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事件”中的家乡[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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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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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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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姜树青 于 2005-9-12 16:50:16

序 言

小的时候,常听大人们说起“59年”。比如谁家的孩子扔块馍馍头,或者丢下半碗饭,大人们总会带着责怪的口吻说:“要是在‘59年’,这块小馍头能救一命!”,“这些孩子是没有经过‘59年’呀!”……当时对“59 年”一词不甚了了,只是模糊地觉得大人们大概是对孩子们不珍惜粮食很遗憾,谴责几句,并不往深里想。即便有时挨上大人几句骂,也不会去介意,因为毕竟小学语文课本里还有“锄禾日当午”那首古诗。
后来渐渐长大了,上了高中,我才对“59年”一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原来,“59年”指的是公元1959年,恰处在我国发生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时段内,在我的老家――河南省信阳地区息县包信镇姜寨村,自1959年中秋至当年冬末的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出现空前的大饥荒,全村由397人饿死仅剩下90多人,有多户死绝,我家原9口,仅余3口(父、母、姐),村里有多人吃过人肉(现还健在的有几位),有些人多次吃了多个死人的肉。从全国范围看,河南信阳地区的饥荒最为惨烈,丁抒先生在其文章里这样记述“……信阳地区‘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人被饿死’(白桦语)。仅息县就有六百三十九个村子死绝。固始县“全县无人烟的村庄有四百多个。”“死绝的户数,光山县就有五千六百四十七户,息县五千一百三十三户,固始县三千四百二十四户。……”这就是所谓的“信阳事件”。
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里,发生过多少值得后人汲取的事件,但由于当时危及一些人的利益,没能记载和流传下来,无奈地被淹没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给后人留下的只有无限的遗憾。今天,就是这样一桩可能是空前绝后的历史事件,在我的学生时代,从教材到教师,再到官方口径,要么绝口不提,要么轻描淡写,要么归结“自然灾害”。长期以来,学术界对此事也是无人敢涉(近几年稍好),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一惨事似的。在我的家乡,常听到一些老人感叹:“再过50年,还有人知道‘59年’的事吗?”,“我们现在把‘59年’的事说给你们年轻人听,你们将信将疑;等到你们说给将来的人听,他们还会相信吗?”……是啊,等这些老人都去世了,又有谁来见证这一事件呢?眼看家乡经历此事的老人越来越少,我的心情十分焦急。我也早想做这方面的记载工作,但因自己并没有亲历‘59年’,而且终日忙于教学工作,无暇去倾听和记录。1999年之后,我因生计离开家乡来到浙江平湖,离家乡远了,这件事情做起来就更加困难。
2005年暑假,我回到老家河南信阳,终于有时间在家乡小住几日, 其间和乡亲们座谈,请他们叙说自己“59年”的经历。每个小人物为活下来而苦苦挣扎的的经历,都是一段渗透着血和泪的悲惨故事,真是惨绝人寰,令我惨不忍闻!他们大都60岁以上,称呼着我的乳名,让我倍感亲切。我注意到,老人们提起“59年”,在他们刻满皱纹的脸上,掠过的总是悲哀和惊恐的神情。这是可以理解的,在他们尘封的记忆里,是家中多位亲人活活饿死的凄惨场景。40多年来,他们也许对亲人的哀思时断时续,但一定从未忘记。纵使时光流逝,把记忆洗涤至淡漠,但终究可以拾起那曾经是刻骨铭心的记忆片段来。现在,又偏遇上我这位“多事之徒”,竟把这些片段收罗了起来,于是就成了这本《家乡在1959》(暂取名)。
关于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的记载,丁抒先生在其《人祸》中、曹树基先生等一批作家和史学家在其文章中都高度宏观地进行了记录和分析。笔者认为,从总体和宏观上居高临下地把握这一历史事件当然是必要的,但深入下去,从微观上记录最底层小人物在这场人类史上的大劫难中,幸存者是如何活过来的,死去者是怎样悲惨死去的,当时的人们是怎样的社会心态等,同样必要。我早已给自己定下原则,即记录的故事必须真实可靠,记录用词要恰如其分。必须本着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尽可能听当事人亲口叙述。笔者是搞理科教学的,既没有把悲凄故事调理成文诌诌辞章的手笔,也没有把哀苦事件演绎得让人畅快淋漓的心情,笔者要用朴素的语言,表述出家乡人在这场大饥荒中的实际生活情景,亦即力争要做到朴素和真实。假如您读了我的文章,达到了这样的目的,我就念“阿弥陀佛”了!再一点,笔者原本打算文中“只记不议”和“只记不抒”,来个“面无表情说事”,以为这样可以给读者一种信任感,然而人非草木,我终于认清自己其实是性情中人,所以文中不少地方在“记”的同时,因情节使然,还是有意无意地加进几句或小段的“议”或“抒”。在此笔者请求读者给予谅解。
时值暑假,天气炎热。农村条件差,加之我的电脑打字功夫又“不咋的”,汗水从胳膊流下,每每滴到键盘上。就是这样,我还是白天采访、座谈(拉家常)、倾听,晚上整理、记录,经常工作至深夜。疲倦了,站起身到院子里走走。农村的夜晚一片漆黑,乡亲们已早早睡去,远处不时传来几声蛐蛐的鸣叫。家家房前屋后栽着许多树,枝叶茂盛,夜风吹来,发出令人心怵的沙沙声,我的心情愈发不能平静。就是这个村子,就在40多年前,仅几个月内,300多条人命逝去,而且又都是稀里糊涂地饿死的。有的死后肉竟被当时活着的饿极的人煮着吃了,有的全家死绝――我几乎怀疑,这是真的吗?听母亲讲,我家房子附近几处空宅地,都是“59年”饿死绝户的家宅所在地。全家人饿死光了,房子便成了空房,常年没人住,也没人修缮,后来便倒塌掉,再后来夷为平地,就是现在的空宅地。
假如真有所谓在天之灵,相信这些本不该饿死的人们,他们的灵魂一定会在上苍保佑我,保佑我不会因自己的“两实”的文章而招惹祸端。我知道,“长江水没有回头浪”,人死不能复生,我没有能力让屈死的生命转阴还阳。我一介教书匠――一位普通的中学物理教师,尽己所能,记录着这些生命屈死的经历,本无他意,目的只有一个:记住过去,走好现在。
愿我们的后人生活在没有饥饿和迫害,没有打斗和杀戮,没有独裁和专制的世界里!
愿我们的后人生活在充满友爱和爱心,人与人之间平等、互助、诚信,崇尚法制和人权的世界里!

旧事记忆

今年暑假,我携妻、子一行三人,回到老家河南息县包信镇姜寨村。到家的第二天,我起床很晚。母亲依旧勤快,早早地把饭做好,等我起床用餐。自2002年暑假至今,我们母子整整三年没有见面。母亲今年已70高龄,身体又不好,还要给弟弟看孩子。自从2000年冬父亲去世,母亲可谓既孤独又忙碌。这些年中,每年我都会尽力所及给她寄去些钱,她自说生活过得还不错,我看她气色也较前好多了。
早饭后,我们母子坐在过道里聊天。不一会儿,东院的姜汉义和北院的姜树远走进来。两人都是我家的邻居,简单寒暄之后也在过道落了坐。大家先是感叹岁月匆匆,接着便畅谈今天的幸福生活,再后就聊起父辈们从前如何如何吃苦。最后,把话题转到家乡“59年”的饥荒上。
“饿死了很多人。开始人不敢逃,队长姜树森说了,逃跑的人将永远见不到姜寨树梢!” 姜汉义说,“后来实在不行了,有人还是偷偷逃到外乡。不然,我们全村恐怕要死绝!”说到此,他显得有些激动。
这里提到的姜树森,“59年”时是村干部。这个人实在是坏透了,我曾综合多人对他所作所为的描述,却始终没有发现能体现他人性的一面。他把各家各户的锅全部收去砸碎,让村民们吃大食堂。吃不饱,他又不准人家开小灶,“不准私人冒烟”。村民们无奈,只好半夜里偷偷在自己家用盆或罐煨一点野菜。可他十分灵通,总能顺着烟味寻过去,端起盆罐不由分说摔个稀碎。母亲曾亲眼目睹一村民因为吃不饱,把自己偷着煨的野菜兑在稀饭里,被他发现后,他竟连碗带饭端起来扔到水塘里,嘴里还说:“湖南大米白亮亮的,不好吃吗?你偏兑那绿儿叭叽的野菜干什么?”;村民们在大食堂只能喝到极稀且限量的稀饭,但他和亲属及其他干部却可以吃到馍馍,还经常加夜宵。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在全村397口人饿死300余人的情势下,他的老婆居然还生孩子;村民稍不顺他意,只消他一句“滚吧,上午没有你的饭了”,这位村民就要饿肚子;由于他执行上级政策“积极”,竟成了外村学习的典型,前来学习取经的外地干部络绎不绝。然而浮夸终究是浮夸,饥饿终究是饥饿,正如常言所云:“纸包不住火”――村民们带着菜色的面孔,瘦弱不堪的身躯,不就是对外地取经者无声的倾诉吗?于是,每逢外地取经者到来,他都强令村里因饥饿而瘦得不像人样的村民,躲到偏僻的厕所里去。
饿死了那么多人,姜树森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却不承认,甚至不准别人说“饿死”二字。我的父亲那时年轻气盛,因为干部偷吃夜宵的事和他顶撞起来,两人一路边打边走,找村支书张永凤评理。张是一位老谋深算、两面讨好、“狡猾”如狐狸的人。“59年”后,张和姜树森都二人虽然都“栽了”,但张几乎没有什么民怨;姜却激起民怨沸腾,在“民主补课”会上,村民们怀着满腔仇恨,一哄而上对他进行殴打,有人差点咬掉他的耳朵。
当着张永凤的面,父亲据理力争:
“你们领导干部搞特殊化,竟偷着吃夜宵。群众干着重体力活,却终日吃不饱,饿死那么多人……”
姜树森一听,脸色骤变,一脸严肃地对张说:
“支书,你可听见了,他竟说死那么多人是饿死的!――谁敢说这些人是饿死的?!……”
不过,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下场很悲惨。“59年”后,他被戴上“坏蛋”帽子,在村里接受管制。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得了中风病,只能靠拄着棍子艰难挪步。有一次,他和时任村干部的姜汉营在吃饭场争吵起来,好象是抱怨村里对他不公平,竟委屈地说:“我想起来(你们对我的不公),就想哭上三天!”,姜汉营立即回应“俺想起来,能哭上三年!!”显然,姜汉营的言外之意是“59年”的事。后来,他的中风病加重,和儿子、儿媳的矛盾也加剧,家庭关系进一步恶化。夜里,绝望的他干脆喝农药自尽了。大清早,死讯立即在村里传开。记得那天很巧,母亲早早帮我打点好行装,我怀揣高招录取通知书,正准备离家赴外地求学去,时间应该是1984年9月中旬。
“你的父亲逃离家乡后,有一次饿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他用两毛钱把人家准备喂猪的半筐红薯皮买下吃了……这件事你父亲跟你说起过没有?”姜汉义问道。
这件事父亲生前多次跟我说起过,那是他逃往安徽省临泉去寻我的母亲和姐姐的路上发生的。此前大约20多天,我的母亲带着6岁的姐姐历尽艰难偷逃到临泉,暂栖在父亲的朋友韦天斗家里,靠白天在田野里刨寻小红薯为食。当时安徽临泉的情况稍好,还没有出现饿死人。
常言道“有个朋友开条路”,这话一点也不假。人生多磨难,世事多波折,能交几个相知、相帮的朋友,岂不是人生一大幸事?试想,假如父亲没有这位朋友,情况会如何?对此,母亲最有发言权,她曾不止一次感慨:假如没有朋友韦天斗,她就会逃荒饿死在外地,就不可能有我们这一家人。当然,生活中常常有朋友出卖朋友、朋友迫害朋友的事,或者你有权有势的时候,我们是朋友;你倒霉的时候,我们是路人。这种人是最令我憎恶和嗤之以鼻的。我为交了这种“劣质朋友”的善良人感到惋惜和难过,愿天下人人都不再交上这种朋友!
坐在门后的姜树远终于不再沉默:
“关于“59年”的一些事情,怎么说呢,好象都是上天注定的……”他停顿一下,脸上现出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神秘。我疑惑不解,示意他说下去。
“以前民间传有一本‘推背图’,对于这一阶段的中国历史,有一张‘大牛抵小牛,小牛回了头;小牛抵大牛,大牛没了头’的‘暗示图’。起初,我总悟不出其中的寓意,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把脸转向我问道:“你是文化人,你能明白它的寓意吗?”
关于‘推背图’,似乎从前听母亲提起过,那显然是愚昧的乡民们一种近乎迷信的无稽之谈,不屑一顾。我始终不能明白,那是因为无知而迷信呢,还是因为无奈而寻求一种心理安慰?听着他对所谓“暗示图”近乎胡诌的解释,我既觉好笑,又感到悲哀。但出于礼貌,我还须做出貌似洗耳恭听和完全赞同表情来。这对我是何等的痛苦和无奈!
这时,妻子杜萍拿出我们刚买的数码相机,想试一下这款新品相机是否好使,就对着大家取几个镜头,还声、像同步录了一段像。不料,两位邻居顿时紧张起来。姜树远怯声道:
“咱们说这么多,不知有没有对政府不利的话……”
此言一出,谈话场面立即陷入尴尬,大家无语。
我非常能够理解他们。在他们尘封的记忆里,存留的是诸如“证据”、“揭发”、“反动”、“批斗”、“镇压”等一系列令人心跳的恐怖片段。他们有理由怀疑:杜萍的拍照和录像,是不是要作为“证据”去“揭发”他们?……
我看出他们的心思,慌忙解释,并让杜萍把录像当着他们的面删去了。两人仍将信将疑,几乎同时站起身,稍作道别,匆匆离开我家过道这个“是非之地”。






吃人肉(一)
――她只吃一次人肉
“59年”的冬天十分寒冷。几个月来,因一直吃不饱,大家身体格外怕冷。几天前,干部要求几个人共睡一个被筒或一个间房,大家互相依偎,也好御寒。狗(姜树远的乳名――笔者注)娘就和姜振安妻子朱氏、狗妮儿等四个女人睡在一个小房间里。
狗娘是一个经常吃人肉的主儿,之前她多次独自夜里去割死人肉,回来自己偷偷在罐子里煮食。她的胆子特别大,在刮风下雪的夜晚,去割荒滩野地饿死的人的肉,她一般都是独来独往,从不害怕。再者,她吃人肉的事除回避生产队干部和一些积极分子外,一般社员则一概不避讳。这一点是其他吃人肉者不能比的。
这天夜里,狗娘又从野外把一个饿死的小孩的两只胳膊截掉兜了回来。在房间里,她把小孩胳膊截成一节一节的,先用坛子炖了一只胳膊。肉尚未煮熟,房间已经充满奇香。
终于煮熟了。狗娘揭开盖子,用筷子扎了一块热气腾腾的人肉,一边用嘴轻吹热气,一边贪婪地咬下一口,嚼了起来。
“真香啊。大家都来尝尝吧!好吃得很啊!香得很啊!” 狗娘一边嚼着人肉,一边说。
开始,饥肠辘辘的几个女人还犹豫不决,但闻到满屋的香气,又看到狗娘吃得那样津津有味,她们再也无法拒绝。两个女人赶紧过来,每人捞起一块就吃。狗娘见和自己睡一个被筒的朱氏仍然坐在床上犹豫,就用筷子夹起坛里仅剩的一块人肉,交给狗妮儿,让狗妮儿递给一床之隔的朱氏。谁料狗妮儿接过来,自己吃了起来。
朱氏没有吃到口,心里有些不快。狗娘说:“没关系,我再炖另一只就是了。”说着,把剩下的另一只胳膊也给炖上了。
第二坛人肉煮熟后,朱氏不再犹豫。她下了床,来到罐子旁边。狗娘用筷子在罐子里给她挑选一块肉质好、炖得烂的人肉递给了她。她战战兢兢地吃了第一块,感觉很好,只是还没有吃饱。她又向狗娘要了第二块。
据朱氏自己后来说,这是她唯一一次吃人肉。

吃人肉(二)
――煮人肉,炼人油
姜寨吃人肉最多的,孩儿娘应算其中的一个。
一天夜里,她和弟弟姜树彬一起,从“万人坑”旁边的干沟里背回一个饿死的人。尸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性。由于两人身体饿得都很虚弱,他(她)们轮换着才把尸体背回家。二人先把尸体的头割下,用刀费力地把颅骨砍开,取出人脑,放在大窑碗中,足足有一大碗;再打开膛,取出心、肝、肺等。最后,把四肢和躯干各个部位的肉全部剔出。人肉装了满满一盆。尽管这个人是饿死的,但其皮下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脂肪,他们又把人的瘦肉和人脂分开来。孩儿娘说:“人的脑子很好熟。半夜里,我煮开半盆水,把从颅骨内取出的一大碗脑往开水里一倒,脑就沉下去,因为这是生脑。放些盐,再稍烧片刻,脑就漂了起来,可以吃了。人的脑子其实很好吃,很香。”
写到这里,我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我几乎怀疑:吃的真是人吗?真是人在吃吗?事情怎么会至于这样?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写到一个迫害狂总怀疑别人要害他,要吃他,那毕竟是艺术虚构。然而,公元1959年发生在家乡的人吃人,可是千真万确的。假如让伦理家或道德家知道这样的惨事,他们肯定会破口大骂吃人者“没有人性”或“没有人道”。我以为这些“家”们大抵没有尝过挨饿的滋味,属于“饱汉不知饿汉饥”那种。不信饿他们三天,那观点就很可能会改变。事情发生在历史上,我们要历史地看问题。求生是人的本能,在一万条生路给你堵死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后,你没有理由要求每个人都不走最后一条没有人性的求生之路。吃人者和被吃者是同等悲惨的,而制造这种悲惨社会局面的罪魁祸首,则是最“没有人性”的。
孩儿娘和姜树彬把人脑吃完后,再把人肉煮熟,把人脂炼成人油。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二人把煮熟的人肉装在一个大坛子里,把炼制的人油盛在一个小坛子里,连夜在她家附近干了底的大塘底部偷偷挖坑,把坛子埋起来。剔光肉的人骨头,也坑埋在大塘底。之后,每天夜里他(她)们就偷偷扒开坛子上的封土,掀开盖子,取些人肉和人油,用罐子煨热吃。冬天气温低,他(她)们的人肉一直吃了很长时间。
孩儿娘还向我介绍她煮人肉的体验:
“人肉不同于其它肉。你别看人皮和人肉很薄,可是用水一煮,很快膨胀,人皮和人肉都会变厚。所以人肉是越煮越‘多’。”
当时的姜寨,除他们二人外,村中还有一些人在偷偷吃人肉。由于这事是万万不能让别人(尤其是村干部)知道的,人们也只能是猜测,大家心中有数,可是心照不宣。
姜树彬的婶子就怀疑侄子在吃人肉。据说有一天夜里,他婶子饿得奄奄一息,还不住地哀求着:
“我饿啊!你们也给我一点(人肉)吃吧,我饿啊!……”
然而,谁又敢把自己煮的人肉给她吃呢!她的哀求声越来越低,最后直到没有。她当夜死去。

[附]小记:
姜寨附近的村子王大营的西边一个沟滩(音“wen jiang tan”谐音:汶讲滩?),那里在1959年冬扔的饿死的人较多。横七竖八,饿殍一片。有一次,姜树彬一人曾夜晚偷偷摸到这沟滩,割了五个人头(有大人有小孩),背了回来。他把人头劈开,取出脑来煮吃。据他说,人脑易熟且味美,香如猪脑。

吃人肉(三)
――“麻芳的脚底板嚼不烂”
姜寨吃人肉最多的,除孩儿娘外,村东头还有一个外号叫后背头的女人。
那是“59年”的事。一连数月的饥饿,人们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出现各种生理反应。后背头原来浓密的黑发,竟脱落大半。女人没有头发,光秃秃的头顶很不雅观,于是她把前额仅剩的少量头发向后一梳,盖在顶上。如此虽稍好看,但形象滑稽,大家就半开玩笑半当真,送她外号:后背头。说是外号,却比原名响亮,时间一长,大家都只知道她叫后背头,而没有人知道她的原名了。
后背头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儿,叫爱容。丈夫饿死后,后背头和女儿相依为命。这些天食堂里有时做两顿稀饭,有时只做一顿,母女二人饿得实在撑不住了,就偷偷在夜里割点死人肉回来煮煮吃。一天下午,后背头见拖车从前面邻居家拉出,一问方知是邻居家的麻芳死了。麻芳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两个儿子姜汉崇和姜汉喜已去逃荒,他自己则活活饿死了。拖车把麻芳尸体拉出村,朝“万人坑”附近的干沟一倒,就算了事。后背头对麻芳十分熟悉,知道他虽是饿死,但身上也还有些肉。她决定天黑后去弄点他的肉吃。
冬季日短,天很快黑下来。后背头还没有去,她担心去得太早容易碰到人。好不容易挨到半夜,她拿起工具,带上女儿,趁着夜色,摸到麻芳的尸体旁。伸手一摸时,二人不禁大吃一惊:尸体已经被人开了膛,臀部和大腿肉早已被偷割去。她们把麻芳的两只脚从脚脖子处割了下来,又在身体其它部位割些肉,才偷偷摸回去。
连夜,母女二人在里间房靠墙处小心地支上盆,把弄回来的“东西”往盆里一倒,加些水,以盆代锅偷偷煮了起来。煮了一段时间,二人急切地捞出人肉就吃。咬一口,费了半天工夫也没有嚼烂。后背头对旁边的女儿说:
“先别急吃,再煮一煮。”
她们把人肉、人脚放回盆里,由女儿爱容烧火,又足足煮了半个时辰。她们再次掀开盖子时,一股带着奇香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后背头用筷扎了块人肉,女儿捞出一只人脚,两人边吹着热气,边贪婪地吃了起来。
尽管煮了这么长时间,待到女儿啃到脚底板时,却还是嚼不烂。这是可以理解的,麻芳本是农民,终日劳作,真可谓“脚底板不闲”,这部位角质化严重,比别处肉质更结实,当在情理之中。
“59年”过后,过来的人们常在一起聊起各自经历的苦难和辛酸。包括吃人肉之类的事,大家也都畅所欲言,说给大伙听。一次,大伙又说起吃人肉的事,爱容接过话茬说:“麻芳的脚底板嚼不烂,煮了那么长时间,还那么结实。……”
“麻芳的脚底板嚼不烂”这句话在全村迅速传播开来。终有一日,话传到麻芳两个儿子的耳朵里。闻此惨事的儿子悲愤交加,一起去找后背头“算帐”,幸在途中被他人拦住,方息事端。
时光飞逝,一晃几年过去了。
有一年的深秋,一个矮个子北方男人孤身来到姜寨村。据说他是因阶级成分高,政治风头急,在家乡呆不下去了,才逃到姜寨“避难”的。矮个子男人又勤快又能干,村民普遍对他印象不坏,加之当时姜寨刚过了“59年”,地多人少,大伙也就收留了他。人们只知道他姓魏,都叫他老魏。
后来,经人撮合,老魏和后背头组成了新的家庭,并生育一女。再后来二人因性格不和又分道扬镳了,老魏一人回到北方老家。
后背头一人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儿过活。记得笔者上小学时,她的小女儿比我高一级。那时政治气氛很浓,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被老师在课堂上的阶级斗争论调煽得仇恨满腔,这下后背头的小女儿因为父亲的阶级成分高便遭了殃。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小女儿常被别的孩子给打哭,只上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
转眼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后背头的两个女儿都已出嫁,无依无靠的她只好一个人生活。老宅的村民一家接一家搬到新宅,盖了新瓦房。她不愿搬走,也没有能力搬走。诺大的老宅,最后只剩下后背头一个人住在东北角的两间破土房里。
今年春天,80多岁高龄的后背头去世了。据说她临死时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夜里她一个人从床上摔到地上,又爬到门旁边,然后凄惨地死在门旁边。直到第二天中午,人们才知道她夜里已经死掉了。
今年暑假,我回到别了多年的家乡,特意去了一趟村东老宅。天气炎热难耐,远近知了的叫声让人格外心烦。老宅四面环沟,由路坝和外界相连,宅里栽了许多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地上到处都是疯长的蒿草。后背头的土房,早已人去屋空。后墙因雨水冲刷,已经部分倒掉,显得破败寒碜、冷清凄凉。我在土房前驻足良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生命从大自然中来,终究又回大自然中去。可是,不管是彪炳史册的大人物还是一介乡野草民,在其整个生命活动过程中,又都会演绎多少让后人思索玩味,扼腕长叹的故事啊!

吃人肉(四)
――父亲差点吃了人肉

事情发生在父亲从安徽朋友韦天斗处逃荒回来不久。那些日,尽管每人每天有4两米的供应,但远远达不到一个人生命活动的正常所需。一天晚上,父亲、母亲、姐姐全家3口(逃荒归来后,家中其他6人已经全部饿死。9口之家当时仅剩3口)已经入睡,忽然有人轻轻叩门。母亲赶忙打开门,原来是西园的国平娘。只见她胳膊弯挎一只筐,筐里放着刀具。母亲正诧异,国平娘说:“俺老叔(按辈份,国平娘应叫我父亲为叔――笔者注),听说村东头的干沟底有个死人,我们也去弄点吃吧!您不用动手,人肉由我来割,你只需和我来回一起就可以了。”
饥肠辘辘的父亲有些动心。母亲在旁却极力反对,她劝告父亲说:
“你千万不能去啊!你要是去的话,明天我就告诉队长姜树森!”
不知是怕母亲“告密”,还是其它什么原因,父亲最终还是没有去。国平娘最终也只好悻悻离去。
国平娘离开我家后,是自己去割人肉去了呢,还是回去休息去了呢?我的父母都说不清。
 
姜振安县府混饭吃 彭祖培会上挨批斗
作者: 姜树青 于 2005-9-12 16:53:49

一连几天阴雨连绵,场里的豆秆湿透了。昨晚老天终于放晴,今天一大早,生产队长姜树森就要姜振安去翻晒豆秆。这些天来,每人每顿一勺稀得能照到人影的稀饭,加之繁重的体力劳动,姜振安的身体已经虚弱得很,疲惫得很。姜树森走后,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竟又睡着了。
待到姜振安醒来的时候,食堂已开始打早饭。他赶忙来到食堂,排队打饭。这时姜树森走过来,问道:“豆秆翻了吗?”“啊……我……我已翻过了。”姜振安吃了一惊,慌忙搪塞,吱吱唔唔撒了个谎。
“很好,”姜树森十分满意,回头对食堂厨师高声说:
“给他多打一勺饭!”
这顿饭,姜振安是在不安中吃完的。饭毕,他的心情更加惶恐:饭已经吃进肚里,如果姜树森到场里看见豆秆还没有翻,非大祸临头不可!想到这里,他急忙拿起叉子,悄悄地来到场里,翻了起来。正翻着,被站在村头路坝的姜树森看见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果然,姜树森径直走了过来,恶狠狠地对他说:“早晨没有干活就是没有干活,你为什么骗我?好了,给我滚吧,以后没有你的饭了!”
姜振安知道,不给饭吃意味着什么。他回到家里,背上被子,拿着仅有的积蓄***钱作为盘缠,向县城方向走去。第二天,当他快到张陶集的时候,一个走路的人在他前面突然饿晕栽倒在地上,很快气绝身亡。他有些害怕,倒不是因为看见死人,这些天他见得死人太多了,已经锻炼出胆量。他害怕走过这个死人时,附近村里人稀里糊涂诬陷他为财害命。如果这样,他即便有一千张嘴,也难以辩清。直到他看到有一个人从这个死人身边走过,他才壮着胆子走过去。
黄昏时候,他来到县城。正走着,见很多人从一个大院里出来,每人胸前佩戴着一个证。是什么证呢?他并不打算凑上前去看个清楚,因为他本来就目不识丁。他只好上前询问,才知道原来这是县政府所在地,这些人都是全县各村的干部,他们在这里开年终总结会。他迟疑一会儿,也顺着人流向前走去。人流来到食堂,依次进门吃饭。正当他要进门时,被两个女把门拦住,问:“同志,请出示您的代表证。”
姜振安一听,头都大了。他哪里有什么代表证!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地答道:
“我是刚来的,还没有发给我代表证。”
“您是哪个公社的?”
“包信公社,张庄大队的。”
女把门在纸上作了记录,放他进去吃饭。
就这样,接下来一连几天他都顺利进出,混着饱饭。据他自己后来回忆,这些代表吃饭是不限量的,尽可以放开肚皮来吃。代表们睡的是大铺,被子都是自己带的。他在大铺堆里找个空处,将随身带的被子一摊,夜晚的安身之处不愁了。
大约饱饭混到第三天,他在县城十字街口遇到来县城开会的大队支书张永凤。张问:“你怎么在这里?”
“姜树森不给我饭吃了,我不出来怎么办呢?”
“怎么可以不给饭呢!你还是回去吧,跟姜树森说,就说是我说的,犯了错误可以批评,但要给人家饭吃!――再过几天,过了阳历年,我就回去。”张永凤说。
“支书,我不敢回去。过几天,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张走后,姜振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用手一摸自己的前额,才知道汗水早已渗出。他想,多亏张没有在食堂碰见他,否则,可就难看了!但他仍然后怕,以后张会不会听说他冒充代表混饭吃的事呢?但填饱肚子总是第一位的,他决定这饱饭继续混下去。
几天后,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乡姜寨生产队。这回姜树森倒是没有说什么,食堂也给他打了饭。
又过两天,全大队开社员大会。他不禁心里打起鼓:这次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但“是祸躲不过”,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走进会场。
会上,大队干部首先激情饱满地讲了一通诸如“形势大好”、“坚决拥护”等口号,接着话题一转道:
“但有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歪曲当前的大好形势,胡言乱语,煽风点火!”
会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朝主席台张望。
“极少数”是那些年头政治领域用得频率较高的词语之一。琢磨使用该词的高妙,大抵有三:第一,打击面小,打击效果好。这颇有点物理原理的味道,压力一定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就越大。现在锁定打击面仅是“极少数”,那“极少数”异己岂有击而不破之理?第二,安顿人心,以利于打击者控制局势。“极少数”即数量少也,说明“别有用心的人”不占主流,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好的。大多数人会以为自己是“好人”,要追究的事与己无干,如此可以把整体分化瓦解,使整体一盘散沙,无法形成气候;第三,有利于让大多数人对打击者的打击理由心悦诚服。一般地,人们有一种从众心理,既然是“极少数”,那这些人大抵是错的,而绝大多数人大抵是对的。绝大多数人会认为“极少数”的人该挨批、挨斗、挨镇压。至于那句名言“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也无心顾及了。
发言的大队干部稍稍停顿,然后将目光作台下搜寻状,厉声道:“彭祖培来了吗?站起来!”
一个清瘦文弱的男人从人堆里怯生生地站起来。
彭祖培,张庄大队彭庄生产队人。此人小有文化,又懂医术。在那个极端贫困、缺医少药的年代,方圆几里的乡民,谁有个伤风感冒,头痛脑热,他总是随叫随到,既方便又从不收费。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完全应该得到乡民的爱戴和尊重。然而他却被乡民举报了!罪名是因为一句话。
“彭祖培,你当着全大队干部社员的面,说说‘早逃不死,恋屋自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队干部高声呵问。
“我……我是说……早栽的桃(逃)树不死,楝(恋)树自死……” 彭祖培结结巴巴胡乱地辩解道。
“胡说!分明你煽动群众早点逃跑,才不会饿死,恋家者会饿死,是在诋毁吃大食堂的政策,还敢抵赖?!”大队干部显出瞒他不过的神情,转脸对台下群众煽情地发问:“像这种人,大家说,怎么办?”
“打!……”台下一片喊打声。
行文至此,我的心情掠过一丝悲哀。如果是刻意追求文章的思想性,我似乎不应该把台下的喊打声写成多数人参与的“一片”,而应该写成仅几个人,或者干脆也来个“极少数”人参与喊打。然而十分遗憾,我找到当时在场的多位见证人再三求证,大家一致肯定,喊打的是绝大多数,而非“极少数”。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原来,大家在心灵深处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为会场上可能有人盯着你,你若不喊打,就认为你“同情坏人”,你可能因此而挨斗、挨打。说白了就是你不打他,就要打你!这是怎样的世道呢!我想起电影《红高梁》里的片段,日本人用刺刀威逼一个中国人剥了另一个中国人的皮。这里被剥皮的中国人无疑是最悲惨的,可凭心而论,剥皮的中国人也并不就是坏人。他很无奈,面对荷枪实弹的日本人,他不剥别人的皮,日本人就要剥他的皮。他只好违心做事。
会场一下热闹起来,大家几乎都站起身,围成一个圆环。不用问,站在圆环中心的是彭祖培。冲在圆环内侧的,是些被村干部煽得满腔仇恨的积极分子。一些善良的群众,则在圆环的外侧,假惺惺地向里拥挤着,低声喊打着。积极分子们毫不客气,你一拳我一脚,一招一式尽显功力。“叫你抵触!”这边的积极分子一脚把彭揣倒过去,“歪我这里干什么!”那边的积极分子一面嘴里埋怨着,一面一拳又把彭打歪过来。
“低下头!”一个积极分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老实点!”又一个积极分子朝背就是一捶。
听母亲讲,像这样的打人场面当时叫“打暮气”。被打者往往是因为无意间的一句话,或者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让积极分子汇报上去了,于是便遭了殃,开全村社员大会,打你没商量。每逢这样的打人场面,我的父亲和她总是处在圆环的外侧,从未动手打过人。“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打人家呢!……”母亲总这样用朴素的语言说。我的父母是标本的中原农民,但在他(她)们身上体现的这种做人的品质,让我受益终生。
姜振安起初还担心: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斗自己了?但会场上这样闹了半天,没见村干部宣布批斗下一位,他这才一块石头慢慢落了地,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事后,姜振安打听知道,他从县城回来的第二天,姜树森就到张永凤处告了他的状,还要求在全村社员大会上把他列为批斗对象。张执意不允,姜树森批斗他的计划终于流产
 
以常识击碎谎言!

一支秃笔??2005.10.31

著名教授尹××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有许多人饿死。根据估计,最低的数
字为1500万人,最高的估计数字为3000万人。这个估计是很多人都做过的,根据
是在三年期间全国人口‘净减’了1350多万。这是‘净减’数字是可靠的。懂得
人口学的人可以根据‘净减’的特征作出自己估计。”“信阳地区饿死约20万,
有的村的人几乎全部饿死”,尹教授说:“我是这样说的。我当然有根据。信阳
我的故乡,信阳事件是我童年时期经历的事情。1982年我从北大毕业,分配到河
南省委办公厅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工作,同河南省委档案局一起办公。我察看了
处理信阳事件的历史档案。我没有说假话、没有编造任何事实。”

对于专家教授,我还是比较信服的。为什么呢?因为人家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嘛
。对于尹教授的话,有人提出疑问,也有人给予了反驳。我虽然也对这些数字的
真实性不敢肯定,但自己毕竟不懂什么理论、啥种方法进行分析和证明,也没有
第一手资料可以佐证,那就是相信为好了。毕竟是专家说的嘛。

后来发现了一篇文章??《“信阳事件”中的家乡》,贴在有人置疑尹教授的文
章之下,似乎在为尹教授的“饿死约20万”之说佐证。作者:姜树青。文章是这
样开始的:“1959年,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内,笔者的家乡出现空前的大饥荒,
全村390多人饿死300余,仅活下90多人。笔者全家9口饿死6口。全村有多户死绝
,有多人吃人肉。真是惨不忍闻,惨绝人寰!”“2005年暑假,笔者回一趟家乡
。该系列文章是根据笔者母亲和家乡亲历此事的乡民们的回忆写成的,句句真实
(文中人物也均用真实姓名)。‘信阳事件’中家乡的情况确是如此惨烈,千真
万确!文章中既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小,还请读者朋友能够相信为盼!”我如获
至宝,这下子找到了第一手资料,这个作者本身就是这个“信阳事件”的主人公
,更确切地说,作者的父母是这个事件的亲历者。作者首先强调了“该系列文章
”“句句真实”、“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小”、“千真万确”,我想,这篇文章
完全可以当成史料看待了。

看到文中的描述,确实感到震撼!何止是震撼,简直有些毛骨悚然!特别是看到
“吃人肉”、“家乡的‘万人坑’”,简直就是看到了人间地狱!我佩服姜树青
先生能够用这样平实的文字描写出这段血腥的“历史”画面。说实话,我几乎不
能再看下去!但是,虽然心在流血,我还是坚持看完了这系列文章!看完之后,
不忍再回味,然而,却不能不回味!回味之后,却又觉得有一些隐隐的疑惑。到
底疑惑出自哪里呢?我只好忍着一阵阵的恶心,再回头看看这篇文章。

文中对信阳地区再三年自然灾害中饿死的总人数没有具体数字披露,不过对整个
村子和整个家庭人口全部死亡方面却有几个典型记叙,如:“仅息县就有六百三
十九个村子死绝。固始县全县无人烟的村庄有四百多个。死绝的户数,光山县就
有五千×××十七户,息县五千一百三十三户,固始县三千四百二十四户。……
”并告诉我们“这就是所谓的‘信阳事件’。”我想,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死亡,
那这个村子里的所有家庭也注定全部消亡。“息县就有六百三十九个村子死绝”
,那在这个六百三十九个村子之外的村子里整个家庭消亡的也不应该在少数。例
如文中有这样的话:“自1959年中秋至当年冬末的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出现空前
的大饥荒,全村由397人饿死仅剩下90多人,有多户死绝”,那么,“息县五千一
百三十三户”消亡的家庭有相当一部分是“六百三十九个村子”之外的。我们假
设这“五千一百三十三户”中有三分之一是“六百三十九个村子”之外的,那么
,这“六百三十九个村子”消亡的总户数就是三千四百二十二户,平均每个村庄
户数应为5.4户!就算是没有消亡的村子里就没有完全消亡的家庭,以固县为例,
平均每个村庄也仅仅是8户人家!

生活在农村或者真正到过农村而了解农村的人应该具备这样的常识,一个自然村
(注意这里是自然村,而非指当时的行政村,行政村有时包含几个自然村)大部
分在数十户到数百户,当然几户人家一个自然村的情况也有,比方在山区。以姜
树青老家为例,也是近400人从村子,以其10口家人计算,也要40户。可见“息县
就有六百三十九个村子死绝”和“息县五千一百三十三户”消亡是经不起推敲的


说到家庭人口,还又一个明显的问题。文中开始说“笔者全家9口饿死6口”,可
后面又说“我家原10口,仅余3口(父、母、姐)”,这绝对不是什么笔误可以解
析的了的,不知姜先生该如何作想。还以姜树青老家为例,全村397人,息县和固
始县村庄消亡约1500个,那么仅此2个县消亡村庄所饿死的人数就有近60万!姜树
青先生可能会说,他们村是个大村,他们家是个大家。那么常识告诉我们,按照
姜树青先生所描述的那种情况,更多的人饿死在了姜树青老家那样的村子,“397人
饿死仅剩下90多人”是一个很好的注脚。即使将姜先生老家全村的人数减半,这
个证据也无法支持尹教授的20万之说吧?

那下面我们在看看姜树青先生关于“吃人肉”的描述。关于“吃人肉”姜先生洋
洋洒洒写了四部分。我当然相信人是具有兽性的一面,我也当然相信人在极端的
情况下会作出极端的选择。所以对于“吃人肉”的问题我可以说不能怀疑。虽然
在法律上对吃人肉没有明显的界定,但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道德里这却是极端的罪
恶!在极端的情况下我们没法判断人性的善恶,然而在今天你能想像得出有人还
津津乐道“真香啊。大家都来尝尝吧!好吃得很啊!香得很啊!”、“人的脑子
其实很好吃,很香”、“ 人肉不同于其它肉。你别看人皮和人肉很薄,可是用水
一煮,很快膨胀,人皮和人肉都会变厚。所以人肉是越煮越‘多’”……而作者
也好像亲临其境“房间已经充满奇香”!这是人说的话吗?!

姜先生的文章中描写过一个叫姜树森的村干部。“这个人实在是坏透了”,“不
准私人冒烟”,“村民们无奈,只好半夜里偷偷在自己家用盆或罐煨一点野菜。
可他十分灵通,总能顺着烟味寻过去,端起盆罐不由分说摔个稀碎。”可是在描
写“吃人肉”的过程中从没有看到这个姜树森发现过这种现象,他“十分灵通”
却为什么对“奇香”不“灵通”了呢?对煨一点野菜姜树森都“总能顺着烟味寻
过去”,而对“人肉”的“奇香”却不灵通,是不是不符合常理呢?而且在某些
时候这“吃人肉”的现象还是集体行为!

姜树青先生在文中说:“我早已给自己定下原则,即记录的故事必须真实可靠,
记录用词要恰如其分。必须本着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尽可能听当事人亲口叙述。
笔者是搞理科教学的,既没有把悲凄故事调理成文诌诌辞章的手笔,也没有把哀
苦事件演绎得让人畅快淋漓的心情,笔者要用朴素的语言,表述出家乡人在这场
大饥荒中的实际生活情景,亦即力争要做到朴素和真实。假如您读了我的文章,
达到了这样的目的,我就念‘阿弥陀佛’了!”然而,我读了姜先生的文章,却
要说:姜树青先生,请你不要念什么“阿弥陀佛”了,还是我来念?? 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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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寸草心,报的三春晖




回复关系:
以常识击碎谎言!(一支秃笔: 2005-11-01 13:50:41)5605 Bytes(0/352/7)

姜树青给“一支秃笔”先生的回复(姜树青: 2005-11-07 09:43:35)6652 Bytes(0/15/1)

也算是对姜树青先生的回复的回复吧(一支秃笔: 2005-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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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帖只代表 姜树青 的个人观点,不代表人民网观点。
如将本文用于其他媒体出版, 请与作者本人或 强国社区 联系。


姜树青给“一支秃笔”先生的回复

[姜树青] 于 2005-11-07 09:43:35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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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支秃笔”先生的回复
作者:姜树青 phzxjsq@sina.com
昨日上网,偶见一篇题为“以常识击碎谎言!”的文章,作者:“一只秃笔”。
初看题目,我先是一错愕,心想:谁如此缺德,竟在网上撒谎?这下可好,让“
一支秃笔”先生揭露出来了吧!可等我把文章读下去时,我的心情渐渐翻腾起来
――“一支秃笔”先生要“揭露”的,正是自己所写《“信阳事件”中的家乡》
系列文章中的“谎言”!“一支秃笔”先生要以人们的“常识”,把我文章中的
“谎言”来“击碎”! 首先,我感谢“一支秃笔”先生对我文章的关注。感谢您
一边心在流血,一边读着我的文章;更感谢您针对我的文章,提出了几处“疑惑
”。下面就您提出的问题或“疑惑”,答复如下。 1. 关于全县有多少村子、多
少户死绝的问题。
应该说,我在我的文章中从没有用自己的语言对此问题下过定论,因为我本来就
拿不准。我文章中说得清楚,那是《人祸》的作者丁抒先生在文章中的记载,我
在文中是直接引语,是加双引号“”的,并非是我本人的结论。您可以在网上搜
索一下,如果是我瞎编的,我负责。但我想,著名学者丁抒先生的结论自有他的
依据和道理。我听到的一个事实是,59年后,有的村为了多领“救济粮”,干部
隐瞒死亡人数和死绝户数,目的是为多领点救命粮。再则,我们似乎也不能排除
这种情况,即如果一个村子死的还剩下那么三两户,几近死绝,于是行政村划分
时把他们并到别村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这样,村子的总数就减少了。死到无法成
为村子了,这惨况和全村死绝其实是一样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丁先生统
计结论和事实有一些误差,那也是我们对“信阳事件”的内幕信息长期以来捂住
、盖住造成的,决不是谁“别有用心”。到底是那种情况,您可以寻问丁先生。
不过,这决不影响事件的性质!不要说小小的息县死绝5000多户,就算死绝500多
户,你以为这500多户是蚱蜢啊?是蚂蚁啊? 所以,我要说的是:我可以对我家
乡姜寨村的事情的记载负责!
2.这场大饥荒我家到底是饿死6口,还是7口?
这个问题是促使我一定要写这篇文章的主要原因。事情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我就从父母那里知道,在家乡1959年的这场大饥荒中,我的爷、奶,
大伯、大娘和他(她)们两个孩子全部饿死了,这样算来共有6口,所以我的文章
一开始记录的是“笔者全家9口,饿死6口”。暑假即将结束时,我离开家乡回到
工作地。一天晚上,我在审视我的文章细节时,忽然想起我小时候的一件事:一
次,母亲在品评自己生的几个孩子谁长得好看时,曾提及在我哥哥的上面她其实
还生有一个女儿,59年时不到周岁,给饿死了。为了对自己的文章负责,我必须
澄清此事。已经是夜里近11点了,我赶紧拨通老家的电话。睡梦中被电话铃惊醒
的母亲听清我想澄清的问题后,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46年前发生在自己
亲人身上的悲惨一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当时我的小姐姐不满周岁,长得十分好
看,人见人夸,大人们拍手,她也学大人拍手。到了1959年的农历9月,母亲因饥
饿已无乳汁分泌,大人们从秋田里土块下面捉来一些蟋蟀,拿回去偷偷用火烧烤
一下(不敢让村干部知道,当时的政策是“不准私人冒烟”),然后吃了充饥。
母亲把烧烤的蟋蟀喂我的小姐姐,但她怎么能咽进去呢!只见她一次次呕吐,向
外涌出。后来我的父母又用水煮的红薯叶(母亲强调:就是那种经霜的,叶呈棕
褐色,干的那种)喂她,更是喂不进去。小姐姐躺在母亲怀里,眼看奄奄一息了
,母亲哭着对旁边我的父亲说:“她爹,你来看啊,小孩不行了啊!不行了啊!
……”就这样,我的这个不满周岁的小姐姐被活活饿死在母亲怀里!! 时至今日,
我尤记得小时候母亲给我们“示范”小姐姐饿死的情景。大人把红薯叶小心地送
近小姐姐的小口,叶卡到嗓处,小姐姐发出“咔”声向外呕,张着口,脸憋得青
紫,……唉,我就不写了吧。母亲说,如果算上这个小孩子,我们家不是饿死6个
,而是饿死7个! 46年前的事情澄清后,我连夜把我的文章中“笔者全家9口,饿
死6口”改为“我家原10口,仅余3口(父、母、姐)”。然而因为我的系列文章
中有多处提及此事,有的地方可能因疏漏没有能改过来,以至于前后数据有异,
给“一支秃笔”先生和广大读者朋友造成了困惑。我在此深表歉意!请您原谅为
盼! 但是我不明白,“一支秃笔”先生凭什么一上来就敲定我的文章是“谎言”
呢? 2. 关于村干部姜树森的为什么对“煮人肉”一事“不灵通”的问题。
首先姜树森“总能顺着烟味寻过去,端起盆罐不由分说摔个稀碎”,如果碰上刮
风天,使姜树森无法闻到烟味,或者姜树森和积极分子们睡着了,我们不排除村
民们“冒烟”而不被发现的可能。况且我们村子本来就大,分好几块。事实也确
是如此,虽然他摔了不少人家的盆罐,但还是有人煮食人肉而没有被发现,甚至
几个人“集体”吃人肉这样的事。 我的老家――河南省息县包信镇姜寨村1959年
的人没有死绝,活下的90多人现健在的还有一些,“一只秃笔”先生所怀疑的关
于我记载的姜寨村的一切一切都可以实地“亲自”调查一下来澄清。吃过人肉的
,就我所知,至少还有四五位健在。我和他(她)们谈起1959年的大饥荒时,他
(她)们普遍认为事件简直就像“一场梦”,当时对死人的事已经麻木,对自己
吃人肉也并不觉得悲惨,只是不敢让村干部和社员中的积极分子知道。现在事情
都已经过去,回过神来的乡民,方感到自己经历的这场大劫难的悲哀和惨烈,几
乎不愿意再提及。他(她)们都做了爷爷或奶奶,在后代面前谈自己曾吃过人肉
,好像是一件极不光彩和丢人的事。但有时赶到话茬上,在旁无小孩子的时候,
他(她)们还会给你讲述自己吃人肉的经过,甚至细节。这一点我在“信阳事件
”中的家乡的系列文章中有所记述。 我要正告“一只秃笔”先生的是,你没有理
由、没有资格怀疑和否定我这位“老姜寨”对家乡事件记录的真实性! 3.我是否
是在对吃人肉“津津乐道”?
我承认,在我的文章中(包括吃人肉)的许多地方描写是细腻的。但我想告诉读
者朋友的是,我的记载是当事人亲口讲述的,是准确的!我只是把乡民的俚语书
面化,条理化。比如:她们亲口讲人肉“特别的香”、“满屋子香喷喷”,“热
气腾腾的” 所以我用了“房间已经充满奇香”,我觉得记叙是合适的;写狗娘让
狗妮把人肉递给朱氏,结果狗妮把人肉接过来自己吃了这细节,都是朱氏自己亲
口所讲,还有“人肉是越煮越‘多’”等,都是当事人亲口所述,我本人没有任
何杜撰!我之所以对当事人询问得如此细腻,那就是:我要逼真地记录历史,逼
真地还原和再现历史。让我们的后人更加清晰、准确地了解公元1959年姜寨村到
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另外,“一只秃笔”先生说我对吃人肉“津
津乐道”,我感到十分冤枉和难过。我有7位亲人死去,吃人者和一些被吃者都是
我的本家――我没有理由“乐道”!也无法“乐道”!我是流着泪写下那些文字
的,我对“吃人肉”的“道”,不是“乐道”,而是“悲道”、“痛道”、“哀
道”! 如果说,细腻记录我家乡的惨事就是“乐道”,那么您“一只秃笔”先生
敲定我记录饿死者的文章是“谎言”,简直就等于朝饿死的千万同胞脸上撒尿,
就是自失人性了。 4.一位网友看了我的家乡的“万人坑”一文后,在别处发贴怀
疑道:“就剩下一头牛专门拉死人啊?”我想在此顺便解释一下。 一开始,我也
很奇怪,人都死那么多了,怎么还有牛呢?可是另一方面,今年暑假姜振安亲口
给我讲的他赶着牛朝“万人坑”拉死人的呀,难道他记忆错了?抑或我听错了?
为此事我专门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说: “拉拖车的那是什么牛呀,就剩两头又
干又瘦的牛了,但它是公家的,它不死,谁也不敢杀吃它呀!不然,你是破坏生
产,政治帽子一戴,非活活打死你不可!” 由此可知,我的记录没有错。
如果说,您对我的文章中一些地方还弄不明白,咱们可以调查、核实、解释或更
正,咱们慢慢来;但是,我是坚决反对不和当事人接触,不进行调查,就在那里
抠字眼,像什么姜树森对煨野菜“灵通”,对煮人肉为什么不“灵通”一类的问
题,实在无聊之极。我不明白“一只秃笔”先生问此问题是什么意思?是说姜树
森没有摔过乡民煨野菜的罐子呢,还是说姜寨根本不存在煮吃人肉的事呢? 相信
广大读者朋友能作出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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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对姜树青先生的回复的回复吧

[一支秃笔] 于 2005-11-13 12:27:36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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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姜树青先生的回复我感到很高兴,我想既然是答复,一定会将我的疑问一一
解答,将我的文章的错误一一指出,用事实和数据给我上上一课的,也好让人们
对那段历史有一个更加真实的了解。然而,很遗憾,看了这么多文字之后并没有
消除我的疑惑,反而更让人怀疑!起于对历史负责的态度,也是为了对自己负责
,我还是觉得姜树青先生应该具体回答我文章中的疑问,而不是遮遮掩掩、转移
话题!

1、关于全县有多少村子、多少户死绝的问题。
有一个常识我不知道姜树青先生是否具备,那就是在自己的文章中引用别人的东
西为自己的文字佐证的时候,那必须保证所引用的东西的可靠性,或者说引用者
必须对引用的东西有一个准确的把握或者准确的表态。也就是说你既然引用了《
人祸》中的文字和数据,那就说明你对这些文字和数据是相信的,至少是承认的
,不然的话,用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不承认或者都不敢肯定的东西为自己的文字
佐证,是不是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呢?用一个“我本来就拿不准”的东西作为你
文中的“证据”本身说明你的态度就十分不严肃!因为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不是街头老太太的家长里短! 因为常识告诉我们,一个村子的户数和人口大都
在几十户和百余人左右,我从你提供的数据中计算出平均每个村子仅有5.4户,说
明了这些数据是非常不准确的,包括信阳死亡20万、全国死亡3000千万这些数字
,也许当时死亡的人数要远远大于这个数字!你既然写了这篇文字,那一定是有
用意的,最起码是要告诉人们一个真实的历史。然而,很遗憾,因为漏洞太多,
太不严谨,就不能不让人产生歧义,甚至让人怀疑作者是否“别有用心”。更让
人遗憾的是,你的回复并没有就我文章中指出的按照你提供的文字所推算出的平
均每个村子5.4户不符合常识进行回答,反而把这个问题向别人身上一推。请问这
是为什么呢?这就是一个口口声声“可以负责”的人的态度? 至于你紧接着来的
一个诘问“不要说小小的息县死绝5000多户,就算死绝500多户,你以为这500多
户是蚱蜢啊?是蚂蚁啊?”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1户,就算是1个人的无辜死亡
,那也是人间悲剧!也改变不了它的性质!但是,就是因为这个性质是非常严重
的,所以绝不可以毫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

2、这场大饥荒我家到底是饿死6口,还是7口?
对于这个问题,我真的不想多说。因为这个问题太弱智!如果是道听途说,如果
是事不关己,或许这些故事的细节也就不会往心里去。可是这是你的亲姐姐啊!
你村里397人你记得那么清楚,你家你的“爷、奶,大伯、大娘和他(她)们两个
孩子全部饿死了”你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和你一奶同胞的姐姐你竟然忘了!?
还需要“在审视我的文章细节时”,才“忽然想起我小时候的一件事”?对于你
这样的人,我不知该说什么! 同时,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又那么活灵活现地描写
你的姐姐被饿死的情景。但是,看了你的描写,我又不得不指出你的问题。如果
不是你对于怎么样喂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的常识不懂,就是你母亲不懂这个常识
,如果你描写的是真的话。我们知道,一个正常的人喂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的时
候,无论是什么样的食物,至少要使其变成流体或者糊状。无论是喂蟋蟀还是地
瓜叶,大人必须细心将其咀嚼得能够让小孩咽下才可!如果连这一点基本的常识
都不懂,请问这个人有资格作一个正常的母亲吗?而且这件事好像是你母亲亲口
和你说的,是吗? 难道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难道这不是问题?

3、关于“吃人肉”的问题
在关于“吃人肉”的问题上,我相信这是真的,我也希望相信姜树青先生的描述
细节的真实性。但是对于我提出的问题姜先生为什么不正面回答?“一个叫姜树
森的村干部”,“十分灵通,总能顺着烟味寻过去”,可为什么对“奇香”的人
肉“不灵通”?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姜树青先生又作何解释?姜树青先生自
称是一位“老姜寨”,那就更应该对此类问题搞明白,你不是“要逼真地记录历
史,逼真地还原和再现历史”吗?不是要“更加清晰、准确地了解公元1959年姜
寨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吗?那就更应该把别人的疑问当成自
己的责任!不然的话,我就更有理由、更有资格怀疑和否定你这位“老姜寨”对
家乡事件记录的真实性!因为这不仅是你的“老姜寨”,也是中国的“老姜寨”
!每一个中国人都有理由、有资格去搞清那场灾难的真实性! “不进行调查,就
在那里抠字眼,像什么姜树森对煨野菜‘灵通’,对煮人肉为什么不‘灵通’一
类的问题,实在无聊之极。”难道这是抠字眼吗?对于历史,我们应该抱着一颗
公正的、负责任的心去探寻,去揭开其真相,以此而警示后人。但是,决不能抱
有个人成见,甚至偏见,更不允许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事实上,对于是否村子
成见、偏见,是否存在某种目的,用不着什么高深的理论分析,用简简单单的常
识就可以辨别。

姜树青先生说“咱们慢慢来”,我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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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寸草心,报的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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