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的一些东西

[罂粟百合]

13
嘉轩亲戚很多,走来走去的,他说这样和自己理想的生活很相似。他的理想是去上海,那里人很多,都真实而陌生,然后他就在某一栋写字楼的无数格子之中匆匆忙忙。
小忧说:“匆忙是最让人放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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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嘉轩在一起我很无聊,而没有他我仍然无聊,而且是更深的.
于是我试图开始怀念.
2003年,我和丁小忧一起看书,看<<英儿>>,那时候我就要参加高考了。我一点都不喜欢教育,连反抗的兴趣都没有了,我和乔伊斯的史蒂芬一样无望。
我的态度让人无法接受,比如S,她说她喜欢我,但不喜欢我的态度。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无所谓呢?"她老是问我"你就不能积极一点吗?"
而丁小忧告诉我,你所有的轻蔑都来自你的态度,骄傲也是。
需要改变吗?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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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冬天没有下雪,我也不冷。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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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初,或者是2002年末,下了很大的雪,G城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很纯洁.
地理课上完以后,许多人出去扔雪球了,笑声就象来自童年.S,我说过,她是个阳光里的孩子,她喜欢去做这样的让她高兴的事.还要拉着我一起去,我微笑着摇头,她有些不高兴,但雪的吸引力还是很大,一会就听到她的笑声从走廊传来了.我继续低头看书,记得书名叫<<高考金牌状元-数学篇>>。认识我的人看到这里可能会笑,我自己也觉得很可笑,因为我的数学一向是50多分的,很多人替我可惜,他们认为,只要我的数学牛逼一点,是有希望去上海的.但我的数学荒废已久,居然高一的都不太会.原因是以前没有想过数学可以和上海联系在一起,而数学老师的嘴脸一般都不被我接受.更重要的是,我对绕来绕去证明一个早已存在的答案缺乏兴趣。但我承认,学数学是使人忘却的好办法.
我放下书的时候还没有上课,也就是说我只看了5分钟就烦了,于是我走出后门到走廊去吹风.刚走出去就被雪球给打了,是S扔的,她笑得鼻子都皱了,她总是这样.我也微微一笑,仅此而已.现在看来,我很傻,我是说我不了解女孩子.
上课时看着S红扑扑的脸,我问她,你不冷吗?
她说,真高兴.
你的手不是冻了吗?还玩雪。我说。
我高兴啊。S这么回答我。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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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注意到了吗?雪其实很脏。小忧说。
和人有关。我说，脚印和车轮，一切人的痕迹。
你还是不懂,小忧摇头,雪天最虚伪了,不单单是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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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我和三米说了小忧的关于雪的话语。
三米的看法是,对,真他妈对。
我问,那还有什么是干净的?眼泪?
你觉得眼泪干净吗?如果你想到眼泪里含有尿素,你会觉得它干净吗?
三米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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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去了浙江,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让我难受,在很小的时候,我很喜欢这段旅程,因为一端是家,一端是童年的快乐。现在我不敢想童年,因为所有的童年都会变成张小怕。
这次旅程的目的是拜年,我们家的大部分亲戚都在浙江。舅舅,姑姑...所以我觉得在G城我们和亲情有点远了。
事实上我不喜欢类似的活动。
拜年的这些天里，我觉得我更像一个局外人。妈妈很开心，我陪坐在她身边，看她打麻将.看到她身后外公和外婆的微笑,他们都是善良的老人,真的。可外婆死于心脏病,外公死于肺部的彻底坏死,这个倔强而可爱的老头,他总像个孩子......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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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家表妹领来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人，据旁人介绍说是她男朋友。我有点反感，可能是因为他很高，也许又因为他比原有的人更陌生，我不愿跟他交谈。点过头之后，我没打算再说什么。
唯一致命的坏处，是手里缺根烟。我并不想为自己建立声名，舌头喉间所做的忍受，全是为了妈妈。所以吃过中饭后，我说要出去走走，而且有意无意地把一个人反复说了几遍，如果人情世故周全的人，是不会跟随的。
点燃烟的时候，我笑了，想必很苦涩。我一直认为我学不会人情，参不破世故，没想到信手拈来，用到了关键处。我觉得有必要承认这点好处，它让我轻易脱身，得其所哉一个人晃荡。我并不讨厌谁，我只喜欢一个人，避开好多从来不应该有的责任。
兜里有钱，有烟，活着，没有过多考虑死，还能走。这些都令我满意，觉得够格去想下一步，于是开始琢磨。
手机响，提醒我有短信。我估计又是香港六合彩大陆某先生有独家数字通知我欲知详情请拨打13*********与某某先生或者小姐联系！！因为整个寒假我还没主动发过什么短信，每天收到一些，也是诸如六合彩透密之类。
“你丫现在干嘛呢？他妈今天感觉特别不爽，我那痴呆表哥，带了个花姑娘来拜年，我靠，风骚的我想飞腿踹她。估计是个滥货，溃烂的叫人恶心。真不懂我表哥怎么能抱住她****？”光这口气，我不用看号码，也知道是小结巴。溃烂这个词很吸引我，我深知不可以字面推敲，因为即使人家衣服底下裹着溃烂，她也不会看的到。
“大家一样，慢慢溃烂。”我短短几个字回答了她。把手机揣回兜里。我熟稔小结巴的短信风格，算准她再无后文，所以并不用关机。
日间的太阳使我有些不适，我走的几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在街边树底下坐着，两眼漫无目的地看。没觉得这里跟几百里之外G城有什么区别。一块广告牌吸引了我，上面写着“XX水库...钓鱼...”我把握到了水库钓鱼这四字主题之后，立马看它的所在地。一看之下并不远，城郊3公里，坐11路车可直达。我起身走到车亭，三分钟后跨上了11路车。在机会均等的情况下，我假装没看到那个空位，把优先权拱手让给那位急欲就座的老太太。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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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会吃鱼，钓鱼是生平第二次。我并不想提那第一次，正如任何第一次一样，因为生疏付出某些不定量的代价，这其中有令我耿耿一生某些东西。我毕生都不愿提及。
水库有好多水，因为它多了几道闸，就失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名字，我喜欢以这样的名字称呼它，叫它为湖。它流失的力量居然被人类发明成电，不知道是不是原始的赐予。水底有无数游鱼，可以想象。我的钓竿垂下去，不代表我任何收获的心情。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把眼睛钩在鱼钩上，去水底看看，游鱼是怎么生活，鱼钩底下讨食，以死求生，是不是还成群竟逐，争先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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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日子才是日子。"嘉轩说"我他妈终于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概念了。"
"看透了不好。"我说"我倒想回到以前,2003年以前,我们不需要理会这个概念的时候。"
"小怕,"嘉轩说"有时候你天真得可怕."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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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和夏天的中间是春天，我站在2003年和2004年之间，努力想迈出一步，或者直接躺下睡觉。
我想，春天是客人路过的季节。
我的客人是想念深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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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2003年说起，我不是故意要用这种语调的，只是想表现得正常一点，我始终无法走得太远。
2003年的下半年，我基本上没有朋友，嘉轩和三米都离我很远，而丁小忧和林小可也只在梦里偶尔出现。事实上我孤身一人。
有时候我会拿着手机发发短信，漫无目的，比如给小结巴，我们的话语无非是操来日去的，却能让我感觉不到烦闷，这很好。
老G也给我发了些短信，内容也就是互相恶心地问候什么的，最后我说：“真闷啊。”
然后老G说：“给你几个号码，拿去聊天用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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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2003.12.24，据说这一天是为第二天存在的，这和我的习惯是不一样的，我的每一天都是为前一天而延伸的。12.25号，有个孩子出生在伯利恒，他的生父叫耶和华，也就是说他有两个爸，是个私生子，说难听点就是野种，人们奇怪地接受了这个野种，据我所知，这是唯一一次。
平安夜，我在Y学院10-509的6号床上，一条一条地收短信，这和很多地球人没什么区别。我在众多短信里没有看到他们的脸，我说的是嘉轩、三米、S，还有林小可和丁小忧。
我不难过，他们没有理由对我说些空洞的话，尽管这些话被人们叫做祝福。但如你所知，我很虚伪，所以我开始回复短信，我写了一条给每个号码都发，因为这样比较省力。
发到这个朋友们都很少用的138时，我没有停，我必须说实话。因为我当时只是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
但很快我停了一下，因为我收到一条回复短信，上面也是些叫做祝福的话语，我没有再给这个号码发短信。因为不熟。
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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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熄灭了，我在纯净的黑夜里等待，等待那个点亮它的人。
----------想念深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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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不想去深究我和深水潭交往的始末，因为我已经忘掉了很多，因为我太感性。当然，以上都是狡辩。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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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时间是2004年的情人节。
关于这一天我想插几句话，2001年以前我是没有这个概念的，因为那时候的我嘴巴闭得很紧，2001年，大概是因为高考的缘故，我开始胡言乱语了，更确切地说，我和女孩开始形迹可疑，当然，这是别人的看法。我记忆里的情人节是从2003年开始的。那一天，呵呵……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傻。反复地说，反复地傻。
回到2004年，我到Y市不久就是情人节,我的心不在焉。.同学们都给我发短信,这似乎是个惯例了,他们都说希望我情人节最头痛的问题是不知道该陪哪一个女朋友。我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我忽然想做一个测试,看看有多少人在情人节不高兴,我喜欢做这样残忍的事情.于是我就选了3个不太熟悉的号码发送情人节祝福短信.回复的结果是有人不快乐,号码是13X.。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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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是不是会是伤心以后平复伤口的过渡,一个替代品,一个寄托?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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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说我们的第一次真正的谈话,"我们"这个复数指的是我和想念深水潭.
当时是2.15号的夜里,她在火车上,这使我们的谈话有点拥挤和晃晃悠悠的感觉,我说了一些实话,原因是我发现我不认识她,我可以放心释放点郁积的空气.放屁一样.
聊天之前我回想起来她的号码来自在T市的老G。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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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问题我一开始没有问深水潭,她为什么会一再回复一个陌生人的短信呢?后来知道的结果让我很想笑,因为真实的要死:她把我当成了熟人。
走进网络的时候他还把我当成了老G,老G不知道为什么把网名改得和我一样了。她就说我骗她,不过这样的结果是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原因是她想检测一下我的声音是不是老G的。
第一次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这个女孩的声音还好啊……
我向毛主席保证。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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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说到了网名，以前我的网名很团圆，很幻想：叫“三五之夜”，语出《项脊轩志》，记得那段话的人可以知道，这是一个纪念。
珊珊可爱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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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深水潭，后来,我是说我被确认身份以后,我们一直在短信之中存在。我愿意这么交流的原因是我百无聊赖。真的,我当时很空虚。我没想过我们会长出一个故事,并且汇入河流。我只是需要一个寄托。我想这种想法同样存在于她的潜意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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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谈话通常都在23点左右开始,我们聊的毫无内容.但这样很好,我什么都不用想了.很放松。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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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窗外的风轻唱，你慢慢的推开门，月光撒在你肩上，我想捧起它，它却滑落了，只剩下眼角的泪滴，我抓不到你，泪水汇成无边的海洋，我便久居其中，漂向海角，希望有一天阳光能带我去遥远的天边，去找我日夜思念的你…….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说给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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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得到。
我需要的只是发泄，我是为了自己而生的人，这没有错。他们没有权利这么看我，我身上所有烟味都是我自己，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承认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罂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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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1号
那天是张国荣离开一周年,愚人节。
她说：你是我瞬间生命中的完美火花，燃烧我的生命，充满激情而宁静，彼此矛盾的东西可以在你身上巧妙地融合，拥有你，我是如此幸福。

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当时我想睡觉。如你所知，睡觉是很惬意的事情，要么放松，没有任何杂念，要么是漂浮，在一切的虚构里徜徉，哪怕是噩梦，也可以让自己得到紧张和刺激，这也是一种满足，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叫做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