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回忆

吟骨萦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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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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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没有见过雪,你一定无法想象满天大雪的壮观,你也一定无法体会雪后那痛彻骨髓的寒冷。
                 
  ――――吟骨萦消
                 
  到了北方的第一场雪的确让我这个在江南长大的孩子吃了一惊,那铺天盖地,满天飞扬的雪花,那白得晃眼睛的积雪,那风一吹打在脸上生疼的雪片都让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雪。
                 
  我爱上了雪,可是我的确不太喜欢如此寒冷的冬天,因为那种冷,是痛彻骨髓的寒冷。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到了冬天,滑冰就成了体育课的重头戏。我是个平衡性很差的人,更别说让我脚踩薄薄的冰刀站在寒风凛冽的冰面上。
                 
  看着冰场上那些英姿飒爽的滑冰高手,我只能狼狈不堪地站着,瑟瑟发抖。这时,一团红色进入了我的眼帘,是一个穿着红色滑冰服的男生,他的速度非常快,姿势也极其专业,在人声鼎沸的冰场上,显得极为夺目。我正欣赏着,突然前面一团黑影,我来不及躲闪,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然后,一个男孩子憨憨地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赔笑脸,一边伸手要拉我起来。
                 
  于是,我就认识了东,一个在北方待了N年,却还不知道不应该逆行滑冰的苯孩子。
                 
  东是学计算机的,喜欢逃课,却酷爱编程。我真是不理解,他有时候为了编一个程序可以在图书馆泡上整整一个礼拜;他可以衣冠不整,却绝不容许自己编的程序有任何一点不工整。而且,我一直以为学理工的男生对于文科是嗤之以鼻的,而东却说,文学和计算机语言根本就是相通的;我以为理工的男生缺乏浪漫的气质,东却似乎是一个例外。事实上,东的确是一个很不一样的男孩子。我怕冷,不喜欢冬天,东常常对我说,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是啊,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总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我爱雪,所以参加了鹿鸣文学社的“雪之梦”朗诵演出。上场后,我才发现东居然也来了,我第一次从正面直视他的眼睛。这次朗诵,我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一句“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还有东看着我的眼神。
                 
  后来,就常常在校园里与东不期而遇。打水的时候,他总是适时出现,然后骗过门房的老太太,帮我把水提到5楼;食堂里,我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他又会神勇出现,英雄救美;当我跑遍整个教学楼找不到座位的时候,总会发现他在身边给我留了一个空位子……
                 
  很快,我和东成了铁哥们,我们两个在一起除了胡说八道,还是胡说八道。事实上,除了胡说八道之外,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更多可以谈的。可是和东在一起海阔天空得聊天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偶尔,我也会挽着东的手在校园里走,不过只是因为满地的冰雪常常摔得我四脚朝天,东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大义凛然地伸出手唱到:我让你依靠,没什么大不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和东是一对情侣,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之间的情感是单纯而透明的,或者说,是我们两个都在逃避,不想面对什么问题。所以,朋友,还是朋友,一对在一起成天胡说八道的活宝。
                 
  后来,我们寝室搬到了14号楼(男女混寝),同住在14号楼的东于是更加频繁地来“骚扰”我。由于到了晚上,男生和女生的楼层之间要锁上铁门,所以,我和东聊天就常常隔着这扇铁门,他坐在上面,我坐在下面。有一天,聊得忘了时间,结果被同寝室的女生关在了门外,一看表,都快4点了,于是我和东决定再聊一会儿,直到早上大家起床了我再回去。
                 
  就这样,东陪着我过冬天,过了春天,然后,到了夏天,他就要毕业了。他留在了这个城市工作,继续从事他所痴迷的编程工作。我很惋惜,因为他工作的地方离学校很远,这样,我们就不能和以前一样每天胡说八道了。于是,东许诺我说,他会编一个很好的聊天室,这样,我在学校里也可以常常和他聊天了。到了深秋,他果真编了一个非常出色的聊天室,于是,我们两个又开始通过网络胡说八道了。
                 
  网络的确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虽然我和东认识了很长时间,可是当我们通过网络聊天的时候,却比以前面对面聊天更加触及心灵。
                 
  很快,又一个冬天到了,当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我跑到最近的一个网吧,找到了东。东似乎很忙,没有理我,让我颇为生气。于是我就找别人聊天,后来就认识了一个网名叫作“烟灰”的男人。“烟灰”是个商人,在河南。或许是因为网络给了人太多遐想的空间,我很快不知不觉地就迷上了这个叫做烟灰的人。烟灰似乎也对我产生了兴趣,于是从来不赶时髦的我居然也学别人玩起了网恋。
                 
  有一天,烟灰对我说,吟,我要到你的城市来看你。那一天,我在网吧泡了整整一天。东在oicq上看到了我:“你怎么还在呢?你不知道晚上一个女孩子在网吧很危险吗?”他似乎有一些生气。我敷衍他说马上就走,我不敢告诉他,我爱上了一个网友,我知道他一定会大发雷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东说:“你等我,我马上去你那儿接你。”
                 
  那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夜,从门口的网吧到我的寝食大概要走20分钟的路,路上全是冰雪,我依旧是拽着东的衣服,七扭八歪地走着。沉默了很久,我还是告诉他,我爱上了一个叫做烟灰的网友,而且他马上要来看我。
                 
  东愣住了,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抓地我生疼:“不,吟,你不可以见他。如果他是坏人怎么办?”我自信地说:“他一定不是。你别诬蔑他。”东似乎有一天思维混乱,所以有一点语无伦次:“吟,聊天室里没有几个好人,你别……我不是说他是坏人,只是万一……吟,我见过许多女孩就是因为见网友见出了问题,吟,我不许你去……”
                 
  “你不许,我就不去吗?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一些生气。
                 
  “因为……”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因为我喜欢你。”他说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东不是在这个时间说这句话,或许我会被感动,可是,当我心里有着另外一个男人,任何别人的爱听上去都是刺耳的。于是,我飞也一般地逃走了……
                 
  后来,我还是见了烟灰,我的直觉是正确的,烟灰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只是,当虚幻的爱情遭遇到了真实的情感,并不是所有的期待都会有结果。我和烟灰成为了好朋友,因为我们知道,彼此生活的圈子的差距,使我们不可能会有同样的激情。
  很快放假了,我没有和东告别,就和烟灰一起上了飞机,因为烟灰正好要到我的城市办事。
                 
  没有和东的胡说八道,生活似乎少了很多乐趣。于是,忍耐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到网上去寻找东。可是,东却似乎突然失踪了一样。聊天室里开始流传一种流言,说是东利用网络管理员的身份骗取了一个叫做冰子的女孩的身体。我不相信,是的,东不是这样的人。
                 
  开学后,我一到学校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东,那一头,他的声音很疲倦也显得很激动:“冰子,你在哪儿?你急死我了!”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第一次感到了心碎。是的,我才发现,我原来真的在乎他。
                 
  再后来,在一个雪后的中央大街,我看到了东,他的怀中,是另一个美丽的女子,他叫她冰子。你知道心碎的声音吗?我知道,就是在那一刹那间,那一种细微的断裂的声音,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因为那种疼痛,麻木了所有的感觉,似乎自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雪,融化了,如同我虚无飘渺的情感。后来,每一年,我都会堆一个雪人,然后,看着它融化……若干年以后,当我回到这个很少下雪的城市,我仍然会一个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一个称为雪之回忆的冰激凌,慢慢看它融化……
                 
  我开始写一些文章,或许是想凭吊我过去的点点滴滴,可是,我却始终不敢面对那一段关于雪的回忆,因为痛,让我无法呼吸,更无法去完整地回忆。直到有一天,东打电话给我。他说:吟,明天我要结婚了,新娘叫做冰子。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否爱过我,给我一个答案,无论是什么,我都满足了。
                 
  “对不起,东……我祝你幸福!”我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那一头,东匆忙挂断了电话,对这挂断的话机,我竟然一直不住自己的泪水:是的,东,我爱你!!虽然我知道,东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
                 
  发表了《我们的缘分只能等来世》这篇文章后,我的信箱每天都有许多网友的来信,偶一天,一个署名冰子的来信让我心头一颤,她说:
                 
  吟骨萦消:
                 
  你好,看了你的文章,很感动,事实上,爱情真的也许就是这样有缘无分。我很想告诉你我自己的故事。
                 
  我深爱着一个叫做东的男人,可惜,在我认识他之前,他已经有了一个深爱的女人,只是,那个女孩并不爱他,那个女孩离开他和一个网友去另一个城市的那天晚上,我在网上认识了他。我被东深深吸引,或许是他的才气,或者是他那种掩饰不住的忧郁。我爱着他,可是,他却拒绝了我,他告诉我他深爱着另一个女孩。我很伤心,我想你能体会这种痛彻骨髓的疼痛。我每天都去他家里,给他洗衣做饭,我希望有一天能够感动他。
                 
  终于有一天,我知道我不可能感化他,正如我不可能点石成金一样。于是,我离家出走了,在齐齐哈尔,我被一个网友骗取了身体,伤心欲决的时候,东找到了我,他接受了我,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出于同情,可是,我已经很满足。
                 
  可是东始终不能忘却他深爱的女孩,在我们结婚的前一天,他还打电话给她,被我听到了,于是我平生第一次和他大吵一架……
                 
  我仍然深爱着他,无可救药地爱着他,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已经怀了东的孩子,而孩子的父亲却在思念着另一个女子……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冰子
                 
                 
  冰子的文笔并不好,可是看完信,我哭了,是的,所有的错都在我,却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无意中,在5460上的班级通讯录的访客名单上看到一个叫做雪之回忆的客人,没有真实名字,没有地址,没有联系方式。而他几乎每个星期都登陆到我们班级的留言簿,只是从来不留言。我知道,这是东。
  于是,我在留言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心情:
                 
  我才知道梦萦牵挂的
不仅仅是雾淞的枝条
而是关于你点点滴滴的思念
我知道如果没有你
我的记忆就是残缺
…………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雪化了
记忆里的美丽
就让它封存在那个飘雪的冬季



后记:如果这是小说,那么作者是个蹩脚的写手,可惜,这是一段回忆,所以常常让我难以释怀。心痛的时候,所有的文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也上5460啊?"他几乎每个星期都登陆到我们班级的留言簿,只是从来不留言"这么知道他登陆了留言簿而没有留言呢?我也想知道!
我不知道你爱过几回,看你的文字好像很多次,我不知道那一次你是真的.如果每次都只是伤害别人,你又凭什么来表白自己的呢?
BTW:你已经来渥太华了?什么时候出来见见大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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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地看到最后,差点让我落泪。不管怎么说,还真有两下子。
你是怎样的动人女子啊,还是想象为好...
 
这还叫动人?天啊,这个女人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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