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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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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港斜阳
当我突然决定先去Murphy's Point,然后再去此次旅游的终点西港--West Port--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对我自作主张的改变显然有点困惑。尽管什么也没有说,汽车里的气氛却有点闷,刚离家时的兴奋和坐在珀斯(Perth)镇街旁喝杯咖啡时的闲逸,象一只夹着小尾巴的老鼠,见到了笨笨蹴溜了。笨笨对做出什么决定都无所谓,高高兴兴上了车,因为它笨哎。带它出来,是因为它上周受了点伤。孩子们给它剪指甲的时候给剪劈了。一大清早,她出去溜狗的时候,天上还下着点小雨,出门没一会儿,就返了回来。话没出口,先就哭了起来。我吓坏了,连忙把她搂在怀里。
怎么啦,怎么啦?
笨笨流血啦... ...
可是笨笨好像蛮不在乎吗。
那是因为它太笨。
所以,一个星期里,早晨和晚上溜它的时候,我都要细心地把它受伤的爪子包好才出门。她不敢看到它那只受伤的爪子的。
虽然心怀歉意,无端地给她平添了可能会迷路的焦虑,我却没有语言可以解释,为什么要改变原来的计划。其实原来的计划本身就很不明确,本来只是打算路过一下而已,却没料到珀斯(Perth)的景色竟然是那样的迷人。于是就留了下来,不想继续走下去了,甚至有了其他种种的可笑念头。不是计划去西港吗?可为什么在计划里,到那里只是一个路过,然后还要去另一个公园。也许我下意识里只熟悉公园的环境,因为我们在公园里有过许多次野营的经验。而对于西港却是陌生的,心里没把握,所以没有把西港定为明确的目标。现在要改变,却说不清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也说不清,不如给我机会,允许我再尝试一次吧,抱歉。
汽车加速,穿过了Scotch Line, 开上了丽都渡船大道(Rideau Ferry Rd)。按我的直觉,在崎岖的路上,只需要再有一个正确的右转弯,就走上21号(Elm Grove Rd),一直沿着这条路,就可以抵达Murphy's Point Park。
果然,我们顺利到了公园,如果再晚来一天,这里就会关闭,要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才会从新开放。公园里空寂无人,好像就是留给我们和笨笨的,肩并肩牵着笨笨狗,在这片自然里悠闲地走一走。阳光是柔暖的,落叶很松软,即使这会儿老天非要下雨又怎样,即使忘了带雨伞又怎样,笨笨都不会在乎,何况是我们。我们在公园里走了许多路,还想去走走那条苏利文小道(Sylvan Trail),多亏她理智地制止了我,该吃午餐了,笨笨还喝了许多水。然后呢,她的心情似乎好转了,可能是因为肚子已经吃饱。
公园小木屋
继续启程,左转,要找到14号路,噢!路边有一台破旧的犁耙,接着露出一座废墟,还有废弃的磷矿--Silver Queen Mine。我的心轻轻地振了一下,于是停下车拍了照片。
路边废墟
接着继续走,到了14号路的交口,一个左转,周围是洪荒的莽原。然后,就到了连接大小丽都湖(Big Rideau and Little Rideau)的狭口(Narrows)。所谓狭口,居然只有五米来宽,然后,立马就开放出两片碧波荡漾的大湖。
汽车从短短的小桥上刺溜滑过去了,迎面的车里的那个人是谁?难道真的不曾相识吗?我想起了很久前的一位老友,他的身影象福尔摩斯一样,神秘地在伦敦西区沉重的浓雾里消失,伦敦现在还有雾吗?
分手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也许我们还会在狭路相逢,象是出现在一部老片子里,不会是这里吧?我的人生和他的人生有着完全的不同的道路,我天性愚笨,但却要苦苦追求,比如说,寻找一首老歌,所以,一生都在忙碌。而他呢,人不能说是绝顶聪明,但却随意,不经意随手拎起来什么,那就是他所想要的,所以,人活得闲散。
我们在一个黯淡的酒吧里相遇,那时我幸喜若狂,因为找到了Genne Raskin在纽约写的一首老歌。他也是那首歌的歌迷,而且还有关于那首歌更古老的故事可以告诉我,这些故事可以追溯到1900年以前的立陶宛。所以呢,就很能谈得来。一部老电影,本来没有你,也没有我,不留意走了进去,就留下一串可以回忆的镜头。然后呢,我们走出来了,片子还在继续演,难道不能再有一次相逢的机会,再一次共同走进去吗?
短暂的停留后,我们又出发了,这时候的湖光秋色已经不再洪荒。不知不觉中,到了西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街边的小店已经全部关门,星期天吗,况且是长周末。站在码头,眺望东方,蓝天,碧水,枫林起伏。来这个地方应该看日出才对,今晚需要留下来过夜吗?也许不必,湖北岸有一面峭岩耸立的长坡,到那里去看斜阳吧。
西港码头
我们在湖边转够了,就开始慢慢爬那面北坡,最后,登上一座岩石,名叫间谍岩--Spy Rock。从这里可以鸟瞰小镇,湖面和天边。站立在岩石上的第一时间,我们就不想再走了,竟管太阳还有三丈来高,我们决计要等待,要等着看落日斜阳,要看看枫叶是怎样在残阳下尽情宣泄。
湖面虽然是安静的,但也有些微的波纹,一艘小船出港,拉出一条绷紧的琴铉。教堂的尖顶闪烁着光芒,一个,两个,三个... ...这个小镇到底有多少个尖尖的圆顶啊。
小丽都湖
周围的人们纷纷离开了,他们可能要继续走了下去,前面还有一条小径,下了坡还有一片沙滩,但是我们不要去了,我们就要在这里等待。
西港远眺
将要落入西天的那个时刻,太阳有点挣扎,它掉下去了,又跳了起来,然后再落下。我忙着照相,憋足了气力,生怕照相机会激动地抖起来,所以几乎忘记了时间。太阳完全落下去的那个时刻,也还残留了一些亮光。这时候我才留意到,身边还有一对青年恋人,他们站在岩石上,在赫红色的霞光中深情地拥抱,亲密地接吻。
面对跳动的色彩,她也轻轻地走过来偎依在我的肩头,我伸出胳膊环搂着她的双肩,西港斜阳猛然消失了,天空慢慢沉淀出靛蓝。
我想起了早晨的珀斯街道旁,坐在我们身边的那位老人,他一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人会有这样的一天,那时候,一定挺麻烦,要给他水喝,给他饭吃,然后打开一部旧电脑,给他念念过去写下的故事。
他会一把推开电脑,谁要听这些无聊的故事。
我还要吃。
也许,还等不到痴呆... ...
呸,呸,呸!这些奇怪的念头是万万不可以讲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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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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