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那些早已辜负了的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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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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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情人节下午五点钟，刘东提着一个礼品袋在单位门口接上了陈欣茹，打车去了一家京城最好的法国餐厅吃饭。那家餐厅幽静昂贵，离陈欣茹的单位不远，坐落在国贸大厦旁边一座楼的二层上。陈欣茹早就听电台里的美食节目组说这家餐厅的厨师是巴黎请来的一名很有名气的厨师，做得一手地地道道的巴黎风格法式大餐。计划怎么跟刘东过情人节的时候，陈欣茹就想到了这家餐厅。她觉得刘东肯定会喜欢。过去因为他们没有钱，所以像这样的餐厅从来不敢去想。二月初的时候，刘东收到了滚石汇来的第二笔版权费，一共六十多万，都打到了跟陈欣茹的联合账户上。现在，他们的联合账户有了八十多万的存款，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富人了一样。陈欣茹提前两个星期预定了座位，就怕情人节这一天人太多，没有空座。因为晚上九点陈欣茹要回电台主持节目，刘东也要八点钟到酒吧唱歌，他们没办法晚上待很长时间，所以只好预定了五点半的座位。
上下班时间的车流很慢，平时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他们花了多半个小时才到了那家法国餐厅。上了二楼之后，迎面就是那家餐厅的前台，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侍应生站在立着的栗色台子前，说今晚这里所有的桌子都已经预定满了，问他们有没有预定。陈欣茹说有预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侍应生。侍应生低头在一个黑色的本子上查着，查到了陈欣茹的名字。侍应生拿着两份儿装在黑色夹子里菜单，微笑着带着他们往里走，给他们引到进门处不远的靠墙的一个桌子边，把菜单放在桌子上，让他们先看看菜单，就离去了。桌子是一个长方形的桌子，挨着墙放着两只皮沙发，沙发中间有一个小桌，小桌上放着一盏台灯，后面是挂着一幅古典油画的墙壁。刘东把礼品袋放在沙发一侧，帮着陈欣茹脱了外衣挂在墙边立着的一个衣架上，自己也把皮夹克和围脖脱了挂在上面。他们在两只沙发上挨着坐下，腿挨着腿，眼睛打量着餐厅。宽敞的餐厅布置得很优雅，一盏盏顶灯散发着桔黄色的温暖的光，每个桌子上都点着蜡烛，摆放着鲜艳的红玫瑰，透过褐色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长安街上的人流和车流。陈欣茹觉得手有点儿凉，落座后，她的两只手互相搓着。刘东把陈欣茹的手拉过来，把自己的手放在陈欣茹的手外面，给她捂着。
你喜欢要什么？陈欣茹的手暖和过来后，把手从刘东手里抽出来，拿起菜单问刘东说。
我都不懂这些法国餐，都没有吃过，刘东说。你随便点吧。你爱吃什么，就给我也同样点一份儿就行了。
这上面有推荐的情人节套餐，都给搭配好了，我们点套餐好吗？陈欣茹跟刘东商量说。
这样最好，刘东说。省得不知道点什么，怎么搭配。
侍应生过来之后，陈欣茹要了一瓶红酒，点了两份儿五道餐的大餐。在等待侍应生上餐的时候，刘东给陈欣茹斟了一杯红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侍应生给他们端上来一条冒着香气和蒜蓉味道的刚烤出来的面包，两份奶油和一碟奶酪。陈欣茹喝了一口酒，看着酒杯里的醇厚的红酒。酒杯的光滑的玻璃壁上反射着蜡烛的红光和餐厅顶上打下来的桔黄色的灯光。刘东弯腰把放在沙发边的礼品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份儿事先包好的礼物。
情人节快乐，这是给你的，刘东把礼物递给陈欣茹说。
陈欣茹刚才已经看见刘东提着的礼品袋，知道里面是他给她准备的礼品。她只是好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陈欣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纸，看见里面是一本古色古香的书和一个刻着陈欣茹名字的紫水晶铂金项链。陈欣茹翻开书页，看见是一本手写的书，每一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刘东的潇洒的钢笔迹。书的内容是从他们认识以来，刘东写给陈欣茹的歌词和小诗。
你花了多长时间写这么多字啊？陈欣茹惊喜地问。整整一本书哎，这要抄很久吧？
把我的手指头都磨出泡来了，刘东把手指头伸出来让陈欣茹看。
刘东的中指上，有一个豆大的磨破的水泡。这本书是刘东每天晚上等陈欣茹睡着时，偷偷爬起来抄写的。刘东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歌词和小诗都抄在空白的书页上。因为抄得太用力，把中指磨出了一个圆圆的水泡。
亲爱的谢谢你。陈欣茹拉过刘东的手指来，有些心疼地用嘴唇亲了一下说。
跟刘东碰杯喝了一口红酒之后，陈欣茹一页一页地翻着书，看着刘东潇洒的字体和一字一字抄在上面的歌词和小诗，心里觉得很温暖。翻开一页一页的书，看着刘东给她写得这些字，陈欣茹就想起了跟刘东交往以来的这些日子，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温馨的时刻。她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着上面手写的字，轻声地读着，眼睛依然如第一次读到的时候一样湿润着。“风从树下悄悄拾起了遗落的爱/像是点点的萤火在夜色中漂浮/照亮了梨花飘香的院子/你的叹息从我的窗前掠过/蓝色月光下的孤独还在，如今伴着思念的清泪/陪我入眠”，“你是空中的一滴清澈的雨滴/晶莹透彻，纯真美丽/带着潮气的芬芳/融入我的心里/化成一颗相思树的种子/在细雨霏霏的夜晚/开满相思的花季”，“时间总是飞快的过去/我不忍去看腕上的手表/我想要一场冰雨/把表针封冻在一个固定的位置/让光阴缄默，岁月凝固/然后让我们细细品尝咖啡里带苦的香味”，“你有一颗柔弱的心脏，却又那么敏感/跟你在一起，爱就像澄净的月光流入我的眼睛/只是离开之后对你的思念把我缠绕/让我无法解脱相思的苦恼”。。。
看着这些熟悉的句子，陈欣茹想起了他们刚认识不久，刘东送她回电台，在车棚子里避雨时的初吻。她想起了在那之后，她曾经无数遍地回想着那个湿热的吻。从那之后，她无论做什么，都有了一份思念和惦记，一份挂念，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发呆，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心却飞到了刘东那里，盼着再一次见到他，盼着再一次吻他。她想起了那时她总是想知道刘东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她，就像是着迷了一样地想他。陈欣茹想起了那些忐忑不安，那些激动，那些战栗，那些期待，那些渴望。她想起了第一次坐在刘东的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胳膊搂着刘东的腰，心在嗵嗵地跳。跟刘东在一起，陈欣茹觉得自己像是冰激凌一样被他的炽热的爱融化了，幸福的感觉像打开瓶盖的可乐一样忍不住往外冒泡。
自从遇见刘东之后，陈欣茹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对男生很矜持和冷淡的女孩了，就像是被融化后无法恢复原形的冰激凌一样。她喜欢跟刘东一起去街上散步，去隆福寺吃小吃，去北海公园划船，去电影院看电影，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去燕莎商场和奥特莱斯买衣服。她喜欢刘东穿着她给他织的毛衣，穿她给他买的衣服，戴她给他买的围脖和手套。她喜欢看着刘东的帅气的脸庞，长长的腿和在台灯下像是镀上一层金色的肌肤。她喜欢闻刘东身上的汗味儿甚至他的烟味儿。她喜欢读刘东在冰箱上给她留下的几句情话，经常被刘东的话感动得流下眼泪。她喜欢跟刘东一遍遍地亲吻。她喜欢刘东吻她的嘴唇。她喜欢刘东吮吸她的舌头。她喜欢刘东吻她的脖子，吻她的乳房，吻她的肚子，吻她的身体的任何部位。她喜欢跟刘东拥抱，紧紧地拥抱。刘东的胳膊劲儿很大，经常会把她勒得有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她喜欢刘东抱着她。她喜欢坐在刘东的腿上，把两只胳膊吊住刘东的脖子，跟刘东亲吻。她喜欢跟刘东依偎在一起。她喜欢刘东把她抱到床上去，压在她身上。她喜欢刘东给她洗澡，给她用沐浴液洗上面和下面。她喜欢刘东摸她和吃她的乳房。她喜欢跟刘东躺在被子里面缠绵，赤裸的身子互相交缠着。她喜欢摸刘东的胸肌和腹肌，也喜欢触摸刘东的硬起的部位。她喜欢醒来，一伸手就能摸到刘东。她喜欢做饭时，刘东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看电视或者上网的时候，她也喜欢刘东坐在身边，跟她黏糊着，摸着她，吃她的乳房，吃得她心里痒痒的。她喜欢晚上穿上漂亮性感的内衣给刘东看。她喜欢看刘东坐在桌子前写歌词。她喜欢看刘东弹吉他。她喜欢听刘东给她唱歌。她喜欢听刘东说爱她。她还记得在跟刘东一起唱着“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的时候，她和刘东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泪水。
侍应生把菜一道一道端上来。他们慢慢地吃着，细嚼慢咽地品尝着法国大餐的滋味。
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刘东说。也没吃过这么贵的，可惜就是菜量少了点儿，吃了还觉得没有吃够。你订得餐馆真好。
要是没有滚石给的钱，我们也不敢来这里，陈欣茹说。没想到你的第一张专辑就能赚这么多钱，简直像是做梦似的。
我们每一次出来吃饭，我都记得，刘东说。
我也是，陈欣茹说。我记得很多很多我们的第一次：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睡在一起。这些，我想忘都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能想起来。你给我写的每一首歌，每一首小诗，我都喜欢。你说的那些相爱的话，我也都记在心里。有你真好，生活都完全不一样了。
我爱你，刘东举起杯子来跟陈欣茹碰了一下说。虽然我们才在一起半年，可是觉得我们已经一起了好几年一样。
我也是这样感觉，陈欣茹说。你说我们是不是缘分啊？
一定是我前世修来的，刘东说。
凌晨刘东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从酒吧演唱完回来的时候，陈欣茹已经洗好了，换上了一件性感的丝绸内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坐在床上等着他。刘东洗完了之后，脱了衣服，跟陈欣茹一起躺在被子底下。刘东在被子底下把陈欣茹紧紧地搂着，让她的乳房贴着他的凸起的胸膛。陈欣茹搂着他的背，一条腿弓起来，顶着他硬起的部位，另外一条腿贴着他的腿。他搂着她，跟她亲吻着，舌头跟舌头纠缠着，吮吸着，身体在床上翻滚着。他一会儿把她压在身底，一会儿让她压在他身上。他们滚到了床边，几乎掉了下去。他让她往床中央挪了挪，让她平躺好。他侧躺在她身边，一边吻她的嘴唇，一边用手在丝绸外面抚摸着她的身体。他的手隔着丝绸抚摸到她的乳房的时候，她的乳头不由自主地挺立了起来。他的手在丝绸外面捏着她的乳头，揉搓着，随后把嘴挪到乳房上，隔着内衣含住乳头，吮吸着。她感到自己的乳房顶端的内衣变得湿淋淋的，乳房在他的舌头的吮吸下变得像是充满了奶水一样地发胀。她闭上了眼睛，呻吟着，感到自己的脸，脖子和胸脯都红了。她的两腿揣着床单，不自觉地向两边分开，小肚子起伏着，喘息着。他的手向下滑，抚摸着她的小肚子，随后用手指压着丝绸，让她的两条大腿和山丘的形状在丝绸里凸显出来。他的嘴唇隔着丝绸亲吻着她的小腹和肚脐，手在她的腿上抚摸着。
抚摸了一会儿之后，他跪在她腿边，掀起她的丝绸内衣的下摆，看着什么都没穿的里面。她羞得用手去按住丝绸内衣，把私部遮挡起来。他掀起内衣的一角，从一侧看着。她觉得他看到了一切，她自己都没有看过的一切。她的身体瘫软着，像是在他的目光和手的抚摸下变成了一滩水一样。她羞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感到丝绸内衣的下摆被掀开，她的两腿和私部完全暴露无遗在他眼前。她感到他在仔细地看着。她的心在嗵嗵地跳着，身体微微地战栗着。从来没有人仔细地看过她的那里。他是唯一的一个。她感到丝绸内衣的下摆被放下来，知道他看完了。她睁开眼睛，把头微微欠起，看见他的手在光滑的丝绸上抚摸着，看见自己的身体裹在丝绸下，曲线毕露。她看见他的手在她的腿的内侧抚摸着，然后隔着丝绸摸到了她的最敏感的部位。她的头开始晕眩。她不想这样晕过去。
不要，她扭动着身体说。不要碰那里好吗？我觉得有点儿晕，怕又昏过去。
好的，他的手躲开了她的最敏感部位说。
他的手越过了她的最敏感的部位，上移到她的小腹上。她觉得底下已经湿了，她想要他进去，但是她不敢让他碰那里。他的整个身子压到了她身上，亲吻着她。两只胳膊从她的胳膊下伸过去，搂着她的背。他用力地压着她，吻着她，胳膊用力地箍着她，硬起来的部位顶着她。微弱的台灯光下，她看见他的宽阔的赤裸的肩膀，看见他赤裸的脊背。她感到身体被他箍得有些疼，但是她快乐着。她想被他箍着，想挤进他的身体里面去。
他们搂抱着，在床上滚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始终不敢碰她的那个地方。最后像是累了一样，刘东慢慢地平息了。他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她身边，把胳膊伸到她的脖子底下，让她枕着。陈欣茹有些沮丧。她很想在这个情人节的晚上，跟刘东好好的做一次爱，想让刘东射在她里面，跟他生个孩子，但是却依然无法如愿。虽然她每天坚持喝中药，每隔两个星期去看一次老中医，但是似乎依然没有什么效果。他抬起头来，亲吻着她的嘴唇。他咬着她的嘴唇。她抚摸着他胸膛上的凸起的肌肉，感受着他的胸肌的轮廓。她抚摸着他的腰部和腹肌，还有他的背部。她想去摸摸他刚才硬起的部位，但是她没敢。她怕把他再惹起来，怕他憋得难受。
他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把嘴松开。他躺倒枕头上，手依然隔着丝绸内衣握着她的乳房。他们说着话，一起回想着他们认识以来的一些事。他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她。她说她也是同样的感觉。他让她给讲讲小时候的故事。她给他讲小时在台北的故事，讲她的爸爸，她的爷爷，她的堂姐。她说着说着，看见他的眼皮频繁地眨了起来。她知道他困了。她把语调放缓，像是催眠曲一样地讲着。她看见他的眼睛闭上了，不久就听见了他的轻微的鼾声。他睡着了，手依然放在她的乳房上。
情人节这一天是小薇在男人的住处的最后一天。也许是随着时间的过去，阔少的气消了，也许是阔少觉得跟小薇生气不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阔少没有派马仔再在小薇家门前守着。男人几乎每天都去小薇家附近查看一次，一直没有再见到马仔出现，也没有见到可疑的人物在小薇家附近出现。男人把情况告诉了小薇。小薇中间回了几次家，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小薇在天上人间的姐妹给她打电话说，最近在那里又看见了阔少，阔少似乎早已经把她给忘记了。
在男人这里住了两个月，每天自己住在卧室，让男人睡沙发拉开后变成的沙发床，小薇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她想跟男人轮换着睡沙发床，但是男人总是让她睡卧室。男人这里比小薇自己的那个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住处条件好很多，楼里住的人看着档次也搞，四周的环境也好，而且男人每天都给小薇准备一些夜宵，让她从酒吧回来时吃，小薇觉得比自己回去住强多了。但是，这里毕竟是男人的住处，不是她自己的住处，迟早得搬走。小薇本来想一月底搬走，但是男人说再多住几天，确信没有问题再回去。这么一拖，就拖到情人节了。
小薇凌晨从酒吧回到男人的住处，刚用钥匙打开门，就闻见了一阵扑鼻的香气。小薇想，一定是情人节，男人做了好吃的。走进客厅一看，长条桌上果然摆着七八碟子热菜和凉菜，还有一瓶酒。男人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两只干净的高脚杯，见了小薇说：
回来了，饿了吧？今天是情人节，我弄了几个下酒菜，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喝点儿酒呢。
小薇到浴室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客厅来，看见男人已经把酒都斟满了。小薇举起酒杯敬了男人几杯，感谢这一段时期男人对她的收留和给她做的这一切，也感谢那次打架时，男人打电话给分局，把她和刘东他们从派出所捞了出来。男人说，不用谢，你住在这里挺好的，这个屋子里有了你就再也不寂寞了。要是过去的话，我得花钱才能请你来住，现在每天给你做点儿饭就行了。
以后你什么时候需要，尽管来这里住，男人说。
小薇知道，男人也就只是这样说说而已。现在男人没有女朋友管着，她可以来住，但是等到男人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女朋友绝对不会答应男人这样做的。
这天晚上，小薇和男人都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小薇把自己对刘东的喜爱都告诉了男人。男人说她没戏，劝小薇放弃这种想法，因为她根本没法儿跟陈欣茹相比。小薇告诉男人说，她听鼓手讲，陈欣茹有一种无法做爱的病，一做爱就晕过去，失去知觉。小薇说，她不相信刘东这样年龄的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住。而且，跟陈欣茹在一起，刘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男人说，也许以后你有机会，但是现在陈欣茹和刘东依旧处在热恋当中，刘东根本不可能跟你好。小薇问，什么是以后，以后要多久。男人说，七年吧，都说是七年之痒。那时，他们的爱情磨得差不多了，要是陈欣茹的病还治不好，刘东可能会有外遇，那时你的机会就来了。
小薇叹了一口气说，七年，我现在二十四，七年之后就三十一了，我等不起。男人说，那就没办法了，赶紧找个对你好的，嫁了吧。小薇说，这世界上，除了我父母，没有人对我比你对我更好了。你娶我吗？你要是娶我，我就嫁给你。男人说，我不会娶你。小薇问，为什么？男人不无论多大，不都是喜欢二十多岁的女人吗？你是不是嫌我做过小姐？男人说，那倒不是，过去的事儿我不在乎，主要是你现在心里还有刘东，你放不下刘东。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等你迈过这个坎儿去，我们再说。
喝完酒后，小薇回卧室去睡觉，男人依旧在客厅沙发床上睡。小薇半中间醒来，躺在卧室里，睁眼看着窗外明亮的星星和月亮，想睡觉却再也无法入眠。情人节的晚上，小薇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孤单很寂寞，想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睡。小薇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悄悄拉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里。她看见男人盖着一条被子，在沙发床上睡得正酣。小薇在男人身边站了一会儿，看着男人熟睡的脸颊，想回卧室去，脚步却迈不开。这样在黑夜里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小薇悄悄地把男人的被子掀开一个角，钻了进去。沙发床晃动了一下，男人的身子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梦话，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小薇继续睡去了。小薇依偎在男人身边，把被子重新盖好。男人似乎没被惊醒，依然背对着小薇酣睡着。小薇蜷缩着身子，把头抵着男人的脖子，身子贴着男人的背，在男人的起伏的鼾声中，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夜，小薇睡得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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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早已辜负了的云淡风轻（三十一）
情人节下午五点钟，刘东提着一个礼品袋在单位门口接上了陈欣茹，打车去了一家京城最好的法国餐厅吃饭。那家餐厅幽静昂贵，离陈欣茹的单位不远，坐落在国贸大厦旁边一座楼的二层上。陈欣茹早就听电台里的美食节目组说这家餐厅的厨师是巴黎请来的一名很有名气的厨师，做得一手地地道道的巴黎风格法式大餐。计划怎么跟刘东过情人节的时候，陈欣茹就想到了这家餐厅。她觉得刘东肯定会喜欢。过去因为他们没有钱，所以像这样的餐厅从来不敢去想。二月初的时候，刘东收到了滚石汇来的第二笔版权费，一共六十多万，都打到了跟陈欣茹的联合账户上。现在，他们的联合账户有了八十多万的存款，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富人了一样。陈欣茹提前两个星期预定了座位，就怕情人节这一天人太多，没有空座。因为晚上九点陈欣茹要回电台主持节目，刘东也要八点钟到酒吧唱歌，他们没办法晚上待很长时间，所以只好预定了五点半的座位。
上下班时间的车流很慢，平时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他们花了多半个小时才到了那家法国餐厅。上了二楼之后，迎面就是那家餐厅的前台，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侍应生站在立着的栗色台子前，说今晚这里所有的桌子都已经预定满了，问他们有没有预定。陈欣茹说有预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侍应生。侍应生低头在一个黑色的本子上查着，查到了陈欣茹的名字。侍应生拿着两份儿装在黑色夹子里菜单，微笑着带着他们往里走，给他们引到进门处不远的靠墙的一个桌子边，把菜单放在桌子上，让他们先看看菜单，就离去了。桌子是一个长方形的桌子，挨着墙放着两只皮沙发，沙发中间有一个小桌，小桌上放着一盏台灯，后面是挂着一幅古典油画的墙壁。刘东把礼品袋放在沙发一侧，帮着陈欣茹脱了外衣挂在墙边立着的一个衣架上，自己也把皮夹克和围脖脱了挂在上面。他们在两只沙发上挨着坐下，腿挨着腿，眼睛打量着餐厅。宽敞的餐厅布置得很优雅，一盏盏顶灯散发着桔黄色的温暖的光，每个桌子上都点着蜡烛，摆放着鲜艳的红玫瑰，透过褐色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长安街上的人流和车流。陈欣茹觉得手有点儿凉，落座后，她的两只手互相搓着。刘东把陈欣茹的手拉过来，把自己的手放在陈欣茹的手外面，给她捂着。
你喜欢要什么？陈欣茹的手暖和过来后，把手从刘东手里抽出来，拿起菜单问刘东说。
我都不懂这些法国餐，都没有吃过，刘东说。你随便点吧。你爱吃什么，就给我也同样点一份儿就行了。
这上面有推荐的情人节套餐，都给搭配好了，我们点套餐好吗？陈欣茹跟刘东商量说。
这样最好，刘东说。省得不知道点什么，怎么搭配。
侍应生过来之后，陈欣茹要了一瓶红酒，点了两份儿五道餐的大餐。在等待侍应生上餐的时候，刘东给陈欣茹斟了一杯红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侍应生给他们端上来一条冒着香气和蒜蓉味道的刚烤出来的面包，两份奶油和一碟奶酪。陈欣茹喝了一口酒，看着酒杯里的醇厚的红酒。酒杯的光滑的玻璃壁上反射着蜡烛的红光和餐厅顶上打下来的桔黄色的灯光。刘东弯腰把放在沙发边的礼品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份儿事先包好的礼物。
情人节快乐，这是给你的，刘东把礼物递给陈欣茹说。
陈欣茹刚才已经看见刘东提着的礼品袋，知道里面是他给她准备的礼品。她只是好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陈欣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纸，看见里面是一本古色古香的书和一个刻着陈欣茹名字的紫水晶铂金项链。陈欣茹翻开书页，看见是一本手写的书，每一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刘东的潇洒的钢笔迹。书的内容是从他们认识以来，刘东写给陈欣茹的歌词和小诗。
你花了多长时间写这么多字啊？陈欣茹惊喜地问。整整一本书哎，这要抄很久吧？
把我的手指头都磨出泡来了，刘东把手指头伸出来让陈欣茹看。
刘东的中指上，有一个豆大的磨破的水泡。这本书是刘东每天晚上等陈欣茹睡着时，偷偷爬起来抄写的。刘东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歌词和小诗都抄在空白的书页上。因为抄得太用力，把中指磨出了一个圆圆的水泡。
亲爱的谢谢你。陈欣茹拉过刘东的手指来，有些心疼地用嘴唇亲了一下说。
跟刘东碰杯喝了一口红酒之后，陈欣茹一页一页地翻着书，看着刘东潇洒的字体和一字一字抄在上面的歌词和小诗，心里觉得很温暖。翻开一页一页的书，看着刘东给她写得这些字，陈欣茹就想起了跟刘东交往以来的这些日子，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温馨的时刻。她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着上面手写的字，轻声地读着，眼睛依然如第一次读到的时候一样湿润着。“风从树下悄悄拾起了遗落的爱/像是点点的萤火在夜色中漂浮/照亮了梨花飘香的院子/你的叹息从我的窗前掠过/蓝色月光下的孤独还在，如今伴着思念的清泪/陪我入眠”，“你是空中的一滴清澈的雨滴/晶莹透彻，纯真美丽/带着潮气的芬芳/融入我的心里/化成一颗相思树的种子/在细雨霏霏的夜晚/开满相思的花季”，“时间总是飞快的过去/我不忍去看腕上的手表/我想要一场冰雨/把表针封冻在一个固定的位置/让光阴缄默，岁月凝固/然后让我们细细品尝咖啡里带苦的香味”，“你有一颗柔弱的心脏，却又那么敏感/跟你在一起，爱就像澄净的月光流入我的眼睛/只是离开之后对你的思念把我缠绕/让我无法解脱相思的苦恼”。。。
看着这些熟悉的句子，陈欣茹想起了他们刚认识不久，刘东送她回电台，在车棚子里避雨时的初吻。她想起了在那之后，她曾经无数遍地回想着那个湿热的吻。从那之后，她无论做什么，都有了一份思念和惦记，一份挂念，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发呆，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心却飞到了刘东那里，盼着再一次见到他，盼着再一次吻他。她想起了那时她总是想知道刘东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她，就像是着迷了一样地想他。陈欣茹想起了那些忐忑不安，那些激动，那些战栗，那些期待，那些渴望。她想起了第一次坐在刘东的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胳膊搂着刘东的腰，心在嗵嗵地跳。跟刘东在一起，陈欣茹觉得自己像是冰激凌一样被他的炽热的爱融化了，幸福的感觉像打开瓶盖的可乐一样忍不住往外冒泡。
自从遇见刘东之后，陈欣茹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对男生很矜持和冷淡的女孩了，就像是被融化后无法恢复原形的冰激凌一样。她喜欢跟刘东一起去街上散步，去隆福寺吃小吃，去北海公园划船，去电影院看电影，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去燕莎商场和奥特莱斯买衣服。她喜欢刘东穿着她给他织的毛衣，穿她给他买的衣服，戴她给他买的围脖和手套。她喜欢看着刘东的帅气的脸庞，长长的腿和在台灯下像是镀上一层金色的肌肤。她喜欢闻刘东身上的汗味儿甚至他的烟味儿。她喜欢读刘东在冰箱上给她留下的几句情话，经常被刘东的话感动得流下眼泪。她喜欢跟刘东一遍遍地亲吻。她喜欢刘东吻她的嘴唇。她喜欢刘东吮吸她的舌头。她喜欢刘东吻她的脖子，吻她的乳房，吻她的肚子，吻她的身体的任何部位。她喜欢跟刘东拥抱，紧紧地拥抱。刘东的胳膊劲儿很大，经常会把她勒得有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她喜欢刘东抱着她。她喜欢坐在刘东的腿上，把两只胳膊吊住刘东的脖子，跟刘东亲吻。她喜欢跟刘东依偎在一起。她喜欢刘东把她抱到床上去，压在她身上。她喜欢刘东给她洗澡，给她用沐浴液洗上面和下面。她喜欢刘东摸她和吃她的乳房。她喜欢跟刘东躺在被子里面缠绵，赤裸的身子互相交缠着。她喜欢摸刘东的胸肌和腹肌，也喜欢触摸刘东的硬起的部位。她喜欢醒来，一伸手就能摸到刘东。她喜欢做饭时，刘东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看电视或者上网的时候，她也喜欢刘东坐在身边，跟她黏糊着，摸着她，吃她的乳房，吃得她心里痒痒的。她喜欢晚上穿上漂亮性感的内衣给刘东看。她喜欢看刘东坐在桌子前写歌词。她喜欢看刘东弹吉他。她喜欢听刘东给她唱歌。她喜欢听刘东说爱她。她还记得在跟刘东一起唱着“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的时候，她和刘东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泪水。
侍应生把菜一道一道端上来。他们慢慢地吃着，细嚼慢咽地品尝着法国大餐的滋味。
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刘东说。也没吃过这么贵的，可惜就是菜量少了点儿，吃了还觉得没有吃够。你订得餐馆真好。
要是没有滚石给的钱，我们也不敢来这里，陈欣茹说。没想到你的第一张专辑就能赚这么多钱，简直像是做梦似的。
我们每一次出来吃饭，我都记得，刘东说。
我也是，陈欣茹说。我记得很多很多我们的第一次：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睡在一起。这些，我想忘都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能想起来。你给我写的每一首歌，每一首小诗，我都喜欢。你说的那些相爱的话，我也都记在心里。有你真好，生活都完全不一样了。
我爱你，刘东举起杯子来跟陈欣茹碰了一下说。虽然我们才在一起半年，可是觉得我们已经一起了好几年一样。
我也是这样感觉，陈欣茹说。你说我们是不是缘分啊？
一定是我前世修来的，刘东说。
凌晨刘东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从酒吧演唱完回来的时候，陈欣茹已经洗好了，换上了一件性感的丝绸内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坐在床上等着他。刘东洗完了之后，脱了衣服，跟陈欣茹一起躺在被子底下。刘东在被子底下把陈欣茹紧紧地搂着，让她的乳房贴着他的凸起的胸膛。陈欣茹搂着他的背，一条腿弓起来，顶着他硬起的部位，另外一条腿贴着他的腿。他搂着她，跟她亲吻着，舌头跟舌头纠缠着，吮吸着，身体在床上翻滚着。他一会儿把她压在身底，一会儿让她压在他身上。他们滚到了床边，几乎掉了下去。他让她往床中央挪了挪，让她平躺好。他侧躺在她身边，一边吻她的嘴唇，一边用手在丝绸外面抚摸着她的身体。他的手隔着丝绸抚摸到她的乳房的时候，她的乳头不由自主地挺立了起来。他的手在丝绸外面捏着她的乳头，揉搓着，随后把嘴挪到乳房上，隔着内衣含住乳头，吮吸着。她感到自己的乳房顶端的内衣变得湿淋淋的，乳房在他的舌头的吮吸下变得像是充满了奶水一样地发胀。她闭上了眼睛，呻吟着，感到自己的脸，脖子和胸脯都红了。她的两腿揣着床单，不自觉地向两边分开，小肚子起伏着，喘息着。他的手向下滑，抚摸着她的小肚子，随后用手指压着丝绸，让她的两条大腿和山丘的形状在丝绸里凸显出来。他的嘴唇隔着丝绸亲吻着她的小腹和肚脐，手在她的腿上抚摸着。
抚摸了一会儿之后，他跪在她腿边，掀起她的丝绸内衣的下摆，看着什么都没穿的里面。她羞得用手去按住丝绸内衣，把私部遮挡起来。他掀起内衣的一角，从一侧看着。她觉得他看到了一切，她自己都没有看过的一切。她的身体瘫软着，像是在他的目光和手的抚摸下变成了一滩水一样。她羞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感到丝绸内衣的下摆被掀开，她的两腿和私部完全暴露无遗在他眼前。她感到他在仔细地看着。她的心在嗵嗵地跳着，身体微微地战栗着。从来没有人仔细地看过她的那里。他是唯一的一个。她感到丝绸内衣的下摆被放下来，知道他看完了。她睁开眼睛，把头微微欠起，看见他的手在光滑的丝绸上抚摸着，看见自己的身体裹在丝绸下，曲线毕露。她看见他的手在她的腿的内侧抚摸着，然后隔着丝绸摸到了她的最敏感的部位。她的头开始晕眩。她不想这样晕过去。
不要，她扭动着身体说。不要碰那里好吗？我觉得有点儿晕，怕又昏过去。
好的，他的手躲开了她的最敏感部位说。
他的手越过了她的最敏感的部位，上移到她的小腹上。她觉得底下已经湿了，她想要他进去，但是她不敢让他碰那里。他的整个身子压到了她身上，亲吻着她。两只胳膊从她的胳膊下伸过去，搂着她的背。他用力地压着她，吻着她，胳膊用力地箍着她，硬起来的部位顶着她。微弱的台灯光下，她看见他的宽阔的赤裸的肩膀，看见他赤裸的脊背。她感到身体被他箍得有些疼，但是她快乐着。她想被他箍着，想挤进他的身体里面去。
他们搂抱着，在床上滚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始终不敢碰她的那个地方。最后像是累了一样，刘东慢慢地平息了。他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她身边，把胳膊伸到她的脖子底下，让她枕着。陈欣茹有些沮丧。她很想在这个情人节的晚上，跟刘东好好的做一次爱，想让刘东射在她里面，跟他生个孩子，但是却依然无法如愿。虽然她每天坚持喝中药，每隔两个星期去看一次老中医，但是似乎依然没有什么效果。他抬起头来，亲吻着她的嘴唇。他咬着她的嘴唇。她抚摸着他胸膛上的凸起的肌肉，感受着他的胸肌的轮廓。她抚摸着他的腰部和腹肌，还有他的背部。她想去摸摸他刚才硬起的部位，但是她没敢。她怕把他再惹起来，怕他憋得难受。
他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把嘴松开。他躺倒枕头上，手依然隔着丝绸内衣握着她的乳房。他们说着话，一起回想着他们认识以来的一些事。他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她。她说她也是同样的感觉。他让她给讲讲小时候的故事。她给他讲小时在台北的故事，讲她的爸爸，她的爷爷，她的堂姐。她说着说着，看见他的眼皮频繁地眨了起来。她知道他困了。她把语调放缓，像是催眠曲一样地讲着。她看见他的眼睛闭上了，不久就听见了他的轻微的鼾声。他睡着了，手依然放在她的乳房上。
情人节这一天是小薇在男人的住处的最后一天。也许是随着时间的过去，阔少的气消了，也许是阔少觉得跟小薇生气不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阔少没有派马仔再在小薇家门前守着。男人几乎每天都去小薇家附近查看一次，一直没有再见到马仔出现，也没有见到可疑的人物在小薇家附近出现。男人把情况告诉了小薇。小薇中间回了几次家，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小薇在天上人间的姐妹给她打电话说，最近在那里又看见了阔少，阔少似乎早已经把她给忘记了。
在男人这里住了两个月，每天自己住在卧室，让男人睡沙发拉开后变成的沙发床，小薇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她想跟男人轮换着睡沙发床，但是男人总是让她睡卧室。男人这里比小薇自己的那个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住处条件好很多，楼里住的人看着档次也搞，四周的环境也好，而且男人每天都给小薇准备一些夜宵，让她从酒吧回来时吃，小薇觉得比自己回去住强多了。但是，这里毕竟是男人的住处，不是她自己的住处，迟早得搬走。小薇本来想一月底搬走，但是男人说再多住几天，确信没有问题再回去。这么一拖，就拖到情人节了。
小薇凌晨从酒吧回到男人的住处，刚用钥匙打开门，就闻见了一阵扑鼻的香气。小薇想，一定是情人节，男人做了好吃的。走进客厅一看，长条桌上果然摆着七八碟子热菜和凉菜，还有一瓶酒。男人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两只干净的高脚杯，见了小薇说：
回来了，饿了吧？今天是情人节，我弄了几个下酒菜，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喝点儿酒呢。
小薇到浴室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客厅来，看见男人已经把酒都斟满了。小薇举起酒杯敬了男人几杯，感谢这一段时期男人对她的收留和给她做的这一切，也感谢那次打架时，男人打电话给分局，把她和刘东他们从派出所捞了出来。男人说，不用谢，你住在这里挺好的，这个屋子里有了你就再也不寂寞了。要是过去的话，我得花钱才能请你来住，现在每天给你做点儿饭就行了。
以后你什么时候需要，尽管来这里住，男人说。
小薇知道，男人也就只是这样说说而已。现在男人没有女朋友管着，她可以来住，但是等到男人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女朋友绝对不会答应男人这样做的。
这天晚上，小薇和男人都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小薇把自己对刘东的喜爱都告诉了男人。男人说她没戏，劝小薇放弃这种想法，因为她根本没法儿跟陈欣茹相比。小薇告诉男人说，她听鼓手讲，陈欣茹有一种无法做爱的病，一做爱就晕过去，失去知觉。小薇说，她不相信刘东这样年龄的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住。而且，跟陈欣茹在一起，刘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男人说，也许以后你有机会，但是现在陈欣茹和刘东依旧处在热恋当中，刘东根本不可能跟你好。小薇问，什么是以后，以后要多久。男人说，七年吧，都说是七年之痒。那时，他们的爱情磨得差不多了，要是陈欣茹的病还治不好，刘东可能会有外遇，那时你的机会就来了。
小薇叹了一口气说，七年，我现在二十四，七年之后就三十一了，我等不起。男人说，那就没办法了，赶紧找个对你好的，嫁了吧。小薇说，这世界上，除了我父母，没有人对我比你对我更好了。你娶我吗？你要是娶我，我就嫁给你。男人说，我不会娶你。小薇问，为什么？男人不无论多大，不都是喜欢二十多岁的女人吗？你是不是嫌我做过小姐？男人说，那倒不是，过去的事儿我不在乎，主要是你现在心里还有刘东，你放不下刘东。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等你迈过这个坎儿去，我们再说。
喝完酒后，小薇回卧室去睡觉，男人依旧在客厅沙发床上睡。小薇半中间醒来，躺在卧室里，睁眼看着窗外明亮的星星和月亮，想睡觉却再也无法入眠。情人节的晚上，小薇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孤单很寂寞，想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睡。小薇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悄悄拉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里。她看见男人盖着一条被子，在沙发床上睡得正酣。小薇在男人身边站了一会儿，看着男人熟睡的脸颊，想回卧室去，脚步却迈不开。这样在黑夜里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小薇悄悄地把男人的被子掀开一个角，钻了进去。沙发床晃动了一下，男人的身子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梦话，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小薇继续睡去了。小薇依偎在男人身边，把被子重新盖好。男人似乎没被惊醒，依然背对着小薇酣睡着。小薇蜷缩着身子，把头抵着男人的脖子，身子贴着男人的背，在男人的起伏的鼾声中，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夜，小薇睡得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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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早已辜负了的云淡风轻（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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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这年春天，陈欣茹和刘东结婚了。
陈欣茹本来想等病好后再结婚，但是刘东说服了她。陈欣茹的病一直不见好转，这让她很烦恼。老中医虽然依然告诉她说，最终她的病会被治好，但是她能感觉出，老中医的语气越来越没底气了。但是她除了继续吃老中医开的中药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刘东总是安慰她，说没有关系，即使一辈子不能做爱也没关系，他愿意就这样每天晚上抱着她睡，亲一亲，抱一抱，吃一吃就可以了。刘东说，不论病是否能好，他们的感情都不会变。既然这样，何不早些结婚呢。
要是我们一辈子不能做爱，不能生孩子，你以后会不会后悔？陈欣茹问刘东说。
不会，刘东说。那些虽然重要，但是没有你重要，我爱得是你这个人。
可是你现在开始走红了，到时会有别的女孩喜欢你的，陈欣茹说。你以后会不会厌倦了我，喜欢上别人？
怎么会呢？刘东说。我只能爱一个人，那就是你。
但是人的感情是会变的啊，陈欣茹说。现在你喜欢我，将来没准儿你会更喜欢别人呢，何况要是我们不能做爱，你不觉得一生很遗憾吗？
没什么可遗憾的，刘东说。这么多年都没有，不也过来了吗？只要你人在我身边，晚上能抱着一起睡，就行了。将来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好了，你就是世界上那个最美丽，最贤惠，对我最好的女人。
刘东这样说，陈欣茹觉得很感动。想想刘东一直这样爱着自己，虽然没有性爱但是依然炽热地爱着自己，而且刘东也不是说话办事不靠谱的人，也是仔细考虑过了才这样郑重跟她提的，陈欣茹就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刘东在酒吧唱歌的时候，陈欣茹打电话把消息告诉了台北的父母。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要结婚了，他们都很为陈欣茹高兴。结婚是一件大事，陈欣茹的父母想请陈氏家族的亲戚朋友都来台北参加婚礼，要陈新茹回台北举行婚礼，让堂姐帮着把婚礼筹办得好一些。
陈欣茹给堂姐打了电话，告诉堂姐说，她和刘东准备结婚了。
太让人激动了，堂姐非常高兴地说。伯父伯母一定很开心吧。
他们都很高兴，还说要请你帮着筹办婚礼呢，陈欣茹说。
那当然，咱们家里的人的婚礼都是我筹办的，堂姐说。我有经验。你们同居这一段，刘东对你一直好吗？
很好的，他很爱我，陈欣茹说。本来我不想这么着急结婚，想等一等，过三年再结，可是他等不及，非想早些结婚。
按说你这么年轻，刚大学毕业，也刚跟刘东认识不久，结婚是早了一些，堂姐说。热恋的时候感情都很好，恨不得两个人总在一起，也会觉得自己的爱会地久天长。但是这样的感情总会过去，他真正爱你不爱你，是要等热恋阶段过去了，才能判断出来。
可我觉得我们都在一起好长好长时间了，陈欣茹说。他也是这样觉得。
结婚以后，你还想回台北来工作吗？堂姐问陈欣茹说。
暂时不想了，陈欣茹说。我打算和刘东在北京待下去。唯一有些不放心的是我爸妈，不过现在他们身体还好，等以后他们身体不好了，我或者把他们接到北京来住，或者我再跟刘东商量是否能台北和北京轮流住。
将来等你们有了孩子，伯父伯母肯定会来帮你照看的，堂姐说。
就怕生不了孩子，陈欣茹说。
怎么可能呢，堂姐说。孩子是一定要要的。将来你们结婚了就赶紧要孩子。对了，我给刘东安排了参加滚石在大陆的几场演唱会，还在想给他单独筹办两场演唱会，一场在上海，一场在广州，在那之后准备给他推出第二张专辑。
太谢谢堂姐了，陈欣茹说。过去还一直担心，怕第一张专辑的销量不好，怕滚石里的人会对姐有看法。都是因为我，姐才会为刘东做这些事。
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滚石，堂姐说。每一个新歌手发行专辑都是要冒风险的，对歌手和滚石都有风险。不过，既然第一张专辑发行得很顺利，以后就没那么大风险了。你们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早告诉我一声，我好造作准备。
五月初吧，陈欣茹说。那时台北的天气正好。
五月的第一周，陈欣茹和刘东的婚礼在台北的远东香格里拉饭店举行了。有经验丰富的堂姐帮着筹办，陈欣茹和刘东省了很多心，也办得很风光。堂姐嫁得是真正的豪门，不差钱，自己最要好的堂妹结婚，她很尽心，把婚礼办成了跟她自己的婚礼一样盛大和奢华。她把整座香格里拉大饭店包了三天，供参加婚礼的客人们免费入住和就餐。因为刘东是滚石的歌手，堂姐又是滚石的高层和前台视的美女主持，堂姐的丈夫更是拥有多家新闻和媒体的老板，台北的一些娱乐明星和主持人也前来凑热闹，连音乐教父罗大佑和李宗盛都抽空赶来助兴，让婚礼变得明星荟萃，热闹非凡。陈家是一个世家，一些亲戚和世交特意从纽约，旧金山，巴黎和伦敦赶来参加婚宴，他们住在香格里拉饭店里，和前来助兴的娱乐明星们把这场婚礼变成了一场大聚会大派对，整整热闹了三天三夜。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习惯了小城生活的刘东父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怕自己在这样盛大的婚礼和聚会上表现不周，因此托词身体有疾，没有飞去台北参加婚礼。
婚礼后，陈欣茹和刘东一起飞去了希腊的一个小岛上渡蜜月，这是陈欣茹一直想去的。蔚蓝的地中海波涛，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鱼儿的海水，金色的细细的沙滩，油漆成各种颜色的渔民住宅，石头砌成的层层小径，高耸的黑色的岩石，拍打着岩石的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湛蓝湛蓝的天，一朵朵白色的云，晚上明亮的月光，耀眼的星星，温柔的五月的海风，让他们的蜜月既浪漫又温馨。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忧，什么都不用考虑，每天在沙滩上晒太阳或者坐船去海上遨游，在岛上的冰激凌店里吃不同味道的冰激凌，在咖啡店里读书和喝带有咖啡渣的希腊咖啡，晚上在酒吧里喝带着异国风味的鸡尾酒和跳舞。
陈欣茹很喜欢吃健康而又美味的希腊菜。几乎所有的希腊菜里，都放得是带着独特的香味儿的橄榄油。每天晚上，陈欣茹和刘东坐在岛上的面对大海和沙滩的海滨餐馆里，斟上一杯淡黄色的马其顿葡萄酒或者红色的克里特玫瑰酒或者白浊的希腊特产的Ouzo酒，从一个小篮子里掰下一块刚烤出来的面包。他们通常要一个热汤，一盘堆满了羊乳酪的莴苣色拉，一盘海鲜，有时也会要一份希腊烤肉。餐后的甜点，陈欣茹喜欢起司派，刘东喜欢菠菜派。
吃完晚餐后，陈欣茹喜欢在月下的沙滩上赤着脚跟刘东牵着手散步。她喜欢在沙滩边的树林里捡一些干枯的树枝，在清净无人的沙滩上点上一丛熊熊燃烧的篝火。她喜欢映着火光在篝火边听刘东弹吉他和唱歌，喝着醉人的克里特玫瑰酒，看着地中海的粼粼波光和刘东英俊帅气的脸庞，感受着充满浪漫的爱情。她喜欢在火光和月光的照射下躺在刘东的怀里，用胳膊吊住刘东的脖子，跟刘东在噼啪作响的篝火边甜蜜地湿湿地亲吻。夜里，他们在面对大海的旅馆里缠绵。她喜欢打开窗户，让月光，海风和涛声透过薄羽一样的蝉纱漫进卧室来。她喜欢换上丝绸的内衣，喜欢刘东在月光下和涛声里隔着光滑的丝绸抚摸她的乳房，揉捏她的乳房。她喜欢刘东掀开她的丝绸内衣，推开她的胸罩去吃她。月光下，她看见刘东低头在她的胸前含着她的乳头的样子，觉得刘东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总是吃也吃不够的吃着。她闭着眼抓住刘东的长头发，身体后仰，感受着乳头上传来的阵阵酥麻的快感，听着刘东因为含着乳头而发出的含混不清的声音，肌肤被刘东的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觉得自己的心都醉了。过去她只知道幸福是一件美好的事儿，从来没想到幸福会是这样的美好，这样的甜蜜，这样的让人晕眩。
从地中海回来后，陈欣茹和刘东去了刘东父母所在的小城，在那里请了刘东家的亲朋好友在城里最好的饭店吃了一顿饭。刘东现在是歌星了，他没有忘记当初自己的老师，专门去登门拜访了从前教他小提琴的杨老师，也就是小薇的父亲。小薇的父亲为刘东感到高兴，听说小薇跟刘东在同一间酒吧里工作，小薇的父母请刘东在京多关照一下小薇。刘东满口答应了。
回到北京后，刘东和陈欣茹在全聚德烤鸭店宴请了单位的同事和朋友吃饭吃喜糖，包括酒吧里的金老板，鼓手和小薇。所有请的人都来了，为他们祝福，只有小薇说来但是没有来。刘东中间挨个敬酒的时候，见到鼓手，问小薇怎么没见露面。
不知道啊，鼓手说。她说今晚她自己来，可能突然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刘东有些担心地问。那个啤酒肚老板后来没来找过我们麻烦吧？
没有，鼓手说。他们就是瞎嚷嚷，估计一看我们从派出所当晚就出来了，知道我们分局里有人，他们又没有什么道理，就没敢找我们打官司。
一直到宴会结束，小薇也没露面。陈欣茹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在这种场合见到小薇。但是刘东却感到有些不安。刘东知道小薇为何改变了主意。如果是他，可能也不会愿意参加自己喜欢的人的这种宴席的。想起了小薇父母托他照顾一下小薇的事情，他想哪天跟小薇谈谈，问问小薇以后有什么打算，看看他能帮小薇什么。
小薇在刘东请客吃喜糖的这天晚上，觉得很郁闷。那天刘东当着金老板和鼓手的面邀请他们去参加宴会时，她没好意思不答应。她怕金老板和鼓手看出来。但是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去。她无法忍受看见刘东和陈欣茹亲密的样子。她绝对受不了。当你爱上一个人，比任何人更爱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你的初恋，你把自己的心放在了他的心里，然后他走了，带走了你的心。你再也找不到他，你的丢掉了心的地方变得很空洞，甚至还在流血，你想冲他嚷嚷都找不到他。然后你知道，他心里并没有你。那种伤心，你只能承受一次不能承受两次。当你好不容易原谅了他，当你重新见到了他，当你想告诉他，说在一直爱着他，却发现他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打击，比第一次打击还要沉重。当你好不容易挺了过来，像是死了一次地挺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依然离不开他，准备再一次接近他的时候，却听见他结婚了，还要请你去见证他们的相爱，你怎么能去呢？
鼓手和金老板都去跟刘东吃饭去了，小薇烦闷得想找个人去喝酒吐一下槽，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小薇搜寻着手机上的号码，看到了以前那个让她留宿的男人的号码。想起从男人那里搬回到自己的住处有一段时间了，好久都没联系了，小薇按了这个号码，给男人打了个电话。
嗨，你好吗？男人接起了电话说。好久没听见你的消息。那个阔少后来没找你的麻烦吧？
没有，小薇说。阔少喜欢上我的一个姐妹了，把我的事儿彻底给忘了。
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男人问。我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记了呢。
今晚我特烦，想找个人一起喝酒，你有功夫吗？
我猜着就是这样，男人说。要是没有事儿，你才不会想起我来呢。我有时间，你在哪儿？我去接上你。
我有那么糟糕吗？小薇抗议说。喂，我可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我只是最近一直忙。。。我在家呢，你过半个小时到我楼底下来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我这就过去，男人说。你别着急，路上也许堵车，我可能半个小时不一定能赶到。
男人下了楼，在地下停车库里上了越野车，开出了地下车库。路上没有堵车，半个小时之后，男人开着车到了小薇楼下。他把车停在小薇楼前的一处空地，掏出手机来给小薇打了个电话。小薇已经收拾打扮好了，接到电话后马上就下了楼，在楼门口看见了男人的车。小薇走到副驾驶门边，看见男人已经松开安全带，从车内伸出手去，把副驾驶座边的门从里面推开。小薇拉开门，抬腿上了男人的车。
咱们去哪里？男人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小薇说。
去个安静的能喝酒地方吧，小薇把门关好说。千万别带我去后海啊小吃街什么的，见了人多我就烦。
好吧，带你去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吧，男人笑了一下说。不过要开一会儿，你要累了可以闭上眼先歇一会儿。
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开到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把我给卖了吧，小薇掏出化妆盒来，往嘴上抹着口红说。
你要是明朝的瓷器啊花瓶啊什么的，还真没准儿，男人把车头调过来，开上了马路说。
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小薇还真有些累了。她把一双丝袜从手包里掏出来，脱了鞋，翘起腿来，往腿上穿着丝袜。她看见男人的目光扫了一眼过来，又接着看前方的路况去了。把丝袜穿好后，重新穿上鞋，小薇按照男人说的，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休息，在车的颠簸下昏昏欲睡地打了个盹儿。
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小薇突然感觉身下一震，好像车开上了一个平台。她睁开眼，向窗外看去，看见越野车从一个金碧辉煌的中南海一样气派的大门口没停，直接顺着门口的小斜坡开了进去，开过了大门口。大门口粗大的描金柱子下，四个穿着像是武警制服的人在向着越野车举手行注目礼。
这是哪里啊？怎么有当兵的给敬礼？小薇直起身子，好奇地回头看着门口的双层站岗武警说。
北京最昂贵的私人会所，男人看着前方说。来这里的人都是身价上亿的主儿。
那你怎么能来这里啊？小薇惊讶地问。
这里的老板当初是一起跟我倒汇的，我替他把罪名抗了，他没用坐牢，赚了钱发了大财。我出来的时候，他请我吃饭，给我了我一张这里的会员卡。男人把车开进宽敞的庭院里的停车场说。不过我只来过这里一次，这是第二次。
你这牢坐得真值啊，小薇羡慕地说。一屁股坐在金子上了。
值？你去坐坐试试去，男人熄了火说。你真不知道里面的黑暗和受的罪。你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人？杀人犯，强奸犯，小偷地痞流氓无赖。我是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要不是管教向着我，那帮人能把我鸡奸了。十年啊，我最好的十年青春，都栽在里面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下了车，把车锁好，带着小薇走过停车场，迈上了几层汉白玉一样的台阶，走进了一处雍容华贵，大气而精致的宫廷风格的餐厅。诺大的餐厅里没有多少客人，只有两三个桌子上有人在吃饭和小声交谈。他们走到一个靠窗的桌子边坐下。一个漂亮性感的穿着旗袍露着大腿的女招待走过来，把菜单递给他们。
请问先生，您们喝什么茶？
你想喝什么？男人问小薇说。
茉莉花茶，小薇说。
有茉莉花茶吗？男人问女招待说。
有，女招待说。我们这里什么茶都有。
小薇看着菜单上的加码，吐着舌头问：怎么这里的菜名我都没听说过，还都这么贵？
那些亿万富翁们都有怪癖，男人说。他们就喜欢吃没人吃过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随便点，请你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太贵了，小薇皱着眉头看着菜单说。吃了会心疼的。我就要一盘饺子吧。
你给我难堪是不是？男人瞥了一眼小薇说。你别让我在这里太跌份儿，回头成了笑话了。这里一个会员卡要上百万，还得有人介绍才能入，你就要盘子饺子？我脸上都下不去。
那你点吧，小薇把菜单递给男人说。我就是有宰人的心，磨得贼亮的刀，也下不了手。这里的价钱太黑了。
男人挥手把女招待叫了过来，用手指点着菜单，叫了四个菜和两瓶陈年的法国红葡萄酒。男人点菜的时候，小薇扭头看着餐厅四周，看见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些古色古香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古董一样的瓷器。女招待拿着菜单走了，男人回过头来，看着小薇说：
这里的菜量挺大的，四个菜足够了。
这些古董会是真的吗？小薇看着架子上的那些瓷器好奇地问。
他们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古董，只有人是新的，男人看了一眼柜子说。这里面还有五星级的客房，你该去看看什么是传说中的奢侈的，浪漫的，神秘的东方情调的客房，你肯定会大开眼界的。
我不去，小薇摇头说。我才不会去睡一个晚上够我上班几个月的床呢。
女招待端着两瓶葡萄酒和两个干净的杯子来了。她把杯子摆放在小薇和男人面前，把葡萄酒瓶打开，给男人和小薇斟上酒。
菜马上就来，女人说。
男人端起手里的葡萄酒，跟小薇碰了一下酒杯说：我先干一杯，你随意，想喝多少喝多少，要是酒不够，我再添。
过了十几分钟，四个小薇叫不上名字的菜就都端上来了，两热两凉。果然像是男人说的，菜量很大，盛放在精致的盘子里。男人帮小薇夹着菜，劝着酒。小薇有些饿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喝酒。两瓶法国红葡萄酒喝得快见底儿的时候，酒量不大的小薇和男人都有些醉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话了吧，男人用雪白的餐巾布擦着嘴说。今天晚上为什么叫我出来喝酒啊？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刘东吗？小薇用有些红了的眼睛看着男人问。
当然了，男人把餐桌布放下说。他专辑出来后，在京城也算是个有名的歌星了。
他今天在请客，请人吃饭吃喜糖，小薇喝了一口酒说。
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男人摇头说。多俗的故事啊。你就为这？他是跟电台的那个陈欣茹吧？早就劝你放弃了，他爱得又不是你。他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跟我是没关系，小薇把酒瓶里最后的酒都倒进自己的被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男人说。你想娶我吗？
怎么问这个问题呢？
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娶我，我就嫁给你，小薇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都仰头喝了下去，把酒杯顿在桌子上说。我跟你说，我这话只今天晚上有效，明天也许我就改变主意了。你想，还是不想？给我一个痛快话，马上。
我有一个条件，男人思索了一下，看着小薇说。我不管你的过去，那些跟我没关系。但是如果你要嫁给了我，以后就不能跟任何男人有关系，不能出轨。一次也不可以。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就娶你。
但是我也有条件。小薇的脸红涨着，眼睛里冒着红丝说。
让我听听，男人安静地看着小薇说。
第一，你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也不可以出轨，是心里对我好，真心的对我好，小薇的手指着男人的心脏部位说。
这个我能做到，也答应你，男人点头说。还有吗？
第二，你要送我出国去留学，小薇伸出两只手指说。这是我的梦想，你得支持我的梦想。
这个也不难做到，男人抿了一口酒说。我入籍了，在国外有护照有身份，钱也不是问题。还有吗？
那你去开房吧，小薇用手指着餐厅外面说。我想去看看什么是传说中的奢侈的，浪漫的，神秘的东方情调的五星级客房，在里面的床上跟你做一次。你不能戴套，要射在我里面，要是怀上了不能让我打胎。
你赚大发了，男人放下酒杯说，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有三啊。
什么三，是四个，还有最后一个没说呢。小薇一不小心把酒杯碰倒了说。
酒杯响着清脆的声音滚到了地上，里面的几滴红酒撒了出来。男人推开凳子，弯下身去刚要去桌下捡酒杯，一个女招待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弯腰把酒杯捡了起来。
我给你们换个去，女招待说。
不用了，我们喝好了，男人抬头看着女招待说，把帐单给我拿来就行了。
好的，女招待微笑着说。我们有免费的慕斯蛋糕甜点，我去给你们端两份儿来。
快说吧，男人看着女招待离去后，目光重新转到小薇的脸上来说。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就去领证儿去，小薇说。
你不是因为伤心而自暴自弃吧，男人看着小薇的红肿的眼睛说。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该好好想一想，也该跟家里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你别管我，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小薇的脸通红着说。
我不同意，男人摇头说。你醉了，今天晚上也心情不好，我要是这样做就是乘人之危。以后你可能会后悔的。
切，怂了吧，不敢了吧，小薇嘴角撇着，鄙夷地看着男人说。我就知道，喜欢我都是假的，一到真格的就不敢了，一说上床都兴奋着呢，一说结婚就不敢了，一说领证儿就更吓回去了 --- 你们男的全TMD一样。
不管你怎么讲，我不能让你在醉了的情况下决定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儿，男人说。今晚我先送你回家，明天白天我等你电话。要是明天白天你还这样想，给我打个电话，我们先去领证儿去，然后给你搬家，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里去。不过，我答应的我会做到，你答应的你也要做到。你必须得从心里忘掉刘东，以后无论跟谁也不能出轨。你要是破坏了这个许诺，我们的婚姻就会完了。我是认真的，婚姻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不想娶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女人，也不想以后离婚。你明白这里的严重性吗？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小薇把头侧趴在桌子上说。你就是不喜欢我，变着法儿想把我推出去。我想住住这里的五星级客房你都不让我。。。。
我这就去给你开一间房，男人推开椅子站起来说。不过要等到明天白天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结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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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早已辜负了的云淡风轻（三十二）
这年春天，陈欣茹和刘东结婚了。
陈欣茹本来想等病好后再结婚，但是刘东说服了她。陈欣茹的病一直不见好转，这让她很烦恼。老中医虽然依然告诉她说，最终她的病会被治好，但是她能感觉出，老中医的语气越来越没底气了。但是她除了继续吃老中医开的中药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刘东总是安慰她，说没有关系，即使一辈子不能做爱也没关系，他愿意就这样每天晚上抱着她睡，亲一亲，抱一抱，吃一吃就可以了。刘东说，不论病是否能好，他们的感情都不会变。既然这样，何不早些结婚呢。
要是我们一辈子不能做爱，不能生孩子，你以后会不会后悔？陈欣茹问刘东说。
不会，刘东说。那些虽然重要，但是没有你重要，我爱得是你这个人。
可是你现在开始走红了，到时会有别的女孩喜欢你的，陈欣茹说。你以后会不会厌倦了我，喜欢上别人？
怎么会呢？刘东说。我只能爱一个人，那就是你。
但是人的感情是会变的啊，陈欣茹说。现在你喜欢我，将来没准儿你会更喜欢别人呢，何况要是我们不能做爱，你不觉得一生很遗憾吗？
没什么可遗憾的，刘东说。这么多年都没有，不也过来了吗？只要你人在我身边，晚上能抱着一起睡，就行了。将来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好了，你就是世界上那个最美丽，最贤惠，对我最好的女人。
刘东这样说，陈欣茹觉得很感动。想想刘东一直这样爱着自己，虽然没有性爱但是依然炽热地爱着自己，而且刘东也不是说话办事不靠谱的人，也是仔细考虑过了才这样郑重跟她提的，陈欣茹就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刘东在酒吧唱歌的时候，陈欣茹打电话把消息告诉了台北的父母。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要结婚了，他们都很为陈欣茹高兴。结婚是一件大事，陈欣茹的父母想请陈氏家族的亲戚朋友都来台北参加婚礼，要陈新茹回台北举行婚礼，让堂姐帮着把婚礼筹办得好一些。
陈欣茹给堂姐打了电话，告诉堂姐说，她和刘东准备结婚了。
太让人激动了，堂姐非常高兴地说。伯父伯母一定很开心吧。
他们都很高兴，还说要请你帮着筹办婚礼呢，陈欣茹说。
那当然，咱们家里的人的婚礼都是我筹办的，堂姐说。我有经验。你们同居这一段，刘东对你一直好吗？
很好的，他很爱我，陈欣茹说。本来我不想这么着急结婚，想等一等，过三年再结，可是他等不及，非想早些结婚。
按说你这么年轻，刚大学毕业，也刚跟刘东认识不久，结婚是早了一些，堂姐说。热恋的时候感情都很好，恨不得两个人总在一起，也会觉得自己的爱会地久天长。但是这样的感情总会过去，他真正爱你不爱你，是要等热恋阶段过去了，才能判断出来。
可我觉得我们都在一起好长好长时间了，陈欣茹说。他也是这样觉得。
结婚以后，你还想回台北来工作吗？堂姐问陈欣茹说。
暂时不想了，陈欣茹说。我打算和刘东在北京待下去。唯一有些不放心的是我爸妈，不过现在他们身体还好，等以后他们身体不好了，我或者把他们接到北京来住，或者我再跟刘东商量是否能台北和北京轮流住。
将来等你们有了孩子，伯父伯母肯定会来帮你照看的，堂姐说。
就怕生不了孩子，陈欣茹说。
怎么可能呢，堂姐说。孩子是一定要要的。将来你们结婚了就赶紧要孩子。对了，我给刘东安排了参加滚石在大陆的几场演唱会，还在想给他单独筹办两场演唱会，一场在上海，一场在广州，在那之后准备给他推出第二张专辑。
太谢谢堂姐了，陈欣茹说。过去还一直担心，怕第一张专辑的销量不好，怕滚石里的人会对姐有看法。都是因为我，姐才会为刘东做这些事。
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滚石，堂姐说。每一个新歌手发行专辑都是要冒风险的，对歌手和滚石都有风险。不过，既然第一张专辑发行得很顺利，以后就没那么大风险了。你们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早告诉我一声，我好造作准备。
五月初吧，陈欣茹说。那时台北的天气正好。
五月的第一周，陈欣茹和刘东的婚礼在台北的远东香格里拉饭店举行了。有经验丰富的堂姐帮着筹办，陈欣茹和刘东省了很多心，也办得很风光。堂姐嫁得是真正的豪门，不差钱，自己最要好的堂妹结婚，她很尽心，把婚礼办成了跟她自己的婚礼一样盛大和奢华。她把整座香格里拉大饭店包了三天，供参加婚礼的客人们免费入住和就餐。因为刘东是滚石的歌手，堂姐又是滚石的高层和前台视的美女主持，堂姐的丈夫更是拥有多家新闻和媒体的老板，台北的一些娱乐明星和主持人也前来凑热闹，连音乐教父罗大佑和李宗盛都抽空赶来助兴，让婚礼变得明星荟萃，热闹非凡。陈家是一个世家，一些亲戚和世交特意从纽约，旧金山，巴黎和伦敦赶来参加婚宴，他们住在香格里拉饭店里，和前来助兴的娱乐明星们把这场婚礼变成了一场大聚会大派对，整整热闹了三天三夜。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习惯了小城生活的刘东父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怕自己在这样盛大的婚礼和聚会上表现不周，因此托词身体有疾，没有飞去台北参加婚礼。
婚礼后，陈欣茹和刘东一起飞去了希腊的一个小岛上渡蜜月，这是陈欣茹一直想去的。蔚蓝的地中海波涛，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鱼儿的海水，金色的细细的沙滩，油漆成各种颜色的渔民住宅，石头砌成的层层小径，高耸的黑色的岩石，拍打着岩石的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湛蓝湛蓝的天，一朵朵白色的云，晚上明亮的月光，耀眼的星星，温柔的五月的海风，让他们的蜜月既浪漫又温馨。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忧，什么都不用考虑，每天在沙滩上晒太阳或者坐船去海上遨游，在岛上的冰激凌店里吃不同味道的冰激凌，在咖啡店里读书和喝带有咖啡渣的希腊咖啡，晚上在酒吧里喝带着异国风味的鸡尾酒和跳舞。
陈欣茹很喜欢吃健康而又美味的希腊菜。几乎所有的希腊菜里，都放得是带着独特的香味儿的橄榄油。每天晚上，陈欣茹和刘东坐在岛上的面对大海和沙滩的海滨餐馆里，斟上一杯淡黄色的马其顿葡萄酒或者红色的克里特玫瑰酒或者白浊的希腊特产的Ouzo酒，从一个小篮子里掰下一块刚烤出来的面包。他们通常要一个热汤，一盘堆满了羊乳酪的莴苣色拉，一盘海鲜，有时也会要一份希腊烤肉。餐后的甜点，陈欣茹喜欢起司派，刘东喜欢菠菜派。
吃完晚餐后，陈欣茹喜欢在月下的沙滩上赤着脚跟刘东牵着手散步。她喜欢在沙滩边的树林里捡一些干枯的树枝，在清净无人的沙滩上点上一丛熊熊燃烧的篝火。她喜欢映着火光在篝火边听刘东弹吉他和唱歌，喝着醉人的克里特玫瑰酒，看着地中海的粼粼波光和刘东英俊帅气的脸庞，感受着充满浪漫的爱情。她喜欢在火光和月光的照射下躺在刘东的怀里，用胳膊吊住刘东的脖子，跟刘东在噼啪作响的篝火边甜蜜地湿湿地亲吻。夜里，他们在面对大海的旅馆里缠绵。她喜欢打开窗户，让月光，海风和涛声透过薄羽一样的蝉纱漫进卧室来。她喜欢换上丝绸的内衣，喜欢刘东在月光下和涛声里隔着光滑的丝绸抚摸她的乳房，揉捏她的乳房。她喜欢刘东掀开她的丝绸内衣，推开她的胸罩去吃她。月光下，她看见刘东低头在她的胸前含着她的乳头的样子，觉得刘东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总是吃也吃不够的吃着。她闭着眼抓住刘东的长头发，身体后仰，感受着乳头上传来的阵阵酥麻的快感，听着刘东因为含着乳头而发出的含混不清的声音，肌肤被刘东的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觉得自己的心都醉了。过去她只知道幸福是一件美好的事儿，从来没想到幸福会是这样的美好，这样的甜蜜，这样的让人晕眩。
从地中海回来后，陈欣茹和刘东去了刘东父母所在的小城，在那里请了刘东家的亲朋好友在城里最好的饭店吃了一顿饭。刘东现在是歌星了，他没有忘记当初自己的老师，专门去登门拜访了从前教他小提琴的杨老师，也就是小薇的父亲。小薇的父亲为刘东感到高兴，听说小薇跟刘东在同一间酒吧里工作，小薇的父母请刘东在京多关照一下小薇。刘东满口答应了。
回到北京后，刘东和陈欣茹在全聚德烤鸭店宴请了单位的同事和朋友吃饭吃喜糖，包括酒吧里的金老板，鼓手和小薇。所有请的人都来了，为他们祝福，只有小薇说来但是没有来。刘东中间挨个敬酒的时候，见到鼓手，问小薇怎么没见露面。
不知道啊，鼓手说。她说今晚她自己来，可能突然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刘东有些担心地问。那个啤酒肚老板后来没来找过我们麻烦吧？
没有，鼓手说。他们就是瞎嚷嚷，估计一看我们从派出所当晚就出来了，知道我们分局里有人，他们又没有什么道理，就没敢找我们打官司。
一直到宴会结束，小薇也没露面。陈欣茹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在这种场合见到小薇。但是刘东却感到有些不安。刘东知道小薇为何改变了主意。如果是他，可能也不会愿意参加自己喜欢的人的这种宴席的。想起了小薇父母托他照顾一下小薇的事情，他想哪天跟小薇谈谈，问问小薇以后有什么打算，看看他能帮小薇什么。
小薇在刘东请客吃喜糖的这天晚上，觉得很郁闷。那天刘东当着金老板和鼓手的面邀请他们去参加宴会时，她没好意思不答应。她怕金老板和鼓手看出来。但是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去。她无法忍受看见刘东和陈欣茹亲密的样子。她绝对受不了。当你爱上一个人，比任何人更爱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你的初恋，你把自己的心放在了他的心里，然后他走了，带走了你的心。你再也找不到他，你的丢掉了心的地方变得很空洞，甚至还在流血，你想冲他嚷嚷都找不到他。然后你知道，他心里并没有你。那种伤心，你只能承受一次不能承受两次。当你好不容易原谅了他，当你重新见到了他，当你想告诉他，说在一直爱着他，却发现他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打击，比第一次打击还要沉重。当你好不容易挺了过来，像是死了一次地挺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依然离不开他，准备再一次接近他的时候，却听见他结婚了，还要请你去见证他们的相爱，你怎么能去呢？
鼓手和金老板都去跟刘东吃饭去了，小薇烦闷得想找个人去喝酒吐一下槽，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小薇搜寻着手机上的号码，看到了以前那个让她留宿的男人的号码。想起从男人那里搬回到自己的住处有一段时间了，好久都没联系了，小薇按了这个号码，给男人打了个电话。
嗨，你好吗？男人接起了电话说。好久没听见你的消息。那个阔少后来没找你的麻烦吧？
没有，小薇说。阔少喜欢上我的一个姐妹了，把我的事儿彻底给忘了。
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男人问。我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记了呢。
今晚我特烦，想找个人一起喝酒，你有功夫吗？
我猜着就是这样，男人说。要是没有事儿，你才不会想起我来呢。我有时间，你在哪儿？我去接上你。
我有那么糟糕吗？小薇抗议说。喂，我可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我只是最近一直忙。。。我在家呢，你过半个小时到我楼底下来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我这就过去，男人说。你别着急，路上也许堵车，我可能半个小时不一定能赶到。
男人下了楼，在地下停车库里上了越野车，开出了地下车库。路上没有堵车，半个小时之后，男人开着车到了小薇楼下。他把车停在小薇楼前的一处空地，掏出手机来给小薇打了个电话。小薇已经收拾打扮好了，接到电话后马上就下了楼，在楼门口看见了男人的车。小薇走到副驾驶门边，看见男人已经松开安全带，从车内伸出手去，把副驾驶座边的门从里面推开。小薇拉开门，抬腿上了男人的车。
咱们去哪里？男人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小薇说。
去个安静的能喝酒地方吧，小薇把门关好说。千万别带我去后海啊小吃街什么的，见了人多我就烦。
好吧，带你去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吧，男人笑了一下说。不过要开一会儿，你要累了可以闭上眼先歇一会儿。
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开到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把我给卖了吧，小薇掏出化妆盒来，往嘴上抹着口红说。
你要是明朝的瓷器啊花瓶啊什么的，还真没准儿，男人把车头调过来，开上了马路说。
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小薇还真有些累了。她把一双丝袜从手包里掏出来，脱了鞋，翘起腿来，往腿上穿着丝袜。她看见男人的目光扫了一眼过来，又接着看前方的路况去了。把丝袜穿好后，重新穿上鞋，小薇按照男人说的，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休息，在车的颠簸下昏昏欲睡地打了个盹儿。
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小薇突然感觉身下一震，好像车开上了一个平台。她睁开眼，向窗外看去，看见越野车从一个金碧辉煌的中南海一样气派的大门口没停，直接顺着门口的小斜坡开了进去，开过了大门口。大门口粗大的描金柱子下，四个穿着像是武警制服的人在向着越野车举手行注目礼。
这是哪里啊？怎么有当兵的给敬礼？小薇直起身子，好奇地回头看着门口的双层站岗武警说。
北京最昂贵的私人会所，男人看着前方说。来这里的人都是身价上亿的主儿。
那你怎么能来这里啊？小薇惊讶地问。
这里的老板当初是一起跟我倒汇的，我替他把罪名抗了，他没用坐牢，赚了钱发了大财。我出来的时候，他请我吃饭，给我了我一张这里的会员卡。男人把车开进宽敞的庭院里的停车场说。不过我只来过这里一次，这是第二次。
你这牢坐得真值啊，小薇羡慕地说。一屁股坐在金子上了。
值？你去坐坐试试去，男人熄了火说。你真不知道里面的黑暗和受的罪。你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人？杀人犯，强奸犯，小偷地痞流氓无赖。我是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要不是管教向着我，那帮人能把我鸡奸了。十年啊，我最好的十年青春，都栽在里面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下了车，把车锁好，带着小薇走过停车场，迈上了几层汉白玉一样的台阶，走进了一处雍容华贵，大气而精致的宫廷风格的餐厅。诺大的餐厅里没有多少客人，只有两三个桌子上有人在吃饭和小声交谈。他们走到一个靠窗的桌子边坐下。一个漂亮性感的穿着旗袍露着大腿的女招待走过来，把菜单递给他们。
请问先生，您们喝什么茶？
你想喝什么？男人问小薇说。
茉莉花茶，小薇说。
有茉莉花茶吗？男人问女招待说。
有，女招待说。我们这里什么茶都有。
小薇看着菜单上的加码，吐着舌头问：怎么这里的菜名我都没听说过，还都这么贵？
那些亿万富翁们都有怪癖，男人说。他们就喜欢吃没人吃过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随便点，请你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太贵了，小薇皱着眉头看着菜单说。吃了会心疼的。我就要一盘饺子吧。
你给我难堪是不是？男人瞥了一眼小薇说。你别让我在这里太跌份儿，回头成了笑话了。这里一个会员卡要上百万，还得有人介绍才能入，你就要盘子饺子？我脸上都下不去。
那你点吧，小薇把菜单递给男人说。我就是有宰人的心，磨得贼亮的刀，也下不了手。这里的价钱太黑了。
男人挥手把女招待叫了过来，用手指点着菜单，叫了四个菜和两瓶陈年的法国红葡萄酒。男人点菜的时候，小薇扭头看着餐厅四周，看见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些古色古香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古董一样的瓷器。女招待拿着菜单走了，男人回过头来，看着小薇说：
这里的菜量挺大的，四个菜足够了。
这些古董会是真的吗？小薇看着架子上的那些瓷器好奇地问。
他们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古董，只有人是新的，男人看了一眼柜子说。这里面还有五星级的客房，你该去看看什么是传说中的奢侈的，浪漫的，神秘的东方情调的客房，你肯定会大开眼界的。
我不去，小薇摇头说。我才不会去睡一个晚上够我上班几个月的床呢。
女招待端着两瓶葡萄酒和两个干净的杯子来了。她把杯子摆放在小薇和男人面前，把葡萄酒瓶打开，给男人和小薇斟上酒。
菜马上就来，女人说。
男人端起手里的葡萄酒，跟小薇碰了一下酒杯说：我先干一杯，你随意，想喝多少喝多少，要是酒不够，我再添。
过了十几分钟，四个小薇叫不上名字的菜就都端上来了，两热两凉。果然像是男人说的，菜量很大，盛放在精致的盘子里。男人帮小薇夹着菜，劝着酒。小薇有些饿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喝酒。两瓶法国红葡萄酒喝得快见底儿的时候，酒量不大的小薇和男人都有些醉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话了吧，男人用雪白的餐巾布擦着嘴说。今天晚上为什么叫我出来喝酒啊？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刘东吗？小薇用有些红了的眼睛看着男人问。
当然了，男人把餐桌布放下说。他专辑出来后，在京城也算是个有名的歌星了。
他今天在请客，请人吃饭吃喜糖，小薇喝了一口酒说。
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男人摇头说。多俗的故事啊。你就为这？他是跟电台的那个陈欣茹吧？早就劝你放弃了，他爱得又不是你。他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跟我是没关系，小薇把酒瓶里最后的酒都倒进自己的被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男人说。你想娶我吗？
怎么问这个问题呢？
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娶我，我就嫁给你，小薇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都仰头喝了下去，把酒杯顿在桌子上说。我跟你说，我这话只今天晚上有效，明天也许我就改变主意了。你想，还是不想？给我一个痛快话，马上。
我有一个条件，男人思索了一下，看着小薇说。我不管你的过去，那些跟我没关系。但是如果你要嫁给了我，以后就不能跟任何男人有关系，不能出轨。一次也不可以。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就娶你。
但是我也有条件。小薇的脸红涨着，眼睛里冒着红丝说。
让我听听，男人安静地看着小薇说。
第一，你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也不可以出轨，是心里对我好，真心的对我好，小薇的手指着男人的心脏部位说。
这个我能做到，也答应你，男人点头说。还有吗？
第二，你要送我出国去留学，小薇伸出两只手指说。这是我的梦想，你得支持我的梦想。
这个也不难做到，男人抿了一口酒说。我入籍了，在国外有护照有身份，钱也不是问题。还有吗？
那你去开房吧，小薇用手指着餐厅外面说。我想去看看什么是传说中的奢侈的，浪漫的，神秘的东方情调的五星级客房，在里面的床上跟你做一次。你不能戴套，要射在我里面，要是怀上了不能让我打胎。
你赚大发了，男人放下酒杯说，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有三啊。
什么三，是四个，还有最后一个没说呢。小薇一不小心把酒杯碰倒了说。
酒杯响着清脆的声音滚到了地上，里面的几滴红酒撒了出来。男人推开凳子，弯下身去刚要去桌下捡酒杯，一个女招待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弯腰把酒杯捡了起来。
我给你们换个去，女招待说。
不用了，我们喝好了，男人抬头看着女招待说，把帐单给我拿来就行了。
好的，女招待微笑着说。我们有免费的慕斯蛋糕甜点，我去给你们端两份儿来。
快说吧，男人看着女招待离去后，目光重新转到小薇的脸上来说。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就去领证儿去，小薇说。
你不是因为伤心而自暴自弃吧，男人看着小薇的红肿的眼睛说。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该好好想一想，也该跟家里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你别管我，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小薇的脸通红着说。
我不同意，男人摇头说。你醉了，今天晚上也心情不好，我要是这样做就是乘人之危。以后你可能会后悔的。
切，怂了吧，不敢了吧，小薇嘴角撇着，鄙夷地看着男人说。我就知道，喜欢我都是假的，一到真格的就不敢了，一说上床都兴奋着呢，一说结婚就不敢了，一说领证儿就更吓回去了 --- 你们男的全TMD一样。
不管你怎么讲，我不能让你在醉了的情况下决定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儿，男人说。今晚我先送你回家，明天白天我等你电话。要是明天白天你还这样想，给我打个电话，我们先去领证儿去，然后给你搬家，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里去。不过，我答应的我会做到，你答应的你也要做到。你必须得从心里忘掉刘东，以后无论跟谁也不能出轨。你要是破坏了这个许诺，我们的婚姻就会完了。我是认真的，婚姻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不想娶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女人，也不想以后离婚。你明白这里的严重性吗？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小薇把头侧趴在桌子上说。你就是不喜欢我，变着法儿想把我推出去。我想住住这里的五星级客房你都不让我。。。。
我这就去给你开一间房，男人推开椅子站起来说。不过要等到明天白天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结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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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和欣茹结婚了！恭喜恭喜...
好看! 这一章的剧情真是出乎意料啊，忽然所有的人都神采飞扬起来，不像前面有几段半死不活不着调.
大叔也忽然特牛起来，连私人会所都随便进，
“你要是明朝的瓷器啊花瓶啊什么的，还真没准儿...." 说话也好玩起来，大叔这是打鸡血了吗？
小薇为了报复也想结婚，不过大叔是对的，再喜欢小薇也不能让她意气用事,一定要想好了，先忘了刘东。
“切，怂了吧，不敢了吧，小薇嘴角撇着，鄙夷地看着男人说。我就知道，喜欢我都是假的，一到真格的就不敢了，一说上床都兴奋着呢，一说结婚就不敢了，一说领证儿就更吓回去了 --- 你们男的全TMD一样。”小薇好犀利啊。
最后说说婚礼，很美很隆重尤其是蜜月那段写的很浪漫，完胜情人节的法国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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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啊...不过有了婚约，再闹后果就严重的多，伤害也很大.
我很同情小薇的，尤其是这一段的心理写的特别好：
“小薇在刘东请客吃喜糖的这天晚上，觉得很郁闷。那天刘东当着金老板和鼓手的面邀请他们去参加宴会时，她没好意思不答应。她怕金老板和鼓手看出来。但是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去。她无法忍受看见刘东和陈欣茹亲密的样子。她绝对受不了。当你爱上一个人，比任何人更爱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你的初恋，你把自己的心放在了他的心里，然后他走了，带走了你的心。你再也找不到他，你的丢掉了心的地方变得很空洞，甚至还在流血，你想冲他嚷嚷都找不到他。然后你知道，他心里并没有你。那种伤心，你只能承受一次不能承受两次。当你好不容易原谅了他，当你重新见到了他，当你想告诉他，说在一直爱着他，却发现他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打击，比第一次打击还要沉重。当你好不容易挺了过来，像是死了一次地挺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依然离不开他，准备再一次接近他的时候，却听见他结婚了，还要请你去见证他们的相爱，你怎么能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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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五年一晃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这五年里，刘东已经由京城一个初露头角的歌手变成了红遍大江南北和港台的歌星。他发行了十几张专辑，举办了几十场演唱会，歌曲经常在港台歌曲排行榜上占据头几名的位置，在电台上，电视上和卡拉OK厅里传唱着。他成了滚石的一颗哗哗作响的摇钱树，自己也赚了很多很多钱，多得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钱。刘东依然去三里屯金老板的酒吧唱歌，但是完全不用收报酬了。那些当初很重要的每晚唱歌的报酬，现在已经对他的财富丝毫没有影响了。他去那里唱歌，只是为了回报金老板当年的知遇之恩，以及实践他对金老板的允诺。只要是在北京，刘东每星期都会去金老板的酒吧义演两次，让金老板的酒吧在三里屯酒吧街上保持最火的酒吧称号。
赚了钱之后，陈欣茹和刘东在北京买了一处四合院，在台北买了一幢独立房子。房子虽然都不是特别奢华，但是地点居中，面积不小，也配他们的身份。刘东想把父母从小城接到北京来，但是父母在小城习惯了，不愿意到北京这个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朋友的大城市来。每年春节之前，陈欣茹都替刘东给父母汇一笔钱过去，前年还给刘东父母在小城买了一幢宽敞的住宅，供老人居住。陈欣茹自己的父母有钱，所以她不用给他们什么钱，但是每次回台北去看他们的时候，她都给他们捎去很多北京的特色食品。
一年以前的冬天，陈欣茹父亲得了一场中风，自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脑子也有一点糊涂，不爱说话，经常一整天沉默不语，白天也总爱睡觉。只有陈欣茹在的时候，父亲才会高兴，坐在沙发上跟自己的爱女说很多的话，一段儿一段儿的讲陈欣茹小时的故事，连陈欣茹记不住的细节，父亲都会记得很清楚，讲得很详细。
母亲悄悄地跟陈欣茹说：你不在的时候，你爸脑子可糊涂了，什么都记不住，一件事，你跟他讲十遍，他也记不住，还老昏昏欲睡。你一回来，你爸就精神了，就高兴了，就能说很多话，记忆也会唤起来，精气神也会好。
陈欣茹的母亲有些害怕，怕陈欣茹的父亲自此之后发展成为严重的老年痴呆，完全丧失记忆。母亲希望陈欣茹能在台北住一段，每天多跟父亲说说话，帮助父亲恢复记忆。为了照顾父亲，跟刘东商量之后，陈欣茹辞去了北京电台的主持人工作，自己去了台北。刘东没有办法跟她去台北，因为刘东的听众，基本都在大陆。滚石早已经把他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在中国的各大城市里举办演唱会。他只能抽空飞去台北，跟陈欣茹聚一聚。
老中医终究没能看好陈欣茹的病。
在北京的时候，陈欣茹每隔两个星期去看一次老中医，每天熬药，喝了无数剂苦得要命的浓黑的中药汤子。按照老中医说的，每个疗程付给老中医二十五万，四年八个疗程，陈欣茹付给了老中医二百多万，病情却毫无起色。不光没有起色，而且因为长期喝中药，造成了陈欣茹神经衰弱，身体也不好，晚上开始失眠。只有在刘东的怀抱里，陈欣茹才能睡得稳当一些，睡得踏实一些。离开了刘东，陈欣茹半夜里经常醒来，经常睡不着觉。
陈欣茹一开始没把病情告诉堂姐。后来，陈欣茹的父母有一次在聊天时把她的病告诉了堂姐。堂姐很热心，到处打听，最后帮她在台北找了一个荣民总医院的很有经验的西医大夫。陈欣茹回台北后，放弃了北京老中医的治疗，转而去看堂姐给介绍的大夫。
大夫是美国的医学博士，在美国时，曾经对猝睡症有过专门研究，还发表过有关猝睡症的医学论文。大夫查看了美国和欧洲的最新文献，看到有几例通过心理和药剂治疗治愈好了的病例。大夫跟有过成功案例的大夫们通过电话和email进行了联系，得到了不少建议。大夫对陈欣茹说，这个病目前还没有可靠的治疗手段，但是毕竟有过成功的案例，因此想按照他得到的建议，采取心理治疗和药剂治疗双管齐下的办法，试一试。陈欣茹觉得大夫说得很靠谱，回来后把情况跟刘东在电话里说了，刘东也觉得这个大夫的治疗方法听上去比北京老中医自吹的祖传秘方靠谱，于是他们决定按照大夫说的办法进行治疗。何况，大夫的治疗费用很低，因为陈欣茹是台北人，有台北居民的医保，几乎不用花什么钱。
从此之后，陈欣茹每个星期到荣民总医院去接受一次心理治疗，同时每天按照大夫的嘱托，吃一种治疗睡眠的药物。经过一年的治疗，陈欣茹已经可以自己用手指触摸自己的最敏感部位，自慰得到高潮，而不会昏厥了。虽然跟刘东在一起还不行，只要刘东硬起的东西一触碰到她的私部，无论是触碰到她的最敏感的部位或者是洞口或者是周边地带，她都依旧像是触电一样颤栗，还是情不自禁地会昏厥，但是毕竟比过去有了进步，陈欣茹越来越有信心了。
这年秋天的一个晚上，跟父亲聊完天，陈欣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趴在床上，拿着ipad从网上看电视节目。刘东白天给她打过电话来，说今晚要和鼓手去做客凤凰卫视的《鲁豫有约》访谈节目。陈欣茹进入凤凰卫视的网站，点击进去，看见访谈已经开始了。
刘东坐在访谈室的褐色长沙发上，两条长腿有些拘谨地并在一起，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身穿一袭黑色裙子的主持人。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刘东，给了他一个大特写。镜头上，刘东的脸上有两道浓厚的眉毛，一双大而闪着睿智的眼睛，方方的脸庞显得很刚毅，神态显得温和可亲，儒雅而又帅气。他上身穿着一件灰白色相间的格子衬衫，腿上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他今天穿的牛仔裤似乎是超长，底下的裤腿挽起一截上来，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挽上来的裤腿是浅灰色的，与他的灰白色的格子衬衫倒是能够相呼应。看到他翻上来的裤腿陈欣茹忍不住心里笑了。没有她给他参谋，他穿衣服总是这样随便，肯定是出门时没注意穿了一条超长的牛仔裤，只好把裤腿挽上来。
看着刘东，陈欣茹心里就翻腾出很多过去的记忆来。自从她来台北后，跟刘东相聚的时间少了。刘东在内地忙碌着滚石给他安排好的一个接一个演唱会，在各大城市里穿梭飞行，最近又加入了一部影片的拍摄，经常要去国外拍外景。忙的时候，刘东有时一两个月才能飞到台北一次，跟她见上一面，亲热一晚，但是她总是能从电视上和网上看见他，每天也总是通电话或者视频。
今天我们请到了刘东和他乐队的鼓手来这里做客。一袭黑衣黑裙的美女主播用柔美的声音做着节目介绍说。刘东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人，这几年像是井喷一样地发行CD，参加各种演唱会，还在拍一部电影。你是刚从希腊拍电影外景回来是吧？
是刚从雅典回来，刘东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
以前去过希腊吗？美女主播闪着长长的睫毛问。那里好不好玩？
去过，四年以前跟欣茹一起度蜜月的时候，就在那边的一个小岛上，刘东说。那里有非常好吃的羊奶酪，还有很好喝的葡萄酒。那时我们每天晚上在沙滩上点篝火，看着天上很密集的星星，经常还能看见流星闪过。整个旅行是欣茹安排的，她喜欢那里，早就说蜜月要去那里。她订了一家挨着海边的旅馆。每天早上打开窗户，都能看见平静的地中海，看见海边的沙鸥。想想那时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摄像机镜头照着刘东，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两只长腿也交叉着，很放松地跟美女主播聊着。
好浪漫哦，美女主播说。记得以前曾经有一篇报道，说你和陈欣茹是自行车背上的爱情。那时你真的每天都骑自行车带着她，送她上下班吗？
是啊，刘东把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推了推，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那时，我只有一辆自行车。
刘东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似的，歪着头，抿着嘴唇想了一下，把一只手举起来，伸开五指说：欣茹第一次坐我的自行车后座很不习惯，她不会坐上去。一般带人的时候，都是你骑上车，别人从后面一蹿就上去。但是她不会。她从小没有这样上过车。于是我只好把车歪着，让她先坐上后座去，把车扶正了，我自己骑上去，然后要使劲儿猛蹬一下，才能骑走，不然车就会歪倒。她特别害怕，就把胳膊紧紧地搂着我的腰。那时我就想，我以后一定要娶这个女生做老婆。
听说她那时每天晚上去你们酒吧，帮你主持演唱，美女主持说。然后你们就相爱了？
是啊，那时她去了我们酒吧，这个家伙就管她叫嫂子，刘东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走过去，晃动着坐在主持人身边的鼓手的肩膀。后来她就真成了他的嫂子了。
刘东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把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说：不光我，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她，不信你可以问问鼓手。欣茹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美丽，性格温柔，待人亲切，讲话得体，人见人爱，老少通杀。那时她实际是我们乐队的核心，主持做得很棒，带来了很多她的粉丝，然后那个过去没多少人的酒吧就一下在三里屯火了起来。当时别的酒吧都很眼红，他们也请了乐队什么的来，可是终究比不过我们，因为我们有欣茹和她的粉。她的《失眠之夜》节目的粉丝好多都来酒吧看过她。
你真有运气，那时你只是一个小歌手，也穷，只有一辆自行车，美女主播说。还住在一个据说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房子里，跟汪峰的歌里面唱的似的。。。欣茹是不是很喜欢坐自行车，觉得那样特浪漫？
她是这么说，可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刘东说。反正每天酒吧唱完歌，我就骑车带着她，送她去电台继续主持节目，这样就送出感情来了。他们都说我有运气，遇到了欣茹。欣茹把我介绍给了她的听众，把我推荐给了滚石。滚石跟我签约和让我去参加滚石三十周年庆典，以及给我出第一张专辑，都是欣茹的功劳。要是没有欣茹，我今天可能还会是在那个小酒吧里，继续唱着无人问津的歌谣，住在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屋子呢。
陈欣茹看着眼前的ipad，眼睛有些潮湿了起来。刘东的话，一下把她又带回到了四年以前坐在刘东自行车后座上的日子。电视访谈继续进行，美女主播请刘东现场演唱一首他自己的歌。刘东说不想唱他自己的歌，但是想唱一首光良的《童话》。美女主播好奇地问为什么，每个歌手上来都是唱自己的歌，为何你要唱光良的歌呢？刘东说，因为我觉得欣茹跟我，就像是一个童话一样。美女主播笑了，说是真的像是一个童话。刘东抱起了吉他，把吉他横在胸前，开始唱起了《童话》。陈欣茹看着眼前的ipad，也忍不住跟着哼唱了起来：“也许你不会懂 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我会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电视访谈结束了，陈欣茹看见美女主持站起来感谢刘东和鼓手来参加访谈。观众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摄像机照向了观众席，给了几个观众特写镜头。陈欣茹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小薇吗？
这个面孔只在镜头前一闪就消失了。陈欣茹把视频倒回去，缓慢地放最后一段。没错儿，是小薇。小薇怎么也去了？怎么坐在观众席上了呢？陈欣茹心里不禁疑问起来。她不是嫁人之后，出国留学去了吗？
参加完访谈节目回来，刘东开车把鼓手和小薇送回家。鼓手在半中间下车之后，车里就只剩下了小薇和刘东。车里很黑，只有仪表盘闪着绿色的荧光，空气里漂浮着一种不自然的气息。小薇似乎情绪不佳，不想说什么。刘东还沉浸在节目里讲得那些跟陈欣茹一开始相爱的故事里，想着陈欣茹此刻也许正在看着《鲁豫有约》节目。月亮在车窗前悬挂着，总是跟车保持着一段距离，把同样的月光洒在挡风玻璃上和路面上。街灯不断地闪过窗前，又消失在车后。车内的光线时而透明，时而浑浊，时而昏暗。路边的一幢幢高楼，让马路显得像是一个洒满了淡蓝色月光的幽静的峡谷。风淋漓地穿过峡谷，摇动着两边的槐树，把树叶抖得哗哗地响。夜里路上车不多，红绿灯也很顺，冷清的街道显得很静寂。鼓手下车之后不久，刘东就把车开到了小薇住处的楼下。
到了。刘东用脚把刹车踩住，看了一眼车上的表说。还好，不算太晚，还怕回来会很晚呢。
小薇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刘东扭头看小薇，看见小薇低着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今天接小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今晚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喷了一种诱人的香水。小薇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带点儿紫色的短衬，短衫的上面有两条白色的装饰带，袖口也是白色的，底下有一溜百褶裙一样的压边。她的裤子是一条颜色有点儿深的蓝色牛仔裤，配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头发一看就是新做的，一头黑色的短发，后面挽了一个发髻，前面由右向左垂下来，遮住了半个前额。
谢谢你带我去参加访谈，小薇在黑暗里说。满足了我多年的一个愿望。一直是鲁豫的粉，好多年了一直在看她的这档节目，特别喜欢鲁豫的主持，觉得她特有风度特有范儿。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鲁豫。东哥，你今天的访谈做得真好，你讲起相爱的故事的时候，我都快被感动了。
我也挺感动的，刘东说。欣茹对我一直都特别特别好。
我多希望我是她，小薇说。我特别羡慕陈欣茹。
你也不错啊，嫁了个有钱的大叔，又去国外读了书，圆了梦，回来后帮大叔料理他的公司，在公司里是老板娘，谁也不敢惹，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怕裁人，过得多好啊，刘东说。我跟欣茹结婚那年，回去看我爸妈的时候，我去看过你爸一次。你爸说让我帮着照顾照顾你。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做些什么，你就跟大叔闪婚了。你知道你告诉我们你婚了的时候，我们都多吃惊吗？鼓手都惊呆了，说昨天还没听说你有男朋友，第二天就结婚证都领了，光速啊。他特别后悔没有大胆的追求你，把机会错过了。
可是。。。你真的不明白吗？小薇的眼睛看着刘东说。没想过我为什么一下就闪婚了吗？
我也没想到啊，刘东说。我以为你会喜欢上鼓手，跟鼓手结婚呢。
你还记得我结婚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
那天你跟陈欣茹从台北办完婚礼回来，在全聚德请大家吃烤鸭派发喜糖，我没去参加。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没去参加，刘东说。当时我还问鼓手你为何没来呢。
那天我心情特别郁闷，就找大叔吃了一顿饭，想嫁给他。大叔是个挺能给人安全感的好人。那天我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他就带我去了一个特别安静的私人会所。我问他愿意不愿意娶我，他觉得我醉了，让我第二天清醒后再商量。第二天我酒醒了，跟他说我还是想嫁给他，他就娶了我。第二天早上他带着我去他的住处，拿上户口本就去办证了。
小薇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眼睛看着刘东。
原来是这样啊，黑暗里刘东说。还是觉得有些太仓促了，你也没跟爸妈商量吧？
小薇突然沉默不语起来，两只眼睛看着窗前。她想跟刘东亲吻一下。她想抱住他，把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自从知道刘东和陈欣茹不能做爱，而且陈欣茹回了台北之后，小薇一直就想有个机会跟刘东在一起，跟刘东做一次。她不指望要多的，只想做一次。一次，让她记住，一辈子能回想一下，就够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对男人有吸引力。她知道刘东一定很憋得慌，一定会喜欢有个女人发泄一下。她想把刘东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乳房上。她想解开刘东的裤链，把他的东西释放出来。这些年做小姐的经历，让小薇知道怎样挑逗一个男人，怎样让男人的性欲起来，怎样让男人硬起来，怎样让一个男人得到最大的快乐。他会快乐的，小薇想。他一定会的。
你该上楼了吧，刘东在黑暗里说。大叔还在楼上等着你呢吧。
嗯，小薇点头说。是该走了。我走了。
小薇伸手推开车门，右脚伸出去踩住地面，慢慢地下车。她站稳之后，回头看了刘东一眼。有一瞬间，她几乎想扑过去，搂住刘东。但是她不敢。大叔说了，她不能出轨。如果她出轨，她的婚姻就完了。而且，她不会得到刘东的心的，因为刘东爱得是欣茹。外面的星空很清澈，空气很凉爽。小薇叹了口气。
谢谢你送我回来，小薇扶着车门说。
不客气，刘东把手放在车的操纵杆上说。
回去的路上慢点儿开，小薇说。
知道，刘东笑了一下说。再见。
拜。
小薇把车门关上，向着楼门走去。她走到楼门口，听见身后的车的马达响了起来。小薇扭过身去，看见刘东的车调了一个头，正在向着来路开去。刘东看见了她回头，摇下车窗，在黑色的车里向她挥了一下手。小薇飞快地摆了一下手，眼睛一直看着刘东的车，一直到车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小薇拉开楼门，走进大楼，心里有些伤心。其实在访谈节目上，听到刘东讲起跟陈欣茹的那些恋爱故事时，小薇几乎差点儿离开观众席。她知道，刘东只爱着一个人，这个人是欣茹，而不是她。而她，也只爱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刘东，不是那个在家里等着她的男人。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跟刘东做什么。如果做了，她不仅得不到刘东，而且还会失去家里等着她的那个男人。那个除了她父母之外，对她最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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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早已辜负了的云淡风轻（三十三）
五年一晃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这五年里，刘东已经由京城一个初露头角的歌手变成了红遍大江南北和港台的歌星。他发行了十几张专辑，举办了几十场演唱会，歌曲经常在港台歌曲排行榜上占据头几名的位置，在电台上，电视上和卡拉OK厅里传唱着。他成了滚石的一颗哗哗作响的摇钱树，自己也赚了很多很多钱，多得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钱。刘东依然去三里屯金老板的酒吧唱歌，但是完全不用收报酬了。那些当初很重要的每晚唱歌的报酬，现在已经对他的财富丝毫没有影响了。他去那里唱歌，只是为了回报金老板当年的知遇之恩，以及实践他对金老板的允诺。只要是在北京，刘东每星期都会去金老板的酒吧义演两次，让金老板的酒吧在三里屯酒吧街上保持最火的酒吧称号。
赚了钱之后，陈欣茹和刘东在北京买了一处四合院，在台北买了一幢独立房子。房子虽然都不是特别奢华，但是地点居中，面积不小，也配他们的身份。刘东想把父母从小城接到北京来，但是父母在小城习惯了，不愿意到北京这个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朋友的大城市来。每年春节之前，陈欣茹都替刘东给父母汇一笔钱过去，前年还给刘东父母在小城买了一幢宽敞的住宅，供老人居住。陈欣茹自己的父母有钱，所以她不用给他们什么钱，但是每次回台北去看他们的时候，她都给他们捎去很多北京的特色食品。
一年以前的冬天，陈欣茹父亲得了一场中风，自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脑子也有一点糊涂，不爱说话，经常一整天沉默不语，白天也总爱睡觉。只有陈欣茹在的时候，父亲才会高兴，坐在沙发上跟自己的爱女说很多的话，一段儿一段儿的讲陈欣茹小时的故事，连陈欣茹记不住的细节，父亲都会记得很清楚，讲得很详细。
母亲悄悄地跟陈欣茹说：你不在的时候，你爸脑子可糊涂了，什么都记不住，一件事，你跟他讲十遍，他也记不住，还老昏昏欲睡。你一回来，你爸就精神了，就高兴了，就能说很多话，记忆也会唤起来，精气神也会好。
陈欣茹的母亲有些害怕，怕陈欣茹的父亲自此之后发展成为严重的老年痴呆，完全丧失记忆。母亲希望陈欣茹能在台北住一段，每天多跟父亲说说话，帮助父亲恢复记忆。为了照顾父亲，跟刘东商量之后，陈欣茹辞去了北京电台的主持人工作，自己去了台北。刘东没有办法跟她去台北，因为刘东的听众，基本都在大陆。滚石早已经把他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在中国的各大城市里举办演唱会。他只能抽空飞去台北，跟陈欣茹聚一聚。
老中医终究没能看好陈欣茹的病。
在北京的时候，陈欣茹每隔两个星期去看一次老中医，每天熬药，喝了无数剂苦得要命的浓黑的中药汤子。按照老中医说的，每个疗程付给老中医二十五万，四年八个疗程，陈欣茹付给了老中医二百多万，病情却毫无起色。不光没有起色，而且因为长期喝中药，造成了陈欣茹神经衰弱，身体也不好，晚上开始失眠。只有在刘东的怀抱里，陈欣茹才能睡得稳当一些，睡得踏实一些。离开了刘东，陈欣茹半夜里经常醒来，经常睡不着觉。
陈欣茹一开始没把病情告诉堂姐。后来，陈欣茹的父母有一次在聊天时把她的病告诉了堂姐。堂姐很热心，到处打听，最后帮她在台北找了一个荣民总医院的很有经验的西医大夫。陈欣茹回台北后，放弃了北京老中医的治疗，转而去看堂姐给介绍的大夫。
大夫是美国的医学博士，在美国时，曾经对猝睡症有过专门研究，还发表过有关猝睡症的医学论文。大夫查看了美国和欧洲的最新文献，看到有几例通过心理和药剂治疗治愈好了的病例。大夫跟有过成功案例的大夫们通过电话和email进行了联系，得到了不少建议。大夫对陈欣茹说，这个病目前还没有可靠的治疗手段，但是毕竟有过成功的案例，因此想按照他得到的建议，采取心理治疗和药剂治疗双管齐下的办法，试一试。陈欣茹觉得大夫说得很靠谱，回来后把情况跟刘东在电话里说了，刘东也觉得这个大夫的治疗方法听上去比北京老中医自吹的祖传秘方靠谱，于是他们决定按照大夫说的办法进行治疗。何况，大夫的治疗费用很低，因为陈欣茹是台北人，有台北居民的医保，几乎不用花什么钱。
从此之后，陈欣茹每个星期到荣民总医院去接受一次心理治疗，同时每天按照大夫的嘱托，吃一种治疗睡眠的药物。经过一年的治疗，陈欣茹已经可以自己用手指触摸自己的最敏感部位，自慰得到高潮，而不会昏厥了。虽然跟刘东在一起还不行，只要刘东硬起的东西一触碰到她的私部，无论是触碰到她的最敏感的部位或者是洞口或者是周边地带，她都依旧像是触电一样颤栗，还是情不自禁地会昏厥，但是毕竟比过去有了进步，陈欣茹越来越有信心了。
这年秋天的一个晚上，跟父亲聊完天，陈欣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趴在床上，拿着ipad从网上看电视节目。刘东白天给她打过电话来，说今晚要和鼓手去做客凤凰卫视的《鲁豫有约》访谈节目。陈欣茹进入凤凰卫视的网站，点击进去，看见访谈已经开始了。
刘东坐在访谈室的褐色长沙发上，两条长腿有些拘谨地并在一起，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身穿一袭黑色裙子的主持人。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刘东，给了他一个大特写。镜头上，刘东的脸上有两道浓厚的眉毛，一双大而闪着睿智的眼睛，方方的脸庞显得很刚毅，神态显得温和可亲，儒雅而又帅气。他上身穿着一件灰白色相间的格子衬衫，腿上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他今天穿的牛仔裤似乎是超长，底下的裤腿挽起一截上来，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挽上来的裤腿是浅灰色的，与他的灰白色的格子衬衫倒是能够相呼应。看到他翻上来的裤腿陈欣茹忍不住心里笑了。没有她给他参谋，他穿衣服总是这样随便，肯定是出门时没注意穿了一条超长的牛仔裤，只好把裤腿挽上来。
看着刘东，陈欣茹心里就翻腾出很多过去的记忆来。自从她来台北后，跟刘东相聚的时间少了。刘东在内地忙碌着滚石给他安排好的一个接一个演唱会，在各大城市里穿梭飞行，最近又加入了一部影片的拍摄，经常要去国外拍外景。忙的时候，刘东有时一两个月才能飞到台北一次，跟她见上一面，亲热一晚，但是她总是能从电视上和网上看见他，每天也总是通电话或者视频。
今天我们请到了刘东和他乐队的鼓手来这里做客。一袭黑衣黑裙的美女主播用柔美的声音做着节目介绍说。刘东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人，这几年像是井喷一样地发行CD，参加各种演唱会，还在拍一部电影。你是刚从希腊拍电影外景回来是吧？
是刚从雅典回来，刘东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
以前去过希腊吗？美女主播闪着长长的睫毛问。那里好不好玩？
去过，四年以前跟欣茹一起度蜜月的时候，就在那边的一个小岛上，刘东说。那里有非常好吃的羊奶酪，还有很好喝的葡萄酒。那时我们每天晚上在沙滩上点篝火，看着天上很密集的星星，经常还能看见流星闪过。整个旅行是欣茹安排的，她喜欢那里，早就说蜜月要去那里。她订了一家挨着海边的旅馆。每天早上打开窗户，都能看见平静的地中海，看见海边的沙鸥。想想那时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摄像机镜头照着刘东，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两只长腿也交叉着，很放松地跟美女主播聊着。
好浪漫哦，美女主播说。记得以前曾经有一篇报道，说你和陈欣茹是自行车背上的爱情。那时你真的每天都骑自行车带着她，送她上下班吗？
是啊，刘东把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推了推，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那时，我只有一辆自行车。
刘东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似的，歪着头，抿着嘴唇想了一下，把一只手举起来，伸开五指说：欣茹第一次坐我的自行车后座很不习惯，她不会坐上去。一般带人的时候，都是你骑上车，别人从后面一蹿就上去。但是她不会。她从小没有这样上过车。于是我只好把车歪着，让她先坐上后座去，把车扶正了，我自己骑上去，然后要使劲儿猛蹬一下，才能骑走，不然车就会歪倒。她特别害怕，就把胳膊紧紧地搂着我的腰。那时我就想，我以后一定要娶这个女生做老婆。
听说她那时每天晚上去你们酒吧，帮你主持演唱，美女主持说。然后你们就相爱了？
是啊，那时她去了我们酒吧，这个家伙就管她叫嫂子，刘东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走过去，晃动着坐在主持人身边的鼓手的肩膀。后来她就真成了他的嫂子了。
刘东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把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说：不光我，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她，不信你可以问问鼓手。欣茹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美丽，性格温柔，待人亲切，讲话得体，人见人爱，老少通杀。那时她实际是我们乐队的核心，主持做得很棒，带来了很多她的粉丝，然后那个过去没多少人的酒吧就一下在三里屯火了起来。当时别的酒吧都很眼红，他们也请了乐队什么的来，可是终究比不过我们，因为我们有欣茹和她的粉。她的《失眠之夜》节目的粉丝好多都来酒吧看过她。
你真有运气，那时你只是一个小歌手，也穷，只有一辆自行车，美女主播说。还住在一个据说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房子里，跟汪峰的歌里面唱的似的。。。欣茹是不是很喜欢坐自行车，觉得那样特浪漫？
她是这么说，可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刘东说。反正每天酒吧唱完歌，我就骑车带着她，送她去电台继续主持节目，这样就送出感情来了。他们都说我有运气，遇到了欣茹。欣茹把我介绍给了她的听众，把我推荐给了滚石。滚石跟我签约和让我去参加滚石三十周年庆典，以及给我出第一张专辑，都是欣茹的功劳。要是没有欣茹，我今天可能还会是在那个小酒吧里，继续唱着无人问津的歌谣，住在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屋子呢。
陈欣茹看着眼前的ipad，眼睛有些潮湿了起来。刘东的话，一下把她又带回到了四年以前坐在刘东自行车后座上的日子。电视访谈继续进行，美女主播请刘东现场演唱一首他自己的歌。刘东说不想唱他自己的歌，但是想唱一首光良的《童话》。美女主播好奇地问为什么，每个歌手上来都是唱自己的歌，为何你要唱光良的歌呢？刘东说，因为我觉得欣茹跟我，就像是一个童话一样。美女主播笑了，说是真的像是一个童话。刘东抱起了吉他，把吉他横在胸前，开始唱起了《童话》。陈欣茹看着眼前的ipad，也忍不住跟着哼唱了起来：“也许你不会懂 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我会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电视访谈结束了，陈欣茹看见美女主持站起来感谢刘东和鼓手来参加访谈。观众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摄像机照向了观众席，给了几个观众特写镜头。陈欣茹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小薇吗？
这个面孔只在镜头前一闪就消失了。陈欣茹把视频倒回去，缓慢地放最后一段。没错儿，是小薇。小薇怎么也去了？怎么坐在观众席上了呢？陈欣茹心里不禁疑问起来。她不是嫁人之后，出国留学去了吗？
参加完访谈节目回来，刘东开车把鼓手和小薇送回家。鼓手在半中间下车之后，车里就只剩下了小薇和刘东。车里很黑，只有仪表盘闪着绿色的荧光，空气里漂浮着一种不自然的气息。小薇似乎情绪不佳，不想说什么。刘东还沉浸在节目里讲得那些跟陈欣茹一开始相爱的故事里，想着陈欣茹此刻也许正在看着《鲁豫有约》节目。月亮在车窗前悬挂着，总是跟车保持着一段距离，把同样的月光洒在挡风玻璃上和路面上。街灯不断地闪过窗前，又消失在车后。车内的光线时而透明，时而浑浊，时而昏暗。路边的一幢幢高楼，让马路显得像是一个洒满了淡蓝色月光的幽静的峡谷。风淋漓地穿过峡谷，摇动着两边的槐树，把树叶抖得哗哗地响。夜里路上车不多，红绿灯也很顺，冷清的街道显得很静寂。鼓手下车之后不久，刘东就把车开到了小薇住处的楼下。
到了。刘东用脚把刹车踩住，看了一眼车上的表说。还好，不算太晚，还怕回来会很晚呢。
小薇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刘东扭头看小薇，看见小薇低着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今天接小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今晚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喷了一种诱人的香水。小薇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带点儿紫色的短衬，短衫的上面有两条白色的装饰带，袖口也是白色的，底下有一溜百褶裙一样的压边。她的裤子是一条颜色有点儿深的蓝色牛仔裤，配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头发一看就是新做的，一头黑色的短发，后面挽了一个发髻，前面由右向左垂下来，遮住了半个前额。
谢谢你带我去参加访谈，小薇在黑暗里说。满足了我多年的一个愿望。一直是鲁豫的粉，好多年了一直在看她的这档节目，特别喜欢鲁豫的主持，觉得她特有风度特有范儿。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鲁豫。东哥，你今天的访谈做得真好，你讲起相爱的故事的时候，我都快被感动了。
我也挺感动的，刘东说。欣茹对我一直都特别特别好。
我多希望我是她，小薇说。我特别羡慕陈欣茹。
你也不错啊，嫁了个有钱的大叔，又去国外读了书，圆了梦，回来后帮大叔料理他的公司，在公司里是老板娘，谁也不敢惹，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怕裁人，过得多好啊，刘东说。我跟欣茹结婚那年，回去看我爸妈的时候，我去看过你爸一次。你爸说让我帮着照顾照顾你。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做些什么，你就跟大叔闪婚了。你知道你告诉我们你婚了的时候，我们都多吃惊吗？鼓手都惊呆了，说昨天还没听说你有男朋友，第二天就结婚证都领了，光速啊。他特别后悔没有大胆的追求你，把机会错过了。
可是。。。你真的不明白吗？小薇的眼睛看着刘东说。没想过我为什么一下就闪婚了吗？
我也没想到啊，刘东说。我以为你会喜欢上鼓手，跟鼓手结婚呢。
你还记得我结婚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
那天你跟陈欣茹从台北办完婚礼回来，在全聚德请大家吃烤鸭派发喜糖，我没去参加。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没去参加，刘东说。当时我还问鼓手你为何没来呢。
那天我心情特别郁闷，就找大叔吃了一顿饭，想嫁给他。大叔是个挺能给人安全感的好人。那天我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他就带我去了一个特别安静的私人会所。我问他愿意不愿意娶我，他觉得我醉了，让我第二天清醒后再商量。第二天我酒醒了，跟他说我还是想嫁给他，他就娶了我。第二天早上他带着我去他的住处，拿上户口本就去办证了。
小薇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眼睛看着刘东。
原来是这样啊，黑暗里刘东说。还是觉得有些太仓促了，你也没跟爸妈商量吧？
小薇突然沉默不语起来，两只眼睛看着窗前。她想跟刘东亲吻一下。她想抱住他，把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自从知道刘东和陈欣茹不能做爱，而且陈欣茹回了台北之后，小薇一直就想有个机会跟刘东在一起，跟刘东做一次。她不指望要多的，只想做一次。一次，让她记住，一辈子能回想一下，就够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对男人有吸引力。她知道刘东一定很憋得慌，一定会喜欢有个女人发泄一下。她想把刘东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乳房上。她想解开刘东的裤链，把他的东西释放出来。这些年做小姐的经历，让小薇知道怎样挑逗一个男人，怎样让男人的性欲起来，怎样让男人硬起来，怎样让一个男人得到最大的快乐。他会快乐的，小薇想。他一定会的。
你该上楼了吧，刘东在黑暗里说。大叔还在楼上等着你呢吧。
嗯，小薇点头说。是该走了。我走了。
小薇伸手推开车门，右脚伸出去踩住地面，慢慢地下车。她站稳之后，回头看了刘东一眼。有一瞬间，她几乎想扑过去，搂住刘东。但是她不敢。大叔说了，她不能出轨。如果她出轨，她的婚姻就完了。而且，她不会得到刘东的心的，因为刘东爱得是欣茹。外面的星空很清澈，空气很凉爽。小薇叹了口气。
谢谢你送我回来，小薇扶着车门说。
不客气，刘东把手放在车的操纵杆上说。
回去的路上慢点儿开，小薇说。
知道，刘东笑了一下说。再见。
拜。
小薇把车门关上，向着楼门走去。她走到楼门口，听见身后的车的马达响了起来。小薇扭过身去，看见刘东的车调了一个头，正在向着来路开去。刘东看见了她回头，摇下车窗，在黑色的车里向她挥了一下手。小薇飞快地摆了一下手，眼睛一直看着刘东的车，一直到车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小薇拉开楼门，走进大楼，心里有些伤心。其实在访谈节目上，听到刘东讲起跟陈欣茹的那些恋爱故事时，小薇几乎差点儿离开观众席。她知道，刘东只爱着一个人，这个人是欣茹，而不是她。而她，也只爱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刘东，不是那个在家里等着她的男人。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跟刘东做什么。如果做了，她不仅得不到刘东，而且还会失去家里等着她的那个男人。那个除了她父母之外，对她最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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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早已辜负了的云淡风轻（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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