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故事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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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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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华夏快递 (因为发现后面是写渥太华的,而作者一定就在我们身边)

                ・谢超美・

    77年冬天,我和父母住在湖南岳阳的一间公社中学。那是一间较潮湿的大房间。当时,尚未有“暖冬”现象,夜晚冷得人直打哆嗦。三合土打的地面已是黑乎乎的一片。父亲就在房中间挖了一个蜂窝煤炉子。慢慢地,炉子周围烘干了,渐渐变成了鱼肚白。

    深夜,父母下了班,我也下了自习,都回到了这个家里。母亲就用这个取暖炉煮面条。一边煮着面条,一边围炉夜话。在那样的寒夜里,生发出不少希冀。有时,说着说着,面煮开了。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哦”一声,三只手抢着揭锅盖而碰在一起,三张嘴吹向锅面。氤氲的热气在快速升腾,转瞬即逝。常常是光头面,母亲尽量多放一些猪油。三下五除二,面条就被消灭了。饥寒便被热面条赶到九宵云外去了。

    78年冬天,我在东北大学求学。冬天的体育课是学滑冰。这可苦了我们这些南方人。头一次穿冰鞋,站都站不稳,一站起来,就要摔跤。冰鞋犹如刑具一般。这真是赶鸭子上架。靠徐徐寸移的积累,才有了进步。稍有长进,便以为差不多了,于是甩开膀子拖着双脚往前窜。结果不是四脚朝天,就是趴在冰面,大棉帽则飞出一丈多远。跤是没少摔的。我靠一条厚实得几乎能自个儿立在地上不倒的棉裤的护佑,而没被摔坏。两节体育课下来,内衣全都湿透了,人象虚脱了一般。

    87年冬天,我还在长沙的一家设计院里蹉跎着岁月。我栖身在三人一间的寝室里。漏风的窗户还朝着北。无奈,室友用床单把窗户挡了个严实。室内的北风是小了许多,但白天却要开灯。这促使我要改变现状。翌年春末,我溜到了深圳。几年后,我故地重游。抬头望去,其中的一扇居然是用纸箱子封住的。

    95年冬天,女儿已一岁多,正在呀呀学语。那是深圳历史上最冷的一次,只有4度。我们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冷得直发抖”。人只想缩成一团。女儿丝毫不觉冷,跑来跑去。她的小脸其实也已冻得象白里透红的苹果。外加一件粉红色小棉袄,活象一个“小雪人”,煞是可爱。表弟小两口和我们一起过年,为我们空荡的新居增添了不少人气。我们常吃火锅(广东叫打边炉)抵御风寒。女儿常对着火锅叽哩哇啦乱叫,催促大家给她从火锅里夹东西吃。每当和着热气的吃的东西从我们的筷子上掉进她的小磁碗里,她都报以莞尔一笑。转眼,女儿已七岁多,一口的英语好生了得。

    99年冬天,我在渥太华的卡尔顿大学读硕士。应同学之邀,驾车去魁北克滑雪。从前,我只在电视上欣赏过勇士玩过这种潇洒,似乎不难。但待我们乘缆车上到山顶,那才傻眼了,远不是想像的那么回事。坐在我身边的同学一直叮嘱我下缆车的要领,可我哪能站得稳,一下缆车就摔趴下了,好一下马威。脚下根本就没有松软的积雪,滑雪道已被压成了冰。我们的脚上已套了一米多长的雪橇,手里紧攥着两根棍子(专业名词为何,我没弄清楚。)。脚上的雪橇根本不听使唤,还不如冰鞋好使。要从山上滑下去,谈何容易,这比滑冰难多了。往下滑并不难,但滑着滑着会越滑越快,你停不住和控制不了速度,一旦倒下,后果令人害怕。我可谓是连滚带爬才下得了山,再也不敢上去了。同学们或邀我再上山,或嘲笑我胆小鬼。我自魁然不动。我是正积极向“不惑之年”靠拢的人了,万一摔骨折了,麻烦就大了。我就在山下练习用雪撬走路,再也没上山。让同学们取笑去吧,我就在山脚下滑自己的雪,好一个胜似闲庭信步。

    渥太华有个道斯湖,冬天是个大滑冰场,据称是世界上最大的,沿着下游的丽都运河,一直可以滑到市中心。我决定要带女儿去湖上学滑冰,女儿自然欢喜雀跃。我邀妻子一同前往,却被她严词拒绝。她也是南方人,从未跨过长江,只是到加拿大后,才有幸到过北方;早就听我描述过滑冰摔跤时的动人场景。她不想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往年,圣诞节前,道斯湖上就活跃着骄健的身影。今年,由于暖冬光临,已是元月下旬,湖面上的冰还未冻厚实。今年,女儿恐怕是学不成滑冰了。

    父母年事已高,几年前已挪到岳阳市内一栋有暖气的楼房。我正在申请他们来加拿大探亲之事。若问他们何时能成行,我希望只要不是冬季就行。这里冬季室外之“冷酷”,不是他们南方人能随便消受得了的。

    无论身在何时何方,每当我回想起不同的冬季经历,内心总是暖融融的。

□ 寄自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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