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家的小人书,果果每本都翻了好几遍,求爸爸把车间的蜡光纸拿回家,照着书中的漂亮人物临摹,然后把描出的画压在写字本上拿铅笔使劲地印下去,再用蜡笔涂上色彩。红红的脸蛋,黄黄绿绿的裙子,看着看着果果小小的心里笑出花来。
东东和弟弟也迷小人书,许是因了姐姐的离开,东东家的爸爸妈妈更加痛爱这两个男孩,给他们买书都是全套全套,很舍得,真是不可思议。东东家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就是没有红楼梦,男孩子的缘故吧。一套三国是不是有上百本,果果记不得了。东东和弟弟放学后有时会回到老楼给果果送书,大家聚在果果家隔壁涛涛家里打闹。涛涛也有个弟弟,几个孩子闹得不可开交。有一天果果的爸爸下班早,突然冲到涛涛家里把果果从孩子们中拎走,严肃地说,不许跟男孩胡闹。果果莫名其妙被收拾,闷闷不乐靠在墙角淌泪。她自己有个姐姐,比东东家的姐姐小几岁。果果不喜欢跟着自己的姐姐,姐姐的同学老是叫她跟屁虫。果果很生爸爸的气,摸到床头,拿削笔刀在木板上划了一道。
果果的姐姐爱刻蜡纸,刻出的花草人物栩栩如生。果果别无选择,只好跟着姐姐在家里耗着,趴在桌上跟着一起刻。果果很容易心烦,往往刻到一半就放弃,搞到后来姐姐只能把蜡纸藏起来,免得浪费。这就遂了果果的心,本就闲得无聊,这下翻箱倒柜找姐姐的东西让她忙得热火朝天。实在找不着生了气,就跑到蓉蓉家里看书。蓉蓉的爸爸是一个车间的领导,时常拿回家报刊杂志。果果能识很多字,念下来不难,虽然90%的时候不明白到底说的是什么。那天有篇文章说,纳粹集中营的头头看上了一个女孩子的美丽,把她从行刑场带走,成了他的女人。果果回家就在饭桌上一板一眼地把这件事情说给爸妈听,结果谁都不发表意见,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这伤了果果的心,果果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她更多地把时间投入到看书中,跟书里的人物讲话,上课的时候也收不住心,结果有次考试竟然没有及格。这倒是天大的意外,果果高兴得不得了,稀里糊涂直冲学校广播室告诉妈妈。妈妈是小学老师,兼任播音。妈妈一个字没有说,伸手揪住果果的耳朵。果果痛得嗷嗷哭,少不了回家在床头刻下了第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