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仁:见证清白──仰融失守华晨真相(连载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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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7日19:34:11(京港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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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仁:见证清白──仰融失守华晨真相(连载21)




(续前)进了3楼的标准客房,纪硕鸣先给夫人冯丽萍打去了报平安的电话,然后取出并整理好采访时用得上的物品,看看时间已近6时,他便去了2楼黄春华的房间。开门见是纪硕鸣,黄春华马上告知:“仰总已经到了,等在下面哪。”说着,他同纪硕鸣一起走进电梯。


由太太邹丽娅握着方向盘,仰融坐在下午接机的那辆宾士里,早早地到了酒店,见《亚洲周刊》资深特派员纪硕鸣专程来到美国采访,已走出酒店大堂,他和太太一起下车,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说:“欢迎、欢迎,你们一路辛苦了。”

百亿华晨资产离身,辽宁方面的“双规”指令追身,共事多年的四大金刚脱身,这些极其重大的变故要是压在常人身上,谁都要不堪负重,矮下一截。但是,撤离海外的仰融则依然站立在白色的宾士车前,虽然脸上挂着一路征战,仆仆风尘的倦容,却也显示出了稳实、硬朗和通达的神色。

“看上去,仰先生你的状态很不错,显得很健康。”纪硕鸣对一身白T恤、白西裤、白皮鞋的仰融,说出了异邦相见的第一印象。

仰融笑着说出近期的状态:“就是血压降不下来,所有的药都用上了,吃下去还是不见效果,要把高血压降下来实在很麻烦。”

仰融的这种病情,让纪硕鸣不由纳闷:他的降不下的高血压是感慨下的激动,无奈中的愤怒,紧张时的烦躁,还是操劳里的疲惫所使然?

不待他细问,仰融领着两人边向宾士走去,边笑着说:“除了心血管有些问题,其他的病我都没有,可是那几个人在免掉我华晨董事局主席时,却说我一是不能维护大股东的利益,二是身体不好,有颈椎病。”

挥起手来拍拍后颈,仰融又讲了下去:“说我是颈椎病,我颈椎没有任何毛病,心脏倒是有点毛病,非要说我颈椎有毛病,可能是我的脖子太硬,跟他们顶着干。”

仰融不但脖子太硬,而且腰杆太直,这不是他的病,而是那些人的一处心病。难道把那块地盘改换门庭换址于辽宁,借势把仰融从董事局主席的高位上拉下来,他们就能除掉心病了吗?这么想着,纪硕鸣上了车,几个人一起前往近处的一家中餐馆。

下车进店,围桌落座,仰融亮了亮手机,告诉从班机上下来的纪硕鸣和黄春华:“就在你们从香港飞过来的时候,叶骏的太太打来电话,说朱胜良和叶骏被辽宁警方叫去了。她把电话打到了辽宁省公安厅,说他们对华晨里的坏人不抓,只抓好人,有严重问题的人不管,反而把根本没什么事情的叶骏抓进去了。结果,朱胜良和叶骏被关了48小时,才给放了出来。”

朱胜良、叶骏已被传唤,留置了48小时,纪硕鸣马上想到了仰融身边的另一个人李正山秘书,随即问:“李正山在不在这里?”

仰融摇摇头,说出内情:“李正山是和我前后脚出来的,办完了这里的事回国了。我对他说,不要急着回去,看一看再说,可是他没有听进去,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违法的事,还是走了。结果,他一到家就被扣了起来,辽宁那边对他实行‘双规’。现在看来,我就更明白了,我要是不走,那也肯定被关起来了,辽宁有人打电话告诉我,5月25日那天,当夜扣留我的大套房都预留了。”讲到这里,仰融顿了顿,等服务生给茶杯里续上水离开后,接着说:“什么‘双规’,我还用得着‘双规’吗?我仰融进进出出早就让太太给‘三规’了,在规定的时间回家吃饭,走规定的路线上下班,按规定的时间交出工资里所有的钱。”说完,看着文静、娴淑的夫人,仰融畅怀大笑起来。

一顿饭在谈论华晨和仰融去留的内情中结束,虽然很想连夜采访仰融,但纪硕鸣还是接受了仰融“你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说”的建议,与他们握手暂别。



王学仁《见证清白》详细记述了仰融案始末。(多维社)

看着仰融和邹丽娅渐远的身影,纪硕鸣想到没有几天就是中秋明月升起的时刻,而这么多年来,仰融该有多少个中秋之夜没有与太太和孩子在一起度过?失守华晨,退身美国,对仰融和他的家庭来说,是一种重聚,是一回团圆,有了这么一次生命的拾取,他又会失去多少呢?

第二天上午10时50分,依然由夫人邹丽娅开车,又换了一身白色夏装的仰融来到丽嘉酒店,选址于后花园的廊下,与纪硕鸣隔桌而坐,接受《亚洲周刊》的采访。向服务生要来了一大瓶矿泉水后,邹丽娅退后几步,陪坐在近处的另一张方桌旁。

在洛杉矶的酒店里,讲述遭遇,回忆往事,没有任何分心,没有任何干扰,没有任何牵涉,也没有任何防备,更没有任何压力,仰融毫无遮拦地倾吐出10年来华晨的跋涉和近6个月来的挫败。在他激愤时,纪硕鸣听不到头顶上响起的飞机轰鸣;在他沉思中,纪硕鸣拦不住枝梢上传来的小鸟的长啼,任由一盘接一盘转动的MD光碟,刻录下了仰融讲述的桩桩往事。

面对失守华晨的落难和不得不远走海外的处境,仰融想陈言真相,摆脱围困,又想维护国家改革开放的形象,想讨回公道,又想不惹恼辽宁高官,想向中央申言,又想不引致权力干预,所以自5月31日出走,至9月8日接受纪硕鸣采访前,他一直担心透出风声,因华晨产权有变,失去民营企业的真实,而有碍同宝马的合作,始终把国家的利益和辽宁的所得放在了个人遭遇之上,未对外界吐露只言片语。

然而,他的忍受和沉默对事态的转变无补、无济,外界的传言纷起,不实的报道迭出。8月26日,英国极有影响的《泰晤士报》发出专文,称中国大陆第三大富豪仰融遭调查后失踪,中共公安人员将他逮捕,针对他贪污、贿赂、盗取国家资产等罪名进行调查。中共公安部成立了一个特别任务小组,对他严密监控,企图追回他所盗取的公款。然而,在仰融威胁抖出中共总理朱槠基身旁一名高级助理为收贿者之后,调查开始陷入僵局。

《泰晤士报》的这份专电又说:“仰融和中共当局之间的交换条件是,以退还他所盗取的钱来换取他的自由。另外,他还必须对一切过程保持缄默。”接着,此文披露:“一名中共官员透露,仰融手中有许多张牌,他知道许多龌龊的神秘,所以居于有利地位。由于贿赂案牵涉到中共高层,中共当局心存顾忌,不愿见到另一个大的丑闻爆发。”

最后,《泰晤士报》的记者在收笔前写下:“中共调查人员声称,目前他们已经查出,有5亿人民币公款被仰融转到数个以他亲戚名义开设的海外银行账户。”

看到《泰晤士报》的这篇报道,仰融大惊,深感不能再无声无息地消失下去,而要揭示真相,以正视听,在把守清白上申言,以图公道。就此,他才给纪硕鸣打去电话,进而在一杯清水和连番的讲述中,把华晨真相端给了《亚洲周刊》的资深特派员。

趁纪硕鸣换第三盘光碟的间隙,仰融提出:“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我们吃点东西吧。”说到这里,他扭头对太太说:“丽娅,也不要去点菜了,你去买几个面包回来,我和纪先生喝矿泉水吃面包就行了。”

邹丽娅闻言而去,在酒店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买到面包,想想进了丽嘉酒店的人,谁还会在过了午餐时间再要面包来果腹?她转身出了酒店,开车出去买来了两条法式长棍面包。仰融和太太分吃了一条面包,纪硕鸣香香地吃了半条面包,剩下的那半截留作为第二天的早餐。下午4时,仰融靠在椅背上,向《亚洲周刊》资深特派员提出:“我真的累了,讲不动了,这段时间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太累了、太累了,我要回去休息,晚饭不管你了,你自便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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