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城之恋

让我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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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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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把俺的那个悲惨世界里的一部分改成的小说,本来想都写好后再贴出来,可是觉得可能要写一段时间,所以想干脆先贴几段出来,省得有人纳闷儿俺最近在刚什么。

一.

“胡耀邦去世了。”

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回到北大学生宿舍的时候了。他一进宿舍,就看到他的几个室友在地上铺开了一张大白纸,在上面用墨笔写着斗大的字:“耀邦永垂不朽”。进宿舍的时候,明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白天在圆明园的事儿。

这一天是1989年4月15日,星期六,他早上到图书馆自习了一会儿,吃了午饭之后,就背上书包骑上自行车去了圆明园。从北大东校门出来,只需要骑车十五分钟,就到了圆明园东门,再往前骑不远就到了西洋楼遗迹。他喜欢圆明园的那种安静和肃穆,看起书来远比人挨着人的自习室强,何况最近临近期中考试,图书馆的自习室和几个彻夜开放的自习室,总是没有空位。每天早上图书馆开门前,就早有学生们排在门前,等大门一开,学生们就蜂拥而入,跑到楼上的自习室,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占座位。常常是一个宿舍里派一个代表来占座,把自习室的几个座位上面都放上一本没用的书,表示座位已占,然后下课后就可以来看书,倘若有人在座位上,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个座位是自己早上占的,要求别人离开。明和宿舍里的人都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夜猫子族人,常常在图书馆占不到座位。有一次明和他的宿舍的人一气之下把图书馆自习室里所有占座位的书都给仍到了窗户外面,但这也就是只能泄一时之愤,因为下次大家还是会照旧用书来占座位,而且图书馆占座位早已经是校园里的一条潜规则,规则只能偶尔破坏,却难以取缔。

他到了圆明园西洋楼遗址附近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拿出了书来,摊开书在膝上,眼睛却向对面不远的一个长凳望去,那个长凳上空空无人。这是一个比较僻静的小岔道旁边,行人很少到这里来,是他偏好的复习功课背英文单词和政治题的地方。他刚坐下不久,天空中就下起了蒙蒙细雨。他没有带雨伞和雨衣,不过好在雨不大,他跑到不远处的一处树荫下面避了一小会儿雨,雨就停了。他甩了甩头上的雨水,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看了一眼仍然阴郁的天空,走回到原来坐的地方,望了一眼对面的那个空空的长凳,那里还是没有人。他心里想:

“该死的雨,不知道她今天还会不会来?”

明还记得高中时第一次看到圆明园的断残的灰色石柱给他带来的震撼。那些躺倒在乱石野草之中的散乱的带着雕刻的石块,就像是一个残废的英雄被肢解的躯体,显示着曾经的辉煌和岁月的沧桑。他第一次看到西洋楼废墟的时候,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那句诗: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他想起了古罗马的角斗场,想起了在历史上曾经辉煌过但是仍是一个贫穷,多难和压抑的中国,禁不住满目泪水。自从到北大念书以来,他曾经无数次的来到圆明园,来的次数多了之后,他不再为圆明园流泪,反而欣赏起那种废墟所产生的悲壮美,他有时坐在废墟的石块上,抚摸着石块上的雕刻,像是在倾听固执的石块在诉说不凡的往事和落魄。他喜欢郁达夫的书,有时夹带一本郁达夫的小说或诗词上这里来读,在这一片断石残壁上,郁达夫的诗里的忧国忧民的真情流露常常使他唏嘘感叹:

“醉拍阑干酒意寒,江湖寥落又冬残。剧怜鹦鹉中州骨,未拜长沙太傅官。
一饭千金图报易,五噫几悲出关难。茫茫烟水回头望,也为神州泪暗弹。”
 
在西洋楼的废墟附近,明发现了这个僻静的能够让他静下心来读书的地方。这个地方还有另一个吸引人理由,就是每个星期六和星期日的午后,都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的姑娘来这里散步,他们沿着一个固定的路线来西洋楼遗迹转一圈,然后顺着林中小径走过来,每次坐在他的对面的不远的长凳上晒太阳。那个女孩看上去美丽单纯,穿的很朴素大方,像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有一个很瘦很平板的身材,但是两只眼睛却大大的,水一样的目光常常越过他的闭眼享受阳光的父亲偷偷向他这边扫来。明和那个女孩互相偷看着,就像卞之琳 的诗里说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从第一面开始,明就喜欢上了这个浑身发射着清纯气息的女孩。

明总有一种想走到女孩身边跟女孩认识一下的冲动。但是,每次看到女孩的父亲在旁边,明的勇气就被打击了回去。女孩的父亲看上去是一个很慈祥耐心的父亲,他言语不多,目光和蔼,走路的步伐很慢很沉稳,就像是一个老绅士。他总是戴着一个灰色的帽子,把头发都遮住,在他的慈祥貌似漫不经心的眼光中,有时会闪出一瞥犀利的目光,那个目光好像能把人一眼看穿看透一样。明觉得,那个女孩的父亲一定看出了他喜欢那个女孩,但是从他们没有改变散步的时间和路径来看,至少女孩的父亲并没有讨厌他。从女孩和他父亲的穿着来看,他看得出女孩的家里比较富裕,因为她虽然打扮的很简朴,她的围巾,上衣,裤子,手套和脚上的皮鞋,都是看上去很合身得体,做工很精细的那种。明看到自己身上穿的寒酸的蓝衣服和脚上的破皮鞋,就感到自惭形秽,特别自从最近在家里因为辩论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事情跟一脑子正统思想,对原则问题毫不让步的姥爷吵架,姥爷一气之下跟他断绝了关系,也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只能靠学校给的微薄的助学金,以及业余时间给一个高中生补课来维持生活。这样一个经济状况的他,对结交女朋友是想也不敢想,他常常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那个女孩,然后低下头去接着看他的书,尽量把这个女孩从头脑中抹掉。然而,每个星期六和星期日的午后,他总是到这里来,期待着那个女孩和他的父亲出现在对面的长凳上。今天,他在圆明园等了一下午,也没有看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可能是天气不好,他们今天不出来散步了吧。他这样的宽慰自己。他不想再等她了,就背上书包,一路上心情像天上的阴云一样沉郁的骑车回到北大宿舍。
 
“耀邦真的去世了?不是愚人节开玩笑吧?”明把思绪拽回来,问正在地上忙着写字的室友。

“愚人节早过去了。广播里说的,耀邦今天凌晨逝世。小道消息说,他是因为在前几天的一次政治局会议上发言,力主改革,过于激动,心脏病发作当场昏倒,”他的一个室友一边在“耀邦永垂不朽”的结尾加了三个大大的惊叹号,一边回答他说。

听到这个消息是广播里来的,明心里更加难受起来。他本来不太喜欢胡耀邦,因为胡在当年为邓大人重新出山摇旗呐喊,做开路先锋的时候,对那个面相十分忠厚老实的华国锋曾经抡起过砍刀,进行过无情打击,表现就像是一个十足的党棍政客。可是胡就任总书记之后,确实力主改革开放,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在平反冤假错案方面做了很多好事,深得民心。特别是胡在合肥科大86年学潮之后因为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不力下台,就像因为同样原因下台的科大副校长方励之,校长管唯炎一样,使得胡在学生中的威望大大增加。特别是胡在被罢官之后,深居简出,既不能说话,也不能作事,还不得不出席一些象征党内团结的会议,更让人觉得可怜。当时社会上正在风传顺口溜“老毛的儿子上前线,林彪的儿子搞政变,赵紫阳的儿子倒彩电”,而胡两袖清风,公子胡德平更是平易近人,作风正派,在太子党中让人钦佩,在对官倒深恶痛绝的学生们中,胡的形象简直就是一个清廉正直受了冤枉的海瑞,愈发完美起来。

北大的学生,从五四以来,一向是以天下为己任,自诩代表民意,好打抱不平,素来有忧国忧民不惧上的传统。国内每一次大的动荡,都在北大的学生们中间引起波澜。从五四以来,历届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那一次不是北大领头冲锋在前?但是86年的学潮,让科大抢了先,北大的学生一直觉得窝气。 86年学潮的时候,本来北大的学生准备上街游行,但是因为清华的学生先行一步,组织了一个游行队伍到北大学生宿舍楼区来拉人游行,伤了北大人的自尊心,北大就没有几个学生下来参加清华的游行队伍。清华的游行队伍在北大宿舍楼区转了一圈,看到没有几个北大人下来支持,自己觉得没趣了,也就自己散了。

北大人和清华人一向互相看不起,两校的关系也不融洽,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清华人觉得北大人只会夸夸其谈,盲目犯上,不可救药,做不了什么实事儿,将来真正改造中国,自是非清华人莫属,所以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北大人。北大人看不上清华人,不仅是因为觉得清华人只知读书,了无趣味,而且是觉得清华人缺乏北大所推崇的学术自由和独立思考,关键时刻委屈求全出卖原则以求飞黄腾达,难当彻底改造社会的重任。更主要的,是因为清华的男生多,女生少,校园里男女生比例极度失调,清华的男生常常到北大来hunting,在北大三角地的布告栏里经常有清华男生找北大女生郊游的广告,同北大男生明目张胆的抢夺北大校园里本不富裕的美女资源。偏偏北大的女生,是兼容并蓄,常常跟着清华的男生出去玩,让北大的男生很撮火。清华人到北大来,总是不受欢迎,更别说他们想来拉北大人去参加游行了。北大人要是游行,也是自己出去,还用得着清华的人来拉吗?哪有跟在清华后面的道理?所以,86年学潮,北大不仅让科大领了先,而且还落在了清华后面,是北大人不能忘记的耻辱。如今,社会上物价飞腾,贪污腐败屡见不鲜,官倒横行,改革与保守的势力正在角斗,国家在多事之秋,何去何从让人担忧,在这个关节眼上,胡耀邦这样一个平易近人,在学生们中间拥有巨大威望,因为学潮受了委屈而下台的“完美”的领导人的猝然逝世,注定要在本来就不平静的校园里面激起波澜。

明觉得,这次北大的学生,一定不会像86年那样落后,一定会“闹事”,而且会“闹”不小的“事”儿 --- 这也符合北大人引以自豪的传统 : 不干则以,一干到底。

(待续)
 
沙发

拥抱哥真的为 6.4 写正史了。
 
好呀好呀,一起写才有动力。我这个版子里,烂尾工程是不给精华的啊,想加精得写完,至少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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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结束征文活动,把置顶都拿下来,然后黑版和拥抱照把手腕子写断了那么地写;我们就把你们的帖子顶得稀里哗啦!!: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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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知道俺常常是烂尾工程。。。。
 
期待下文!:cool::cool::cool:

并借拥抱的帖子在此对于自己几天前的删贴行为向大家表示道歉!特别向黑晚,拥抱,普拉达,西迈,TXK。。。真诚道歉!你们全都是我心目中的超级偶像,能够帮我回帖顶贴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可是我当时因为特殊原因(天机不可泄漏)实在无法将小芳一文继续下去,只好删掉。只是我在删贴的时候过于仓促,将大家的回帖一并删掉了。实际上,这是对大家辛勤劳动的极大地不尊重!村妇感觉非常非常抱歉,大人不记小人过,真的请大家多多原谅!

等活动结束了,咱再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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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理解,知道那几天日本地震海啸核爆,你去抢购盐去了。谣言说最近大统华的盐都让一个村妇给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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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姐姐今夜就趁夜色驾一直升极把盐全洒拥抱家房子上 :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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