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天长地久,山盟依旧

幻梦雪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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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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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叫倾城,没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貌,没有发生过一段惊天动地的“倾城之恋”,一个心如止水,宁静中透出书香味道的美丽女子。倾城不相信诺言,因为诺言代表着永恒,而永恒却是一个人类难以到达的高度:巍峨而古老的建筑也会毁于战火,一个拥有灿烂文明的古国也终将被历史的风尘湮没。
  十年前,倾城十七岁,爱上一个男孩,少年的爱情,简单而纯粹,象走过樱花树时兜头飘洒下来的雨水和花瓣,洋溢着甜蜜的清爽和美丽的悸动。一个小雨丝丝的夜晚,男孩轻轻地拉着倾城的手,说,今生与你共相伴 ……倾城无语,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倾城把这每一个字镌在心里.十七岁的生命轻柔而真挚,固执地相信世间的一切美好。
  那一晚,雨很美,夜很凉,花很香……
  三年的日子如雁翼般划过,依旧是个很美的夜晚,男孩又对她说,我要离开你了……倾城微微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依旧无语,抬头凝望着天上的月亮,两行清泪滑落脸庞.那一晚,没有雨,没有花,只有月亮仍旧那么亿万年的宠辱不惊。
  男孩走了,去投奔他一个富庶的亲戚并为自己留在那个大城市而创造机会,打造条件.倾城孑然一身,来到他们曾经携手走过的每个地方,“山盟海誓今还在,物是人非楼已空。”倾城悄悄地吟着那首自己随兴作的小诗,微笑着流泪。
  “女孩记忆中有一条小巷,
  延伸在长满梧桐的地方,
  有两只帆船在那个夏天起航,
  载着梧桐的芬芳,匆匆流去多少时光,
  女孩依旧爱她的雨巷,
  只是在旧日的街角,
  有谁还能笑着跑来,
  解除女孩心中如雨的忧伤?”
  倾城走了,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年的故乡,独自到异地漂泊.因为这里沉积了太多的记忆碎片不忍触及,那些心酸的回忆,在倾城离开的一刹那,已变成一朵尘封的玫瑰,埋葬在记忆的水晶瓶中,永不复生。
  独自在异乡漂泊的游子,像是随风飘落的蒲公英种子,任命运的安排,落在哪里,便在哪里生出一匝顽强的绿。倾城来到一个古旧的江南小城,这里没有喧嚣,没有繁华,有的只是一座座古香古色的水乡建筑,怀旧中透出缕缕伤感,这里一切对于倾城却只是陌生与空洞。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倾城一个人蜷缩在床头,听着屋顶嘀嘀嗒嗒的漏水声,听着床下老鼠的嘶吱声,黯然落泪。孤独与寒冷伴着凄清的月光袭来,点拨着游子脆弱的心.瑟缩在黑暗中的灵魂,总能看到有座明亮的灯塔,朦胧中依稀可见遥远的故乡和慈母的脸庞。此刻,倾城多想化作一条鱼,游回故乡的河中,然而,漂泊的人就像一颗坠地的浆果,尽管很想重返枝头,而命运却只能让它委身于泥土。
  一个明媚的日子,倾城来到这座小城附近的山脚下,一位老者安详地沐浴在春光中打盹,老者脸上的皱纹像经历了岁月磨蚀的火山岩褶皱,老者身后,是一片开得浓酽的丁香花。倾城想起桃花源中“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的情形,嫣然一笑,问道,这山叫什么山?老者说,这山一座叫天长,一座叫地久。
  天长地久?地久天长?倾城微微一惊,又问道:“这么美丽的名字,是为纪念爱情吗?”老者不语,佛般跌坐着.倾城轻轻地抚摸着山上的岩石,坚硬而深刻,仿佛突然顿悟了什么似的,天长地久,只有山才配拥有这么美丽的名字.山石,经历了岁月的漂洗,烙上了沧桑的印痕,等待着历史的见证。它,坚守永恒,一如钻石,之所以能够被恋人青睐,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明亮而坚硬的小石头,等到人老去的时候,能够用来温暖自己的心,尽管诺言和爱已经一去不返,但它依然能够带来安慰,因为它是唯一能够用灵魂交换的戒指,等待一段用一生来实践的诺言……
  倾城想,来生,就做这样一块天长地久石吧。
  平淡的日子如水般流过,倾城来到这里已经七年,而今,她已是一家报社的责任编辑,忙碌的工作充斥着平淡的生活,直到那个电话打来,使倾城原本平静的心泛起微微的波澜,他找到了她。他说这纯属意外,在一次出差途中,信手买了本杂志,看到了她的文章,他熟悉她的文体就像熟悉她当年的长发一样。于是,拨通了这个电话。
  “那是一段消逝已久的少年往事,尘封的玫瑰一旦遇到空气,便会消逝它的美丽,注定颓败。”倾城这样对自己说,最后,平静地赴了约.在见面时才发现,彼此的眼中已沉淀了太多的陌生。所有的怨与恨,痴与债,缘与份,在见面的那一刻,纷纷随风而去,杳绕心头的,只是一缕红袖添香般的感慨,曾经相识,就值得感激,生命中的满足虽然短暂,但终究得到过,少年情动时的美好时光,他们携手走过.消逝的,是曾经的美丽,留存的,是如今的祝福。
  倾城把这次见面处理得温文尔雅,像平时的社交活动一样。连她自己也出奇于自己的波澜不惊,回家的路上,凝望着这座夜暮中的城市,倾城又想起那座名叫天长地久的大山来。没错,只有山才配拥有这么美丽的名子,毕竟山石是值得信赖与依靠的啊.而人若想做一块这样的山石,需要经过几世的轮回,几生的涅磐?倾城想象着自己成为山石的模样,身上叠印着水样的纹理,身后开满了姹紫的丁香,身旁,溪水涓涓地流淌……
  山很美,水很凉,花,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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