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相遇太美 (转载)

第五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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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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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那样恋情的感觉
   哪怕理性告诉我
   那不是真实的样子
   还是固执的
   要让感性牵引
   只因相遇太美
  
  
  一、失眠的列车
  
   播音员的声音很甜。
   她在说,这是2002年1月31日晚上十点,列车将熄灯进入夜间行车时间了。
   这是列车刚离开韶关车站马上要进入湖南境内的时候。
   是啊,我要回到家乡了,一种“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家乡水”的情绪油然而生。
  
   许菲是昨天回来的,她的家在张家界,这会儿该休息了吗?
   我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没有信号,也没有新的短信。:(
   我把手机关了。
  
   有人说,一本好书就是随便翻开看上三分钟,就不想再放下了。
   那人呢?
   如果一个人见了三次还不能喜欢上的话,那就得放弃了。
   许菲呢?要放弃了吗?
  
   或许不常坐火车的缘故吧,熄灯后,我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我设想着明天到家时的场面,以及和苏容的见面。
   不要想歪了,苏容是我妹。
   只不过是一下子说不清楚的妹而已,嘻嘻:)。
  
   苏容和我是一个机关大院的,刚学会区分男孩女孩时,我就区分出了她。
   ――言下之意,我们是“青梅竹马”。
   苏容是独生女,爸妈常在外,她跟外婆。
   没人打理她,所以她像野小子般,留着碎碎的短发,喜欢跟我们几个男孩子玩。
   我们一帮小男孩中有个胖子,长得有点鬼斧神工,小一点的孩子和苏容都怕他。捉迷藏时,苏容老跟着我几个一伙。
   小时我就瘦,所以院里的那些小角落,我和苏容都亲密地接触过。
  
   有一回玩过家家。
   我们先“石头剪刀布”分角色。
   苏容从小基本上就只会出“石头”的那种小可爱,现在我都没告诉她为何小时候玩游戏总她输。
   所以,苏容自然的拿到了最惨的角色:“弟”。当然,这个角色给苏容时就变成“妹”了。
   我分到了“妈”,另一个男孩是“爸”,胖子则是“哥”。
   这时,苏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手指着胖子说:“我不要他做哥……”
   做“哥”和做“弟”的要在一起配合做很多“家务”的,但我想,苏容更是被胖子的样吓哭的。
   虽然那时我们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但胖子是最不懂得的一个。
   就在苏容哭哭咽咽,我仨人嘟嘟囔囊没个结果的时候,苏容一手擦着那几颗泪,一手指着我。
   ――详细来说,应该是我和那男孩之间的地方,具体指的是谁,恐怕苏容自己都不知道了吧。
   但那时,苏容就那样用手指着说:“你做我哥好了……”
   “好吧,那快开始吧!”那男孩挥了挥手,胖子也表示了同意,我却好像没有明白过来。
   过了一会儿,苏容拔了几棵青草过来冲我喊:“哥,我买了最好的青菜!”
   于是,从此,我多了一个妹,连我妈都知道了。
  
   苏容平时从不叫我,玩过家家的时候,她就叫我。
   于是,童年的回忆中关于过家家的那一部分,好像我永远都是“哥”的角色了。:(
   再后来,我们开始上学了,苏容不和我一个班。
   不知几何起,我们不再玩过家家了。
   也不知几何起,苏容的头发变长了,也变得文静了,是个大眼睛扎两束长头发系两只蝴蝶结的真正女孩了。
   那时,苏容见我就会露出牙齿给我看,我却只记得她有一个酒窝,甜甜的。
   男孩比女孩先会害羞的,伙伴们说苏容是我妹时,我会脸红。而其实,苏容小我十三个月。
  
   想不到的是,初中时我们同班了,还有,胖子和我们也同班。
   那时学校很讲究升学率,老师就根据成绩把分数高的学生分坐在讲台下最有利的位置,以便最快接受到教诲――是不是声音的传播有损耗,远的同学都听不到老师的教导了呢?
   因为我和苏容在男女生中的身高都处于中上水平,所以,那些年,苏容和我坐得特别近,不是左就是右,不是前就是……当然,苏容没坐过我的后面。
   我们那时都是单桌,当流行老狼的《同桌的你》时,就特别恨那个封建的班主任,因为,说不准我会和苏容同桌的。:)
   胖子比较惨,总坐在边远地区。
  
   那时,我莫名的喜欢上班上一个长辫子小嘴巴的女生,所以,几乎看不到苏容的存在。
   苏容那时很安静,成绩也很稳定,我好像比较风云一点,嘻嘻:)。
   但不知从哪里,还是传出了她是我妹的故事。
   其实,我在心里也一直当苏容是妹,于是,就半推半就的没否认。
   但我从不叫“妹”,都是叫名字。只是每回,她会脸红,也不再让我看她的牙齿了:(。
   毕业后,我外出求学,苏容在家读书。
   寂寞的日子里,我给每个同学写信。
   在信里,我叫苏容“妹”,她回信以“哥”相称,于是,我的妹又回来了。
  
   火车在夜间急行,窗外偶尔闪过的远远的孤灯,像晚上起夜没睡醒的眼睛。
   想过所有可想的曾经和未来后,还是不能入眠。
   于是,我开始想许菲,想我们的三次见面。
   我纳闷过,是不是我把对她的回想,当作了最后的压轴戏呢?
  
   第一次见她是平安夜的下午,也就是外国人的除夕的那天。
   那天下午放假(不知中国人过年时外国人放不放假),但说真的,我不知玩什么好。
   这种花好月圆的日子,去做朋友们的灯泡,是有点残忍的。
   不过很快接到阿美的一个电话,约我到天河城见面,最主要的是她说,带个女孩给我认识。
   阿美和她的老公陈松都是我的同学。
   阿美叫李美,在员村那边的一个公司上班,平时嘻嘻哈哈的,和我关系不错。
   陈松在深圳,两夫妻打工都为了客运公司或电信局,真是不划算。是我,怎么也不做这种两地纷飞的选择。
   我还是答应阿美去了。也许因为阿美说要带个女孩给我认识吧。:)
   阿美是个简简单单的人,她说她已跟人家女孩子说了,是来帮我们相亲的了。
   这下好了,大家见面这么有目的性,场面一定很别扭的。
   唉,如果阿美只让其中的一方知道,那岂不很浪漫的!是不是,她的浪漫已在陈松身上用完了。
  
   那天我乱糟糟的,头发长了,正准备要理发的,衣服也穿了好多天,正准备换洗。
   这么说,也不是表明我平时就怎么好了,至少,为了见人家女孩子,也得拿出我比较光辉灿烂的好形象吧!
   也管不了了,稍一打理,我就出门了。
   可是很塞车。
   我还担心自己会迟到,没想到她们那么近,却比我晚到四十分钟。
  
   阿美有点不好意思,跟我解释:“我早就说过来,小菲说还要……”
   阿美明显的被人拉了一把,便打住了,我这才看到她身边的那女孩。
   齐耳的短发明显的刚被打理过,前额的刘海还挑了几缕金色的发染,有点……那个……活泼,或者更是调皮吧。
   我目光迎过去的时候,她正瞅着我在看,但马上示以微笑。
   阿美嘻嘻的为我报了下名字,却忘了告诉我那女孩的名字。只是从对话中,听阿美一直叫她“小菲”。
   最为遗憾的是,那天我一直好长时间都没看清许菲的模样,一是不好意思冲她直看,二是那天人太多了。
   不过现在想,人多好像和这个关系不是很大吧。:)
   我一直走在她们的侧面。还好,她说话的声音清脆略带点滞,很女孩的那种。
  
   窗外有呼啸的火车相错而过。
   我翻了一个身。只记得那天许菲穿一身深色的套装。
   她开始真正给我留下印象的是,她为了平衡一下我老陪着她俩说话的诚心,特意在我靠近她那侧时,她问我:
   “你常一个人来逛吗?”
   那天的天河城人山人海,到处张灯结彩,好一副喜庆的模样。
   我其实不喜欢这么多人的。我回答她:
   “不是啊,每回都是这么多人陪着我的!”我特地朝人潮努了努嘴。
   她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俏皮话,且很快的在我的胳膊上打了一粉拳。
   只见她嘴角微抿,黛眉轻皱,暗有责备之意。
   ――也许我真的唐突了。
   我当时一怔,没明白过来。
   现在想想,应该这么总结,当时就没想到许菲会打我,而且她的出手之快,使我只能护住心门要穴牺牲胳膊了。
   这也是痞子蔡的经典语录“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后来看过了《我的野蛮女友》,我才感激许姑娘当时只用了一成功力,才得保全我的小胳膊。
   这么算,许菲是很温柔的了。:)
   不过,这也说明许菲是有一定的幽默水准的。
   我跟阿美讲一个笑话,要给她解释半天,非得把一个非常有趣的事讲得非常无趣。
   这是我第一次见许菲唯一记得住的亮点。
  
   那天陪她们走了很久,我一直坚持着没呻吟出来,关键的时候,我就想想红军二万五,于是就不觉得苦了。:(
   只是那些路边的空椅子代替了擦肩而过的美眉,无限的吸引着我的眼球,谋杀了我无数的痴情的视线。
   可两位姑奶奶毫无停歇之意。呜……
   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打针验血破点指头就喊痛,却敢在耳朵上打洞眼皮上开刀脸蛋上挖酒窝;为什么女孩子跑个百米上个三楼就喊累,却可以连续逛街五个小时水都可以不喝……
   唉,还是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吧。
   后来我一屁股坐在一家“兰州拉面”的小店里,就再也不肯起身了,连单都不是我买的。
   她俩倒还可以后悔刚才看中的手提袋最后没买下来,还说要再回去!!!
   ――哇塞,i服了u。
   这时,在灯光下,我才看清楚许菲……
  
   第二次见许非,就是几天后的元旦。
   那天,阿美去深圳看陈松去了,我和许菲是单独相见的。
   那天,我胡子拉渣的,头发还没有剪,衣服倒换了身新的。
  
   我不知许菲有没有从阿美那要了我的电话,但她和阿美同一间办公室,我是有电话的。
   元旦前一天我给阿美打电话。其实,也是给许菲打电话,新年了嘛,问一句祝福嘛。
   说阿美去深圳了,也正好顺水推舟找了许菲。
   听到我的电话,她倒挺高兴的,说:“元旦不知怎么玩呢?你有安排吗?”
   其实我也没安排的,为了体现我生活是丰富的,只好说:“听说文化公园有花车游展和元旦游园什么的……”
   “是吗?好玩吗?”
   许菲充满了好奇,使我很难和见过的她联系在一起。
   那种感觉有点像网上聊天很默契的朋友最后决定打电话,却让彼此有点失望的感觉。
   不过许菲的这话,只要稍懂点人情的都知道怎么回答,何况我这么精于世故的人呢,所以我说:
   “那,你没事就一块去吧。”
   “真的?好哇!”
   她这么说,让我倒觉得像是受骗上当的感觉。
   我像一只踏进猎人圈套里的小羔羊:“好……真的!”
   于是,很自然的她又把我的手机号码要了过去。当然,我也不吃亏的要了她的手机号,说是以便见面时联络。
   放下电话,我在脑海里预演第二天的有关场景,于是把理头的事给忘了。:(
   打个比喻,就好比是,盯着一位美女,撞到了一棵电线杆。
   不过我更想,盯着电线杆撞到了一位美女。
  
   元旦那天,天气并不怎么晴朗。
   我赶到文化公园时,许菲还没到。
   要命的是,文化公园没有关于元旦的任何特别节目。唯一觉得有点节目的地方是露天电影,可白天并不放映。:(
   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因为我要来,那些节目都被改换了。
   只是在许菲面前不知怎么交待好,弄不好,她还以为我骗她了,其实……我想骗她吗?:)
  
   公园里人很多,青春的女孩也很多。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等着许菲。
   等人的定律是:你越着急,她越不来,你不经意分一下神,哎,她就拍你肩膀了。
   不过,我不是被“拍”的,而是被“点”了一下,就像被一灯大师的“一阳指”点穴那样点了一下左边的肩膀。
   我用了0.17秒的时间做完信息的处理,紧跟着脖子就向左边拧了过去――没人!
   我马上意识上当了。
   想伪装一下,可还是来不及了,灿烂的“呵呵”声已从我的右边传来――小妮子挺机灵的嘛,时间掌握得分秒不差,佩服!
   这是我新世纪以来听到的最美的声音了。
   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说,夜晚的时候,听到陌生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那是美女蛇要招你的魂。
   先生还应该加一句,就是如果有人拍你的肩膀,也不要随便回头,那是美女蛇在勾你的……
   :)
   那天“美女蛇”穿一件黑色的单风衣,如果不笑不说话,将是非常的酷艳动人的哦!
  
   我跟她说没有那些节目时,她倒不是很失望的样子,边听我说着,眼珠子边咕噜噜地往公园里瞅,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
   还能怎么样呢,只好陪她逛了一番呗。
   其实,那哪叫逛,人多得像什么样,而且尽是些妇孺,吵喳喳的,像锅粥。
   为了不让俩人走散,我眼睛跟踪扫描的对象80%是许菲,以至于错过了大量的美好景致。
   还好,她的个头不至于被人潮淹没,我不用太辛苦的寻寻觅觅。
   ――你说为什么不拉手?
   唉,我速度再快,也一下子不能升级到这个速度上来。
   你知道从k6-two266升级到奔-4需投资多少吗?
   可能我现在的速度离拉衣角还差一尺多的距离吧。:)
  
   还是有些好玩的,不过,光就买个爆米花都排那么长的队,我是没耐心慢慢等了,草草的逛了一圈就收兵了。
   许菲倒兴致蛮高的:“好像这就在珠江边,是吧?”
   看来她也是有研究过的嘛,不会打没准备的仗的。
   听说珠江水已整治得不错了,是属于广州“蓝天丽水”式生活中的“丽水”那一部分了。于是,我们又绕到了沿江路上。
  
   我也觉得了,许菲不说话的时候,就会专注于某件事情上。就如走路时会盯着路面的某个点在看,而那个点是虚拟的,就像中学时几何老师画的辅助线一样,是假设的。
   难题是,许菲小姐在最紧张的过马路时,她也能很自然的又发现到某个点,以至于我常到了马路的这边,她还在那边冲我眨眼。
   好像心理学的病例研究中,称这种行为是一种症后现象。就是这类病人要不停的寻找一个专注的对象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一旦失去了这个对象,心理上就会再找一个虚拟的代替对象。
   用公式表达则为:借a表达心理意识b。
   呜呼,那我又是不是许菲的“a”呢?
   也许是我自己有病吧。当然心理医生是看不了自己的病的,所以,我也不在此加以分析了。
   不过,许菲说说笑笑的时候挺有意思的。
   有些人说是说,笑是笑;另有些人说着笑,笑着说。许菲就是后者。
   她只要一说话就带着笑容,而且笑容表达得很详细具体。
   这么说吧,有的人虽然有说有笑,却是一塌糊涂的,即笑得乱七八糟,说得七上八下。
   而许菲不然。除开说,她笑得温文尔雅,具有标准性;除开笑,她说得琳琅满玉,字字清晰。两者合二为一,则表达得……
   想了很久,觉得这个地方用“笑语盈盈”比较合适。虽说我这么有点献媚了,但足以表达那种气氛所达到的意境。:)
   一开始,我还不敢注视她。我一开口,她就以那种标准的笑容相迎,再以言语相应。也许这和我们还不是很熟有关吧,她表示客气随和的。
   不过,许菲是助理级的文秘,或许和她的职业有关。
  
   她也很聪明,话里很有玄机。
   她跟我说:“你的性格应该喜欢水,对吗?”
   她真的说对了,我很喜欢水,我qq上的网名里都有个“水”字。
  我故意惊奇:“哦,姑娘真是冰聪雪慧,怎么说?”
   这回她笑得大一些,到了“露出编贝,挤弯娥眉”的地步了。
   手也一缩,想掩嘴一笑,我却手捏要决,守住所有的命门要害之处。
   “嗯,智者爱山,仁者爱水嘛。”许菲说。
   “也就是说……换而言之……潜台词是……言下之意――我不是智者,我很蠢罗。”
   为了弄出幽默效果,我说得很夸张,可许菲好像没意识到,她说:
   “不是,我觉得你很随和啊。”
   啧啧……这是在夸我呢!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心。
   不过有女孩子夸,肯定不是太坏的事。
   笑容从我的嘴角由衷的裂开,传达到眼、眉,甚至头发,充分表达了我二十一世纪以来最爽快的心情。
   “嗯,可能吧。”我故作吟哦状,珠江水就在我走着的漂亮的人行道旁静静的流淌着。
   “辩证唯物主义的一条重要理论是‘否定―肯定―否定之否定’,以量变达到质变。现在你能看到我的随和了,说明我的‘量’已在聚集,也许不久,我就能完成‘质’变了。哎,到那时,你说,我该是什么个性了呢?”
   “哼,你老是这样子逗我。夸你好,你也要油嘴滑舌一番。”
   许菲有点不快了,像大多数女孩子生气的模样,撅起了嘴微微。
  
   其实难过的是我,好不漂亮的幽默被她说成了“油嘴滑舌”,真是丢脸。
   以后不和她说笑了,我得保持一副正人君子的斯文模样,看她会不会怀念从前的那个风趣的我:)
   其实,我觉得自己是有点幽默口才的,碰上心里不讨厌的人,就会叽哩呱啦的豪侃一番。
   我的思维跳跃性也大,不熟悉我的人,当然不能明白我生活中的许多个人“典故”了。
   而我也喜欢效伟人状,善用自己的“典故”,他日成书,来个“注释”不就可以了。
   哎,看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也和我的工作有关的。
   我是公司里的干事那一类的,就是负责与主管的部门打交道。今天去开个座谈会听听新文件指示,明天去把公司的情况和要求反映上去,祈求解决。所以,低头哈腰的事没少干过。
  
   许菲见我神伤的模样,于是很贤惠的,也不做作的就把话题转开。
   她又那样的让你觉得很阳光了。这个性好,我喜欢。
   后来具体聊些什么了,我也记不清楚了。
   沿着宽敞的沿江路走了很远,一直走到海珠广场。在那里吃了个快餐,就各自分手了。
  
   几天后,阿美给我打了个电话,她知道我见过了许菲。
   阿美是藏不住话的,电话里被我打听到,许菲对我的感觉还不错。
   阿美问我对许菲的印象,我只是说,还可以。
   而其实,我应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类的人。对许菲,我没多大感觉,也许,是我还没准备好吧。
   而许菲,真的也不错,只是和我喜欢的那一款似乎还有点不一样吧。
   我也讲不清具体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许见到了,有感觉了,那就是的吧。
   不过,和许菲还保持着单线联系,隔一两天,我们会互发一些短讯,无非是相互问好,或者她给我发: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联系,
   不然你我都有危险。
   你那儿有没有空房子?
   拉登说要到你家避两天,
   他带了三吨黄金,九颗核弹,十八个美女,五千士兵!
  
   于是我也给她回:
  
   认识你到现在,
   感觉有点相逢恨晚,
   只想和你做一件轰轰烈烈名留青史属于我俩的回忆的事。
   明天一早去抢银行好吗?
   等你,不见不散!
   带上丝袜哦!
  
   总之,我们在联系着,仅此而已。哪怕我都慢慢淡忘了她的笑容。
  
   再次见到许菲,已是元月26日了。
   那天星期六,我去交易会的“春节商品展销会”,想买点便宜的东西回家。
   我在越秀公园下车的,然后接到许菲的电话:
   “嗯,孟远啊,我是许菲啊……”
   她那天一开始就特别客气,其实我看电话号码就知道是她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习惯性的点头:“嗯,你好!”
   “嗯,你好……麻烦一下你,想请问你哪里能买到广州到特产吗,我想带回家。”许菲声音轻柔,使我难忘。
   “哦,这个啊……”,我的大脑以奔腾4的速度飞转着,扫描所有的储存信息,突然找到:“你来‘春展会’吧,在交易会,这里有很多东西卖的。”
   “‘春展会’?干什么的啊,我也不知道去啊?”
   “就是‘春节商品展销会’啊,到越秀公园下车走过来就行了。我现在就在越秀公园,要不要我等你,我也正要去。”
   许菲犹豫了一下:“那你先去吧,交易会我知道的,我到了给你发个短信,你就出来是了。我现在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过来呢。”
   就这样,我们约好了。那时是阳光灿烂的冬日的午后。
  
   大约一小时后,我在交易会门口的石狮子边见到了许菲。
   那天,她穿件深色的外套和蓝色的牛仔裤。
   看见我时她笑了笑,但我觉得她好像有心事,我问她:
   “你怎么了,好像没休息够。”
   许菲大眼睛微瞪:“是吗,可能快回家了,有点忙的原因吧。你还好吗?”
   她顺势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来,我就告诉她,我元月底回家,在家有二十多天的时间,然后问她怎样?
   她的假期不长,初八要赶着回来上班,顺便她也告诉我,阿美去深圳过年。
  
   许菲情绪一直不高,我跟在她身后,一直在介绍各种好吃好玩的,她一般边听我说边随手拿起又随手放下,视线也就在那个虚拟的点上,从不轻易什么表态,让我觉得很没成就感。:(
   直到在一个卖工艺品的摊前,看到一个神情滑稽的大猩猩嘀嘀嗒嗒的敲着鼓的玩具时,许菲笑了起来,还拉了拉没反应过来的我。
   其实,那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搞笑玩具而已,许菲却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害得旁边的人都用另样的眼光盯着她看。
   让我觉得好像是我搞了什么鬼一样。真害怕那些人拿我来为许菲拔刀相助,因为旁边正好是阳江“十八子”的刀具摊位。
   还好,许菲也觉察到了,不由收住了笑声,站在我宽松的风衣后。
   那情形,就像害羞的女孩子撒娇地躲在情人身后一样。让我一时又忘却了刚才的“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只觉得很是温馨。
   如果那时许菲已是我女朋友了,我一定买下那个玩具送给她。可当时,我说买,许菲摇着头拉我走开了,我也就没再坚持。
   也许是我找不到坚持的理由吧。
   那以后,许菲的心情好了些,跟我诉了些最近工作上的苦。
   但我想,她一定碰到了感情上的事,女孩子很少会把工作上的事放在心里的。
   ――是不是男孩子也很敏感也很直觉的。j
   改天我找阿美打听一下就可以了。
   不过像许菲这样的女孩,知道阿美的性格,除非她想让我知道些事情,否则,我也打听不到什么真正的事。
  
   那天,许菲买了些广东的腊肠、荔枝干等东西,我则为自己买了件浅色的外套。许菲说那件外套很衬我的气质。
   临别的时候,许菲突然说:“你一个人回家,车上人多,要小心点。”
   本想再逗她一下,说有一车的人和我一起回家,但见她满脸诚恳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我也说:
   “你回家的日子定好后就告诉我,说不定我们一天走,我还能送送你。”
   许菲笑了笑,很恬静的:“好啊,我会给你发短信的。哦,回家了,我那边可能信号很差,联系不一定顺利。”
   “是吗,我家里信号还行的。”
   她嘴角微抿,似乎想了想:“我把家里电话留给你吧。”
   “那好吧,和我联系打我手机就行了。”我抄下了她家里的电话,又说了一句:“平安到家,就发个信息吧。”
   “好的,你也一样。”许菲点头,耳边的秀发也随风一摆。
   可除她从广州上车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收到她的消息了。
   看来,最近没消息的人除了拉登又多了她一个。
  
  
  (待续)
 二、致命的邂逅
  
   火车的汽笛声在黑夜里很是寂寞。除了我,乘客们的梦都很香甜。
  
   我还在想我和许菲的认识过程。
  
   也许换另外一个地方,换另外一种相识的过程,也许我会喜欢上他,我想。
  
   那么,我不喜欢她什么呢?
  
   能知道的话,我就是情圣了!不过我明白至尊宝为什么不喜欢白晶晶了。
  
   吕西说,我是个浪漫完美主义者,我不喜欢许菲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相识是克隆的。如果我们偶尔的邂逅,偶尔的相识,我就会喜欢上她的――我不知道,也许吧!
  
   吕西是我哥们,在外做销售的。我们同住在公司的宿舍里。
  
  
   我也在想一个问题,一个至尊宝和菩提老祖讨论过的问题――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说在一个合适的时候遇到一个适当的人才是一场幸福的话,那么在一个不合适的时候遇见一个适当的人则是悲剧。
  
   真的是这样吗?――嘿,要是我知道就真的是情圣了。
  
   也许我修行的功力还不够吧,想白娘子千年才等得许仙呢!
  
   生命里,人与人的缘分深浅是各不相同的,有些人要千年的修行才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见,有些人却只要十年的修行就可换来今世的一段同船渡了。
  
   那能这样认识许菲,已是我缘分的及至了吧。
  
   我不知道许菲怎么想,她是否也在挑剔我?而对于我,用吕西的话就是,再给自己时间,不要轻易选择。
  
   那这样是不是不道德的?
  
   也许爱情是有年龄段的。过了这个年龄段,爱情只是一种社会生活的环节,我们因为缺少这个环节而来寻找。
  
   而心中理想的感情,已如泰坦尼克号一样,沉入了海底。就像露丝和杰克,错过了那一刻,爱是永远伤心的大西洋。
  
   也许用痞子的话来说就是:
  
   如果大西洋的水可以倒尽,
   那么泰坦尼克号就可以浮出海面了。
   大西洋的水能倒尽吗?
   ――鬼才知道呢,也许吧!
  
  
   回到家里,已是第二天的十点多钟了。
  
   湖南的冬天,都是阴冷灰蒙的,不像广东,太阳和夏天的一样。这里的太阳真正拨云拔雾走出来,要到下午了。
  
   吃了点早餐,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我就睡觉去了。一觉睡到下午,家里人都吃过午餐了。
  
   我看了看手机,信号很好,好像没新信息。
  
   于是我给许菲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已到家了,问她还好吗?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她回信息,我就给苏容打了电话。
  
   苏容听到我的电话很高兴,寒暄了几句,就跟我说,等我休息好了,叫我出去玩。
  
   我当然说好,也要他带男朋友出来,她笑了笑也同意了,又问我,是不是我一个人回来的。
  
   怎么大家都喜欢问这样的一句话呢?
  
   我也想逗她一下,说是一火车的人和我一起回来的,转念一想,老这么说也就没劲了。
  
   我告诉苏容,是一个人。
  
   苏容又笑了笑,随口又说起一些老同学的事,我也觉得很好奇,和她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
  
   用广东的话说,就像一个“八公”一样。
  
  
   晚上快吃饭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一看是个陌生的区号,估计是许菲打来的,忙到后阳台上去听。
  
   果然是许菲:“孟远啊,我收到你的信息了。一路还顺利吗?”
  
   “还行,上午到家的,基本上准时,你呢?”
  
   “我可惨了,好多人,卧铺车厢都坐满了,路上还老停车……”
  
   不知是手机不习惯家里信号的风味,还是许菲内功不过深厚,听起来音质不是很好。
  
   我大声的说:“唉,路上的事就算了,人平安就行。家里还好吗?”
  
   “嗯,好,我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我怕上火,呵呵……”
  
   我好像又看到她的笑容,不由的也面带微笑的说:“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只要没安排相亲就行。等回到广州想再吃就来不及了。”
  
   许菲“咯咯”的笑了一下:“嗯,你说的对,我要把日期调整一下,趁着豆豆没冒出来,先把亲相好,啊?”
  
   “那不成!”
  
   我讲得快了,这话容易误会的。我急忙的想怎么解释的好。
  
   “为什么?”
  
   微一愣,许菲还是用一贯的速度急速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样的话……”我急中生智地,“万一日后再约会,豆豆冒了出来,岂不影响你光辉灿烂的形象!”
  
   许菲一阵爽朗的笑声后,说:“嗯,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赶着回家去相亲的。”
  
   这小妮子厉害,把球踢给我了,我只好装作很谦虚的:“哪里,就我这样,相不成亲事小,吓着人家姑娘就事大了,呵呵……”
  
   本以为这回她又会被逗笑,没想到许菲挺平和的说:“是啊,你如此风流倜傥,潇洒无边,是要吓着人家女孩的,尤其你的花言巧语。”
  
   我这下真不知她是夸我呢还是在讽我,只好把话题叉开:“还是你们女孩子好,看见喜欢的人了,就可以回家做绣球。中国女子篮球能拿奥运亚军,就是这个传统里练出来的吧!”
  
   她先可能没明白,随即就反应过来:“是吗?看来,你很有经验罗,干脆你接几个绣球送我,省得我回家做了。”
  
   我笑了笑:“我给你的绣球你也敢要?”
  
   许菲可能窘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我又说了:“嗨,我哪能捡到绣球给你啊。”
  
   许菲“呵呵”笑了笑,恢复了本性:“是你小气了吧,舍不得了。”
  
   我还想和她再痞几句的,妈叫我吃饭了,我只好跟她说:“我要吃饭了,改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休息好,玩开心点!”
  
   “知道的,你也一样!我会给你发短信的。”
  
   “好的,再见!”
  
   “再见。”
  
   一会儿许菲就给我回了一条短信,说替她向我家人问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能量补给,尤其又吃到了久违的家菜,我又焕发一新,精神百倍了,简直这效果连脑白金都没得比的。
  
   上午的时候出去逛了逛,熟悉一下环境,免得玩得晚了回来摸不着北,那就丢老脸了。
  
   看来祖国的经济实力还是很有效果的嘛,一年间冒出了许多很时尚的网吧,很多网络常用词如狐啊虎啊的,都打在招牌上。
  
   也好,可以随时和我的网友们取得联络了。
  
   喜欢小城镇的一个很大原因是,街上的车辆不多,行人们可以很容易的散步,穿梭马路。
  
   这样的话,我也就可以欣赏到很多擦肩的美眉了。
  
   湘女以多情著称,再以性情飒爽、肤色白皙而芳名远扬。
  
   也许真的经济富裕了,生活水平高了,街上看到的年青女孩,大多身材高挑,肤色滋润。
  
   再加上小城镇那略带腼腆和野性相混的气质,让看惯了趾高气扬的城市女孩的我,感觉到别有一番清新纯净之风。
  
   套用至尊宝帮主的话就是:这里的女孩虽然不怎么样,却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难得的是,城里的女孩大都是短发,因为城市空气污染严重,打理起来不方便。
  
   而那些和我迎面而来的女孩,大多是披肩的长发,要么是文慧式的两只辫子。
  
   长发好啊,很女孩的!:)
  
  
   也许小城里的靓仔不是很多吧,也许我带有城里来的某种气质吧,有些女孩向我投来像是漫不经心却又恰到好处的一瞥。
  
   这是平时很少有的,真的是美死我了。
  
   仿佛都能感觉到,刚刚又被人在背后火辣辣的盯了一眼。:)
  
   这样来对自己臭美,我也知道不好意思的,我应该像城里的女孩一样,清高的视她们不存在才对。
  
   不过这是要求很高难度的,因为特别有违我心意的。:)
  
   偶尔有清秀的女孩从身旁已走过去了,心仍有不甘,还想回头再望上一眼,哪怕背影也好侧影也好,都是擦肩缘啊。
  
   佛说:上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所以我要珍惜!
  
   如果万一碰上她也回眸望的,那可乖乖隆的咚,了不得的啊!
  
  
   我在想,苏容她们当年青春可人的时候,我怎的就没有一点印象了呢?
  
   不由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某中学去一河边郊游,男生们都在河里抓鱼玩,女生们则穿着漂亮的泳衣走来走去。
  
   一老师感慨地说:“当年我们那时,就没见过女孩子会这样的。”
  
   另一老师说:“谁说的,当时你在河里抓鱼没看到而已……”
  
  
   正想着,苏容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还真有点做了亏心事似的,和她轻言轻语的说话。
  
   苏容叫我打扮漂亮点,说晚上七点,佳人有约!
  
   不会是哪个咖啡厅名字叫“佳人”,故意这样来捉弄我的吧!
  
   也许,是我桃花运真的不错了,到处佳人有约?我真的就这么……:)
  
  
   记得元旦后一点,吕西给过我一枝桃花,要我插在门上,说就会走桃花运。
  
   这是广东的风俗,还能避邪。
  
   一到春节前,街上就有一支一支甚至一棵一棵的桃树卖,很有市场的。
  
   但我不喜欢那桃花。
  
   那是仅供观赏不能结果的桃花,虽然艳丽,却华而不实。
  
   我是很久没见过桃花了,那天吕西给我桃花时,我竟突然的莫名悸动。
  
   记忆里只有童年时见过的桃花。
  
   那是郊外路边的山脚旁,微寒的春风里,别的花草还是一片荒芜,她就那样粉红的一树,绽现在雾渺的视线里,清艳的花瓣在风中轻颤,叫人无限怜爱。
  
   仿佛记忆里的那片桃花才是最美最真的,是真正喜欢过的。
  
   虽岁月流逝,却任谁都不能代替,唯有永恒依然。
  
   我没见过梅花,不知她是怎样傲雪斗霜圣洁无暇的。
  
   只是我看到桃花时,就想起那首老歌《一剪梅》,那荡气回肠的旋律永远挥之不去: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天地一片苍茫
   ……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零星的小雨,飘着些北风,扑面的感觉有点凉。
  
   晚上出门的时候,我披了件防水的风衣,就懒得拿伞了。
  
   路过电影院门口时,看见路边的灯光下有家卖报刊的小摊。
  
   我心中一动,想去看看新的一期《青年文摘》出来了没有,便走了过去。
  
   我喜欢看《青年文摘》中的“校园逸趣”,那是以校园为内容的五、六则幽默笑语,很是精彩。
  
   我就常在小摊边拿起来翻翻,看完了就走人,这样既过了瘾,又省了钱。
  
   老实说,是有点贪小便宜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便宜贪得多了,才遭到接下来发生的报应。不过这“报应”真可是妙不可言啊。:)
  
  
   因为下雨,小报摊支了个塑料棚遮雨,只是有点矮,我猫了一下腰,凑了过去。
  
   好像旁边还有个人弯着腰在看书,我过去后,便往外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给我。
  
   很快的我就找到了新一期的《青年文摘》,便拿起一本,还没翻到“校园逸趣”,我就习惯性的站直了腰。
  
   于是,我感觉到了头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然后就是“哗”的一声,接着是“哎哟”的一声惊呼,也感到我头皮颇凉……
  
   ――我顶到了凹在塑料棚里的积水,水顺势“哗”的流下,一小部分洒在我头上和衣服上,大部分则……
  
   大部分则淋在我旁边的那个……那个女孩的头发上和外套上!
  
   我蒙了,紧张的顺口说出了普通话:“对……对不起!”
  
   其实不管用了。那女孩是猫着腰的,所以积水从她后脑勺淋下来的,头发,背后的外套都湿了。
  
   女孩可能也太意外了,或许她也蒙了,只顾用手在拧头发上的水,她的头发好像很长。
  
   也许因为我讲普通话吧,那四十来岁的老板以为我是外地人,忙吓唬我:
  
   “你不要走啊,跟这妹仔好好赔不是,真是的,这样冒冒失失……看这大冬夜的……”
  
   我一时臊的脸都红了,我现在哪敢走。
  
   湘妹子的火辣辣的个性,这我是领教过的,如果眼前这女孩抬头来骂我一顿的话,我可丢脸了,真是斯文扫地啊!
  
   报摊下很小,我和那女孩都已站在细雨中了。
  
   女孩抬头望了我一眼,我已暗吸一口气,准备接受批评教育了。
  
   或许带着副眼镜站在细雨中也一脸雨水的我,让她暂时压下了火气吧。她只说了句:“你真是的。”
  
   然后,她朝灯火处的电影院看了眼,快步走了过去。我也只好跟了过去。
  
  
  (待续)
 
  (续上)
  
  
   电影院门口其实是个大厅,摆着许多电影的宣传广告。
  
   现在夜场电影已经入场了,所以里面只有几个人在看电影画报。
  
   我跟在女孩后面非常尴尬地进去的。灯光下,我看到她背后的外套已湿透了。
  
   女孩只顾擦头发。我轻轻的说:“你……你外套湿了,应该换下来……容易着凉的!”
  
   女孩回过头来,头发湿漉漉的。
  
   我和她面对面的站在了明亮的灯光下,我不由得心跳加快紧张了起来……
  
   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下我才会紧张,一种是做了亏心事,另一种是遇见漂亮的女孩。看来,今晚我都碰上了……
  
   如果依照痞子计算轻舞身高的公式,同理可得:
  
   我和她相距30cm,我看她的俯角为20度,则我们身高差约为:
  
   30*tan20=10cm。我身高175cm,那么她就是165cm左右了。
  
  
   当时女孩朝我笑了笑,说:“你头发也湿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许今天很心亏。我又吸了一口气,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
  
   不知是否还记得紫霞在盘丝洞里要把自己的手和至尊宝得手绑在一块时,为了让至尊宝相信她晚上不会变成青霞,紫霞微笑着向至尊宝眨了一下左眼的那一经典的纯清画面吗?
  
   当时至尊宝就吸了一口气。
  
   至尊宝吸的那口气和我刚吸的这一口气属同一范畴。
  
  
   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甩掉上面的雨珠,并把外套递到女孩面前:“请你……换上吧,实在是……对不起了。”
  
   我的意思其实更诚恳。
  
   “是全湿了吗?”女孩反手到背后摸了一下。
  
   “是的,不换下来,可能里面的衣服也会湿的。”我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女孩转过身,背对着我把外套取了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薄毛衣。
  
   可能她想知道毛衣有没有湿,于是右手从左手下反过来摸背后的衣服。
  
   由于衣服绷紧,我看到了她衣服里映出的每个女孩都有的那样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我低头,又吸了口至尊宝那样的气。
  
  
   女孩转过身轻声说:“还好,里面衣服不影响。”
  
   我忙把自己外套递上:“很对不起……都是我的冒失……请你披上。”
  
   这天气很冷的,我不想她再冻病了。
  
   女孩挽着自己的外套:“那你呢?”
  
   “我不冷的――真的!”
  
   见女孩还是水汪汪的看着我,我终于说了一句轻松一点的话:“没事,我挨冻也应该的,谁叫我今天惹祸了。”
  
   女孩“呵呵”的笑了:“你是哪里人?”
  
   因为我一直讲普通话,这时她也用普通话问我,居然发音也很准。
  
   一般湖南人讲普通话都带湖南腔,外省人叫我们湖南牌普通话,一说就能听出来。
  
   像我这种另类的湖南人是很少的。
  
   其实她家乡话很好听。
  
   我们那地方的方言,男孩子讲起来粗粗的,有点土气。
  
   女孩子讲起来则略带甜腻和嗲,有那么点妩媚之音,仿佛能感受到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
  
   这女孩子说话的感觉就属这类的上乘之作了。
  
   我告诉她,虽暂找不到人作证,但我确实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现在在广东而已。
  
   我也说,在广东天气热,刚回来还不知道冷。
  
   我说着将外套递给她,她接过了。
  
   明亮的灯光下她微侧着头,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胭红,很是……
  
   怎么说呢,是“三分春景画出易,一段羞色描来难”吧。
  
   :)害羞的女孩很美。
  
   蓦地,我觉得自己脸颊也烫了……
  
   眼前的这一场景,恐怕要忘记是非常难了吧。书上说,羞涩是美酒,喝了一口便醉了一生。我想,可能是的吧。
  
   女孩微仰着头,用手去拉外套里的头发。她另一只手还拿着自己的外套,我忙伸手帮她接过来。
  
   这时,女孩又把系在脖子上的一条蓝底碎花的丝巾解下来。这是装饰用的小丝巾,看来是个挺有小心思的女孩儿。
  
  
   也许,我和女孩在这边的行为有点怪异;也许换下了外套,我略瘦却挺拔的身材;更也许,披着件男式外套,微湿的头发搭在一边的女孩很是清秀,所以,不时有路过的人好奇的往这边张望,让我有点不自在,又有那么点虚荣。
  
   毕竟,和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这样的一个雨夜,要是再来点音乐,再来杯热咖啡,就……
  
   胡思乱想时,忽然想起苏容还在等我,忙拿出手机来,对女孩说了声:“对不起,我打个电话。”
  
   女孩笑笑点了点头,用手梳着黑亮的头发。
  
   电话一接通,苏容就问我怎么还没到。
  
   我轻声地说:“我遇到了一点事,晚一点来。”
  
   苏容问了句:“什么事?”然后又说:“快点吧。”
  
   我挂了手机,女孩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没事了。”说着,要脱外套下来。
  
   我忙阻止:“没事,你不要换下来,如果……生病了,我就更过意不去了。衣服你就穿着吧。”
  
   女孩停住了:“那怎么行,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必太客气。”
  
   我笑了笑:“要的要的,我是太过意不去了,真的!改天我一定请你客,好好来道歉。”
  
   后一句话才是我的真心话,能让我多道歉几次就更好了。:)
  
   “哦,忘了介绍,我叫孟远,嗯……那个……是男的。”咳,不知是紧张还是冷,我的话也哆嗦。其实我有用心的,想以此引来女孩的自我介绍。
  
   电影里都是这样的,男孩介绍完了,女孩也会介绍的。
  
   但女孩只“呵呵”的笑,牙齿很漂亮:“嗯,看出来了……”稍顿,又说:“嗯,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好吗?”
  
   “当然可以,你用就是。”我忙把手机奉上。
  
   她笑着接过,走开几步,然后拨号。
  
   她用家乡话说的,说得很轻,好像是说,她不能去了,又说现在不方便,回去了再告诉对方之类的。
  
   女孩说得卿卿我我的,我想她是在跟男朋友说话吧。
  
   害得她不能去约会了,我真过意不去,不过想着她有男朋友,我不由有点酸的感觉。
  
   ――真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是的,多么清新特别的女孩啊,却已进入了围城,可惜!
  
  
   她笑着还我手机时,我说:“留个电话好吧,今天害你不能去赴约,改天我一定请客道歉。”
  
   其实我想问她名字的,但怕目的性太强,只好如此迂回。
  
   问电话,肯定要知道名字才能打的。:)
  
   “真的不用了,你太客气了,没事的。”她望了望我,“我得回去了,谢谢你了。”
  
   说着她想换下外套,我忙摇手:“这衣服你先穿着吧,下着雨很容易感冒的。”
  
   女孩的笑容真的很甜,眼、鼻、眉都在笑,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轻笑:“我家很近的,我打车回去很快就到了。”
  
   女孩换下我的外套,又拿过我手上她的外套。既然这样,她刚才不接我的外套也行的,看来是不忍心打击我了。
  
   我却在跟她说:“能认识到你很高兴,但没想到老天爷跟我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希望你回去洗个热水澡,忘掉今晚的不愉快。”
  
   听到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她突然望着我认真的说:“今晚没有不愉快,真的。”
  
   她又笑了:“刚才用你手机打过一个电话,我知道你的电话了。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我没有生病,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她望着我点了点头,就像老师在鼓励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承认自己的错一样点了点头。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说真的,不管她明天会不会记得给我打电话,就像她说的,今晚没有不愉快。
  
   是的,今晚很愉快。
  
  
   走出电影院门口,忽然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拉着我:“大哥哥,姐姐这么漂亮,你就买朵花送给她吧。”
  
   我也看到了小女孩手上的玫瑰花。我又蒙了。
  
   女孩也回过头来,看着小女孩拉着我的情形,不由笑了。
  
   要是笑可以用玫瑰花来衡量的话,女孩的笑值得买上一打的玫瑰。不,会是更多。
  
   可我和她不是情侣。平时这情况,我可以很随便的躲开小女孩,可今天……
  
   要不要买朵花表示道歉呢?可玫瑰也不是表示道歉的呀。
  
   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一辆的士在女孩面前停下了,女孩已拉门上车了。
  
   我忙跨上一步,递给司机十块钱。这可够逛这个小城的了。
  
   女孩说了句:“你真的太客气了。”
  
   我来不及说什么,只好笑笑,向女孩挥了挥手,她的车便消失在雨幕中了。
  
   还有点零星的小雨,我穿上外套,想着苏容还在等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习惯性的伸手进外套的口袋,却摸出了一条浅蓝色的丝巾。
  
   这是今晚上故事的证明吗?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不过有可能是我走进了时空隧道,在缘份的时空里,我邂逅了一个女孩。而也许,这是一个致命的邂逅。
  
  
  (待续)
(续上)
  
   三、缘起如梦
  
   找到苏容时,快八点了吧。他们倒在听音乐喝咖啡,并不十分在意我的到来。
  
   我则又一次十分抱歉得说了许多“对不起”之类的话。
  
   当然,和苏容不用这样虚伪的,只是在座的还有一位潇洒的男士和一位漂亮的小姐。
  
   苏容埋怨了我几句后,就开心的给我介绍:“学伟,我朋友。”又指我,“孟远。”
  
   于是,我和学伟握了一下手,我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亲近,然后我们说了几句“久仰”、“早闻大名”之类的英雄惜英雄的话,一副相逢很晚的虚伪。
  
   苏容又伸手指向那边微笑着的女孩:“月晴,刘月晴。”
  
   和女孩子的初次见面就有点不自然了。握手似乎太正式了,也虚伪了。
  
   拥抱嘛……那根本不可能的事,五千年的儒家思想从来没教过我们要这样子的。
  
   所以,我只是用力的向她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我喝了口热椰汁。
  
   苏容说:“雨星今天不能来了,她有事,改天我们再约她吧。孟远哥,你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就要罚你了哦。”
  
   “应该,应该。今天就我请客,你们随便啊。”今天是该请客了。
  
   “好啊,下次约了雨星,我再请大家。”苏容高兴的说。
  
   这就是我第一次听到“雨星”这个名字时的场景。
  
  
   咖啡吧里播放着那首经世名曲《致艾丽丝》,这让我不由想起了韩剧《蓝色生死恋》,那个凄美浪漫的故事,主题曲用的就是《致艾丽丝》。
  
   也许今晚不适合这样的气氛吧,却让我一再听到《致艾丽丝》。
  
   可能我讲普通话吧,因为我讲家乡话就像我讲广东话一样,结巴且辞不达意,我的母语便是普通话了。我跟学伟解释了这样一番,以免他会以为我清高,讲洋话。
  
   但实际,我觉得和他还是有沟通的障碍,倒是和月晴的交流反而好一点。
  
   也许这是异性相吸吧,就像苏容和学伟的恩爱一般,眉来眼去,竟是甜媚。他们在热恋中嘛。
  
   我只好和月晴说多点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奇妙。月晴原来也在广州工作。
  
   我说我也在广州,而且好多年了。月晴就高兴的问我:“类居冰斗?”
  
   她说的是广州话,问我住在哪里。我告诉她,广州话我会听不会讲,就像家乡话一样。
  
   月晴笑了笑,说:“我讲的也不好,在学。我在员村附近的。”
  
   真奇怪,又是在员村的,这会儿我想到了许菲,她也在员村附近的。
  
   “我是在白云机场附近的,起航的飞机从我的窗前飞过。”我告诉月晴。
  
   这时苏容插了进来:“月晴是雨星的堂姐。你俩都在广州,应该多联系点。”
  
  
   我觉得这场约会,仿佛那个“雨星”才是主角,今天却没来。
  
   而且,苏容讲“雨星”时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至少我这么觉得。
  
   “那个‘雨星’……是哪个码头的?”我问了一句,好奇的。
  
   学伟和月晴都“噗”的笑了,苏容早熟悉了我的套路,是见怪不怪了。
  
   苏容说:“雨星叫刘雨星,是我们医院的见习护士。本想介绍你们今天认识的,可能医院有急事,来不了了。”
  
   苏容眼睛笑笑的看着我,我却在想:刘雨星?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仿佛曾经在哪里听过了的一样。
  
   就像宝哥哥见林妹妹时的那种“这个妹妹我见过”的感觉。
  
   讲不清楚的是,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却相信缘份的故事。
  
   我也跟自己解释,或许这个冬天关于狮子座的流星雨,还有f4和他们的那首《流星雨》,见报率太高了吧,所以,“刘雨星”和“流星雨”,故而觉得熟悉,似曾听过吧。
  
   不过,感性上我宁愿相信我那似曾相识的第六感觉。:)
  
  
   我没有说什么,表现得很沉稳,给在座的各位加满了饮料。
  
   苏容常说要给我介绍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想看我陷入爱情的傻模样。看来,她在积极活动了。
  
   对于这种朋友介绍的,我不是很反对,广州不就有了个许菲吗?
  
   但我弄不懂,苏容是怎么去说服人家女孩子的?
  
   跟人家说我的时候,会说到我的哪些方面,会夸我吗?
  
  
   咖啡吧里终于换了别的音乐了,我没听过的,但很好听,很轻柔。
  
   不知怎么的,学伟没跟上苏容的步伐,他问我:“在广州有女朋友吗?”
  
   照我跟苏容的熟悉,这时学伟应该结实的挨了苏容一粉拳,明明知道在给我介绍朋友,学伟也太不小心了。
  
   我笑着对学伟说:“我怕不小心说错话的时候遭到最亲蜜的人的偷袭,所以没敢找,先练好铁布衫再说。”
  
   学伟忍着笑很有感触的点头,我却遭苏容那样的盯了一眼,还说:“你是该找个人管了。”
  
   我顺势说:“是啊,现在又认识学伟了,要是把他带坏了就不得了了,啊?”
  
   看来苏容的绣花粉拳功力还是不错的,学伟基本上不敢接口了,我只好转话题到月晴身上:“你呢,有朋友吗?”
  
   “有啊。”月晴挺爽快的,“回广州了,过来玩吧。”
  
   “你男朋友不打人吧……我是说,过来找你玩不会有危险吧。”我是笑着说的。
  
   月晴也笑:“那你带女朋友来就是了。”
  
   “嗯,好,今晚回去我就做绣球,明早上街找女朋友去。”我挺认真得说。
  
   学伟可能很少听到我这类的思维,他好奇的问:“男的也扔绣球?”
  
   “行!”我是越说越来劲了,“要不你试试,你绣球一出手,苏容马上一个武当的‘梯云步’,接着一招崆峒的‘妙妙空手’,立马将你的绣球接过来,你信不?”
  
   苏容会不会接绣球倒还不知道,她只是将桌上的桔子皮向我砸了过来。
  
   我本可用“二指禅”将它接住的,一想到这应是学伟来接的,不由就慢了半拍,被桔子皮砸了个正着,真是有失一代大师的身份了。:(
  
   苏容其实挺温柔的,恋爱后我估计她是被宠坏了。要么就是如意郎君已如囊中之物,也就不再顾及淑女形象了。:)
  
  
   后来,我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嘴,正儿八经地和他们聊了些天南海北的事。
  
   从拉登的女儿嫁给了拉登的岳父到中国足球在世界杯上是怎么死的,从美国的熊猫最近结婚了到2008年奥运会我想设计一个巡航导弹点火仪式等。
  
   他们越崇拜的看着我,我就越精神抖擞添油加醋的胡侃。
  
   还好,老朋友新朋友都比较守江湖道义,不曾拆穿我的谎言或者无稽之谈。
  
   看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我倒累了,不知谁接过了话题,我却听着听着,莫名的想起了今晚的那女孩。
  
   她现在还好吗?
  
  
   苏容在跟学伟和月晴说,我上学的时候是如何地严谨为学,腼腆为人的,说我现在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样子。
  
   说得她好像很后悔什么的样子,不过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就记住的也和苏容的感觉不一样。
  
   月晴却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热闹的背后是更孤独的寂寞,也许开心的只是笑容吧。”
  
   突然我觉得,她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可能我们都是都市里的寂寞人吧。
  
  
   走的时候,我拿出身上的通讯本,记下了月晴的电话。
  
   一般我只把常联络的亲友电话存到手机上,其他的则记再通讯本里。
  
   我也把我的手机号写给了月晴,她比我要先回到广州,我告诉她:“回了广州,我会找你联系的。”
  
   她笑了笑:“现在就不能联系了吗?”
  
   我也笑了:“好啊,保持联络。”
  
  
   苏容说,要和学伟送月晴,让我先回家。
  
   我想他们还有一些特别的告别节目吧。
  
   我笑的怪怪的和学伟握手告别:“兄弟,保重!”
  
   学伟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待续)

(发帖时间:2003-08-20 15:41:51)

---edithly J
回复(1):好文
---驿云 J

回复(2):好久煤油看文字了,又回到从前的感觉?!

---eshenge J

回复(3):不错!
---oime J

回复(4):期待下文!
---PhD204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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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loafer J

回复(6):谢谢大家捧场
---edithly J

回复(7):(续上)
  
   醒来的第二天,当我躺在床头准备安排新的一天时,突然觉得,昨天已远去了,一分一秒的越去越远了。
  
   我在留恋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幼稚。
  
   ――我留恋《青年文摘》上没看完的“校园逸趣”以及……那个故事?
  
   我自嘲的一笑,翻身起来,我准备今天去上网,告诉我天南海北的网友们,我想念他们――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变态的也好。
  
  
   我一直认为,上网只是休闲的一种方式,就像看会儿电视,散一下步一样无目的性的。
  
   所以,我坚持心情好或者不好时,都上网去q一下,排泄一下心情,随便找个美眉(至少她自己说是的),和她胡扯八谈的聊一通,留下一批类似“某某到此一游”的废话。
  
   不过,我保证是真心在聊,至少也是善良的谎言。
  
   因为过了今天,也许谁也遇不见谁了,就算网上相见,也不知坐在电脑前的会是怎样的一个灵魂,那又何必那么累的去骗别人呢?也许只是在骗自己吧。
  
   网上谁会在乎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呢。
  
   于是,我最后的底线就是出卖自己的电话,但绝对不会和网友去见面。
  
   到现在,我也只和两个网友通过电话,只给过一个网友我的电话,那就是果果。
  
   果果在武汉读大学的,今年大二。
  
   如果说我的网龄是573天的话,那么我认识果果有572天了。
  
   是的,我是在上网的第二天遇见果果的。
  
  
   那天,当我结结巴巴的和果果聊了些不相干的话题后,我再也找不到词了,我干脆问果果:“我们再聊些什么呢?”
  
   果果当时肯定有很多网友在她的石榴裙下转,她心不在焉的回我:“就聊聊天气吧。”
  
   “那好,我抬头,看见漫天的雪花,一片飞来一片寒。”我把这条messaga发了过去。
  
   而那时是六月的天空,而且我在北回归线以南的广州。
  
   果果打了个大大的惊叹号,然后说:“你很会幻想的吗?”
  
   我回道:“不是,因为我比miss窦还要冤。”
  
   于是我跟果果侃我是如何真心上网来聊天会友,却无人在意我的诚心,让我“养在深闺未识人”,这可恨的网络世界辜负了我一片冰清玉洁心。
  
   果果打了串“呵呵~~~~~~~~~~~”过来,我们就这样聊上了。
  
   我告诉她,她是我的第一个――当然指网友了,如果有网恋这东西的话,那她就是我网上的初恋了。:)
  
   果果是个很有情趣的女孩,常给我发些好玩的动画过来,也让我学会了很多上网聊天的术语。
  
   我也想,她是恐龙吗?果果说不是。
  
  
   我找了个叫“酷吧”的网吧,人不是那么多。
  
   打开qq的注册向导后,我倒把自己的号码忘了。这是常有的事,就像自己的名字别人叫的最多一样。
  
   我翻出随身的记录本。终于上到网了,马上传来了“嘀嘀”的叫声。
  
   我瞄了一眼,qq的“喇叭”在闪烁,这说明不是系统广播就是有人让我加好友。
  
   我习惯先看看有没有在线的朋友,一看还真没!
  
   想想,大上午的像我这样无聊的网友肯定没几个,我便打开那闪烁的“喇叭”,果然,是两个系统广告,无非又有新玩艺了,让我上网下载而已。
  
   还好,广告后终于看到有黑白的头像在晃了,我用鼠标击开。
  
   一看,才知道是吕西给我的留言。
  
   吕西的网名叫“幸福时光”,这是看了董洁演的《幸福时光》后改的。
  
   我建议他直接改“董洁”得了,他还假装害羞不好意思。
  
   我的昵称是“淡水河岸”,上网后就没改过了。
  
   吕西一直怂恿我再换个名字,说常换才有情趣,我倒觉得他嫉妒我名字的清雅,因为时有美眉说和我聊的原因是我名字好听。:)
  
   吕西的留言是这样的:
  
   “臭水沟,什么时候流到家的?一路上你滚滚奔腾还精神吧,小心我们防洪部队把你消灭了。
   不常上网就给我发手机短信吧,还有,见到漂亮的mm要有骨气点,不要近美情怯了,一定要记得把我吕西介绍给她哦。:)”
  
  
   我笑了笑,给他回:
  
   “你有董洁还不够吗,慢慢享受你的幸福时光吧。
   我很好,一路上很是收敛,军民关系不错。
   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见到了plmm,我会忘记你的。:)”
  
   是的,见到漂亮的女孩,我连我自己都忘了,何况兄弟你吕西呢。
  
  
   还有一条头像在闪,我点开后,就看到了果果的留言:
  
   “水水,每天每日,有人在离开有人在归来,倘若冬去春来的起风的三月,我们忘了彼此的名字,你还会记得我吗?
   冬天来临了,你会站在飘雨的窗前做些什么呢?
   缘起缘灭的每一日里,我在自己的缘分里离开了又归来。忘了离去时是因为谁,只是知道归来时,曾经已不在。
   但愿他日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的三月里,勿忘我,勿忘果果我!
   最后,水水,祝你幸福平安。~~~~~~~~~~~”
  
   下面还有一幅漂亮的画,一幢小房,一排木栏栅,几朵白云。很温馨的。
  
  
   看完果果的留言,我半天没动,想回点什么,却不知怎么动手。
  
   看来今天是个没灵感的一天。
  
   果果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有时特依赖特脆弱,多愁善感得很伤感,有时开朗活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像那个快乐的邻家小女孩。
  
  
   网络具体会带来什么样的新式思维,或者在社会生活活动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据说学术界还没有定论。
  
   就像网络文学,就像《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它的语言形式,它的跳跃思维,我们都接受了,而且有一批《亲密》迷了。
  
   还有《大话》迷,也是网络上成长起来的。
  
   一个二十一世纪资讯时代的年青人,就要是一个《亲密》和《大话》迷。
  
  
   看到果果的留言,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却不知怎么给她回信息,直到又有一个头像在“嘀嘀”的闪烁。
  
   我点开它:“hi,你好。”
  
   很普通的网友问好方式,我打开资料,是个叫“月儿”的mm。
  
   于是我也回她:“嗨,你好。”
  
   “陪我聊聊天可以吗……我今天心情不好。:(”
  
   这是为了吸引网友,没话找话的说法。我笑了,但没问她怎么了。
  
   “好啊,你哪里的,多大了?”
  
   不知几何起,网上有个“四项基本原则”:
  
   坚持问对方的性别,坚持问对方的年龄,坚持问对方所在的城市,坚持要对方的电话。
  
   就像地球有三大物理定律规定了所有的游戏范围,网络也一样的。
  
   这个月儿给我的回答是:“同是网上寂寞人,相逢何必多相问。”
  
   看来她蛮有两把刷子的嘛,于是我先打了个笑脸:
  
   “:) 愿网上偶尔相遇的我,给你带来片刻的欢欣。”
  
   “会的,知道吗?我阅人无数的。:)”
  
   “嗯,你很特别的。”
  
   “? :)”她回了些符号过来。
  
   “因为,别的女孩都在网上扮清纯,而你却老气横秋的。:)别生气哦!”
  
   “:) 不生气的。也许吧,我今天不高兴,难得扮了…卸妆了。”
  
   “也是,上网来休闲的,不必如此紧张。”
  
   “不要让我觉得你也很普通好吗,拿出你最大的本事来聊怎样?”
  
   我不由一愣,又打开她的资料:21岁,湖南,学生。
  
   个性留言是一句《诗经》里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
  
   不太懂了。今天我的心情也不爽,怎么了,你是女孩就可以这样了吗?
  
   我不准备怎么理她了,随便回道:“那我出个谜语,看看你有多聪明先。”
  
   这个“先”字是广东的用法,汉语里这是做状语要放在动词前的,我习惯了。
  
   好像月儿的在网聊友不多,很快她就回了:“好的,你说吧。”
  
   于是我把阿西曾经整过我的一个谜语发了过去:“近看是个窟窿,远看是个灯笼――打一物。”
  
   这个谜底是出乎意料的,一般难猜到。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月儿才回过几个字来:“煤球,是吗?”
  
   煤球很多个窟窿的,当然不是了:“你怎么想到是煤球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就得了。”
  
   什么口气?上网聊天也给点职业道德嘛,你以为你是美女啊。
  
   不过心又想,这么嚣张,真的是个美眉吗?:)
  
   我不是说美眉都就这样子的,一般美眉有点这样的专利,绕着她们转的苍蝇多的是,她们也不在乎谁是谁了,也就这样趾搞气昂惯了。不像恐龙们会扮可爱,扮清纯温柔。
  
   “不是!”我给她回答得很干脆。
  
   “那也不想了,告诉我答案吧。”
  
   看她那口气,我就想故意气气她:“那好,我说了,不过你先扶稳椅子,别摔着了。”
  
   “好的,说吧。”
  
   “真的说了。不过你还是看看旁边有没有别人,不要吓着人了。”
  
   “行了行了,快说,我一个人在家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失恋了?我心里恨恨的。
  
   “那好,你听清楚了,答案就是:破灯笼!”
  
   我传完信息就想把窗口叉掉的,我得浏览一下新闻去,但我还是等了一会儿。
  
   好一阵子,才传来“嘀嘀”之声:“哈哈~~~~~有趣。我要先走了,谢谢你。”
  
   我信息还没看完,她的头像就变成暗的了,说明她已下线了。
  
   真是气死我了,连“再见”也不说一下,真没文化。我一怒,把她从好友中踢掉了。
  
   气得我心情不好,网也不想上了。
  
   想想我不说风流倜傥,至少在网上也是妙语连珠,吸引过不少的单纯美眉,今天居然让我吃闭门羹。
  
   好,我们是仇人了,从此有我这条河就没你那只月。
  
  
   走出网吧,吹吹风,我心情才好点,漫不经心的走着。
  
   突然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本地的电话,不熟悉。
  
   “喂,你好。”很好听也很陌生的一个女孩的声音。
  
  (待续)
 续上)
  
   我努力搜索记忆里的在家里的女同学的信息。可惜我的搜索速度太慢了,那微带点乡音的普通话又传来了:
  
   “你在做什么呢?我现在没生病了,你不用担心了……”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无论多愚蠢的我,也知道她是谁了。一时间,脑海里调出了她所有的记忆信息。
  
   “哦,你好,你好……”也许大脑的信息处理慢,导致我嘴巴有点“内存不足”的样了。
  
   电话里清脆的传来了一声笑声,大脑里也迅速的调出了她浅笑的样子。
  
   “我说过要给你打电话的,没骗你吧。”她这回用家乡话说了,咿咿哦哦的像个天真的孩子。
  
   我说:“听到你的电话很高兴,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这是你家的电话吗?”
  
   其实我何止是高兴,简直是高兴到暗爽,暗爽到内伤啊。
  
   “是啊,你还想请客吗?”她没有笑声传来,但我知道有笑的。
  
   “对啊,昨晚确实是太抱歉了……”
  
   “你客气了,昨晚……没什么的。”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下子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但怎么我也得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想。
  
   “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也许我话题转得太快,她楞了一下。
  
   “可以问的啊。”
  
   我笑了下,其实从接到电话就一直在笑,嘴角一直朝上翘着的。
  
   “叫我‘三三’吧,一二三的‘三’。”这回我听到了她的笑声,“也许,我们还能见面的。”
  
   “三三,”我想,“沈从文有篇很美的散文,里面的那个女孩也叫‘三三’。”
  
   听到三三说还能再见面,我便说:“当然了,你的丝巾还在我这呢。”
  
   “丝巾?哦,是啊,难怪我找不到……你先帮我收着吧。”
  
   难道她不知道丝巾在我这?
  
   除了丝巾,我们还有见面的理由吗?只是客气的说说吧。我心想着,却也不由满怀憧憬。
  
   “那有空的时候,我约你出来,把丝巾还给你。”我说。
  
   “好啊,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发信息给你。”三三说。
  
   我放下手机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沿着这条陌生的街走到了什么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楼巷。
  
   我想,我开始迷路了,迷失在那轻笑微漾的花样年华里。
  
  
   下午的时候,苏容打来电话:“孟远哥,你在做什么?”
  
   “看电视呢。你呢?和学伟在一起吗?怎样,我这哥昨天没丢你的脸吧?”
  
   苏容笑了笑:“我在值班。学伟说,看你人挺斯文的,说起话来就不得了了。”
  
   我也笑笑:“你没解释吗,我是你们那帮损友教坏的?”
  
   “什么!我们同学哪能影响到你。我现在正想着,是不是认识了你,才害得我这样不淑女的,呵呵……”
  
   “不,苏容,我觉得你挺好的,和学伟挺般配的,我特羡慕你们。”
  
   “算了吧,我知道自己怎样,你不用安慰我。你觉得好的应是雨星那样的女孩子。”
  
   她突然变了个语调:“喂,我正看着雨星在外面忙来忙去,改天我再安排你们认识怎样?”
  
   我不由嘴角笑弯了:“什么样的女孩啊,你就那样肯定?”
  
   “当然了,认识你二十年了,白认识的吗?你只会嘴硬,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的。”
  
   我好气的笑着:“哦,那真的要见识了。你先说说看,她就那么恐怖得沉鱼落雁吗?”
  
“不行,我不会说的,见着了你就知道了。我知道你喜欢一见钟情的感觉。”
  
   她倒真的了解我,我一时无言了。
  
   苏容又说:“月晴对你的印象不错,相信她也会把你告诉雨星的。”
  
   “是吗,我真的有那么好吗?”我虚伪的笑了。
  
   苏容说:“是吧,我想一个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愿放弃的朋友,肯定有他好的东西。孟远哥,你要自信点,尤其在漂亮的女孩面前。”
  
   那一刻,我脸一定发烫了。这那是妹和哥在说话啊。
  
  
   想不到的是,傍晚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嗨,你好吗?我是刘雨星。想不到会是我吧,因为我们也还不认识。不过没关系的,我常听苏姐说起你。抱歉昨晚不能来参加相聚。”
  
   我确实很惊讶。
  
   和小布什听到双子大厦遭民航客机袭击后还能听小朋友讲故事的惊讶不一样,我的惊讶和紫霞突然冒出来问“神仙?”“妖怪?”时的至尊宝的惊讶有点相同。
  
   短短的几秒钟的大脑短路,再加上短短的几十秒钟的思绪飞扬,我就决定回信息了,虽然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嗯,你好吧!我是孟远,想得到是我吧,因为我们相识了:),不过没关系的,会常听说起你的,我们也会再见的。”
  
   信息发出去后,我就很后悔,不知道自己在说了些什么。
  
   一会儿她又回了:这是月晴的手机,有空的话我会和你聊天的。回来还习惯吗?:)
  
   看到笑脸符,我仿佛看到一张笑脸,只是不很具体,感觉会是像那个下雨的晚上那个双眼清澈笑语盈盈的女孩吧,我想。
  
   “好的,我对短信向来是有来必回,何况陪你聊天呢。回来还习惯,除了天气太冷,饭菜还不适应,也没什么好玩的,其它都好。:)”我也打了笑脸符。
  
   “呵呵……你这人有趣,不喜欢也说得这么娓娓动听。”
  
   “嘿,炎黄子孙嘛,也就会谦让这点美德了。你呢,还没放假吗?”
  
   “还没有,我在医院实习,过几天才放假。”
  
   毕竟不熟,我不敢多问,她也很快的跟我说了下次再聊。
  
  
   收下电话没多久,我收到许菲发来的一条短信:
  
   想和你去看海,却把握不住莫测的未来;
   想和你去登山,却充满对爱情的茫然;
   想和你去流浪,却到不了幸福的天堂;
   想和你去逛街,却得到警察的拒绝,
   他说,不让遛狗。
  
  
   我笑了笑,找了条短信给她回了过去:
  
   最近总是想你,我知道这样子不好,
   但不把心里话告诉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勉强你。
   ――如果你真的困难,我那两块钱就别还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开手机,才收到许菲得回电:
  
   “呜……你这个小气鬼,两块钱就要后悔一辈子啊,我看还是还你好了:)
  
  
  (待续)
(续上)
 
  
   第二天我又上网去了。我得给果果回点什么。
  
   一上到网,就听到“嘀嘀”的qq在叫。
  
   打开第一个,是吕西发来的,这小子天天上网呵。他给我发来的是一首歪诗:
  
   我欲下线归去,
   惟恐天南海北,远处不堪寻。
   查找选芳名,何拟在网吧。
   打电话,记传呼,单照付,不应心疼。
   何时不想聚时缘,
   月有阴晴圆缺,网有恐龙青蛙。
  
  
   非常熟的朋友上网有时找不到什么好聊的,便相互找好玩的小段子,或者小动画互相发发,算是问候了。
  
   我一时不知给吕西回些什么好,告诉他我用水泼了一个女孩?还是别了。
  
   本来没事的,从阿西的那张嘴里出来,黄花闺女都会被说成老太婆的。
  
   于是我把不久前听到的一个笑话发给了阿西:
  
  
   某一女生做诗曰:
   一日黄昏漫步,见一男生装酷,
   呕吐呕吐,低头只想撞树。
  
   男生回诗曰:
   一日自习深处,见一恐龙撞树,
   恐怖恐怖,可怜那棵小树。
  
  
   打开第二个闪烁的头像,却是昨日的那个“月儿”在“陌生人”的栏下晃动。
  
   看时间,是今天早些时候留的,她说:
  
   “昨天的事不好意思,你是个不错的聊友,希望有机会再神聊一番,因为我也不错的。:)
  
   看到这个留言我真是不知怎么说,我任她在陌生栏里晃,并不想加她为好友。
  
   我给她回道:“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就给你回这条信息吧。:)茫茫网海静候芳驾。”
  
  
   然后,我点开果果的信息栏,给她回留言了。
  
   虽然和果果没见过面,也没见过相片,但觉得她很熟悉了。打过电话,知道她是真实存在的。
  
   从她上大学起,我们就在一块聊了,这么多的文字,我想,会出卖一个人的灵魂的。文如其人嘛,我相信人的气质会透到文字里去的。
  
   我跟果果谈了下回家的感受,那种看在眼里的陌生和跳跃在血液中的熟悉,偶尔的街头一景就会引来童年的无数回忆。
  
   真可谓白云千载,悠悠而去的是韶华红颜,永恒的却是这若断若续的红尘之中的缘分啊。
  
   ――生我养我之地,记忆永远追寻的故土。
  
   果果的家在武汉的长江边上,我的家却在资江的上头。资江的水流经洞庭湖,注入长江,也会从果果的窗前经过的。
  
   想起那首“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的诗,我就想起果果,这个很开朗的女孩。
  
   我告诉果果,理论上我做一条小纸船,从我家的这条江边放下去,它会从果果的门前经过,也许还能看见呢。
  
   我想果果的回答是:
  
   要是我不小心眨了一下眼睛,小船就过去了怎么办?
  
  
   从网吧出来,冬日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我就在街边逛着。
  
   很多年轻漂亮的gg、mm骑着各式脚踏车从我身边叮叮当当的走过,长发飘起的风景,使这个冬季很青春。
  
   我回想起我在家读书时,也和同学们骑着车去郊游的情景,一晃已是多年了。
  
   或许这会儿大家都在这个城市,可是街上偶尔相遇时,却不能从似曾相识的眼神里认出从前的记忆了。
  
   正当我的思绪如“平原纵马易防难收”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昨天雨星用月晴的手机发来的那个号码。
  
   我打开短信:“我是月晴,不要误会哦。你在做什么呢?明天我要回老家去了,有空见个面聊会儿好吗?”
  
   我马上回她:“可以啊,我正在街上瞎逛呢,你说什么地方见吧。”
  
   “中心花园。”
  
   我没问她几个人来,也许,还有那个雨星吧。
  
  
   可是我见到月晴时,就她一个人。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雨星在上班呢……”
  
   我有点不自在的:“哦……你明天回老家是吧?”
  
   月晴笑了笑:“我家在乡下。回广州前,可能还回来一趟,到时给你拜年哦。”
  
   我忙说:“那不敢当,到时一块来聚聚吧。”
  
   我总觉得,晚辈给长辈才叫“拜年”的,虽然我比月晴长几岁,还是别说“拜”的好。:)
  
  
   我和她隔着一个身位左右,边走边聊。
  
   月晴突然问我:“你认识雨星是吧?”
  
   说到雨星我有点心跳加快,但我确实还不认识。我说:“不认识啊,怎么了?”
  
   月晴略带疑惑的说:“我觉得雨星像是认识你。”
  
   我只好笑着,不能说什么。
  
   月晴却说:“她也是你这样,说起你时就笑着。我还琢磨着,你俩是不认识了,害苏姐瞎忙活。”
  
   我马上收起笑容:“真的不认识,前天晚上第一次听到她名字,我向毛主席发誓。”
  
   不过,我想,这小城就这么些人,说不定还真的曾经相识过呢。就在那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在街角的某个巷口边……
  
   缘分真的有来过吗?
  
  
   月晴说,希望我能早点和雨星见面。
  
   我问为什么。
  
   月晴说:“不为什么,有些人注定要认识的,不认识的话会很惋惜的。”
  
   这句话够我琢磨的了,看来这个月晴也不简单的。
  
   我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月晴一愣,笑了笑。
  
   我又问了一句,她才说,小我三岁。
  
   我今年26了。
  
   我又问:“雨星多大了?”
  
   月晴贼贼的一笑:“你问雨星自己吧。”还瞄了我一眼。
  
   本来我是挺会说的,这回弄得我做了亏心事一样。看来雨星这宝贝是个大家保护的对象啊。
  
   我只好抛开这个别扭的话题,和月晴聊了些关于广州的话题。
  
  
   晚上,找不到一个好看的电视节目,很是无聊。
  
   也许在广州看节目看习惯了,不喜欢家里那种说教式的节目。
  
   无聊中,我看到了那条放在衣服旁的蓝色丝巾――是该找个时间还给人家了。
  
   我拨通了那个叫“三三”女孩的电话。
  
   当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喂”时,我也知道,就是她接的电话了。
  
   我说:“我是孟远,还记得吗?”
  
   大概一秒钟的停顿,她马上轻笑道:“记得,当然了。你好吗?”
  
   “好的。你呢,你做什么的啊?”我随口问道。
  
   “我还在学校读书的,快毕业了。你在看电视啊?”
  
   “就随便看看,不是很喜欢。你的丝巾在我这,怎么还给你呢?”
  
   三三“呵呵”的笑了笑:“不急的,改天说不定我们就能遇上呢。”
  
   我也笑了笑:“那好吧,希望能早点遇到你。”
  
   “呵呵,会的。好了,下次再聊吧,妈妈叫我了。”
  
   “好的,再见。”她电话里声音很杂。虽然我还想说几句,但我还是说再见了。
  
   “嗯,拜拜。”
  
   她的声音很软,说“拜拜”时很好听。
  
  
   手机又来短信了,我一看是月晴的号码。我轻轻按开:
  
   “孟远哥,我是雨星,你还好吗?月晴姐明天回家去了,我也不能用她手机给你发信息了。”
  
   我把信息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给她回道:
  
   “没关系的,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的。祝月晴一路顺风。”
  
   “好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月晴姐说今天见到你了。”
  
   “是啊,希望也能早点认识你啊。”
  
   “:) 嗯,相信会的。希望别吓着你了。”
  
   “不会的――哦,也许会吧,她们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 晚安。”过了好一会儿,雨星才发来一条短信。
  
   看着笑脸符,我也回:“晚安。”
  
  
   蓦然间,我觉得我和雨星很熟悉了,那种灵魂里思想里的熟悉。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像是生命里她早就等在那里了,只是等我来到后,轻轻说一声:你来了啊……
  
   也许我想得太多了,苏容和月晴把雨星说得神秘了,让我产生了幻觉。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现实中没有完美的东西,想得太好了,会失望的。
  
   宁愿落入平凡吧,毕竟还是凡夫俗子的命啊。
  
   ――如果说,我看破了红尘,那是骗你;如果说,我看不破红尘,那是在勉强;红尘无处不在,我无力可逃……
  
  
   静下来的时候,我也想起了叫“三三”的那个女孩,还有那条蓝丝巾……
  
   思绪如脱缰的骏马无拘无束的时候,我也想起了《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和紫霞、白晶晶的前前后后。
  
   会不会我也掉进一个这样的轮回?
  
   ……看来我真的想多了。
  
   要命的是,我却又想起初见许菲时的那个下午。
  
   我甩甩头,走到阳台上,想望着夜空里稀疏的几颗星星,找到那颗一年四季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北斗星。
  
  
 四、相逢是首歌
  
  
   月晴走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孟远,出卖一个信息给你,雨星肯定见过你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回家了,春节我还会来,希望能拿到你和雨星的利是。:)
  
   “利是”是广东的习俗,春节的时候向接了婚的人要“利是”,以求相互的平安幸福。
  
   月晴说得夸张了一些,我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说雨星见过我,我就不明白了。
  
   我马上给月晴发短信:怎么会呢?雨星说的吗?我和她素不谋面啊。
  
   月晴回:死丫头乐呵呵的,谁知道你们的事,你见了雨星问她自己吧。她说你挺细心的,我看也不错。好好对雨星吧,祝福你们。
  
   这倒奇了,我真是“左呆呆右呆呆,怎么也不明白”。从未见面的两个人被说得就像已是瓮里捉鳖,板上钉钉的一样。
  
   难道神话找到我了?
  
  
   我又打电话给苏容:“苏容,在干吗呢,想问你一个事。”
  
   “嗯,在值班,什么事?”
  
   “你要介绍的……那女孩,我真的没见过吧?”
  
   “怎么了,”苏容笑,“想人家了?我明天下午约她出来,你别急。”
  
   “我真的问你,我不认识的,哦?”
  
   “应该不会见过吧,雨星医专还没毕业呢,今年来实习时我才认识的。要是你以前认识她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苏容笑。
  
   “哪里,我从没听过她的名字。再说,我能放过我的范围内出现的靓女吗?”我听苏容的口气我是真的不认识的了,于是也和她贫嘴一下。
  
   “是吗?你真的这么厉害,干吗还一个人只身来孤身去的?”苏容取笑我。
  
   我一时找不到话说,但又不想认输,只好说:“我是不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了一片森林啊。”
  
   “怕只怕,你是走进了这片森林,找不到那棵树了吧。”苏容“呵呵”的笑。
  
   “嘿嘿,还是老妹你了解我啊。”我故意装作情场浪子的样子。
  
   “那当然,要不怎么让你认识雨星呢?”
  
   “到底何方神圣啊?要是我不喜欢,你岂不没面子?”
  
   “你少来套我话,我包你喜欢就是。如果我说不了解你的话,也没人了解你了。”
  
   苏容像我妈,我苦笑。
  
  
   苏容,你还以为我是那个忧国忧民多愁善感的少年郎吗?还会为了那份真诚而敢做敢为不计较结果的冲动学生哥吗?
  
   不了。在外的几年闯荡,我已失去那份真纯的感觉了。
  
   生活是现实的,我承认。
  
   虽然我想还是那个真性情的人,却理性告诉我,那不是真实的样子。
  
   但我还是固执的,要让感性牵引着――只因相遇太美了。
  
   一个眼眸,一声道别,只是太匆匆了。我记不住太多的容颜,却忘记了很多的笑脸。
  
  
   我期待与刘雨星的相遇。
  
   我期待那一刻的风,和那一刻天空的气息。
  
   也许那缕风,经过千万里的旅程,经过前因后缘的轮回,就在我们相遇的那刻,来到我们身边。它只是为那一刻而存在的。
  
   席慕容说:
  
   如何让我遇见你……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求五百年才化作一棵树,那么化作一个人呢,那要在佛前求多少年?
  
   佛不敢告诉我。
  
  
   晚上又收到许菲的一条短讯:
  
   万水千山总是情,是否你也好心情;
   世间还有真情在,回我短信行不行。
  
  
   我不由笑了,想给她回短信,但还是拨了她家里的电话。
  
   电话有点杂音,许菲给人叫回来的。拿起电话时许菲说的是家乡话,我也听不懂。
  
   我说我是孟远,许菲马上就换成普通话了:“嗨,没想到会是你,不好意思了。”
  
   “没事,鸟语挺好听的。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许菲笑:“你才是鸟语呢……好,想到是你了,行吧。”
  
   我说:“鸟语花香都是赞扬的,你误会了是吧。”
  
   “你又想骗我。”
  
   “哎,我声明啊,我没骗过你,你不要说‘骗’,更不要说‘又’。”
  
   “好了,我正在和小孩子放烟花呢,你在家怎样?”
  
   “嗯,我在家挺好,没有人和我放烟花。你快去吧,要不看不到烟花了。”
  
   “呵呵,那你要赔我了。”
  
   “……这么大了还要人陪,哎,认识你真幸福啊。”
  
   网络上的“词语新解”关于“幸福”是这么说的:辛苦得没福了。
  
   许菲却不知我在骂她,说:“少来啦,我是说要你赔偿我的损失。”
  
   我故意的:“哦,就是吗,想许菲大侠素来只身闯狼穴,从不要人陪的。”
  
   “什么‘狼穴’?你又话里有话。”
  
   “哪里,是你自己想坏了吧。哦,是虎穴,我念错了。”
  
   “好啦,知道你厉害,出口成章。”
  
   我想许菲说的“章”,一定是“脏乱”的“脏”。
  
   “哪里,和许菲小姐比,我简直是井底的癞蛤蟆。”
  
   当然,我没告诉许菲,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而我就是好的那种!
  
   终于,许菲被我吵得投降了:“好了,等我心情不好时再和你聊,现在我想长命百岁呢。记得给我发信息,再见。”许菲把电话挂了。
  
   其实我还想告诉她,根据痞子蔡的“红颜多薄命”的理论,轻舞飞扬是很短命的,而许菲,我看最多也活到三十而已。
  
   ――可怜的想长命百岁的许菲,呜……
公元2002年2月6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星期三。
  
   这天阳光和煦,万里无云。冬季的天空一片湛蓝,只有少许的凉风,让人不由向往春天的日子。
  
   其实已经是春天了,2月4日立春的。
  
   就像朱自清的散文《春》一样: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
  
   这也是我回家的第六天,家里的一切也都习惯了。
  
   在广州,到处是车水马龙,到处是人流不息,生活节奏也特别快。
  
   家里则是世界喧哗里的一处避风港,安详而又宁静。
  
   就好比电视节目,在广州,六点是晚餐剧场,八点是黄金剧场,接着是深夜剧场。好戏是一场接一场,各个台的节目是应接不暇。
  
   就算全看完了,街市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还可以呼三唤四,要么逛夜市,要么喝夜茶,反正有得忙的。
  
   家里不然,就那么几个标准台。看完那几个样板戏,窗外已是静悄悄,父母也叮嘱要早点休息了。
  
   只是偶尔能听得到报晓的公鸡。
  
   不知那公鸡是思念谁呢,还是自远方而来,未倒过时差?
  
   不过很有鸡犬相闻的山村遗味。
  
  
   一个上午,我是在看寒假少儿特别节目中度过的。
  
   正当我在昏昏沉沉的听到小灰熊去采蘑菇时遇见散步的小兔子并和他聊天,而我就正琢磨着小灰熊是吃斋还是吃肉的时候,苏容给我发了一条段信来:
  
   “下午两点,球场上见,我约了你的雨星。不用我教了吧,赶快化妆吧。:)
  
   苏容说的“球场”是指由几个篮球场组成的一个大众玩耍娱乐的广场。
  
   这个城里的人,他们总有一部分记忆和这个球场在一块的。童年的夏天晚上,我和苏容他们曾在广场上的人群里捉迷藏。
  
   而这时我在想,真的要化妆吗?有这么隆重吗?
  
   不过,我还是洗了一个头,并想好,穿那件蓝色格子的外套。
  
  
   吹干头发,拿过手机一看,有条陌生的手机发来的短信,看时间,刚发来没多久。
  
   我打开短信:孟远哥,我是雨星。苏姐说下午你会出来玩,能见到你了,我却有些紧张。:)如果让你掉头就跑怎么办?
  
   我看着短信,这算什么呢?先给你打预防,别抱太大希望值,然后才能惊喜呢?还是先找好自己的退路,或者纯粹是开玩笑……
  
   我给她回:是啊,你提醒了我,不过我已按苏容的吩咐尽量打扮漂亮一点了,希望你到时给面子,不要掉头就跑。我掉头跑倒是真的,但不是吓的,你在我身后,我跑过来见你。:)
  
   不知她拿别人的手机不方便发信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许久她才回:
  
   “孟远哥,下午见――我不会跑的,我认识你。”
  
   我又想起了月晴的话,她说雨星肯定见过我,这回雨星也这么说了,看来真的是了。
  
   虽然不知是怎样的机缘,让她认识了我,却不由让我一身的兴奋。
  
   缘越妙越不可言啊。
  
  
   手机铃声又唱了。我的手机铃声是林志弦的《单身情歌》,很优美的旋律。
  
   看来电显示,是“三三”的。
  
   三三的声音很平缓,似诉似倾:“你好吗?我是来和你说告别的,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我不由一愣,那个灯光下她羞色如酡的容颜似经典般的闪过,仿佛就在眼前。
  
   我的语言有点涩:“是吗?我……你的丝巾还没还给你呢。”
  
   三三应该笑了一下:“丝巾啊?没事的,也许我们还能相见啊,也让丝巾随缘吧。”
  
   三三一直和我说的是家乡话,燕语呢喃的,很好听。
  
   “是啊,随缘吧。虽然只是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的,还是相信你说的会再见吧。”
  
   这回她清脆的笑出来了:“孟远哥,名字能怎么样呢?比起能相遇来说,我宁愿记住一次难忘的相识。”
  
   她叫我“孟远哥”,突然不知怎么,我觉得特熟悉、亲切,内心不由一阵激动。
  
   我愣住了,直到三三问我:“那天下着雨,你去书摊看什么书啊?”
  
   我说:“《青年文摘》,我喜欢那里面的‘校园逸趣’。那天我去,想翻翻就走的。”
  
   三三“咦”的惊讶着:“是吗?我也在看《青年文摘》呢,我看的是‘青春风铃’。”
  
   真是如此有缘吗?天啦,谢谢你了。
  
   “青春风铃”是讲一些男孩女孩恋爱的浪漫故事,我也很喜欢看的。
  
   我说:“那真是太巧了,如果不认识你,真的会遗憾的。”
  
   三三“呵呵”的笑:“我想是上天安排的吧,所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莫名的又想起紫霞跟至尊宝说的:“这段姻缘是上天安排的,是最大的。”
  
   我也笑了:“上天安排的好是好,只是不公平啊。”
  
   “嗯,为什么呢?”
  
   “要是让你来淋湿我就好了,我可以借此勒索,要你的电话地址什么的。”我笑。
  
   三三也笑:“嗯,我想上天安排的就自有他的道理。或许冥冥中一切早已有注定的,我相信缘份。”
  
   女孩子都相信缘份,相信很美的上天注定。
  
   就像紫霞相信她的意中人是能拔出“紫青剑”的人,有天会披着金色盔甲踏着七彩云霞来迎娶她一样。
  
   我也相信缘,但我也相信“命中无时要强求”的道理。
  
   只是注定很多的缘份是一面之缘的,就像三三吧。能遇见,就是我们最大的缘份了吧,我想。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我就出门了。虽然从我家到球场不用十分钟。
  
   今天天气好吧,球场上人多了一些,但与广州的天河广场比起来,这里简直可算没人了。
  
   玩耍的大都是在过童年的孩子们,也有些年轻人,三五成群的,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显得很青春。
  
   还有几只小小的纸鸢在天上飞。
  
   球场边有一排栏杆,我就靠在上边,浏览着休闲的人们,等着我的故事中另一个女主角的上演。
  
   是的,生活是场戏,我们是戏子,只是往往不知道自己是那出戏的戏子。
  
   我终于看到苏容和学伟了,他们坐在对面供看球的水泥阶梯上,正亲热地说着话。
  
   我没跟他们打招呼。
  
  
   我慢慢的走着,双手插在裤袋里,敞开的风衣不时被风挑起。
  
   我看孩子们的游戏,看老人们脸上的笑容,看年轻的女孩走过后洒下的发波……
  
   我揣想着将要出现的那个女孩是否也长发的模样,是否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容颜?
  
   我向着阳光――冬季的阳光并不晃眼,淡淡,却难忘。
  
   轻轻的风吹来时,我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
  
   当时我站在的那个角落没什么人,我一直不明白什么原因让我回头的。
  
   我却看到我身后几步远站着的一个女孩,一个我生命中重要的女孩。
  
  
   迎着下午明媚的阳光,她在微笑着;
  
   迎着冬日淡淡的风,她的长发飘起了几缕;
  
   迎着我瞪得大大的眼睛,她是那个致命邂逅里的三三……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痞子蔡看见轻舞飞扬时吓得没话说了,为什么至尊宝初见紫霞时目瞪口呆的感觉了,也明白为什么杨铮在教学楼里见到文慧时那样傻呆呆的样了。
  
   ――当时,我的样子肯定很丢脸的。
  
   还是她先开口了:“怎么了,我说过会再见的啊?”
  
   我终于会笑了:“你来了很久了吗?”
  
   她回过头,指了下球场的另一边:“从那边起,我在心里念:回头,回头。可你没有反应。”
  
   我笑着转开视线。我不敢迎视那样青春的容颜。
  
   “眼看你就要走到尽头了,我就骂:笨蛋。你就回头了,呵呵……”
  
   她笑着,长发轻摆。就像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她说得柔而清脆,就算她说在骂我“笨蛋”的时候,我也觉得温柔。
  
   不会是我太没骨气了吧。:)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呢?对了,你的丝巾我没带来。”我说。
  
   她穿着件浅色的漂亮外套,上面有个可爱的卡通图画。
  
   她的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偶尔伸手出来拨一下披着的长发,很女孩的样子。
  
   “丝巾……你先收着吧,也许还能再见啊,不是吗?”她笑。
  
   “嗯,那丝巾我不还你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常常见你了?”说过这句话我又觉得有点轻浮,很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想起她在电话里跟我告别,不知她要到哪里去?却又不敢问,怕她说出一个遥远的城市的名字。
  
   三三头微偏的点了一下,眼睛也骨碌碌的转了一下,她小心地问我:“你在这等人吗?”
  
   我点点头:“嗯,一个……女孩。”
  
   三三又笑了:“什么样子的――可以问得吗?”
  
   我看着三三,她长发的模样,她的眼睛笑笑的看过来的那一神态――多希望将要遇见的那个女孩也是这样子。
  
   我笑:“当然可以问的,不过我也没见过她。对了,你念什么专业的?”
  
   我是想转移话题的。
  
   两点钟已到了,今天是来见雨星的。如果让她看见我和三三这样的女孩在一块聊天,怎么也不大好吧。
  
   “我是学医的。”三三看着我笑着说。
  
  
   我心里潜意识的觉得巧,但还没想清楚是哪里巧了,就看到学伟摇着手和苏容走过来了。
  
   苏容一来就拉着三三的手,说:“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没看到我们吗?”
  
   我血液却开始沸腾起来。
  
   我说:“等等,等等,你们认识?”
  
   我是问苏容和三三。
  
   苏容也瞪着眼问我和三三:“哎,是了,你们认识的吗?”
  
   学伟在旁边看看我,又看看苏容。他是不明白的,但三三应该明白的。
  
   她依在苏容身旁,显得扭捏腼腆,脸也又红了。
  
   苏容拉着三三的手摇了摇:“那,还要我介绍吗?”
  
   三三真的双颊绯红,甚是娇艳。
  
   终于,她说:“孟远哥,我是雨星…….”
  
  
   不像她平时说话很娇脆,她说得温柔。低着头,长发从脸侧垂下,像黑瀑布。
  
   没想到,认识了一个害羞的女孩。
  
   我不知当时我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所措肯定是有的了。
  
   我觉得,美丽的故事也会在我身上发生,真是太南无阿弥陀佛了。
  
   那个下午,也不记得玩了些什么,只是四个人不停的在街上走,苏容说要买件什么东西的。
  
   嗯,应该叫“雨星”了。
  
   雨星和苏容手拉着手,忙着看这比那的,鲜有与我说话的时候,只是偶尔望过来得那一眼神,让我飞……
  
  
   苏容问我们怎么认识的,雨星笑着不语,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则装出要说的样子,嘴唇动了动,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学伟。看得他莫名其妙,只好他又看苏容了。
  
   惹得雨星在旁“呵呵”的笑,苏容则冲上来,在我胸口打了一拳。
  
   我只好坦白从宽了:
  
   “那天你约了我们……我去书摊看书,她也在……我把积水泼在她身上了……我认罪诚恳,她给我电话鼓励……”等等。
  
   苏容听得一头雾水,雨星笑得春风灿烂。
  
   “什么,什么?”苏容不放过我,又追问雨星:“死丫头,还骗着我,快说。”
  
   还用手指在雨星脑门上敲了一下。雨星“噢”的一声捂住脑袋,还是一脸的笑容。
  
   看到心上人挨打,我也只好拔“嘴”相助了,向苏容全部彻底的交待了――上天让我招惹了一个或许不属于我的女孩。
  
   不过,我想,就算苏容介绍我认识雨星在先,我还是会心动的吧。
  
   因为,她那么的……属于我的那一型。
  
   “哦,原来那晚你俩一个迟到一个缺席,是自己先去约会了啊。”苏容笑着说。
  
   雨星一直在笑,她后来告诉我,是上天不想假手别人让我们认识,所以临时决定,让我们自己认识了。
  
   因为那个书摊平时天一黑就收工了,只是那晚在等我们的相遇。
  
   是吗?我孟远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偶尔公共汽车上给老太太让个座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天太厚待我了。真是太thank you了。
  
   不过,我一定会好好报答的,真的!
  
   只因为雨星。
  
  
   晚上,苏容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喜欢雨星吗?”
  
   我只有笑:“她是你们医院的护士吗?”
  
   “她还在市里读医专,这学期毕业,现在我们医院实习。”
  
   “哦,还是学生啊。”其实我省了一句:怪不得这么单纯。
  
   不过,学校里这样单纯的女孩,没理由没男生围着转的。因为我以前就这么干的。:)
  
   我跟苏容说:“认识雨星很高兴,我会珍惜的,谢谢你了。”
  
   “你知道就好,陪雨星多说说话,她对你印象也不错的。”
  
   这只是郑重的点头:“嗯。”
  
  
   放下电话时我想起了许菲,广州的许菲。
  
   我属于远方的,家只是我的避风港。
  
   我像候鸟一样,过年的时候就回到家里,十来天后就又离开。
  
   是的,过完年后我就要走了。雨星呢?
  
   只是一次不经意的邂逅吗?
  
   我不知道。
   我给吕西发短信,告诉他,我遭遇了美眉。
  
   阿西回我:“漂亮吗?带回广州来。”
  
   我回:“不是漂亮,是十分漂亮,像鬼一样。”
  
   阿西知道我说的鬼是《倩女幽魂》里的王祖贤那样的美女鬼。
  
   但我没告诉阿西,广州也好,天涯海角也好,我想在她的眼光里流浪,就让雨星领我走吧!
  
   阿西说:“你不是被情困吧,你说漂亮确实难得哦。”
  
   “是啊,阿西,我现在明白了,有些女孩你还是不要去看好了,眼珠蹦出来倒不是你的错,吓坏了靓女就是你不对了。”
  
   “呵呵……那有机会一定要让兄弟一睹芳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何况只牺牲两颗没艳福的珠子呢。”
  
   我不和阿西贫嘴了,他还知道有个许菲的。
  
   哎,爱情是门必修的功课,可从来没人教过我们要怎么去做。
  
   我只有珍惜每次的机缘。
  
   雨星,上天会安排我们走多远呢?
  
   如果非要问我是想要多长的时间的话,那么,好吧,我愿意只比永远多一天!
  
   雨星,现在你在想什么?三三呢,又在做什么?
  
  
   突然觉得,我变得心思不定的了,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仿佛就是那初恋的感觉……
  
   我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是在学校里的。
  
   其实我们春天相识,夏天还没过完就分开了,相恋的感觉很短。
  
   她叫“湄”,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
  
   我是学一个故事里的情节来追她的。
  
   打早餐时,我故意说忘了带餐票,找她借八毛钱。
  
   她低头看都没看,就给了我,还说:“记得还。”
  
   第二次见她在买饮料,我当时正打球回来,汗淋淋的。
  
   又拦住她借两块钱,这次她什么也没说。
  
   第三回是我跟踪她,从学校跟到了大街上。
  
   她站住盯着我,我只好说,想看电影,没钱。如果愿意借我的话,我可以请她。
  
   这样她又借我四块钱,我买了两张电影票。
  
   我一共借了她六块八毛钱。
  
  
   那些天,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也是思念疯长的季节。湄的影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是那个季节里最美的风景。
  
   情人的眼睛是汪清澈的潭水,我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虽然我还没学会游泳。
  
   直到有一天,我把湄约了出来,站在校园里最茂盛的那株长着心形叶子的枫树下。
  
   我说:“你看,啊,我都借你六块八毛钱了。”
  
   湄静静地听着,在那春日多风的季节里。
  
   “借了钱肯定要还的,对吧?” 我继续说,“可你看,我这么穷,怎么办?……”
  
   湄望了我一眼。
  
   如果湄说不用还了,我就拿出准备好的一定要还的理由来,可湄低头又不说话了。
  
   于是我装作冥思苦想后才找到唯一办法的样子,说:“那这样好了,你做我女朋友吧,钱就可以先不还了,是吧?”
  
   我揣着鹿撞的心情,只等湄判生死了。
  
   还好,湄皱着眉好像想了想,然后也就同意了。
  
   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春天,尤其湄侧着脸点头同意时嘴角翘起的微笑,像春风般在我心间溶开了。
  
   可我和湄在一起的快乐并不多,我们常常在怄气,赌谁会先来理谁。
  
   年少的我们,只是在玩着一个游戏。虽然我很喜欢湄的。
  
   我告诉湄,纵然有一天我们分离,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深深的在我心深处。
  
   因为,湄是我最初的爱。
  
  
   毕业的时候,我送了一套湄喜欢的《三毛文集》,和几张崭新的旧版人民币给她做书签,共计六元八角。
  
   最终,我把欠湄的钱还给了她。
  
   那一刻,我第一次看到了湄哭。泪突然无声的从眼眶里滑了下来,我和湄都没有一点准备……
  
   湄,我还不了是你的眼泪,我一直欠着。
  
   这一天很安静,没有我的电话,我也没打电话。
  
   我看电视,只知道中国足球队要去香港参加比赛,和布什要访华了。
  
   所以,这一天我回想了很多往事,居然想起了很多以前很熟的朋友,却忘了他们的名字。
  
   周华健唱:一声朋友你最懂。
  
   我想是吧。
  
  
   冬天的晴天很短,才过一天就变了,刮起了“呼呼”的北风。
  
   上午,雨星从医院给我打来电话:“孟远哥,开始变天了,你习惯吗?”
  
   “没事,我呆在家里就是了。你上班忙吗?”
  
   “也没什么,我只是帮帮忙而已,很轻松的。”雨星小声的笑,想是怕别的同事听到吧。
  
   “要上夜班吗?”
  
   “我们按班轮的,我是在实习的,暂不用上夜班。”
  
   “那晚班要上到几点?”
  
   “嗯,十点半……”
  
   “这么晚啊,你怎么回去?”
  
   “还好啦,不算太晚。我一般骑车来上班的,不过,孟远哥,要是你来……”雨星轻轻的笑。
  
   我这么聪明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我说:“可以啊,我来接你就是了。”
  
   雨星说:“不用的,我和几个同事还同一段路呢。再说,要对我们的社会有信心,是吧。”
  
   嗯,是的。我只是对雨星羞歹徒闭坏人的功力有信心。
  
  
   我突然问:“雨星,那你下午不用上班是吗?”
  
   “嗯。”雨星声音很轻柔。
  
   我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想说的那句话。我违心的说:“那好,你一定要好好休息,算我请客了。”
  
   雨星“呵呵”的笑了,我仿佛看见她露出了32颗牙齿中的10颗。
  
   雨星说:“好啊,我休息的时候,要去唱卡拉ok,要去逛超市,要出去玩,你都请我好了。”
  
  
   我不知道还有这样休息的,我以为休息就是睡觉,就是哪里也不去。
  
   我记得上中学时,数学老师说:“同学们记英语政治累了,可以做做数学题,换换脑,休息休息!”
  
   而语文老师说:“做物理化学多了,可以背几篇名作,休息一下嘛。”
  
   于是,我们得出结论:上中学时,我们一直在休息,都没停过。
  
  
   雨星跟我说:“孟远哥,我们这新修了个山顶公园,有空去走走。”
  
   我说:“好,雨星小妹妹,等你不休息的时候,我就和你去。”
  
   我不知道雨星是什么样的表情,在她面前,我一般装得很虚伪的,不会说太过的话。
  
   但我叫她小妹妹不会有错的,她今年21,小我5岁。
  
   雨星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不和你说话了。”就放下了电话。
  
   这可难了,她最后一句话气平缓,不带感情色彩。所以从语法上,可以是她指这通电话不再和我说了,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但也可以是说,她不再和我说话了,是不理我了的意思。
  
  
   这下惨了,我说错话了。真是的,淑女面前怎能如此孟浪?
  
   我真想告诉雨星:你是皮鞋我是刷,你不理我就自杀!
  
   但理性告诉我,雨星不是那样的女孩。
  
   不过感性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给苏容发了条短信:有没有看到雨星,她还好吗?
  
   马上苏容就回了:她在和我撒娇,要我说你的糗事呢。
  
   我笑了,给她回:妹妹,别卖我。
  
   苏容又回我:哥哥,是人都抵不住雨星的妩媚,你多多保重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苏容要真的出卖我,我也只好怪她“重色轻友”了。
  
  
   从这天起,许菲没再主动联系我了。
  
   就算我给她回:“万水千山总是情,回个短讯行不行”,她也是毫无音讯。
  
   只是,我也没打她家的电话。
  
   我没有找到一定要打的理由。我想,等新年的时候吧。
  
   倒是吕西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来:
  
   忽然间和你偶遇,慌乱的我不知所措,
   你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我无法躲避。
   我明白你的心,我拚命跑开你却紧紧相随,
   我哭喊着:“谁家的狗没人管了!”
  
  
   偶尔的时候,想起了月晴,不知她在家里过得怎样?
  
   她看起来其实不像农村的,有时觉得她比雨星还要时尚,也许因为工作在外的原故吧。
  
   我给她发了一条问候的短讯,也不知她家那边,手机信号怎么样?
  
   还好,她很快给我回了:“在家里很舒服,只是没什么事做。你见到雨星了吗?”
  
   我就逗她:“那祝你累了就吃,吃了就睡,过着像猪一样的幸福生活:)。我见到雨星了,那个我迟到她没来的晚上,我们见过面了。”
  
   月晴很好奇,我就大概地用文字描述了一下。
  
   月晴问我:“你们挺有缘份的嘛,怎么样,和雨星约会了吗?”
  
   “嗯,你想我生病吗?”是不是生病就真的能见到雨星了?
  
   其实,我也想看看雨星白衣天使的模样。小时候,我体弱很怕打针,但我却记得护士带着白口罩露出大大的眼睛的模样。
  
   最后月晴给我发来了一段祝福的短信:
  
   让阳光送去美好期待,
   让轻风送去深深祝愿,
   让白云蓝天永远点缀你的生活,
   让白鸽将祝福一次次捎到你的身边,
   让你身边永远充满欢乐――万事如意!
2月9日,农历腊月二十八。
  
   晚上,飘着细细的雨,有风。
  
   我来到电影院门口时,晚场的戏正在入场,人很多。
  
   苏容下午给我一张电影票,说医院包场看电影,她也帮我弄了一张,让大伙再聚一回。
  
   上回我迟到了,这回我来得特早。
  
   晚上放映的是章子怡的《我的父亲母亲》,她穿着肥大的红棉衣的纯朴模样的画报,就贴在入场口临时的宣传板上,朝着我正笑着。
  
   我站在明亮的霓虹灯下,四处张望,不知他们从哪个方向来。
  
   那个书报摊确实不在了。其实那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也有雨。
  
  
   我正想着,便看见了人群中的雨星。她穿着一件带帽的风衣,是那种今年很流行的白色。
  
   我向她扬了扬手,雨星就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孟远哥,就你一个人啊,他们还没来吗?”雨星仰着脸问我。
  
   我也很急,时间快差不多了,我还在张望:“再等等吧,应该快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苏容的。抬头的时候,雨星正看着我。
  
   我打开电话:“在哪啊?怎么还不到。”
  
   苏容倒斯条慢理的:“雨星到了吗?”
  
   “已经来了。”
  
   “那你们进去吧,不用等了。”苏容笑,“改天请我客就是了。”
  
   我也明白了。
  
   放下电话,我跟雨星说:“我们先进去吧。”
  
   雨星就温柔的跟在我身旁。
  
   转身的刹那,我看见她雾蒙般的双眼。我想,雨星也明白了吧。
  
  
   找到位置坐下来,灯光就熄了一半,是快要开始了。
  
   我看见很多情侣模样的人,手里都拿着些零食。于是我起身对雨星说:“我去买点东西吃吧。”
  
   雨星忙抓住我衣服:“不要,不要去!不吃东西了。”
  
   她说得很认真,眼睛大大地望着我。
  
   我还想坚持,雨星用力的拉我衣服,想让我坐下:“就开始了,你坐下啦。”
  
   我只好坐下,她才笑了。
  
   也许想到周围有很多医院的熟人吧,雨星一直有点害羞的模样。
  
   而我想到被苏容设套,现在独自和雨星在看电影时,就不由地不安起来,双手也不知放哪里好。
  
   收缩不定间,就碰到了雨星的手,她微一颤。
  
   所有的灯光也在那一刹那熄灭了,一道光束打在白色的屏幕上,电影开始了。
  
   我却看到雨星轻咬唇角眼帘低垂的模样,使我如中了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一般。
  
   那种浸心蚀骨的内功是我不能抵挡的,我功力太浅,恐怕此生也难以消尽这一眼的容颜。
  
   也罢,留你在心中有何妨?压根我就没想过要忘记。
  
   雨星,我用不经意一瞥看见到的你,却让我用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电影很美,那满山遍野的红枫林,章子怡站在门边经典的微笑,还有那纯朴的故事……
  
   一直看到章子怡夹着胳膊别扭而又有个性的跑着时,电影就完了。
  
   当灯光亮起时,我就看见了雨星微笑的脸。
  
   “好看吗?”我问。
  
   雨星满脸柔情的点头,一副彻底被张艺谋收伏了的模样。
  
   我却故意找茬:“这哪能叫《我的父亲母亲》,简直就一《山村教师之恋》吗。”
  
   雨星“呵呵”的笑。
  
  
   散场的时候人很多,我们慢慢的移着。
  
   雨星在我身后,要被挤散的时候,她就拉我一下衣服,或者,我侧着身等等她。
  
   走到门口时,从外面吹来了阵阵凉风。已是很晚了,天很凉。
  
   门口是个瓶颈,大帮人暂时塞在那里,我和雨星靠在墙边的地方。
  
   忽然“哗啦”一声,随即惊呼四起,前面的人群也往后退挤。我的脚也不知是踩到了雨星,还是别人。
  
   一下子全乱了,有人摔倒了。
  
   我急忙转身,还好,雨星就在我身后。只是满脸的惊慌。
  
   我来不及问她什么,前面的人有往外后挤来。
  
   我忙用手撑着墙,以背顶着人群的挤压,挡在雨星的侧面。
  
   我努力的撑着一点空间,好让雨星不要给挤到。
  
   还好,我们所在位置不是“中流砥柱”,所受冲力不是很大。
  
   雨星扶着我的一只胳膊并向外望,告诉我:“外面的广告牌挤倒了。”
  
  
   人群也平静了一点。
  
   我和雨星还是头一回面对面的这么接近,我能闻到她的发香,能看到她脸颊上细细的绒发……
  
   前面的人安静下来了,后面的人也散开了。我拉着雨星的手,沿着墙边又挤进电影院里去。
  
   要放手的瞬间,我才意识到,我第一次握了雨星的手……
  
   我问雨星:“没伤着吧?”
  
   雨星仿佛还没回过神,只是摇了摇头,又低头看自己的鞋。
  
   她的一双新皮鞋已被踩得很脏了。
  
   雨星抬头问我:“你还好吗?”
  
   “没事的。”我看着她的眼睛,又清澈如水了。
  
  
   我们差不多是随最后一批人离开影院的。看到了那个倒下来的广告栏,上面章子怡的画报已经碎了。
  
   冷清的街上,有点凉。
  
   我走在雨星的后面,我喊:“雨星。”
  
   雨星马上站住了回头:“嗯?”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走到她身边:“雨星,你冷吗?”
  
   仿佛愣了一秒钟,雨星看我的眼睛又迷蒙起来。
  
   雨星放下戴在头上的风衣衣帽,微仰着头,摇了摇。轻抿的唇,微闭的眼,帽兜里的长发还轻轻的晃……
  
   在这之前,我只知道什么叫酒醉;在这之后,我又知道了什么叫心醉……
  
   我看着眼前的雨星,不知道还说些什么,只是帮她又把风帽戴上。
  
   “雨星,我送你回家。”
  
  
   送完雨星回到家,雨星又给我打来电话:“孟远哥,刚回来吗?”
  
   “嗯,刚回来。你也早点休息吧。”
  
   “知道的,打完电话我就去睡了。”
  
   “那好,你明天还要上班的。”
  
   “好吧,晚安。”
  
   “晚安。”
  
   我却不能马上休息,今晚有太多的经典,我要好好的记住。
  
   我怕,明天醒来后我会失忆,我要现在一遍遍的回忆,一遍遍的去记忆。
  
   是不是,每次约会都会变成一个纪念日?
  
  
五、悠悠如我思
  
  
   大年三十还是如约而至了。
  
   吃过年夜饭,说过吉祥如意的话,夜幕也就降临了。
  
   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站在阳台上,能看到深邃的夜空里绽开的美丽花朵。
  
   七点钟的时候,我就等在电视机前准备看“春节联欢晚会”了。
  
   虽然每年的春节晚会毫无新意,却也是全国人民除夕之夜的一道不可或缺的大餐。
  
   终于八点钟到了,在一段电脑特技的动画中,2002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在一片锣鼓声里新鲜出炉了。
  
   第二个节目就是冯巩的相声,一下子把晚会推上了一个小高潮,也把我牢牢的吸引了,忘了窗外的炮竹声声。
  
   但精彩的仿佛永远很短暂,很快节目又恢复到平淡了。
  
   也许那些节目一样是精彩的,只是不符合我的口味吧,毕竟全国这么大,得照顾到广大的各族人民的不同喜好啊。
  
   我的手机开始收到天南海北的朋友发来的新年祝贺,我也忙着给朋友们发我的祝福。
  
  
   看完了赵本山的去年的小品《卖拐》的续集《卖车》后,我就更没兴趣看下去了。
  
   窗外鞭炮声密了,夜空变得璀璨起来。我决定出去走走。
  
   我又来到了那个球场,四周闪烁的树形霓彩灯,增加了节日的气氛,和天空里不时绽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相映成辉。
  
   球场上人很少,只有几处地方有人影,其他的都是匆匆的经过赶着回去和家人团聚的。
  
   我趴在一处较暗的栏杆上,尽情的呼吸着夜的空气。
  
   又是一年了,其实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新年嘛,也许只是一种气氛,只是又老了一岁的遗憾吧。
  
   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的日子已经遥远了,已经,不再有过了。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不远处有个女孩,不时传来轻轻的欢笑声。
  
   看不太清楚她,好像她穿件格子外套,夜色里也看不清颜色。还有她扎了两只辫子,体态轻盈。
  
   她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和几个小孩子。
  
   她和他们嬉戏着,偶尔停下来点亮一个烟花,让孩子们拿在手里欢笑着挥舞。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那女孩很熟悉。
  
   ――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见到可爱的女孩就觉得缘份早定,注定会相见似的。
  
   虽然我是喜欢扎辫子的女孩,这是我的一个情结。不过这女孩真的就像是梦中一直希望的那种女孩的样子。
  
   我是说举止和形态。我和她们隔得远,看不清容貌,只是笑语盈盈不绝于耳。
  
   我并不想走上前去。隔着距离会更美更留恋吧。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独自一人在街头,看陌生的女孩和孩子们玩。
  
   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轻轻的抓住了我吧,我想。
  
   《将爱情进行到底》里的文慧扎辫子的模样特别清纯,我却莫名的想起了雨星来……
  
  
   我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我接了。
  
   “孟远哥,新年快乐!我是雨星。”
  
   “碰”的一声,天空绽开了一朵美丽的烟花,漆黑的夜空于是被涂得艳丽无比,就像阿拉伯神话里的咒语一般。
  
   “嗯,雨星,新年快乐!你在哪里呢?”我听电话里好像不是在家里的。
  
   “我和邻居的孩子们在球场上看烟花呢。你呢,你在哪?”
  
   球场那边,又传来孩子们的欢笑。我看见扎辫子的女孩正听着手机,望着天空灿烂的烟花。
  
   我向她们走近,站在背光的路灯下:“……我也在外面……你玩得开心吗?”
  
   又“碰”的一声,一颗烟花在头顶的夜空绽放,飞扬的色彩美丽了孤独的夜空,好靓!
  
   “嗯,又有一颗烟花绽开了,好漂亮!……孟远哥,你会觉得什么颜色最美?”
  
   在烟花绽放的瞬间,我看见雨星微仰的脸也被焰火照亮,我仿佛能看见她眸子深处那缤纷的烟花如雨纷飞。
  
   我望着夜空色彩流溢的烟火,想,什么颜色最美呢?
  
   ――应该是羞色吧,雨星的羞色。如刚识的那个晚上一抹淡霞和那一低头的柔情。
  
   只是我没有说。
  
   我只跟她说:“雨星,祝你快乐,天天快乐。”
  
   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表达出来的,并不是所有的思念都要倾诉的。
  
   雨星,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雨星收下了电话,还给了她身边的女孩,又和孩子们欢乐的玩闹着。
  
   球场里就她们在过新年。
  
   我没有告诉雨星,我就在她身旁,就在她的视线里守候着她的欢笑。
  
   我也没走过去。
  
   就这样遇见她,就这样记着她,就这样忘不了吧。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憔悴?是不是美丽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我的烟花也正在美丽的绽放……
  
   我不知道,是否守得住永恒,我只知道,喧哗后的寂寞更伤人。
  
  
通信手段发达了,拜年也不用出门了。远的近的朋友,发发短信打打电话,就算拜完年了。
  
   不过苏容上午的时候,还是来我家坐了一下,她没带学伟。
  
   她约我去见一些老同学老朋友,我推了。
  
   不是很喜欢一堆灵魂已陌生的人在一块虚伪,受不了那些假正经,苏容也就随我了。
  
   快到十二点要吃午饭的时候,我决定给许菲打个电话。
  
   电话一通,我就说:“新年快乐!请问许菲在吗?”
  
   那边好像短路了一下,才说:“你还记得这个人啊,我以为你忘了呢?”
  
   一听就知是许菲。
  
   “哪里?虽时光匆匆,却哪有一天不想念啊……”我笑着说。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其实她也没给我打电话啊。
  
   “我不是给你发段信了吗,你没收到啊?”我说。
  
   “收到了。好了,你在家里怎么样,好吗?”
  
   “好。我都已经忘了广州是谁了。”我逗她。
  
   “哎,我是过完了年就心慌,没几天,又得回去了,车票很难买的。”
  
   “是了,你得让家里托托关系。”
  
   “好啦,知道了。喂,你过年放烟花了没有?可好玩哩……”
  
   许菲又回复了她已往的开朗,给我讲她在家和亲戚们放烟花的事。
  
   烟花?又是烟花。去年的烟花特别多吧。
  
  
   我没有给雨星打电话。
  
   我知道她在离我很近的某个世界里,我知道的。
  
   雨星,祝你新年快乐。
  
   祝你眸子深处,美丽的烟花常在,飞花如梦。
  
  
   今天,中国足球队在香港的贺岁杯上,和香港联队踢成1∶1后,最终4∶5点球输掉了。
  
   中国人历来讲究正月初一的头日子,看来中国足球今年世界杯上丢脸是上天注定的了。
  
   佛祖佑我足球臭队,阿门!
  
  
   初二那天,阿西给我发来短信:
  
   2月14,你在哪里
   2月14,谁牵你的手
   谁陪着你走……
   2月14,我的玫瑰红了
  
  
   我这才知道,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看来没女朋友的人是很少在乎这个重要的日子的。
  
   不由我想,明天我要给谁打电话呢,许菲吗?
  
   雨星呢?
  
   一种甜蜜的却又微带酸楚的心情涌上,我不知道为什么。
  
  
   2月14日。正月初三。情人节。小雨。
  
   往年的2月14,我过得心静如止水,偶有吕西这样的朋友打来不怀好意的祝福电话。
  
   不知今天吕西又在哪个女孩的身旁?据说情圣们在这天是很累的。
  
   有些事先要安排好,比如,这天有个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的会议,所以,节目只好后延了。
  
   余下的则要非常科学的处理好时间、地点的问题。
  
   从这个约会地点到下一个约会地点,不能太远让自己太累了,也不能太近以免有穿帮的机率。
  
   所以还得去采点,弄好了还要订座,因为这天情圣们都是很多的。
  
   最尴尬的场面是,在上个约会点分手的情人,在下个场子又碰面了。
  
   ――当然不是两人约好的……
  
   真的死定了。不过两人如此心心相映、心有灵犀的所见略通,也不枉相恋一场了。:)
  
   哎,这简直比我们公司总经理还要头疼的一件事。
  
   还好,我从来不用。
  
  
   这天都很平静,我相信我的那些男女朋友都忙着过他们的幸福节日去了,不会有人记得我的,也不会在这种日子,轻易说出“节日快乐”的。
  
   就像我不给他们电话一样。
  
   上午的时候,我还是收到一句祝福,是苏容打来的电话。
  
   她说,祝我情人节快乐,并问我有没有约雨星出去玩,还告诉我,街上人很少,有点雨。
  
   我岔开话题,祝她和学伟节日快乐,恩爱百头,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可爱的苏容就幸福的“呵呵”笑,给我说谢谢,自然就忘了她问我的话了。
  
   放下电话,我就在想雨星,她在做什么呢?
  
   她那么可爱,肯定很多人送她玫瑰花的,肯定很多人约她去看电影喝茶的。
  
   电视上说,今年是狮子座流星雨的大爆发期。
  
   可惜天空下着雨,要不雨星,我约你去看流星雨,让感动的流星们实现你心中美丽的愿望。
  
   可是雨星,我有约你的资格了吗?
  
   而狮子座的流星雨,你是不是在为谁哭泣?
  
   然后,我又想起了许菲。
  
   就算普通朋友,也应该可以向她问候一句的吧?
  
   但我还是坚持,也许问候不一定要是在这一天的吧。
  
   这是一个敏感的日子,我想,许菲也一定这么认为的。
  
   转念我又想,就给许菲一个电话,祝她新年快乐,春节愉快,假装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就是了。
  
   那也太虚伪了,她知道这么聪明的我不会不知道的。
  
   一如我知道她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而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一样。
  
   唉,太累了,全是自己给自己遭的罪。
  
  
   我上街租了套金喜善的《天涯海角》回来看。
  
   我知道这个悲剧故事。
  
   韩国人喜欢在青春剧里,总让他们漂亮温柔又生活坎坷的女主角在幸福即要来临的时候,得一个干净的绝症,然后美丽而又优雅的死去。
  
   只不过,里面的音乐很感人,尤其歌词:
  
   我知道
   现在这一刻必须送你走
   回荡在耳边的‘我爱你’来不及对你说
   我们约定分手的时候面带笑容
   也许我会因为思念而流下泪水
   永远失去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看《天涯海角》正看得出神入胜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我一边将影碟机按“暂停”,一边接通了电话,却没看来电号码。
  
   “喂,孟远哥,我是刘雨星,你怎么不约我出去玩……”
  
   我一愣,没来得及反应,电话里传来了“呵呵”的笑声,然后又一阵混乱,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传递到我耳鼓,通过耳神经到了大脑中枢:
  
   “孟远哥,我是雨星,刚才是月晴姐瞎闹的……你出去玩了吗?”
  
   “呵,雨星啊,嗯,节日快乐!”我说得有点结巴,“我,我在家看电视呢。”
  
   “哦。我今天还在上班,刚回来的……”电话仿佛又被抢走。
  
   “孟远,怎么不给雨星打电话?要不你有约会,呵呵……”
  
   我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和电视有个约会啧……呵呵,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啊,来了就给你打电话呀。”
  
   我笑:“是吗?在家过得还好吧?”
  
   “呵呵……先不跟你说了,有人在旁边着急呢。”然后电话又给拿走了。
  
   “孟远哥……”雨星轻声的唤我。
  
   不知怎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雨星的那个晚上。
  
   我柔声说:“三三,情人节快乐。”
  
   大概过了那么两三秒钟,雨星清脆的声音才传来:
  
   “知道春天为什么百花盛开吗?因为我喜欢那样子;知道天空为什么选择蓝色吗?因为我喜欢思念的颜色;知道我为什么会开心吗?因为……你也开心!”
  
   我不知道雨星怎么背下这么一大段话的,也许是她自己的话吧。
  
   可是当时,我来不及细细琢磨那一字一句,只是因为雨星跟我说的,我感动!
  
  
   这个情人节就这么过去了。
  
   当另一个情人节来临时,我身边会是谁呢?
  
   我要送的那朵玫瑰花现在又在哪里呢?
  
   雨星,如果有机会,我不送你玫瑰花好吗?
  
   因为,我最喜欢的不是玫瑰花。
  
  
第二天,我等了一个上午,许菲没打来电话,也没发短信。
  
   我等吃完中饭,便在后阳台上用手机拨通了许菲的电话。
  
   那时,阳光正从厚厚的云层中穿出来,懒洋洋的打在我的身上。
  
   那种速度是光速的,一如我的思绪,正以光速传向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不知那里是否也有冬日慵懒的阳光?
  
   “嘟”到第二声的时候,电话就接通了。
  
   我说:“喂,你好,请叫许菲听下电话。”
  
   电话里的回答是出乎意料的:“叫什么叫,我以为你忘记怎么打电话了呢?再晚点,我就出去玩不等你的电话了。”原来就是许大小姐。
  
   “哦,那真不好意思,不会耽误你出去会高朋吧?”
  
   “你以为是你啊,我是去亲戚家拜年的。”
  
   “哦,对啊,你快回广州了吧,车票怎样了?”
  
   “嗯,再过三天就走了,票还没搞定呢。到时托人带进火车站再说吧。”许菲回复到了惯有的语气:“是不是你很忙啊,常忘记给我打电话,你。”
  
   我不知道许菲指昨天我没给她电话,还是我答应过而没给她电话?我只好又和她胡侃:
  
   “还好,不是很忙,一般只有明后天的时间才有了安排。”
   还好许菲不倔,话题一转,她也开朗了起来:“是吗,你可比总理还忙啊。”
  
   “也不是,安南找我谈全球贫困的问题,我可以马上听电话的!”我是给个梯子就往上爬的那种,比较没谱。
  
   “呵呵……你够臭美的!那我和你打电话,你安排了几分钟?”许菲笑了。
  
   “哦,和你这通电话是临时加进来的,我没怎么精心准备。只是手机刚充好电,照理说,聊个五个小时是没问题的。怎样,要不要加件衣服先,免得一会着了凉。”
  
   我和许菲贫着。有时觉得,和她特容易一下子拉近距离。
  
   许菲“嘿嘿”的笑:“不用加衣服的,你孟大哥的话可是暖人心的啊……你说和我打电话是临时加进来的?”
  
   我的大脑又高速的运转着,刚才是瞎掰的,现在人家追问上来了,我只好硬着头皮顶了:
  
   “是啊,刚才拉登约我和他通电话,说想来我这避几天。我不高兴他搞恐怖,让他就先等着,便给你许大小姐打电话了。你看,你那有空房子没?”
  
   许菲“呵呵”地笑:“好啊,拉登这样的大款,能傍上他多好啊,可以用石油冲厕所,可以坐波音777去购物,还可以拿导弹来放烟花。”
  
   “你就不怕正义的飞毛腿导弹绕着你飞吗?小心你的小命。”
  
   “嗬,你生气了吗?”许菲柔声问。
  
   我说:“当然生气了。拉登现在大小老婆好几个,我们中国的漂亮女孩去给他做小?他是韦小宝啊?能不生气吗?我还要……”
  
   许菲打断了我:“孟远,恨死你了,祝你出门撞到鬼。不和你说话了,我要出门了。”
  
  
   被女孩子说“恨”,也不一定就不是好事情,是吧?
  
   怎么又有人说不和我说话了?我真的让人讨厌了吗?
  
   不要咒我出门撞鬼嘛。要撞就撞女鬼吧。
  
   哦,女鬼!?王祖贤那样的女鬼?:)
  
   是雨星吗?
  
   不,不不!雨星是鬼的话,世界上就没鬼了。
  
  
   隔天,我又去网吧了。
  
   网络时代,我又怎能破网而出呢?
  
   网海茫茫,我只是一只无处可逃的网虫而已,虽然我只是“轻轻的我上了,正如我轻轻的下,遮一遮脸庞,不吓坏一只恐龙”的那款而已。嘻嘻:)
  
   其实,我也就那几个网友,除了阿西果果是常常聊的外,其他的则是遇上在线的就聊聊,要不就最多留个言而已。
  
   但这次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月儿”也在线。上次我已加她做“好友”了。
  
   我也看到阿西灰色的头像在闪,说明他有留言给我。
  
   打开来看,是韩乔生解说足球时的口误,有些还确实有趣:
  
   显然这是守门员和门将的配合还不够默契。
   一脚有力的头球射门!
   哎呀,踢到了13号球员的后腿,可是裁判没有犯规。
  
  
   正当我看得“哈哈”笑时,那个“月儿”给我发信息过来了:
  
   “嗨,你好啊,新年开心了吗?”
  
   看来今天她的心情挺不错的嘛,我也是啊。于是给她回:
  
   “新年好啊!如此佳辰良日,能在网上遇见月儿姑娘你,真是巧啊。”
  
   “呵呵,我也一样。可是要开学了,得离开家了。:(
  
   看到那苦脸的符号,仿佛见到了她的忧伤。我记得她是学生的。
  
   “你在长沙上学吗?离家远不远?”
  
   “不,我在广州上学,离家很远的。”
  
   广州?这么巧?我心想,和我一个城市的,一下子似乎有了共鸣。
  
   “哦,是很远,那让我送你吧。:)
  
   “呵呵……真的吗?逗我的吧,还是在网上虚拟的?”
  
   有一种软件,能知道对方在哪里上网。我不知她是否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我用的这台电脑没这个软件,我是不知她在哪里的。
  
   不过网上的虚虚实实也无需在意太多,我回她:
  
   “不是的。你知道吗?君子相送,可以踏歌而行,就像李白送孟浩然一样: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也可以洒酒为誓,插血为盟,就像燕太子送荆轲一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何况心到人到,姑娘走时,我就为你唱一曲澎湃的歌,怎样?”
  
   可能我回的太长了,好一会儿,月儿才给我回过来:
  
   “呵呵……澎湃的歌!
    可以呀,怎么不行呢?
    不过那歌我要能听得到。”
  
   从她的语气中,似乎能听得出她的调皮,感觉上又拉近了些。
  
   我回她:“好啊,姑娘如此冰聪雪慧,纵然隔着千山万水,也一定听得到的。虽然我歌声嘶哑,却是最真的祝福。”
  
  
   不知怎么了,她回得有点慢,我便随意浏览网页上的新闻。
  
   大部分是那个“屙麦粒颗”的“布屎”要访华的消息。体育方面则是中国“臭”球队在香港贺岁杯上一输再输的报道。
  
   有网友在问:知道中国队将在世界杯上是怎么死的吗?
  
   也有好事的网友在论坛里回答道:
  
   前锋总得不到球――羞死;
   中场总跟着球跑――急死;
   后卫老被人晃过――气死;
   守门员左右扑球――累死;
   领队完不成任务――吓死;
   教练员,则要被――骂死。
  
  
   唉,我们这一代痴心的爱国球迷们的悲哀啊。
  
   于是,我顺便也跟月儿抱怨了一下:中国足球队老输球,我很担心他们世界杯上丢脸啊。:(
  
   月儿把两条信息一起给我回了过来:
  
   “呵呵……小生说话如此得人心,小女子真的是不得不服:)
  那你就顺便给中国队也‘澎湃’一曲,祝福一下他们吧。”
  
   我心笑了一下,是小女子如此伶牙俐齿,让我折服。我回她:
  
   “给中国队?算了吧,我功力还不够,他们太臭了。”
  
   “呵呵……可能吧!”
  
   看到她打的“呵呵”,我仿佛听到了笑声,一高兴,就跟她说:
  
   “如果中国队赢球了,我就请你逛街。”
  
   “逛街呀,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哦,呵呵……”
  
   又是“呵呵”,真要命!既然说起来了,谁怕谁啊。我继续:
  
   “顶天的汉子,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何况陪月月逛街乎?是吧。”
  
   我一激动,连“月月”这么肉麻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那好,要是我看上什么东西了,我又没你身上的那么多钱,可我痴痴的看着橱窗,你忍心吗?”
  
   我不由笑了,这么可爱的人吗?我给她回:
  
   “是啊,我怎么能忍心呢?所以,我要马上拉你走!:)
  
   “呵呵……我不走,就不!”
  
   末了,月儿又马上回了一条信息过来:
  
   “看来你今天是成心要惹我生气的了,哼,你一点也不乖!呵呵……”
  
   我先是一愣,然后心里笑了:这小丫头听会撒娇的嘛。唉,那就将我的肉麻进行到底吧。
  
   我回她:“亲爱的月月,请你不要生气好吗?”
  
   “呵呵……你一句‘亲爱的’就想让我心软吗?no,我不,就不!现在我要正式宣布:我生气!”
  
   看着她的回答,我只好继续哄了:
  
   “月月,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坦白,我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其实,逗你开心一直是我坚持不懈的阴谋,祝你快乐一直是我对你的诅咒。:)
  
   “呵呵……你真的很会说话的,让我很开心。好吧,那我不生气了,但你要记得你的阴谋哦,月月时刻期待着呢,呵呵……”
  
   “是月月姑娘聪明伶俐,我喜欢!”
  
   这句话倒是我真心的。这丫头很聪明,脑瓜子反应快,和别的那些聊友比,简直天上人间!
  
   “哦?喜欢又是什么意思呢?你不会又是网上虚拟的吧,而且又要编一大堆浪漫好听的话来骗我吧,呵呵……”
  
   刚夸完她马上就来了,我挠挠头只好说:
  
   “我眼睛喜欢你啊。”
  
   为了转移这个可以刨根问底的话题,我又回了一条信息:
  
   “知道吗,纵然身边的世界已经沧海桑田,至少我还有你能化解冰雪的容颜。”
  
   不知月儿是善解人意的贤惠,还是真的我话题转移成功了,不过她回话也是一个烫手的芋头:
  
   “不会吧,我哪有那么恐怖……呵呵。”
  
   我想月儿是知道我在赞她的,她故意在装不明白。这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她真的很漂亮,自信得在谦虚;要么她真的很恐怖,自卑得在自嘲。
  
   唉,我说的都是废话,说跟没说一样。
  
   我给她回道:“不是你恐怖得吓坏了冰雪,而是你的美丽让冰雪融化百花盛开。”
  
   “你这么夸我,我会脸红的哦……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就漂亮呢,呵呵……”
  
   也许真的被我言中了吧,她是个pl美眉。
  
   可是以我的资质,能在网上遇见美女,就好比中国足球队参加世界杯打入了决赛――退一万步说,不打进决赛打进八强也行啊。
  
   虽然我比较理性,但还是非常狗屁的肉麻了一句:
  
   “漂亮的女孩是有着不同的气质,具体会体现在每一个文字里的……哎,这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啦。”
  
   “呵呵。:)”她打了一个漂亮的笑脸符号。
  
   女孩子这样回答,通常有两种情况,和我上面那段“说跟没说一样”的废话同理可得。
  
  
   话题既然这么打开了,我和月儿就聊了很多。
  
   跟聪明可爱的女孩聊天有一个好处,她适当的时候会撒撒娇,适当的时候会钻钻牛角尖,为难一下我。
  
   很容易的聊起了情感的问题,月儿说起了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
  
   我说,我在青春的岸边送你一路走到幸福的彼岸。
  
   月儿却说,命运让他们走到了一起,让他们知道了爱的滋味,那个幸福的指标却没有给她。
  
   我告诉她,我信缘,缘份让我遇见谁,我就喜欢谁。
  
   月儿打了一个笑脸符过来,我就说,愿她的笑脸像喇叭花一样漂亮。
  
   月儿于是打了一个“哈哈”,说,会尽量做到的。
  
  
   不可否认,和月儿聊天是很愉快的。
  
   如果说,果果像可爱的邻家小妹,那么,月儿则像聪明的那位邻班女生。
  
   字字句句留着余味,感觉到她不止的冰聪雪慧,可爱活泼。
  
   直到月儿说:“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呢,虽然还想聊一会儿,可是妈妈叫我了……所以,只好下次了。:)
  
   果然,不觉中两个小时过去了,真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和月儿告别后,我还留恋在网上。
  
   大约十分钟后,我手机响了。
  
   是雨星打来的:“孟远哥,我是雨星……你在干吗啊?”
  
   眼前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网络广告,仿佛都已模糊,我的世界只有雨星柔柔的声音满天过海的围过来。
  
   我说,我在网吧,又问雨星在哪里?
  
   雨星说:“我和苏姐在上班。她要我打电话给你,说过两天她约你出去玩……呵呵。”
  
   雨星的“呵呵”不是对我的,我想,她一定是被苏容打了一顿粉拳什么的。
  
   我说:“是吗?那我可不敢单独赴会啊,得找个保镖,雨星,你怎么样?”
  
   “呵呵……”这回雨星是对我笑的了,雨星说:“苏姐生气走开了。”
  
   我笑了笑。苏容走开时一定还会说:“不打扰你们说悄悄话了。”
  
   我问雨星:“雨星,你来上网吗?”
  
   “我不大会……上网很累的吧?”雨星笑了笑。
  
   我想,也是,网络无美女嘛。轻舞飞扬也只是传说中的女子。何况,上网是不美容的。
  
   我突然说:“后天去玩的时候,下雪了怎么办?”
  
   雨星“啊”了一声。她当然不知道我的思维是怎么跳跃的。
  
   我是希望下一场大雪,然后把雨星骗到一棵小树下,然后摇她的一身白雪飞溅……
  
   只是,雪一直未下,也一直未能踏雪寻梅的那个故事了。
  
  
 
   去玩的前一天晚上,雨星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和苏容去买了好多好吃的的东西,等着明天去野餐的。
  
   雨星的声音甜美而又快活。
  
   我问她,累吗?
  
   雨星说,不累。还说,她刚洗了头,要让头发自然风干,又不想看书,所以给我打电话了。
  
   于是,我眼前似乎看到了雨星长发披肩的模样,还有清幽的发香,宛如三月的春天油菜花开的明媚和美丽……
  
   想起雨星的时候,我总有不尽的情怀,仿佛和她早已熟知了千百年。
  
   就像《古今大战秦俑情》里的场景,在那远古的夕阳下,她无声的翩舞着送我去远征,而那是一去无回的离别呀。
  
   不让泪流下,不让泪流下,她要我最后记住的是她笑容的模样,而她的胸中已是焚心如火……
  
   只是轮回里,如何记忆住昨宵的容颜?
  
   转过今生的因缘,来生又在何处?又如何守得住记忆里的那汪清澈的秋水……
  
   我想,雨星已经像一把锋利的刀,插在了我柔软的心中。
  
  
  
  
  六、跟我去爬山吧
  
  
   我十点半赶到时,就只差我一个人了。
  
   学伟、月晴、雨星手里都推着一辆自行车,我们去玩的地方是郊外的一个水库。
  
   说是水库,其实是把一条小河沿着山谷把它截断了,形成了狭长的坝区。
  
   我也看到雨星手里的宝驾了,那是一辆天蓝色的轻便女式脚踏车。
  
   不过弄得很女孩子化,车轮的细钢条上别着一些卡通画,相信车轮转起来后会五彩缤纷,很是好看的。
  
  
   很自然的,学伟载苏容,月晴自己骑,雨星和我就一组了。
  
   雨星推着车过来时,我跟她说:“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沉的。”
  
   雨星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天雨星穿一件浅蓝色的高围领毛衣,深色的格子休闲裤,配浅色的运动鞋,外面套一件海蓝色的牛仔式外衣,加上昨晚洗过的乌亮黑直的秀发,是用两只黄色的手绢扎着搭在胸前,额角边还别了一只白色的小发夹,很是明艳动人,以至于我能清楚的记住每个细节。
  
   当时雨星就那样眸如秋水的瞪着我说:“孟远哥,是你带我啊……你不会骑脚踏车吗?”
  
   看着雨星那样清纯的可爱模样,我正想再说点什么好让她眼睛瞪得更漂亮的时候,苏容走了过来:“你少来欺负雨星了,快点带着雨星,我们出发了!”
  
   只好在苏容的“仗义”下,我接过了雨星手里的宝驾。
  
   在我靠近时,雨星轻声地说了一句:“好啊你,敢欺负我……”
  
   我回头,雨星本来看着我的眼睛马上垂下来,并轻咬了下唇角。
  
   雨星就在我身后,我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下,白皙的脸颊边映着的淡红。
  
   谁告诉你咬嘴唇的?这是很杀人的一个动作,知道吗,雨星?
  
  
   丁丁当当上路的时候,阳光也出来了。虽然凉风扑面,心中却是火热的。
  
   透过阳光的影子,我能看到雨星轻晃着的腿,很欢快。
  
   这让我想起坐在杨铮身后的文慧的模样,那是《将爱情进行到底》里的经典场景。
  
   我一开心,就大声地唱着:跟我去爬山吧,山上有雪莲花……
  
   学伟和月晴用铃声回应我,雨星则轻捶了一下我的背。但我看到,她晃动的腿在跟着我的节奏的。
  
   到后来,我不唱了,雨星就会尖声的学着我的调子唱:跟我去爬山吧……
  
   于是我又继续唱下去:
  
   跟我去爬山吧,
   山上有雪莲花,
   跟我去采雪莲吧,
   用它装饰咱们的家。
   ……
  
  
   直到唱累了为止。
  
   雨星“咯咯”的笑声,增强了不少的伴音功效。
  
   这是早春的季节,原野里很空旷,偶尔能看到一两处金灿灿的方块,那是美丽的油菜花。
  
   远处的村落旁,还能看到白白的一两树梨花。
  
   我们走的这条路不宽,但行人很少。两旁的树很肃静,水泥路面也很干净,可以任我们奔驰。
  
   但基本上我是在最后面的,不敢让手中的野马脱缰而去,因为我的背后有个雨星啊。
  
   我知道,关于王洛宾的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中,有个藏族姑娘,她有着爱情史里最浪漫的一鞭,那是甩在王洛宾身上的,所以才有了后来那首著名的歌谣。
  
   据说,那都是在让手中的马脱缰而去后造成的结果。
  
   如果我让手中的“马”脱缰而去,雨星会甩我什么呢?不会是耳光吧?:)
  
   我心里想着,就往后瞄了一眼,却只看到飞扬着的雨星的发……
  
  
   弯曲的路开始往山林里爬延,冬日的阳光透过半枯的树枝洒在路面上,碎碎点点的。
  
   风吹来时,阳光就在路面跳跃起来,半黄的枯叶就随风旋转着伴舞而下。就像将要谢幕的舞者,舞出生命中最美的那一式。
  
   痞子蔡在《?寄生》里说思念是有形状的,像螺旋状的山路,往上或者往下,都是思念的方向,都是无尽头的方向。
  
   而且,思念是有重量的。
  
   那为什么我今天的心情却如此轻松呢?是不是思念也会失重?
  
  
   微凉的风里,能闻到春天的气息了。
  
   这里属于海洋性气候和大陆性气候相汇的地方,是亚热带气候的边缘,山林间有一半的植物是常青半落叶植物。
  
   湿润松软的泥土里,已有破寒而出的嫩芽了。
  
  
   我们一帮人排成一行,边聊着边推车前行。雨星就在我的身畔。
  
   远处有一片翠竹,在阳光下飘着淡淡的雾岚,甚是养眼。
  
   雨星用手朝那边指了指。我知道,她也看到了那一道风景。
  
   不知怎么的,我们俩又落到了别人的后面。
  
   路边有些长着像芦苇一样穗子的植物,雨星折了一支拿在手里。
  
   她就那样向远处一指,说:“知道吗?我是属于这片风景的,而你,是误闯进来的精灵。”
  
   那时,透过树枝的阳光,就在雨星年轻的脸上跳过,她微仰的脸很美。
  
   于是,我想,雨星是仙子吗?是这片风景的守护神吗?
  
   而我呢?属于我的世界在哪里?那里有没有雨星?
  
   我说:“我像精灵吗?可能更像精灵吧。”
  
   雨星“呵呵”的笑,笑得那枝芦苇乱颤。
  
   雨星笑完了才说:“你是幽灵我也不怕。”
  
   我笑:“是啊,就算是鬼,我也是个胆小鬼。你这么漂亮,我会怕才对。”
  
   雨星用那芦苇作势要打我,我眨了眨眼睛,没准备躲开。于是,雨星也就饶了我。
  
   雨星问:“孟远哥,你为什么要怕?”
  
   我很认真的说:“你知道的,鬼都是很难看的啊。”
  
   雨星先是点了点头,但马上又否认:“也有漂亮的啊,像王祖贤啊。”
  
   呵呵,雨星也知道漂亮的女鬼,也知道王祖贤啊。:)
  
   “那只是鬼里面的另类。”我说,“你看大部分鬼还是丑的吧。”
  
   雨星表示了同意,我继续说:
  
   “因为鬼都是以丑为标准的,所以,看到漂亮的人,鬼都会吓一跳的,就像人见了鬼也会吓到的一样。”
  
   是的,雨星,你不要用你的美丽来惊吓我。
  
   雨星侧着头看我,那支芦苇也仿佛侧着头。雨星说:
  
   “那你也是个漂亮的鬼哦。”
  
   呵呵,我昏!
  

偶有白墙黑瓦的村落点缀在天地间,很有明清的遗味。
  
   加上涓涓的溪渠,窄窄的独木桥,还有静静回头聆听风语的老黄牛,也有点江南水乡的余韵。
  
   常记得明清水墨画中那湄而立的年青女子,黛眉凝睇间,记忆成那个季节里最优美的风景。
  
   那么雨星呢?能换成雨星吗?
  
   不行的,雨星不属于古典,是属于现代的。具体点,应该是梦与现实的边缘,是我窗口美丽的春天。
  
   渐渐地,能看到阳光下粼粼的水纹了,说斯文一点,也就是“涟漪”了。
  
   春天的河水是浑的,夏天的河水的碧绿的,秋天的则是透明的,而冬天的河水是没有一点个性的。
  
   既看不到鱼们出来晃悠,也感觉不到河水的灵气。
  
   但这个地方景致还是不错的。
  
   河水沿着对面的峭壁转弯,水流变缓,沙滩也很平坦,水陆交界处,河水在沙石间汩汩而流。
  
   远处河道转弯的地方,有片芦苇丛,在阳光下像埋伏着的士兵,整齐而又安静。偶有鸟雀出入其间。
  
   芦苇丛上一点的坡地上,有一块金灿灿的油菜地,盛开的花朵在早春的风中摇摆着迷人的风情,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确实也美,看雨星目呆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被征服了。
  
   风轻轻挑起的发稍,飘,又飘。她那深情的模样,就像刚才想到过的水墨画里那些依湄而立的江南女子。
  
   不过,雨星更能让悠悠岁月变得永恒如斯。
  
  
   我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照相机,要用照相机把雨星的模样留下来,这是青春岁月里不可忘却的风景线。
  
   我走过去问苏容要相机。苏容却眨着迷惑的大眼睛给我看,我就知道她忘了带相机了。
  
   唉,但愿不是一生中最美的风景是走得最急的风景。
  
   雨星,能让我记住你几生几世我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今生让我记忆八十年,是可以永不褪色的。
  
   今生我也只想要活一百年再多一天,就知足的了。:)
  
   我记得“一生中最美的风景是走得最急的风景”的下句是“伤得最深的是最真的情”。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伤心了,让自己难过了的话,那雨星,你伤我有多深?
  
   我又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问我爱你有多深?没你我就马上昏。
  
   ……唉,不就是忘了带相机吗?我都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看来我脑子真的是要进水了。
  
   喂,雨星啊,你害我不浅呀。
  
   转过头寻觅雨星的踪影。雨星就在我的身后,正望过来的那一眸,让我……看到了春天的飞扬。
  
  
   我们围成一圈坐了下来,正好雨星斜对我坐在我前面。
  
   我把一个桔子刚剥了皮要递给雨星时,雨星正侧身给我半包橄榄。
  
   雨星莞尔一笑,递给我橄榄,又从我手上拿了半个桔子。
  
   抬头的时候,正好苏容看着我,嘴角笑微微的。我却觉得她笑得贼贼的。
  
   这让我蓦然间脸颊发烫。看来苏容的阴谋快得逞了。
  
   我巴结地将剩下的半个桔子递给苏容,苏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好又递给了月晴。
  
   学伟问我们:“玩点什么吗?我们来打‘拱猪’吧。”
  
   月晴撇撇嘴,“这么远跑来打扑克?不了,还是聊聊吧。”
  
   我却突然说:“我们来玩过家家吧,怎样?”
  
   大家一愣,都没反应过来。苏容口里含着一颗话梅问:“你要干什么?孟远哥。”
  
   我不由“扑哧”笑了,苏容也跟着笑了。玩家家只是我们俩的秘密了吧。
  
   我说:“那……说说你和学伟是怎么认识的吧?”
  
   刚被苏容那样地看过了一眼,我是存心想报复的。:)
  
   雨星也跟着我起哄:“是啊,苏姐你说说看嘛。”
  
   苏容马上脸红了,变成一个羞答答模样的女孩。
  
   苏容顺手用桔子皮扔雨星,雨星往后一仰躲过去了,却差点倒在我怀里,吓得我心扑通扑通地跳,还从未如此惊艳呢。
  
   我配合着雨星:“那苏容不了意思,学伟来说吧。”
  
   学伟倒“呵呵”地欲说又止,只等苏容批准的样子。苏容则侧低着头半羞半怨地睨了我一眼。
  
   最后,我们还是知道了这一浪漫的过程。
  
  
   有一回学伟陪朋友到苏容手上看病。
  
   那天学伟睡眠不足,精神状态欠佳,而他那朋友是位特能侃的,就生病都绝不放弃这一专长的哥们。
  
   苏容问一句,他那朋友能回答三句,而且两句半是不相关的。
  
   苏容烦了,跟学伟说:“病人自己来回答吧。”
  
   这下那朋友乐了,说:“没错啊,我就是病人啊。”
  
   害得苏容没好气地怨了几眼学伟,也许就这样记住了吧。
  
   学伟只是走的时候,挺委屈又客气的说了几句“谢谢”。
  
   第二回是另一朋友陪学伟来看病,碰上了苏容。
  
   那次是学伟打球摔破了腿,挺疼的。
  
   苏容认出了学伟,故意问他,是不是又陪人看病来了?
  
   学伟忍着痛挺老实的回答:“不是,是我摔坏了腿。”
  
   我估计就学伟这句话打动了苏容。
  
   所以学伟来拆线时,送了苏容一个西瓜,于是我妹就被收买了。
  
  
   雨星、月晴都羡慕得跟苏容说好听的话,苏容笑得像花一样娇美。
  
   我却说苏容:“一个那么小的西瓜就答应了,要我啊,怎么也要个大冬瓜才肯的。”
  
   这回苏容回敬我了:“好啊,看你会送雨星什么样的大冬瓜?”
  
   确实,那一刻我显得那么木讷。
  
   当时,月晴帮我接话了:“也没什么啊,到时送雨星一个傻瓜不就得了。”
  
   我马上将火力转移到月晴身上:“喂,我们一个地方的,你不帮我?对了,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还是月晴不熟我,不知我的伎俩,她如实地说:“他做业务的,常外面跑。”
  
  
   我不由想起了也做业务的吕西。
  
   吕西是北方人,学广东话没怎么学会,却落了个怪病,说什么都喜欢后面带个“哦”字,整天就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哦,我遇见了上次看到的那个美眉哦……就是你看着她撞到了买豆花的老太太的那个哦。”
  
  
   “怎么认识的?”这回是学伟在问了。
  
   月晴笑了笑:“和朋友在一起时认识的。我们没什么,很普通的。”
  
  
   我能静静地看着雨星的背影,她的头发搭在后面,黄色的手绢扎着两束黑亮的秀发,很青春。
  
   雨星头型的弧线很美,头发就像一个黑色的瓜瓢扣在头上,发隙间是雪白的颈肤。
  
   风轻轻的从她那个方向吹到我这边来,挑起的秀发像是我多愁的思绪,轻轻缠绕。
  
   “雨星。”我轻轻的呼唤。
  
   雨星倏地回过头,我看见她明眸皓齿间轻柔的笑。
  
   我说:“雨星,说说你们学校里的趣事嘛。”
  
   雨星用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笑了:“这个嘛,我想想。”
  
   她微侧着脸,我能看到她挺拔的鼻子和毛茸茸的眼睛,还有由于思考而轻抿的嘴角牵起的下巴微皱。
  
   苏容笑着说:“雨星,这你最小,要不要唱首歌来听?我们让孟远哥为你伴舞,呵呵……”
  
   我忙说:“我哪行,还是你和学伟来曲双人舞才好。”让我和雨星情歌对唱那还差不多。:)
  
   雨星“呵呵”地笑:“我跟你们说说怎么从吃饭判断同学的年级吧。”稍顿,雨星接着说:
  
   “吃饭时发现菜里有条虫子吓得大叫的,是大一的新生;发现了一条虫子后去找食堂管理处的,是大二的学生;发现一条虫子把它夹出来继续吃的,那是大三学生;发现虫子理也不理埋头继续吃的,就是大四的了,呵呵……”
  
   最后一句话说得雨星直吐舌头。
  
   我想,就算雨星念到了大九,她也做不到发现了一条虫子还可以继续吃饭的。唉,可爱的雨星!
  
   “孟远哥,要是你吃到了虫子会怎么样?”雨星温柔的问我。
  
   我说:“我会跟虫子说,吃你是罪过,相遇却是缘。与其错过相遇缘,不如请你温柔的躺在我胃里面。”
  
   雨星听得直皱眉头。而其实,这是要分两种情况的,雨星!
  
   如果你不在,通常我会在发现虫子后,立即停止所有的进食动作,就此结束。
  
   如果有你在,我会小心的把虫子扔开,继续陪着你直把饭吃完。
  
  
后来大家各自七嘴八舌的聊开了,从雨星漂亮的小手饰到苏容要去拉的负离子头。
  
   不过我开始在做一件事,我写字,每个字写两遍,是用手指写在雨星背上,只有她能感受得到,别人都看不见的那种。
  
   我写的字是这样的:去河边,我就来!
  
   除了写第一笔微颤之外,雨星一直静静地让我写。她的衣服很柔软,一如我心。
  
   写完过了一会儿,雨星起身对大家说:“我去河边洗洗手。”说着就离开了,她没敢看我一眼。
  
   河岸离我们坐的草地大概有二、三十米开外,但雨星并没有直走,她向有芦苇、油菜花的那边去了。
  
   等了一分钟,我也起身离开了。
  
  
   我来到雨星身边时,她正独自俏立湄边。柔柔的阳光里,脸颊自然的嫣红,很女孩子的那种。
  
   我们还在他们的视线里的,我耳根不由也微微烫起来。
  
   我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说:“雨星,你会打水漂吗?”
  
   雨星摇了摇头,那又搭在胸前的长发也晃了晃:“不会。”
  
   “是这样的。”我微侧身,平平的将石块掷了出去。石块在水面打出了四个水漂。
  
   雨星高兴地说:“哇,真好看!孟远哥,你教我啊。”
  
   看着雨星开心的模样,我真得意。
  
   别说让我教你了,就是要拿我来扔水漂,我也没意见的,还只担心效果不是很好呢。:)
  
   我给雨星找了块扁平的石块,用食指和拇指将它捏着,示范给雨星看,还给她讲力学原理:
  
   “把石头扔出去后,是力的惯性作用。由于角度的关系,水面的摩擦力和反作用力会把石块托起,在惯性的作用下会继续向前冲。但地心引力会使强度逐渐减弱,直到所有的力相互抵消,石块就沉入了水底。”
  
   雨星崇拜的看着我,虽然我知道她肯定还没明白,因为我自己就没明白的。
  
   雨星朝手中的石块看了看,笑了:“这么复杂啊,你想出来的吗?”
  
   我也笑了:“不是。砸牛顿的那个苹果如果砸了我,最多我比别人会将苹果吃得干净一些而已。”
  
   雨星“呵呵”的笑,做了个掷的姿势,问我:“这样吗?”
  
   我告诉她,尽量让石块和水面平行的掷出去就行了。
  
   我找了块石头扔给雨星看,这回我打了三个水漂,而且间隔比较大。
  
   雨星也扔了出去,可惜只是“通”的一下,就沉入水中了。
  
   我说:“一个就表示你今天只吃了一碗饭。”
  
   雨星不知道水漂的数目还有代表的意义,她高兴的问我:“那两个呢?”
  
   我看着阳光下的雨星,说:“两个表示‘思念’,你在想着远方的人。”
  
   雨星居然开心的蹦了一下,说:“三个呢,三个是什么?”
  
   “三个水漂表示‘我想你’。”
  
   “噢,真的啊,那四个又是什么?”雨星在往地上瞅,她要找石块,却不知她是想打出几个水漂来?
  
   我柔声说:“四个水漂是‘真的想你’,五个水漂是‘真的好想你’。”
  
   雨星挑了个石块,放在嘴边天真的呵了口气,又用眼睛瞄了瞄,然后扔了出去。这回勉强算是两个了。
  
   雨星开心极了,笑得很甜,歪着头对我说:“两个是‘思念’对吧?我扔了个‘思念’哎。”
  
   我笑着点头。那个思念里有我吗,雨星?
  
   “孟远哥,你扔个给我看啊。”雨星央求我。
  
   当然,打死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扔出了四个水漂,“刷刷”的水声,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像笑容一般扩散,在雨星眸子的深处,在我心的深处。
  
   不用雨星央求,我又掷了一次,这回是五个。石子漂得很远,像蜻蜓点水般划出了优美的弧线。
  
   “哇,好美!”雨星被我自小练就的手艺完全征服了。
  
   只是雨星,我并没完全告诉你,两个水漂是“思念”没错,三个水漂是“我想你”也对,但四个水漂代表的是“我喜欢你”,五个水漂是“爱你一万年”。
  
   雨星,你会为我扔几个水漂?而我扔的,你都看到了吗?
  
   有一首老歌叫《爱你一万年》,我很喜欢的,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的:
  
   你要为我,再想一想,我决定爱你一万年……
  
  
   雨星还在辛苦的练习她的水漂技术时,月晴走过来了。
  
   远远的看到我,她就说:“不用看着我,一会儿我就会消失的。今天我到哪都是大灯泡,我明白的。”
  
   我低头笑。
  
   雨星却开心的跟月晴介绍水漂的奥秘。看来月晴也喜欢了,她们两人不停的往河里扔石头。
  
   知道的,是她们在打水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表演“一只乌鸦口渴了”呢。
  
   唉,千万别说是我让她们干的就行,我赶快溜。我往油菜花、芦苇那边走。
  
  
小的时候和伙伴们玩打“游击”时,就学会了用杨树条做草帽的手艺,看来今天也可用上了。
  
   我用芦苇枝扎成一个箍,再在上面缀些油菜花,就可以完成了。
  
   当油菜花缀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听到雨星一路走过来的声音:“孟远哥,你在做什么?”
  
   我转过身,把草环放在身后。我说:“在等你啊。”
  
   这时雨星已走到我面前了,一如那个邻家女孩,笑容可掬。
  
   我问雨星:“打了几个水漂呀?”
  
   雨星笑了笑:“想打几个就打几个啊。”
  
   “是吗?这么厉害。”我笑:“那你想打几个水漂呢?”
  
   雨星的脸在阳光下微微仰起,欲语又休,粉腮轻红。
  
   唉,摊上一个爱害羞的女孩,真是没办法。:)
  
   我把草环拿出来:“雨星,你看。”
  
   雨星迷蒙的双眼马上变得雪亮:“咦,你织的啊,给我好吗。”
  
   我笑着递给她,雨星端详了一番就往头上戴,我忙拉住她:“芦苇的穗子会弄脏头发的,就用手拿着吧。”
  
   雨星摇了摇头:“没事,回去洗就是了。”
  
   雨星把草环戴在了头上,开心地看着我。我走上去把她额前的几朵油菜花拿开。
  
   那是个冬季温暖的午后,阳光洒满山间所有安静的角落,只是清风忽然插身而过。
  
   远处山峦的深绿,近处油菜花的金黄,还有湖水蓝的毛衣,海蓝色的牛仔外套,还有花心心的脸庞,红嘟嘟的嘴,一切都是青春的颜色,一切都是青春的芬芳。
  
   我想起雨星说,她是属于这片风景的。我想,是真的了,我眼前就是位山中的花仙子吧。
  
   雨星,你就这样记在了我心中,就这样让我忘不了了。
  
   有一种记忆是刻骨铭心的,有一种回忆是与生俱来的。雨星,如何让我呵护永远,告诉我,让我去追求!
  
   可能是我如痴的目光,雨星脸红红的又把那草环取了下来。
  
   其实雨星,让你美丽的又哪是这粗糙的草环呢。
  
  
   我们沿着沙滩漫步。前面河道转弯,沙滩上的石块也大个了许多。
  
   我和雨星并排着,说得并不多。但总觉得,她望来的那一眼有很多的倾诉,却又被她莞尔的笑容轻轻的代替。
  
   是我太多善感了吧……
  
   嗯,不知这条沙滩有没有两万五千里?再长点都无所谓了,只要一路上有你,雨星!
  
  
   我想,雨星的思绪也在飞扬吧,要不,她怎么会把脚卡在了石缝里呢?
  
   我是听雨星“啊”的一声才回头的,她那只漂亮的鞋子已别在两个大石块间了。
  
   “孟远哥,我卡住脚了。”雨星可怜的喊我。
  
   我忙说:“别动。”
  
   我蹲下来,问雨星:“伤了脚没有,痛不痛?”
  
   雨星说:“不痛。”
  
   我看她只是让石头压住了鞋子,但怕硬来会扭到脚,就说:“我把鞋带解开,你先把脚抽出来。”
  
   当我把卡住的鞋子拿起来时,雨星正提着那只没穿鞋的脚单立着,白色的袜子上印了些卡通图画,甚是可爱。
  
   见我抽出鞋来,雨星露出了笑容,我却想逗逗她。
  
   我提着鞋子站起来,就那样的对雨星说:“三三?是吧。”
  
   雨星自然是一愣,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我追问着:“是不是?”
  
   那情形就像至尊宝变成孙悟空后面对穿着婚纱的紫霞,问紫霞认不认识一个叫“至尊宝”的家伙的情形一样,只是雨星没紫霞那么委屈而已。
  
   “孟远哥,你想做什么?”雨星“呵呵”的笑,尾音拖得很长,就像台湾电视剧里的女孩的声音。
  
   “想要回鞋子呢,就得乖乖的回答我。”我霸道的说。
  
   “呵呵,孟远哥,你想问什么?”雨星说得软软的,差点我就不忍心投了降。
  
   看来三十六计中“美人计”是最狠的了。:)
  
   我想了想,说:“我们遇见的那个晚上,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
  
   雨星单脚独立着,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不过更是楚楚动人才对。
  
   雨星说:“用你手机打在月晴手机上的电话和月晴带回来的你的电话一碰头,我就知道了呀。”
  
   “你也没跟别人说起,是吗?”
  
   雨星摇摇头,楚楚的样子。我躲开她的眼睛。
  
   我把她鞋子摆在地上,试着往里面扔石子:“难怪月晴说,你肯定认识我。”
  
   雨星单着脚往前跳了两步,我忙把鞋子又挪远一点。
  
   雨星假装哭了一声,我回头,却看见她满脸的笑。
  
   “孟远哥,我站累了……”
  
   我看了眼她,心里说,雨星,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雨星,你好残忍,为什么要让三远方,我现在想她了怎么办?那个下雨的夜晚,为了见那个鬼雨星,却遇见了让我终身难忘的三三。”
  
   我回头看雨星,她却又轻咬着嘴唇,躲着我的视线,剩下呆呆的我站在水边的风中。
  
  
   “苏姐――,月晴――,快来啊,孟远哥欺负我了。”雨星把手放在嘴边细声的呼喊着,甚是可爱。
  
   我也学雨星尖声的轻喊:“快来看喽,这有个傻瓜光着一只脚呢――”
  
   雨星就“呵呵”的笑,伸着那只穿袜子的脚想来踢我,可惜够不着。
  
   雨星央求我:“还我吧,回去给你找三三就是了。我脚好冷了……”
  
   我是听到雨星的最后一句话,才把鞋拿过去的。
  
   我蹲在地上,摆好鞋。雨星把脚往鞋子里面塞的时候,就用手扶着我的肩膀。
  
   我给她系鞋带时,雨星好几次用手来压我肩,却始终狠不下心用大力,当然也就压不倒我了。:)
  
   给她弄好后我站起身来,雨星却鼓着腮帮子用那只我刚给她穿好鞋的脚踢了我一下,睁着的双眼也瞪着我。
  
   那天将她淋湿了都没这样瞪过我的。:(
  
   我委屈的喊了一句:“三三……”
  
   雨星忍俊不住,“扑哧”的笑了,并用手背遮自己的眼睛,很羞答答的那种。
  
   笑完后,雨星又瞪我:“刚才弄过鞋子,还不洗手去?”
  
   于是,我跟着雨星往河边走过去。
  
  
   途中,雨星撅着嘴说:“毕业后我去当兵,做军医,在部队里学一手擒拿术,看你还敢欺负我不?”
  
   看着雨星生气的可爱模样,我乐了:“那是,三百万人民子弟兵做你的后盾,恐怖分子都不敢惹你,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区区在下呢?是吧,雨星解放军同志。”
  
   “呵呵……”雨星也乐了,作势要打我,我赶快走急几步。
  
   唉,雨星穿军装是什么样子呢?英姿飒爽肯定是了。真的好想看看哦。
  
   不过女兵都是短发的,这样的话,雨星还是不穿军装的好。
  
  
   河水清凉。
  
   洗好后,我看见雨星在旁边正对着水面梳理着头发。
  
   她头发垂下,差不多触到水面了。
  
   刚才戴了下草环,头发上还有点油菜花末,雨星在仔细的弄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着女孩子装扮自己,尤其是雨星这样的女孩子,那是和缘份一样可遇不可求的事啊。
  
   那一刻,居然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这一切似曾相识,也是在这样的水边,也是长长的发……
  
   是前生吗?是前生我就认识雨星吗?抑或很久的从前,就预知了今日的相见?……
  
   真是不好意思,我又看呆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子的。:)
  
   我时常有这种第六感觉的经历,时常对一陌生的事物觉得似曾相识,于是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吗?
  
   而我也说过,我是个唯物主义者的。我想寻找科学的解释。
  
   还真有,他们说人的思维模式是双向的,即一个信息进入大脑再从大脑里反应出去,于是在第一时间大脑接收到的记忆会被大脑自己误认为是储存的记忆,所以会觉得似曾相识了。
  
   唉,我也不知道了。
  
   只是雨星抬头的时候,见到我这丢脸的模样,不由顺手的往我脸上摔了一手的水珠,粉脸微嗔,双颊晕红的含羞起身离去了。
  
   来时的路上我就在想,雨星会甩我什么呢?现在我知道了。
  
   如果这里是在云南的傣族就好了。那里有泼水节,只有往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才能泼洒水珠的那种。
  
  
   我跟上去,跟在雨星身后。
  
   走了好远,雨星回头,眼中含着俏。
  
   我想跟她说,雨星,你不用学擒拿术了。你这一甩手,可与徐志摩相媲美的。
  
   徐大先生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你可是甩一甩衣袖,带走我一片悠悠心啊。
  
   雨星再回过头来,已是满脸的柔情。她在等我。
  
   我安安静静的走到她身边,却突然大声的“汪”的叫了一声,然后加步走快。
  
   雨星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这回她走上来重重的打了我一捶。
  
   唉,雨星啊,根据业内人士的统计,这个情况下你至少要给我三捶才对的。
  
  
往回走的时候,不知怎么走到了一堆乱石丛中。
  
   有些石块很高很大,我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雨星身旁,不得有半步稍离。
  
   再翻过一块石头就到平地了。我先跳下来,在下面接雨星。
  
   雨星跳下来时,由于我担心,没估好距离,我们差点撞了个满怀。
  
   只是她的长发拂过我的眼,我的脸,我的全世界。依稀中还有那会说话的眼睛一闪,就像初升的启明星在美丽的夜空。
  
   等雨星站好,等我握着她的手即将要松开的刹那,我忽然又握紧……
  
   我转身牵着雨星就走,只知道心房“扑通扑通”的厉害。
  
   我不敢回头看雨星,绝不敢。只是感觉握在我手心的她的手,微微的一颤,随即平静。
  
   雨星的手柔软而又温暖,给我无限的安定。
  
   我低着头慢慢的走,雨星温柔的跟着。她的手在我的手里,一如她的眼在我的心里。
  
   风悠如斯,云悠如斯,我的雨星却为何不说话?
  
  
   下午的阳光从背后照来,我看见地上的两个影子,他们手牵着手。
  
   风扬起的秀发犹如春天里的纸鸢,将在剩余的生命岁月里,一飘,又飘,永恒永远。
  
   歌里说: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其实,我只想要今生。
  
   可今生在哪里?在广州吗?
  
   那雨星呢?我的世界里能认识她,该是怎样的缘份啊?
  
  
   我记得有个故事是这样的:
  
   女孩想见一眼梦中的那书生,于是祈求佛祖。
  
   佛祖说,要五百年的修行才能见一面。
  
   等了无怨无悔的五百年后,女孩变成一朵野花,等在书生要经过的路边。
  
   春天里,书生终于风尘仆仆的来了。
  
   可是他急着赶路,根本没看这路边的野花一眼,就走过去了。
  
   剩下那花在最美中凋落……
  
   而女孩依旧衷心不改,想,如果让书生抚摸一下,就死而无憾了。
  
   于是又祈求佛祖。
  
   佛祖想了很久,告诉她,要一千年。
  
   女孩答应了。只要亲抚一下他的手,哪怕痴心的等。
  
   一千年很快又过去了,女孩化作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等在书生要经过的驿路边。
  
   经过了这一千年的风尘,书生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随着书生的走近,女孩知道期待的时刻要来临了,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还好,走累的书生决定在女孩的树下休息一下。
  
   他靠着树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树……
  
   那一刻,女孩泪飞如雨,多少个日夜的期盼终于实现了。
  
   可书生很快就走了。剩下不能移动的那棵树柔肠寸断,心成千千结。
  
   女孩再一次去祈求佛祖,如果能和书生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苦无论多长的时间,都愿意!
  
   许久许久,佛祖才告诉女孩,她注定与那书生无缘,上天没安排让他们相遇,能见上一面已是缘的至极了。
  
   女孩泪流着终于决定放弃了。
  
   佛祖也叹了口气,说,另一个注定有和女孩见面的男孩,可以不用再等了……
  
  
   人世的寻寻觅觅,谁才是我们最终的缘份呢?
  
   也许最后,才知道心中最爱的就是最初离开的人。
  
   那雨星呢?上天是怎么注定我们的?
  
   我不管了,既然遇见了我就不会再放弃。
  
   有些回忆,是要用一辈子来慢慢分享的,比如雨星。有些人,是要用一辈子来慢慢思念的,就像雨星。
  
   ――真是奇怪,我怎么总爱想些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雨星不就在我一个转身的距离里吗?雨星的手不正在我的手里吗?
  
   呵,雨星,我就是这痴情的缠绕着你的风,用我生命最初和最后的真情,相守永远。
  
   远处似乎有人影一闪,我就不小心把雨星的手放开了……
  
  
   曾经反反复复、寻寻觅觅,总以为还有更好的,所以常常轻易的就放弃。原来,最好的就在身边,就像蓦然回首时,年轻的她从未稍离……
  
   这是我回头来看雨星时的感觉。雨星就是那样的距离我只有咫尺之遥。
  
   “世界最远的地方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爱你。”这是张小娴的话。
  
   我觉得,世上本无天涯海角,因为有了爱,才有了天涯海角。
  
   雨星,就让我只在有你的地方流浪好吗?离去是我想你,归来是我念你。
  
   雨星却微笑着为我捧来一颗精致的铜纽扣。
  
   我问那是什么,雨星说是衣服上的纽扣松掉了,她就拿来送给我的。
  
   我接过纽扣,确实很漂亮的一个小东西。
  
   “这是衣服上的第几粒扣子?”我问。
  
   雨星低头朝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说:“第三粒的。”
  
   我把掌心握紧,叹了口气:“那可惜了。”
  
   雨星就好奇地问我:“为什么啊?”
  
   我笑着问雨星:“你知道‘第二粒扣子’的故事吗?”
  
   雨星摇摇头:“那是什么,你跟我说说嘛。”
  
   看着雨星清澈的双眼,于是,我就给雨星讲了这个故事。
  
   一个风样的男孩和一个花样女孩的故事。
  
  
   在村口的路边,有棵高大的樱树,樱树对面的巷子深处,就是女孩的家。
  
   每天,男孩都会站在樱树下等女孩。
  
   等女孩的身影出现了,男孩就开始往学校的方向走。
  
   女孩则会跟上几步,和男孩保持着一个美丽的距离。
  
   男孩和女孩同在一个年级读书,不同班,也都知道对方的。
  
   那些樱花漫天飞舞的春季,那些阳光灿烂的秋天,男孩每天都在樱树下等候着女孩的身影。
  
   只是下雨的时候,男孩会走得慢一点。
  
   因为走得快了,雨水会溅湿女孩美丽的裙边。
  
   为了不让男孩空等,生病的时候女孩都会坚持去上学。
  
   只是那时,男孩会担心的皱着眉头望女孩几眼,那个美丽的距离也会拉短点。
  
   等女孩的病好了,男孩的步子又会变得欢快,而且也会哼起那首不变的情歌。
  
   每当这时,女孩就会低着头,露出钻石般的微笑,心里想:这傻瓜,也不会换首别的歌,我都会唱了。
  
   于是,那些青春美丽的日子总是很快地从指间滑过去了。
  
   终于等到了考完大学的时候。
  
   在毕业的晚会上,男孩跳上舞台,害羞而又大胆的说,他要把心中的一首情歌献给那梦中的女孩。
  
   于是,女孩听到了男孩常哼起的那首情歌,男孩唱得缠绵而又婉转……
  
   回家的路上,月色如水,是那样的一个夜晚。
  
   男孩站在月光里的樱树下,他要等女孩身影隐入家门中后才离开的。
  
   可这次,女孩让那个美丽的距离拉得了很近很近。
  
   女孩送给了男孩一粒扣子,并告诉男孩,这是她衣服的第二粒扣子。
  
   然后,女孩的身影像蝴蝶一般在月光里消失了。
  
   男孩却再也没见到女孩了。
  
   岁月无情的变迁,许多往事已成为过去。
  
   男孩一直不明白女孩为何不回应自己的表白,渐渐的,就这样失去了心爱女孩的消息。
  
   多年后一个偶尔的机会,男孩看到了一篇文章。
  
   文里说某个地方有种风俗,女孩子会把自己衣服上的第二粒扣子送给心里喜欢的爱人。
  
   而男孩正好记得,那个地方是女孩的故乡。
  
   于是,男孩到处托人打听女孩的消息,说樱花盛开的时候,他会拿着一朵玫瑰花在树下等候女孩,一如年少时的那些岁月……
  
  
   “那后来呢?”雨星好紧张得看着我。
  
   其实这是个悲剧,我不知怎么告诉雨星。
  
   “孟远哥,那后来呢?”雨星抓住我的手了。
  
   “后来,男孩一直等到樱花都落完了,才得到一个消息,女孩早已不在了。就在和男孩分别后的另一个樱花烂漫的春天里,女孩病逝了。”
  
   我终于看到雨星盈盈的泪光,在美丽的长睫毛一闪的瞬间,仿如断线的玉珠无声的坠落……
  
  
   “雨星……”我真后悔跟她讲了这个故事。
  
   雨星用手被擦去腮边的泪滴:“孟远哥,来。”
  
   雨星掰开我的手,把那粒扣子拿走。
  
   然后我看见雨星侧着身,把衣服上的第二粒扣子扯了下来。
  
   雨星再把扯下来的扣子放在我的手心:“好了,孟远哥。”
  
   虽然白皙的脸庞上泪痕尤在,我却看见了雨星的笑容。梨窝轻现,那种不可相忘的很美。
  
   我把手握紧。
  
   手心里的是雨星衣服上的第二粒扣子,握紧的却是雨星那像泪一样清纯的情。
  
   用尽一生的心机,让我呵护着她。只是雨星,怕见你的泪。
  
我和雨星慢慢的走着,雨星很文静,我们也保持着那样一个美丽的距离。
  
   走在各式各样的鹅卵石间,我想起了南极的企鹅。
  
   那冰天雪地的世界,石头是特别宝贵的,所以企鹅们送给心上鹅的好礼物就是石头。
  
   平时看到一块漂亮的石头都要藏起来,以免被别的呆鹅偷掉了。
  
   ――我是不是要送雨星一块石头呢?
  
   我偷看雨星,可爱的雨星是天鹅还差不多,企鹅嘛,就差得太远了。
  
   我嘴角微笑着,正好被雨星看到了,不由瞪了我一下。
  
   那感觉就像我有什么开心的事不拿出来和她分享一样。可这事,好说吗?
  
  
   我不知道这一路和雨星走了多远,走了多久?直到苏容发短信叫我们回去。
  
   月晴坐在枯草地上看书,看到我和雨星回来,笑得怪怪的。
  
   苏容则客气的说:“打扰你们真的不好意思,但我们确实想要走了,丢下你俩呢,又过意不去,这样吧,回去后你俩再找时间好了……”
  
   不等苏容讲完,雨星的粉拳已打过去了。呵呵,雨星也会打人的哦。
  
  
   我们把自行车从沙滩上推上来。
  
   这是一段上坡的路面,对面的山坡上有两棵大树,这时正好一阵山风吹来,刮得一阵枯叶飞扬着飘落,吹在我们身上的感觉,美极了。
  
   雨星望着头,一副陶醉的小样。
  
   我一拉她的手:“走罗。”
  
   于是雨星坐到了我的脚踏车上,一手拽着我外套,一手还想去接飘落着的有着心形一样的树叶。
  
   回去的一路下坡多,我们都控制着车速,丁丁当当的铃声很脆耳。
  
   我也又看到了这个冬日的阳光里,雨星那欢悦的双腿和轻扬的秀发。
  
   这一切将成为永恒。在此以前的从前,在此以后的将来,无论有风或有雨的日子里,无论在多远的岁月里。
  
   黑夜给了我的黑色的眼睛,都会将这一刻永远的寻觅着。
  
   雨星,注定我去流浪,注定我今生遇见的人是你!只是如何在眸子的深处种上有你的春天,从此,只愿听到你的声音,见到你的容颜。
  
   雨星,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一决定,爱你就是一万年的!
  
  
   第二天,我给吕西发短信:
  
   “兄弟,这回我栽了,我遇到一女绿林,她将我多年的纯情打劫一空,还不许我哭!”
  
   思念也开始煎熬着我,听不到雨星声音的世界是灰色的。
  
   我不知道怎么也会落入相思的温柔中,我还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不会那么轻易的为谁心动,却原来,我也是那么脆弱的一位。
  
   还好,我现在尽量的隐藏真情,不要被那样的一个雨星征服得一塌糊涂了就行。
  
   我要像许菲那样,寻找另一个代替点。
  
   哦,不由的又想起了许菲,似乎好遥远了,我竟然有一种愧疚感……
  
   好多天没许菲的消息了,她应该回广州了吧,也应该都还好吧。
  
   月晴再过一天也要走了。
  
  
   这些天,雨星都会给我打电话来,偶尔我也打电话到她家,说找“三三”。
  
   雨星还有两个姐姐的。
  
   和雨星的电话,一般会讲上半个小时,有时我也都逗逗她,跟她讲个笑话。什么老鼠找了个蝙蝠做女朋友,还说好歹也是个空姐之类的故事。
  
   但每每把她银铃般的笑声刚挂断,便开始想念了。
  
   雨星,会不会你也这样?是你将医院里的病毒传染给我的吗?
  
   看来国际反恐战线得加强啊,生化武器的袭击每时每刻都存在的。
  
   雨星,给我解药,救我吧。
  
  
   那是一个百般无聊的日子,从水库回来已有几天了,我只得又上网玩去。
  
   我也不想和人聊,隐身上了qq。
  
   我看到果果给我的留言,说她已到学校了,感觉一切都很好。寒假里,她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情书,但她知道是那个帅气的小男生写来的。
  
   看来春天到了,爱情到处在萌芽。
  
   我给果果回:不要让喜欢你的人伤心,不要让你喜欢的人去思念。
  
   因为,思念,太辛苦了。
  
   月儿给我的留言说,她回到广州的学校了。说要准备英语的六级考试,得加把劲了。
  
   在那样纸醉金迷的霓彩世界里,还能一心向学的人,让我肃然起敬。
  
   我祝月儿心想事成,学业有成!
  
   我也看到了吕西给我的留言:猛人,送你一首情诗,祝你有情人终成小冤家。
  
   呵呵,还是兄弟贴我心啊!
  
   本来吕西要叫我“孟子”的,可怎能对大圣大贤的儒学大师孟老前辈不敬呢,所以,只好改成对我的不敬了,我也成了“猛人”。
  
   其实我一点也不猛,我也把这个“雅称”控制在很小的圈子里,一再叮嘱阿西,天机不可外泄。
  
   想想看,要是雨星知道我有这样优美的一个名字,那她该以怎样的“瞪”来让眼睛看着我啊?
  
   刚看吕西的几句诗,还以为他也遭爱情的埋伏了呢,看完了才知道……唉,吕西是浪心不改从前啊。
  
   他的“情诗”是这样的:
  
   要和你说再见了
   看着你满脸写着无辜
   我的心都碎了
   为什么深深地选择过
   却又要匆匆放弃
   我是多么的想把你留在身边
   但是妈妈说
   城市不许养猪
  
  
   万般无奈中,我用qq搜索所有叫“雨星”的网名。居然列出了一大串。
  
   我打开几个,都是陌生而又花哨的介绍和留言,我索然无味,关闭了网页。
  
   我的雨星,只是在我咫尺的地方,我不用寻寻觅觅,我知道她在的方向。
  
   书里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雨星也是吗?
  
  
   从网吧走出来,那个下午没有太阳,却也是难得的一个冬日。
  
   我信手而行,红灯时右拐,绿灯时直走。我想看看,交通灯们会把我带到哪里?
  
   再走过那个巷口,再拐过那个街角,我看见了人行道旁的自行车保管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
  
   我眼睛扫过之处,居然还看到熟悉的一辆车。
  
   那是一辆天蓝色的女式轻便脚踏车――雨星的宝驾,我曾经想让它脱缰而去的那个。
  
   应该雨星就在附近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响,但我没有紫霞那样的“紫青剑”,让心上人走近时就会发出“嘟嘟”的响声。
  
   我只是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孟远哥……”
  
   那个下午是美好的,尤其在听到雨星的那声呼唤后――仿佛我的心一直在远方飘荡,是你的呼唤,苏醒了我沉睡的心房……
  
   我回过头,雨星甜甜的笑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是的,我应该感觉得到,雨星从未稍离过,就在下一个街口,就在回头的这个邂逅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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