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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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闲话:新时代艳遇--完全非美丽的邂逅
文章来源: 作者:沈宏非 于 2002-4-7 19:14:00:

  有的人在家里呆着好好的,一脸的闺房记乐,但只要一出远门,准确地说,只要一有出远门的计划,便开始憧憬起艳遇,生出浪游记快的妄念。这正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离乡的人,多少就有这么一点犯贱。


  传说中的艳遇是指旅途中不期而遇的一次美丽的邂逅。诗意地说,就是要把自己想象成天空中的一片云,偶尔地去投映在人家的波心。普鲁斯特说,因时间和地点的改变,人在旅途中会确切地感受到一种突然被赋予的能力,它会“像波涛一样全都升高到非同寻常的同一水平―――从最卑劣到最高尚,从呼吸、食欲、血液循环到感受,到想象”。这种能力是如此生猛,以至于当火车停在一个乡间小站,普鲁斯特的目光竟能透过车窗,生造出一个“背着一罐牛奶,沿着初升的太阳照亮的小路向车站走来”的卖牛奶咖啡的美艳村姑。“晨光映红了她的面庞,她的脸比粉红的天空还要鲜艳。面对着她,我再次感受到生活的欲望。”

  我估计,无论道德及审美水准之高下,人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艳遇以及人对艳遇之渴望的厉害,否则,也许就不会有一种旨在一次性合法地满足同时了结掉双方这种危险的夙愿的历久不衰的风俗了,这种风俗我们把它叫做旅行结婚。

  然而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所谓“犯贱”其实并无任何道德含义,纯粹是指一种“明知山无虎,偏向虎山行”的愚蠢。如果说对艳遇的渴望跟人类古早的狩猎记忆有关,我就自认了“游耕民族”。有一个时期,我会提前两个小时到达机场,然后就在登机柜台十二码开外阴险地等着。有一次还真的被我等到了,遂猛扑上去,顺理成章地领了她的下一张“含艳量”最高的登机牌。登机之后才沮丧地发现,我的座位在第十二排的最左端,而那人却在第十一排的最右。这还不算,升空之后,以15度角斜斜地望去,“江之尾”已经在跟邻座那个刚认识的油头粉面的男人谈笑,并且逐渐风生起来。

  上得山多终遇虎,上次从成都回广州,身旁就有一艳坐着。途中遭遇气流,飞机大起大落,芳邻惊叫失声,并屡做呕吐状。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握住她香汗淋漓的玉手,并借出左肩。然而,飞机一着陆,人家闪得那叫一个快。算起来,这竟是我二十年飞行生涯中惟一的一次艳遇,不过诚实地说,应该属于“惊艳”。

  经过无数次失败,我已被迫将“艳遇”的定义调整为:只要不遇上一坐下就脱鞋的男女旅伴就算成功,不求艳遇,更不求厌遇―――其实在认命之前,还有一次几乎可以让我重建对概率论的信心的机会:那次是从广州坐火车上京,一进软卧,就发现美女二,一个像张曼玉,另一个像林青霞,笑吟吟地围着一个此时看上去最起码有七分像“重放”时代的王丹凤的阿婆忙上忙下。登时心头鹿撞,心想这下没跑,这一路,好日子长着呐。为保持镇定,趁车还没开,到月台上抽一口先。不料回到车上,张、林二艳已变做大汉两条,那个此刻看起来无一处与王丹凤相似的阿婆,正向车窗外灯火栏栅处那两个美女频频招手,还自言自语道,这大冷的天,叫她们别来送我,偏来。唉,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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