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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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北京国际机场的大厅很宽大，里面的人很多。很多去欧洲、北美、澳洲的飞机都是傍晚启程。 这些航线的登机办理处都排着很长的队。大屏幕上展示着一排排航班出港的时间；加航CA 991航班从北京开往温哥华的飞机的离港时间是晚上16点15 分，那就是小丹的飞机。
小丹的几个伙伴都到了机场来给小丹送行。小丹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蓝格子T恤、一件牛仔短夹克衫，身上背着一个深蓝色的皮包。头发束成一条高高的马尾辫。天亮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一件暗绿色的长T恤衫。 他们走得很快， 小丹的脸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天亮拉着小丹最大的行李，肩上还背一个很大的背包。小丹的其他朋友帮助小丹拿着其他的行李。小丹和天亮加入了长长的等候队伍；几个伙伴坐在大厅窗前的椅子上等着小丹办理登机托运手续。 天亮和小丹一边排队，一边说话。小丹问：“天亮，李老师介绍的那个英文班你去参加吗？” 天亮说：“看看吧，其实我他们讲的课我以前都学过，就是不扎实。回去自己多看看也会提高的。”小丹说：“还是去吧， 这样有一个进度逼着，有压力，学得快一些。”“嗯，再看看。”天亮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去加拿大一直是小丹和天亮之间的一个分歧。小丹希望天亮尽快考过托福，一起去加拿大留学。天亮却很抵触，他觉得没有必要一定要赶这个出国潮。 小丹在大学做老师，本身不错，小丹的性格也适合做老师。 偏偏小丹有个同学出国去了多伦多，一直鼓励小丹去。小丹也很希望出去闯一闯。天亮说，小丹做老师挺好的，如果希望提高，可以去考研。小丹说很不甘心就这样在学校里呆一辈子。 出去几年见见世面，再回来会有很大的提高。 天亮看小丹挺坚持，也不想因为自己违背小丹的意愿，耽误了小丹。但是自己英语不好，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一直让他头疼。小丹去了之后怎么办？天亮考虑了无数次，还是没有答案。 只有先走一步再说一步吧。就这样半年后小丹就顺利地得到了留学签证。
小丹觉得的她的腿被什么碰了一下。她回头看，是一个轮椅的轱辘碰了她。她这才注意到，排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对外国老年夫妇。老先生和老妇人都连连道歉， 直说对不起。弄得小丹不好意思了，忙说没关系。 老先生头发花白，看着身体很健康。他推着轮椅，轮椅上座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气色很好， 脸上带着一种温柔的笑容。 他们的礼貌让小丹马上产生一种亲切的感觉。他们和小丹聊起天来，问小丹去哪里。小丹说去渥太华读书。他们说真是太巧了，他们就是从渥太华来的。 原来他们就住在离渥太华城里不远的一个区。 得知小丹去渥太华，他们说，新到一个地方，一定不容易；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说着马上就给小丹留下了电话号码。 老先生的名字是Robert Smith。 他妻子的名字是Helena Smith。小丹被轮椅上的老妇人恬淡的声音和笑容吸引了。 老妇人的声调平稳，吐字清晰，语调抑扬顿挫十分悦耳。她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特殊的宁静、细腻、谦和和温柔。象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尽管上了年纪，依然有一种年轻女人的矜持和端庄。 老先生也很和蔼，讲话带着典型的英国人的幽默。小丹很喜欢这对老夫妇。聊天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小丹办理登机手续了，天亮帮她把行李托运好。办完登机手续，他们和老夫妇道声再见，就走了。
小丹他们回到朋友们面前。看看时间还早，大家聊一会天，说的都是渥太华；渥太华的气候，渥太华冬天的大雪，渥太华的国会山，渥太华的人口，渥太华的法裔人口，渥太华大学等等。
离登机的时间近了，小丹他们一起来到安检海关玻璃门前。小丹和大家一一拥抱道别；小丹觉得每个人她都很舍不得。最后是天亮，天亮张开双臂，拥抱了小丹。小丹也紧紧地搂着天亮的腰。天亮用手拍拍小丹的后背， 透过小丹的头发按着小丹的肩膀，让小丹更靠近自己。 “到那里就马上打个电话或者发邮件。有事情和那位大姐说，找大姐帮忙，别什么事情都自己闷着，逞强。”小丹答应一声。她觉得天亮的身体又结实又温暖。 小丹用手抱紧天亮的腰，她轻轻地吻了天亮的脸颊一下。当着这么多朋友，天亮没有回吻小丹， 只是拥紧她。 他怕小丹控制不住感情，会当着大家痛哭；这几天小丹太伤感了。 他怕小丹太牵挂，会分散太多的精力，影响学习。 他怕小丹误会他的心思，不放心他们的感情。 他还怕小丹不够坚强， 忍受不了他乡的孤单寂寞，受不了独自生活的打击和压力。他害怕小丹学习紧张，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尽管他和小丹说过，还是放心不下。天亮拥紧小丹，把下巴顶住小丹的头。 小丹柔软的身躯似乎是一团棉，倚在他身上， 象一个小孩子一样，对他除了依恋没有别的。小丹对这个温暖的怀抱是那么熟悉，天亮结实的胸膛能支撑她羸弱的身体；能给她温暖；给她快乐；给她信心；能缓解她的疲惫和忧伤；能融化她心中的苦闷；能释放出一种甜蜜， 让小丹熏然欲醉，象飞翔一般幸福飘然。 天亮拥抱过她无数次，每一次她都那么渴望，每一次都盼望天亮再拥抱她。小丹舍不得和天亮分开。就在这一刻，小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最傻的事； 为什么要离开天亮呢？“哥哥！”小丹呜咽起来。 天亮的鼻子酸酸的， 他也很难过。只是不想让小丹难过，他才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觉得好像和小丹正在合奏着一首曲子，忽然弦就嘎然断了，他的心也沉下去。小丹真就这么走了，什么时候能再看到她啊？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下面的窗户，让眼泪不流出来。他知道他必须让小丹走了。 他说：“你看，你看，好好的，别哭了？ 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每天写信就和见面一样吗。” 小丹抹着眼泪， 眼泪还是不听话。天亮说，“你要是再哭，警察可就来了。都得以为我欺负你了，非把我抓走不可。”小丹听着天亮拙劣的玩笑，说，“那你能不能忘了我？”
马未明在旁边抢先说：“他不敢！ 他要是敢忘了丹丹，我们一起收拾他！”
天亮马上用夸张的声音说： “不敢不敢，向领导保证！”
小丹向大家挥手告别，她一次次回头挥手。天亮用手势告诉她快走吧。 小丹走进了安检区里。
小丹坐上飞机，把脸转向玄窗外，她看到地勤人员在给她乘坐的飞机加油。天空灰暗，云层很厚。机场里停泊着很多飞机，哪个国家的都有。几辆地勤人员的卡车拉着行李在机场里跑来跑去。 星星点点的雨打在玄窗上。风很大，远方的旗子扬起来。
飞机慢慢滑行进入了跑道。当飞机起飞离开地面的时候，小丹熟悉的城市在灰蒙蒙的天底下倾斜了。那些高大的建筑都还看得清。道路变得清晰了，象一条条切线把城市分成各种几何形状。雨一下子就下大了，小丹的眼泪也一下子流出来。离开了，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开了天亮，离开了那么多好朋友————
离别的滋味真是苦涩，小丹的心里忽然象航海中的小船遇到大风浪，身不由己地被冲荡起来；被大浪推向谷底，再推向浪峰。小丹的心都聚在一起，她忽然觉得心紧缩成一团，那么痛。痛得她不停地用双手按在胸前。再也没有天亮那宽阔的胸膛可以依靠了；再也没有天亮那温暖的双手把她冰凉的小手握住了。 天黑走路害怕时，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随时播打电话求助了。“哥哥————”小丹在心里呼唤着天亮，泪水雨一般落下。
北京国际机场的大厅很宽大，里面的人很多。很多去欧洲、北美、澳洲的飞机都是傍晚启程。 这些航线的登机办理处都排着很长的队。大屏幕上展示着一排排航班出港的时间；加航CA 991航班从北京开往温哥华的飞机的离港时间是晚上16点15 分，那就是小丹的飞机。
小丹的几个伙伴都到了机场来给小丹送行。小丹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蓝格子T恤、一件牛仔短夹克衫，身上背着一个深蓝色的皮包。头发束成一条高高的马尾辫。天亮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一件暗绿色的长T恤衫。 他们走得很快， 小丹的脸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天亮拉着小丹最大的行李，肩上还背一个很大的背包。小丹的其他朋友帮助小丹拿着其他的行李。小丹和天亮加入了长长的等候队伍；几个伙伴坐在大厅窗前的椅子上等着小丹办理登机托运手续。 天亮和小丹一边排队，一边说话。小丹问：“天亮，李老师介绍的那个英文班你去参加吗？” 天亮说：“看看吧，其实我他们讲的课我以前都学过，就是不扎实。回去自己多看看也会提高的。”小丹说：“还是去吧， 这样有一个进度逼着，有压力，学得快一些。”“嗯，再看看。”天亮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去加拿大一直是小丹和天亮之间的一个分歧。小丹希望天亮尽快考过托福，一起去加拿大留学。天亮却很抵触，他觉得没有必要一定要赶这个出国潮。 小丹在大学做老师，本身不错，小丹的性格也适合做老师。 偏偏小丹有个同学出国去了多伦多，一直鼓励小丹去。小丹也很希望出去闯一闯。天亮说，小丹做老师挺好的，如果希望提高，可以去考研。小丹说很不甘心就这样在学校里呆一辈子。 出去几年见见世面，再回来会有很大的提高。 天亮看小丹挺坚持，也不想因为自己违背小丹的意愿，耽误了小丹。但是自己英语不好，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一直让他头疼。小丹去了之后怎么办？天亮考虑了无数次，还是没有答案。 只有先走一步再说一步吧。就这样半年后小丹就顺利地得到了留学签证。
小丹觉得的她的腿被什么碰了一下。她回头看，是一个轮椅的轱辘碰了她。她这才注意到，排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对外国老年夫妇。老先生和老妇人都连连道歉， 直说对不起。弄得小丹不好意思了，忙说没关系。 老先生头发花白，看着身体很健康。他推着轮椅，轮椅上座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气色很好， 脸上带着一种温柔的笑容。 他们的礼貌让小丹马上产生一种亲切的感觉。他们和小丹聊起天来，问小丹去哪里。小丹说去渥太华读书。他们说真是太巧了，他们就是从渥太华来的。 原来他们就住在离渥太华城里不远的一个区。 得知小丹去渥太华，他们说，新到一个地方，一定不容易；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说着马上就给小丹留下了电话号码。 老先生的名字是Robert Smith。 他妻子的名字是Helena Smith。小丹被轮椅上的老妇人恬淡的声音和笑容吸引了。 老妇人的声调平稳，吐字清晰，语调抑扬顿挫十分悦耳。她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特殊的宁静、细腻、谦和和温柔。象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尽管上了年纪，依然有一种年轻女人的矜持和端庄。 老先生也很和蔼，讲话带着典型的英国人的幽默。小丹很喜欢这对老夫妇。聊天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小丹办理登机手续了，天亮帮她把行李托运好。办完登机手续，他们和老夫妇道声再见，就走了。
小丹他们回到朋友们面前。看看时间还早，大家聊一会天，说的都是渥太华；渥太华的气候，渥太华冬天的大雪，渥太华的国会山，渥太华的人口，渥太华的法裔人口，渥太华大学等等。
离登机的时间近了，小丹他们一起来到安检海关玻璃门前。小丹和大家一一拥抱道别；小丹觉得每个人她都很舍不得。最后是天亮，天亮张开双臂，拥抱了小丹。小丹也紧紧地搂着天亮的腰。天亮用手拍拍小丹的后背， 透过小丹的头发按着小丹的肩膀，让小丹更靠近自己。 “到那里就马上打个电话或者发邮件。有事情和那位大姐说，找大姐帮忙，别什么事情都自己闷着，逞强。”小丹答应一声。她觉得天亮的身体又结实又温暖。 小丹用手抱紧天亮的腰，她轻轻地吻了天亮的脸颊一下。当着这么多朋友，天亮没有回吻小丹， 只是拥紧她。 他怕小丹控制不住感情，会当着大家痛哭；这几天小丹太伤感了。 他怕小丹太牵挂，会分散太多的精力，影响学习。 他怕小丹误会他的心思，不放心他们的感情。 他还怕小丹不够坚强， 忍受不了他乡的孤单寂寞，受不了独自生活的打击和压力。他害怕小丹学习紧张，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尽管他和小丹说过，还是放心不下。天亮拥紧小丹，把下巴顶住小丹的头。 小丹柔软的身躯似乎是一团棉，倚在他身上， 象一个小孩子一样，对他除了依恋没有别的。小丹对这个温暖的怀抱是那么熟悉，天亮结实的胸膛能支撑她羸弱的身体；能给她温暖；给她快乐；给她信心；能缓解她的疲惫和忧伤；能融化她心中的苦闷；能释放出一种甜蜜， 让小丹熏然欲醉，象飞翔一般幸福飘然。 天亮拥抱过她无数次，每一次她都那么渴望，每一次都盼望天亮再拥抱她。小丹舍不得和天亮分开。就在这一刻，小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最傻的事； 为什么要离开天亮呢？“哥哥！”小丹呜咽起来。 天亮的鼻子酸酸的， 他也很难过。只是不想让小丹难过，他才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觉得好像和小丹正在合奏着一首曲子，忽然弦就嘎然断了，他的心也沉下去。小丹真就这么走了，什么时候能再看到她啊？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下面的窗户，让眼泪不流出来。他知道他必须让小丹走了。 他说：“你看，你看，好好的，别哭了？ 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每天写信就和见面一样吗。” 小丹抹着眼泪， 眼泪还是不听话。天亮说，“你要是再哭，警察可就来了。都得以为我欺负你了，非把我抓走不可。”小丹听着天亮拙劣的玩笑，说，“那你能不能忘了我？”
马未明在旁边抢先说：“他不敢！ 他要是敢忘了丹丹，我们一起收拾他！”
天亮马上用夸张的声音说： “不敢不敢，向领导保证！”
小丹向大家挥手告别，她一次次回头挥手。天亮用手势告诉她快走吧。 小丹走进了安检区里。
小丹坐上飞机，把脸转向玄窗外，她看到地勤人员在给她乘坐的飞机加油。天空灰暗，云层很厚。机场里停泊着很多飞机，哪个国家的都有。几辆地勤人员的卡车拉着行李在机场里跑来跑去。 星星点点的雨打在玄窗上。风很大，远方的旗子扬起来。
飞机慢慢滑行进入了跑道。当飞机起飞离开地面的时候，小丹熟悉的城市在灰蒙蒙的天底下倾斜了。那些高大的建筑都还看得清。道路变得清晰了，象一条条切线把城市分成各种几何形状。雨一下子就下大了，小丹的眼泪也一下子流出来。离开了，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开了天亮，离开了那么多好朋友————
离别的滋味真是苦涩，小丹的心里忽然象航海中的小船遇到大风浪，身不由己地被冲荡起来；被大浪推向谷底，再推向浪峰。小丹的心都聚在一起，她忽然觉得心紧缩成一团，那么痛。痛得她不停地用双手按在胸前。再也没有天亮那宽阔的胸膛可以依靠了；再也没有天亮那温暖的双手把她冰凉的小手握住了。 天黑走路害怕时，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随时播打电话求助了。“哥哥————”小丹在心里呼唤着天亮，泪水雨一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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