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我的1997

绿橄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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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4
消息
947
荣誉分数
505
声望点数
203
[FONT=宋体]我的[/FONT]1997[FONT=宋体]

[绿橄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FONT]​
[FONT=宋体]圣诞节的临近宣告着又一年的终结。[/FONT]
2009[FONT=宋体]也要成为历史了,人一辈子的日子,真的就好比一声叹息那样短暂。[/FONT]
[FONT=宋体]出国已经十年,在步入下一个年头之前,是应该把沉淀的往事记录下来的,以作纪念。[/FONT]

(一)
[FONT=宋体]就在“千年虫”搞得人心七上八下的那一年,我告别父老和家人,只身闯天下。[/FONT]
[FONT=宋体]促使我痛下决心出国的原因似乎只有一条,那就是诺大的中国竟没有我安家之处。[/FONT]

[FONT=宋体]女儿妮妮一岁的时候,我内部变动工作,从西郊调到东郊,为了工作和生活的方便,
我们就搬家了,租住了全福庄小区的一套单元,一室一厅。[/FONT][FONT=宋体]在那个年代,
我们那个很正统的中原城市,正儿八经的人都住单位里的房子,[/FONT][FONT=宋体]花钱租房子的不算新鲜事儿,
但比较抢眼儿。[/FONT]

[FONT=宋体]结果才半年的时间,经不起派出所警员们三天两头视察,特别是在小保姆阿兰刚刚回家割麦子,[/FONT]
[FONT=宋体]而城外哪个旮旯里出现了一具无名身段的那一周里,我们家简直成了一流动岗哨。[/FONT]
[FONT=宋体]多亏我先生长得白白菜菜的,既无凶相,亦无前科,才没有发生误会。[/FONT]
[FONT=宋体]也还有高价电费每个月都提醒着我们是外来户,我们恐怕夜长梦多,于是走为上策,
又搬家了,那是[/FONT]1997[FONT=宋体]年的一月。[/FONT]

[FONT=宋体](二)
新家在宿舍区院内,是坐落在前后两栋楼之间的一排平房的最东头儿,[/FONT]
[FONT=宋体]紧靠一条上下班骑车族必经之路,路的东边是另一栋楼,号称处长楼。

[/FONT] [FONT=宋体]处长楼上印象最深的有两位处长,其一,风华正茂,有望在新年以后晋升为副院长,[/FONT]
[FONT=宋体]偏偏在年前不久,从办公楼五层电梯上一脚踩空,直落到停滞在一楼的电梯顶上,[/FONT]
[FONT=宋体]两天后辞世,全院一片哗然。追悼会上人人想的都是要好好活每一天,免去争执,[/FONT]
[FONT=宋体]免去不和,数天后,却又是你追我抢,迎来送往,正如抽刀断水,不留一丝痕迹了。[/FONT]

[FONT=宋体]其二,人面面的,红光满面的面,因为工作关系,曾与这位处长同桌酒局,酒足饭饱之后,[/FONT]
[FONT=宋体]他脸色越发红亮了,只见他左手拿起餐巾,哗啦甩开,轻轻掩在鼻孔下面,右手钻进去,[/FONT]
[FONT=宋体]上下搅动,不时地吐秽物在餐巾里面,他这样剔牙大约七八分钟,依然高谈阔论,[/FONT]
[FONT=宋体]指点江山,全桌十多口人无不唯唯诺诺。[/FONT]

[FONT=宋体](三)
不管怎样,我的新家,在三座大楼的保护下,一年五季不见太阳。[/FONT]
[FONT=宋体]这排平房本来是为盖楼而临时搭建,不过在拆除之前被一些职工亲戚和临时工成功抢占,[/FONT]
[FONT=宋体]于是拆不掉了,遂成了问题房,头疼了农科院十几年。[/FONT]

[FONT=宋体]我之所以能有一席之地,是因为住那儿的我场里的锅炉师傅赵子搬到楼里去了。[/FONT]
[FONT=宋体]老场长是这么对我做思想工作的:赵子在那儿住了十年了,你是大学生,[/FONT]
[FONT=宋体]以后总有机会分到楼房的,如果他搬出来,你搬进去,我会安排人把那个房子整理整理。[/FONT]
[FONT=宋体]我欣然同意,怎么着都比在民警猜疑的目光下过日子强。再说了,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吧,[/FONT]
[FONT=宋体]想当初我刚分配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句顺口溜,说远看像要饭的,近看像送炭的,[/FONT]
[FONT=宋体]仔细一看原来是农科院的。[/FONT]

[FONT=宋体]新家整理得很踏实,屋顶漏雨的地方换了新毛毡,后面连接着的用作厨房的趴趴屋铺上了地板砖,[/FONT]
[FONT=宋体]新灯泡锃亮锃亮的,我走来走去很自如,我先生要留神才不会被灯泡打在头上。[/FONT]

[FONT=宋体]除了这一间房子,我们还有另外一间,在危楼上,就在处长楼的后面。[/FONT]
[FONT=宋体]那栋楼有百十年了,是木地板,每走一步都吱嘎山响,大部分房子是空的,[/FONT]
[FONT=宋体]只有胆子大的敢住那里,一是所谓闹鬼,一是楼体大裂纹。[/FONT]
[FONT=宋体]在院房产科领导闭了一只眼的隆冬里的一天晚上,我们找到了二层最头儿上没有锁的那间房子,[/FONT]
[FONT=宋体]搬了进去。[/FONT]

[FONT=宋体](四)
这样,平房用于做饭,日常活动和供小保姆阿玲居住,我们一家三口住宿在楼上。[/FONT]
[FONT=宋体]每天吃过晚饭,妮妮疲倦的时候,我们就抱着孩子,提着热水壶,上楼去睡。[/FONT]
[FONT=宋体]楼里漆黑一片,很远处有昏暗的小灯摇曳,不用担心会撞到谁,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走动。[/FONT]
[FONT=宋体]先生夜班的时候,阿玲送我和孩子上楼,然后,她自己回去。我那时候不曾留意她的感觉,[/FONT]
[FONT=宋体]现在想来,阿玲当时会很害怕的。[/FONT]

[FONT=宋体]冬天够冷。木楼上不敢生炉子,就买了电暖气,床上自然是电热毯。[/FONT]
[FONT=宋体]我当时读在职研究生,考试之前,披着棉袄,守在暖气前复习功课,那种精神可圈可点。[/FONT]
[FONT=宋体]后来光景还不错,先生搞了台电脑回家,我就用它成就了我的硕士论文。[/FONT]

[FONT=宋体](五)
住那栋木楼有三大好处,一是帮助小偷暂时解决一下吃饭的问题。住进去不久,房门被撬开,[/FONT]
[FONT=宋体]院保卫科科长打电话给场里通知我到现场检查失窃情况。我打开衣橱,伸手到叠放多层的被子里,[/FONT]
[FONT=宋体]掏出珍藏的存折,一一数来,完好无损。拉开抽屉,妮妮出生时家人送的小玉佩没了,[/FONT]
[FONT=宋体]手机电池被扔到了门后面墙脚儿根儿,唯一的现金,[/FONT]
[FONT=宋体]就是给阿玲回家准备的多余的一百元钞票没了。电视还有图像和声音,[/FONT]
[FONT=宋体]房间里也还干干净净,听说过有窃贼偷不到钱,把电视泡到水池里或者涂抹上纯天然有机物的不幸,[/FONT]
[FONT=宋体]我就算运气好的了。[/FONT]

[FONT=宋体]住木楼的第二条好处是接近大自然,蝙蝠时常从走道飞进来,凭着它们灵敏的声纳装置,[/FONT]
[FONT=宋体]在四面陡壁的房间里如鱼得水,我们拿着条把追啊打啊,也算是锻炼身体。
妮妮也早早就认识了这种宠物。[/FONT]

[FONT=宋体]三是明白了谁都要拉屎的硬道理,木楼的旁边有一个公厕,这里有必要仔细交代一下,[/FONT]
[FONT=宋体]因为恐怕很多年轻人没见过,有说是某某走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都多来表示见多识广,[/FONT]
[FONT=宋体]若说是某某蹲过的茅坑比别人坐过的椅子都多也是一个道理。[/FONT]

[FONT=宋体]那个公厕与木楼同时建造,年代久远,冬暖夏凉,下面有一条深度将近一米的峡沟贯穿,[/FONT]
[FONT=宋体]分[/FONT]5[FONT=宋体]个单间,相互有短墙隔开,最里面一间配有水箱,每天清洁卫生的人员会放水,[/FONT]
[FONT=宋体]大约一个月的样子,城外的农民弟兄会来掏粪,用板车拉走,滴滴洒洒一路走一路晃。[/FONT]

[FONT=宋体]这玩意儿是很平民很和谐的,谁都用,家里没卫生间的肯定要来,有卫生间的也执意要来,[/FONT]
[FONT=宋体]进到里面,拉拉家常,说说天气,传传小道消息,完全没有了所谓高官和百姓的差异,[/FONT]
[FONT=宋体]所以,在公厕里人是平等的。[/FONT]

[FONT=宋体]那公共设施就在我家木楼房子的窗户下面,夏天的时候,气味淳厚,我们从不开窗,[/FONT]
[FONT=宋体]特别是在掏粪的日子里,呼吸都是要控制一下的。[/FONT]
[FONT=宋体]有一次,偶然看到红光满面的处长一路走过来,要进去公务,双手还在忙活优雅的剔牙动作,[/FONT]
[FONT=宋体]竟然令我把他的这个举动和掏粪联系在了一起,并且从此十数年难以忘怀。[/FONT]

[FONT=宋体](六)
夏天,妮妮两岁了,会说的话越来越多,特别会识别从平房旁边骑车上下班的人的年龄,[/FONT]
[FONT=宋体]大声喊,爷爷,叔叔,娘娘,阿姨,等等,她分得一清二楚。[/FONT]
[FONT=宋体]人已经过去很远了,她还在喊。[/FONT]

[FONT=宋体]冬天,妮妮在外面玩得时间长,脸蛋儿挨冻变得很红很粗糙,姥爷说她像个体户一样,健康。[/FONT]

[FONT=宋体]有一天,我中午回家吃饭,因为有急事,马上就要回场里,忘记锁自行车,[/FONT]
[FONT=宋体]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车子不翼而飞,恨得我牙根儿都痒。[/FONT]

[FONT=宋体]后来单位里有一套楼房空出来,我们以为至少应该打打分,评一评谁可以搬进去,
按照条件,我应该是极有希望的。结果,新场长把楼房直接拍给了他上司的儿子,
我就在单位的楼道里大声向新场长质问,情绪激越,以至于任由泪水飞溅,
嗓音高了十八度,像泼妇一样全无遮掩。最后,还是没抢到。[/FONT]

[FONT=宋体]
(七)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生活了有一年半的样子,我去意已定。[/FONT]
[FONT=宋体]我就在那座木楼上,头悬梁锥刺股,苦学英语,通过了考试。拿到出国指标的时候,[/FONT]
[FONT=宋体]我终于分到了楼房,三室一厅,[/FONT]85[FONT=宋体]个平米。[/FONT]

[FONT=宋体]再次搬进新房子的时候,我毕业分配已经十年,那是我第[/FONT][FONT=&quot]6[/FONT][FONT=宋体]次搬家。[/FONT]
 
晚上2点多,这真是有感触而发呀,又是那么真实的原创,支持!
 
《蜗居》前辈:)
 
真有你的,把剔牙和掏粪联系起来。

支持一下绿橄榄的原创小说体回忆录, 看了让我想起了《一地鸡毛》《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的机关和平民味儿,还有的就是俺年轻的时候刚刚毕业在国营公司工作的平淡的生活。

很好看,接下去还有吗?比如我的1998,我的1999,我的2000...... ;)
 
支持原创写作. :cool:

前两天还跟朋友谈起当年怎么会想出国的, 当年我刚分配去时借坐在总务处, 总看见比我工龄大好几年的人为了结婚来要求分房, 送烟送酒的, 哭天抹泪的, 大哭大闹的, 都见了. 那份低三下四那份委屈那份无奈... 我好像一眼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一个冷战, 就决定还是出国的好. 那时候比橄榄还早几年呢, 没见过租房子, 但见过跟亲戚借房子不还后来打架N多年的悲剧. 估计当年很多人是因为房子原因才想出国的. 整个一代蜗居人啊.
 
:thanks::thanks::thanks::thanks:

巴不得有能耐写出更多:p
 
好看,真实自然,支持原创,狂顶
 
橄榄新年好!这才抽空细看你的“蜗居”,撩起很多回忆,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人这一生呀,我们这代人,在时间和空间的跨越真是一言难尽……
 
估计当年很多人是因为房子原因才想出国的.


嗨,还有比房子闹心的事儿呐。那个年头,做年轻人挺难的。去年回国,看到眼下的年轻人可以张扬可以另类,真羡慕。

当年,我的一个师兄,刚出国就给我来了个电话,说再也不会回去,还劝我打消回去的念头。

其实就是为了一句话,可是这句话彻底断了他“学成回国”的念想。

他与我都是我们单位第一批“提上去”的年轻人,给个代职,做正职的事情。能提上去,是因为我们的活儿有点特别,要常年跑工地,拖家带口的人做不了。给代职,是因为代职没待遇,不用提工资,分房也不给加分数。

就这,已经让我们有点忘乎所以了。仗着给单位多做了几个项目,对那些拿钱不做事的便多少有些不敬。我就曾说了句犯众怒的气话“我就算不做这个官儿,照样还是个工程师;你除了做官还能干什么?”

我那师兄毕竟长我几岁,一直“伪装”得挺好。别管私下里有多少的看不惯,在台面上说话办事从不越雷池半步——甚至是躲得离那雷池远远的。

分房的时候,师兄和别的同学一样分到了一间合住的单元房,人家一点抱怨都没有,高高兴兴地般了家。看着那些头头们给儿子孙子弄房子,他也不气。用他的话说,那帮人没几天折腾的啦!

他比我看得远点儿,好像是已经看到自己熬成婆婆的那一天了,尽管是恨透了这“万恶”的婆媳制度。

嘿嘿,天有不测风云。八九年底,他对“大环境”有些失望,信中跟我说打算出去躲几年。

他很快就被一个美国名牌大学录取了,只是奖学金刚拿到了一半:老板答应给RA,另一半要等等,看系里给不给TA。

于是老兄就提前结束了地下工作,转入“公开活动”:办护照。

那年头,在我们单位,办护照就跟挖别人祖坟似的,沿途每一道关卡,都会有人使出他们所有的聪明才智来给你制造障碍。

当时院里为了煞住出国风,立了个规矩:办护照要先辞职。

凭师兄的一半奖学金,根本拿不到签证。万一辞了职再拿不到TA,他可就惨了。

辞职不算,那一套合住房子也得退掉。否则院里不给开介绍信。

他不服,说即便我辞了职,我老婆还是院里的人,她也得有个住的地方呀?

答复立马就来了,那效率该算是空前的:“她一个人的分数不够住那套房子的。”

“那你们总得给她一间筒子楼吧?”

“没有空置的,等下次分房再考虑。”

这不是明摆着刁难人嘛。师兄直接找到了院长。

这位院长,按说一直算是对师兄不错的。平日见面拍肩膀,每当有什么难做的活儿要交给师兄的时候,总是先说一大堆夸奖话,把我那师兄哄得真以为是碰上了知己者,为他死的心都有。

院长一席语重心长之后,见师兄去意不改,便摊了牌:“组织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起码是应该懂得遵守规章制度呀!”

就这一句“培养了你这么多年”,让师兄彻底失望了。他姥姥呀!没人做的活儿我做,没人出的差我出,没人担的责任我担,到了儿还他妈闹了个你们培养我?

看来这“婆媳制度”是根深蒂固的。眼下两条路,溶入主流,或被主流抛弃。

师兄一赌气,豁出去了,辞职,退房。

几个月后他就到了美国,是拿着另一个学校的全奖出来的。

那一拨人,有不少是被主流抛弃了,更多的已经溶入主流,或无可奈何,或乐不思蜀。至今还在漩涡里扑腾的,只一两人而已。
 
嗨,还有比房子闹心的事儿呐。那个年头,做年轻人挺难的。去年回国,看到眼下的年轻人可以张扬可以另类,真羡慕。

当年,我的一个师兄,刚出国就给我来了个电话,说再也不会回去,还劝我打消回去的念头。

其实就是为了一句话,可是这句话彻底断了他“学成回国”的念想。

他与我都是我们单位第一批“提上去”的年轻人,给个代职,做正职的事情。能提上去,是因为我们的活儿有点特别,要常年跑工地,拖家带口的人做不了。给代职,是因为代职没待遇,不用提工资,分房也不给加分数。

就这,已经让我们有点忘乎所以了。仗着给单位多做了几个项目,对那些拿钱不做事的便多少有些不敬。我就曾说了句犯众怒的气话“我就算不做这个官儿,照样还是个工程师;你除了做官还能干什么?”

我那师兄毕竟长我几岁,一直“伪装”得挺好。别管私下里有多少的看不惯,在台面上说话办事从不越雷池半步——甚至是躲得离那雷池远远的。

分房的时候,师兄和别的同学一样分到了一间合住的单元房,人家一点抱怨都没有,高高兴兴地般了家。看着那些头头们给儿子孙子弄房子,他也不气。用他的话说,那帮人没几天折腾的啦!

他比我看得远点儿,好像是已经看到自己熬成婆婆的那一天了,尽管是恨透了这“万恶”的婆媳制度。

嘿嘿,天有不测风云。八九年底,他对“大环境”有些失望,信中跟我说打算出去躲几年。

他很快就被一个美国名牌大学录取了,只是奖学金刚拿到了一半:老板答应给RA,另一半要等等,看系里给不给TA。

于是老兄就提前结束了地下工作,转入“公开活动”:办护照。

那年头,在我们单位,办护照就跟挖别人祖坟似的,沿途每一道关卡,都会有人使出他们所有的聪明才智来给你制造障碍。

当时院里为了煞住出国风,立了个规矩:办护照要先辞职。

凭师兄的一半奖学金,根本拿不到签证。万一辞了职再拿不到TA,他可就惨了。

辞职不算,那一套合住房子也得退掉。否则院里不给开介绍信。

他不服,说即便我辞了职,我老婆还是院里的人,她也得有个住的地方呀?

答复立马就来了,那效率该算是空前的:“她一个人的分数不够住那套房子的。”

“那你们总得给她一间筒子楼吧?”

“没有空置的,等下次分房再考虑。”

这不是明摆着刁难人嘛。师兄直接找到了院长。

这位院长,按说一直算是对师兄不错的。平日见面拍肩膀,每当有什么难做的活儿要交给师兄的时候,总是先说一大堆夸奖话,把我那师兄哄得真以为是碰上了知己者,为他死的心都有。

院长一席语重心长之后,见师兄去意不改,便摊了牌:“组织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起码是应该懂得遵守规章制度呀!”

就这一句“培养了你这么多年”,让师兄彻底失望了。他姥姥呀!没人做的活儿我做,没人出的差我出,没人担的责任我担,到了儿还他妈闹了个你们培养我?

看来这“婆媳制度”是根深蒂固的。眼下两条路,溶入主流,或被主流抛弃。

师兄一赌气,豁出去了,辞职,退房。

几个月后他就到了美国,是拿着另一个学校的全奖出来的。

那一拨人,有不少是被主流抛弃了,更多的已经溶入主流,或无可奈何,或乐不思蜀。至今还在漩涡里扑腾的,只一两人而已。

俺这也算基础墙的帖子的沙发:)

原创,真的很棒,让人爱看,希望大家能多写,大家新年快乐:)
 
......
分房的时候,师兄和别的同学一样分到了一间合住的单元房,人家一点抱怨都没有,高高兴兴地般了家。

对这个深有体会!!嗬嗬。
我毕业后前三次住房都是合住,免不了有些插曲,有些尴尬和微妙,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我还算运气好,婚后,合住的另一人从没来住过,而另一套单元里的两家人在一起,各一房间,
合用狭小的厨房和卫生间,没有厅,硬是生儿育女相伴数年。
不是国人不讲究privacy,那要看有没有条件来讲究。在生存空间被极度压缩的时候,
什么尊严,体面都是扯淡。
 
看了绿橄榄山寨版的窝居,很是感慨。人生常有不如意的时候。说起来,我出国也是为了分房不得,与南开大学睹气出国的。

在南开生活的7-8年中(4年本科生,3年硕士生,然后毕业留校当教师,主管研究生),也不尽是鸟语花香,一帆风顺。不时面临物质匮乏和生活艰难。研究生第一年后,32岁的我有了儿子。但是当时由于在天津没有住房,我一个人带着刚刚周岁的儿子住在11宿舍一楼进门的一间宿舍内。当时是两位老师给一间宿舍。同室的老师为了照顾我和儿子,常常不来住。这样我白天把儿子送到南开后院的幼儿园。晚上在上下铺的床边,用两个凳子摆上一块木板,把单人床接宽。我让儿子睡在床里面,我自己睡在木板上,照顾儿子。而家籍沈阳的妻子借住在校外的亲戚家。那时,我们的梦就是能有一间屋子,一个属于我们三口人的家。毕业后不久,正赶上南开大学分配职工住房。我当时认为我因为是带工资上大学,算工龄。7年的工厂工龄,加上7年大学工龄,和一年讲师教龄,15年的工龄外加硕士学位,分房应该优先。真是太天真了。结果分房时只计算南开的一年讲师工龄。连烧锅炉的工友都比我资格老。我最后自然与南开的住房不搭界。

也是年轻气盛,我一气之下,就想出国镀金。梦想着拿个外国学位,再回南开,分房该有份了。谁知此番西行竟成为人生的转折。留在加拿大. 某年,我在北京加拿大驻华使馆内用中文给中国部委官员和专家们作学术讲演,介绍加拿大的住房融资体制和证券化。会下与各方官员专家闲聊时,我提到当年南开分房不如意,才赌气出国镀金之事。后来就传成一段故事: "一位外国专家,因为在中国分不到房,才到国外致力于住房改革。为加拿大人民的住房事业而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听了让我哭笑不得。
 
说起来,我出国也是为了分房不得,与南开大学睹气出国的。
握手,同路人 :D


......那时,我们的梦就是能有一间屋子,一个属于我们三口人的家。......
多么朴实的梦想,也是很多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的最大的愿景:)
 
那年头,在我们单位,办护照就跟挖别人祖坟似的,沿途每一道关卡,都会有人使出他们所有的聪明才智来给你制造障碍。

嗯。记得。我爸当年做访问学者出国两年,我妈想去探亲三个月都不准, 说如果两口子都出国必须先退房。 我妈不敢把孩子扔到街上去住, 只好忍了。 那是个不讲人性的年代。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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