望你们作为中国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都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是有些问题不要和父母长辈去讨论,不要高估40岁以上人的新思想接受能力,有些班上我忘了提醒结果下一节课鼻青脸肿的过来上课(众人笑),跟父母讨论父母与子女无恩论被打的。不提倡你去讨论这个。但是一般庸俗的父母就是很难理解这个的知道吧,胡适就不一样,胡适知道吧,胡适先生生了子女之后在日记里就写到,我生完子女之后从来不敢自居有什么恩情,虽然给了他生命养育了他,但不敢说自己有什么恩情,因为他常常想,如果孩子高兴,他就心安理得,如果孩子活得不开心,他就很内疚,因为他是我带来的,不是他要来的,如果我不带他来他不就是没有这些不快乐了么?所以孩子一不高兴他就很内疚,如果孩子高兴他就心安理得,从来不敢自居有什么恩情。这是胡适在日记中写的,看的我们无比的敬佩,是一种高人的境界,一般土鳖父母会怎么样?动不动连打带踹,说老子给了你生命……谁他妈要了?脑子不好,是吧,脑子不好。
当然我讲了一些观点有人觉得可能老罗不正常是吧,老讨论一些希奇古怪的问题,并不是,如果连这样的观点你都觉得希奇古怪,那只能说明你本来就没有什么思考能力,我始终不认为父母对我没有什么恩情,我也不认为我必须要爱这个国家,这只是感情驱使的,我爱我的父母我爱我的国家,是吧,我不但爱国而且孝顺,实际上我是如此地孝顺以至于我父母常常会感到不好意思你知道吗,我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必须的。比如我生下来发现父母是混蛋我就不爱我的父母,有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的父母是混蛋?(众人窃窃私语)脑子又乱了?一步一步来,世界上有没有混蛋?(众人:有)混蛋能不能生育?(众人笑:能)发现父母是混蛋有没有可能?(众人大笑)完全有可能是吧。像我这样有独立思考的人,如果发现父母人品不好我绝对就无情地修理他们是吧,我不会觉得养育了就觉得他们有什么恩情,我只是感情驱使的爱这个国家和爱我的父母,但我不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希望你有点独立思考的能力。想清楚你过去接受的思想到底有什么理性的成分,来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他。希望你有一点这样的能力,如果你没有这样的能力就跟禽兽畜生没有什么分别。
为了告诉你什么是****(英文),什么是传统,科学家做了一个很深刻的实验,大家可能听说过,就是猴子和传统的实验。笼子里放5只猴子,笼子一角挂一串香蕉,猴子一看见香蕉,自然会过去吃,一碰到香蕉从上面浇滚烫的热水修理他们,吃了几次苦头之后,猴子们是不是都不敢碰香蕉啦?这时候抽走一个老猴子再放一个新猴子进去,新猴子看见香蕉是不是又过去吃啊?这时候科学家惊讶地发现,来不及浇热水修理,其他4个老猴子按住新猴子一通爆打,打的他死去活来,不许碰香蕉。打了几次新猴子吃了苦头,也不去碰香蕉。这时候再抽只老猴子出来再放一只新猴子,新猴子又去拿香蕉吃,刚要过去又被其他四只猴子抓住一顿暴打,打的最凶的竟然是哪一个?竟然是没被水浇过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碰香蕉等于挨打,上去打,下死手,是吧,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这样新猴子也不碰了。再抽掉一个老猴子放一个新猴子进去,吃香蕉又被打,打得最凶的是两个没被水浇过的。逐渐的换逐渐的换,笼子里5个老猴子全换掉了,现在笼子里全是没被热水烫过的,但是谁都不吃香蕉,一个传统在笼子里形成了:碰香蕉等同于挨打。为什么啊?没有猴子知道,就知道一碰就得挨打,听懂了吧?你就是换进去一万只猴子,只要传统不断代,猴子吃不吃香蕉?你换一万只猴子猴子永远不吃香蕉啦,听懂了吧,什么是传统?传统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你从小由于某种原因接受了一些信念接受了一些观点,是什么从来没想过,盲目的接受,接受完了再说,谁要反对先打死再说。为了捍卫它把命丢了再说,整天干这种事情。如果你没有想清楚它是否有理性成分,比如说现在不浇水了,猴子如果有思考能力的话,发现上面水桶没了之类的,他是不是就该吃了?可他还没有吃,这就是传统,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想清楚过去接受的究竟是什么,就盲目的坚持,信奉,遵守,捍卫他,就跟畜生,跟猴子没有什么区别。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猴子的传统彻底断代?5个猴子一锅端都拿走再放进5个新猴子,他们就吃香蕉了。但我们能不能让人类的传统断代?比如说把中国人全杀掉,然后再换一批亚洲的别的人种放在这里,可能我们以前的许多恶心传统就没有了,是吧,好的传统没了恶心的传统也没了,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人类当然不可能这样连窝端,唯一的良性的好的做法就是希望你有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由于你生在一个强调意识形态的国家里,过去20几年来你脑子里被灌输了无数思想大粪,是吧,不希望你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再讲一遍为什么中国学生很聪明,但是逻辑混乱?就是从小老师教坏了,是吧,我们搞扬州的双语学校的时候进口了西方大量的中小学课本一看,内容比我们学的浅多啦,但是他的内容从小就注意逻辑思考能力的训练,导致长大后学的东西可能不深,但是都有思考能力,这样导致的结果是适合做学问,是吧,中国学生很聪明,但长大后脑子乱的不在少数,是吧,希望你明确这样一点就是:你经历了最恶心的中小学阶段以后,千辛万苦终于熬到了相对自由一点的大学里,珍惜这有限的一点自由空气,希望你培养一点独立思考能力,不想谈国家民族的未来,估计你们这帮货色也听不进去,是吧?看你们一脸没出息的样子也听不进去这样大的话题,总认为这都是假的,你们都是些犬儒主义者,所以我不讲这个,我就希望大家明确一点就是:你有一点思考能力对于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是吧,希望大家明确这个意思。好,我有点激动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