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图文)

最初由 雾风 发布
啊~~不行~~估计是被砍了~~:(~~~THANX ANYWAY
我试了一下
可以下的,没有问题呀
 
两个人的圣经

两个人的圣经

  诺瓦利斯说:“命运,即是人的性格。”

  命运女神说:“人的一生就好象一座山重水复的迷宫,为了追求梦想的满足,每个人都在现实中寻找幸福的前途。当他们感到疲惫迷乱的时候,我的力量开始成为灵魂的主宰。”

  命运就好象一个美丽的妖精,他总是试图作弄着抓到他的人。


  天海之间,两人之间,命运的开端......


  我的酒杯又一次被注满,产自萨莫色雷斯的烈酒,像恺撒战袍上的艳紫。

  “教皇把所有的黄金战士都召集来圣域,看来他是有他的决定了。”加隆也举起自己的杯子,深蓝色的眼睛里是了然一切的笑意。

  “教皇已经告诉我了,下一任的教皇是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他自己还不知道吧,很奇怪啊,教皇反而先告诉你,也许他是等着看你的决定呢。”

  “我是不需要有决定的。艾俄洛斯的确是下一任教皇的最佳人选。我绝对会尊重教皇的决定,并且辅佐艾俄洛斯。”

  “是吗,哥哥?那么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眼睛里看见血色,还有欲望的光?哼,你一定也不甘心吧?在这个圣域里,你才是最强的。 ”

  我常常讨厌看见加隆的脸,就像是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他现在这种带着淡淡嘲讽的神情。可是他并没有理会我的不耐烦,而是更走近一步:“我对你说过的,力量决定一切,你有力量,为什么要守护雅典娜的正义,而不是做你想做的事呢?”他,总是喜欢将我惹到失控为止。

  我的手掌地重重落在他左颊上,想打掉他那一脸的幸灾乐祸。他的唇角流出一丝血迹,而我感到自己的心上的伤口又被狠狠地划了一刀,血流不止。

  “你的心又痛了吧?”他眯着的双眼泛着冷冷的光,流血的嘴角漾着讥笑。他总是这么激怒我,折磨我,让我出手打他,让我凌迟自己的心。虽然同样是亲兄弟,我和加隆永远都无法像艾俄洛斯和艾奥利亚那样相处。对于加隆来说,我这个兄长是自私的。我继承了双子圣衣,接受着别人的膜拜,而加隆站在我的背后,面对了我心底所有的阴影。

  “你纵然撒着弥天大谎也面不改色,可是你骗不了我。因为我是你心底的另一个自己,所以你是无处可逃的。”

  而我无法面对加隆,也无法面对自己心上的伤口,于是我亲自将加隆送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我背对着他大步离开,不理会他那不甘心的怒吼。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成了两半,撕心裂肺地疼。


  我常常头痛欲裂,眼睛里是那种烧了又烧的血红,那时一种失重的感觉,我知道那是自己的灵魂在下坠。当我控制不了这种坠落时,就是罪恶的开始......

  我处心积虑地杀害了教皇,却听见心里悲恸和忏悔的声音。

  我堂而皇之地穿上教皇的法衣,却又深深厌恶面具上那亡者的气息。

  我毫不犹豫地派修罗去追杀艾俄洛斯,却暗暗希望艾俄洛斯可以侥幸逃出圣域。

  “世上再也没有萨加,我是教皇,代替了雅典娜来掌握这个世界,主宰人类的命运。”

  “萨加,你忘了吗,这无上的荣耀,是以怎样的代价换来的呢?不要以为你可以逃避,你那颗被邪恶污染的心,永远也洗不清了!”

  “我用自己的力量争取命运,有什么不对?”

  “你摆脱不了的 ,你要赎罪!赎罪!......”

  两种感觉不断地交错叠加,我的半颗心在狂喜,半颗心在哭泣。

  我让其他的黄金战士都回到自己的修炼地,我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失控的结果就是对这些孩子犯罪。

  圣域里剩下我一个人了,也许明天我该去看看加隆,也许我该把自己关在水牢里忏悔,也许加隆比我更适合做教皇,至少他不会有罪恶的感觉。

  “哥哥,你又想逃避了吗?既然你选择了背叛女神这条道路,你就必须有勇气承受它的结果。”加隆留在石壁上的字,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

  “加隆,你在哪里,出来!!”愤怒,不甘心,用我全身在嘶喊,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加隆他一定躲在某一个角落,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哥哥,你伟大得可以替代神来承担人的命运,可我不是。我只是喜欢用力量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你差。不要以为你把得到的东西拱手相让就会令我感激你,那只会让我更看不起我自己。所以请你好好活着,好好守护你得到的一切,如果你做到了,我就心甘情愿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你没有做到,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整个人都像是掏空了似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努力地做一个好教皇,我希望这样可以减轻我一些负罪感。可是我受着人民的爱戴和膜拜时,他们又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圣域里有一个老兵病得厉害,他一定要我去见他最后一面。他对我说起一些少年时的往事:“小时候,我曾经失足落水,是哥哥救了我。他努力将我推上一块浮木,自己却体力不支地下沉。当时我紧紧抱着木头,我没有拉他一把,眼睁睁地看他沉入水底,看不见了。然后我得到了原本属于哥哥的一切,可是它们对我而言像是沉重的债。我放弃了自己,一直按照哥哥的意志做事,可是我依然无法原谅自己。现在,我快要死了,快要去哥哥的世界了,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他会原谅我吗?”

  “如果我是您的兄长,我一定会原谅你的。因为你们是亲生兄弟,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他一定像你思念他一样想念你。”

  “真的会吗?死了,真的就可以被原谅了吗?”老人哽咽的话语像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卡在我的咽喉。

  “哦,会的。”

  老人笑了,沉静地睡去。而我知道,我的罪孽在加深,因为我说了虚伪的话,骗了一位善良的老人。

  加隆,你现在一定在某一个角落里笑我的自欺欺人吧。我得到了一切,而你一无所有,你是不会原谅我的。还有史昂前辈和艾俄洛斯,我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夺去你们的生命,你们也一定不会原谅我吧?

  我已经把自己也推进罪恶的深渊里去了,我没有资格要求加隆或是任何人的原谅。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罪人,连我自己都唾弃自己的人,罪无可恕。


  “既然选择了背叛女神这条道路,就必须有勇气承受它的结果。”这是加隆留给我的话。

  当一瓣玫瑰花落在我手里,我知道是阿布洛狄在向我告别。迪马斯,修罗,卡妙,阿布洛狄,是我断送了你们的生命,我应该向你们道歉的,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要的并不是你们的原谅了。你们并不忠于神明,也不忠于我,更不忠于命运。你们只忠于你们自己的心,并且用死亡来斩断命运的荆棘,成全一个自我。

  十二宫的战争结束了,十三年的噩梦也终于要醒了。沉沉夜幕后面泛浮着血色的危机。我和女神之间,终有一个人会死去。但无论是哪一个结局,相信加隆都会乐见其成的。

  那么怎样的结局会让我快乐?我究竟要选择哪一个自己?

  失重的感觉如期而至,我的头发开始泛成灰色。

  “杀死雅典娜!我才是人类的主宰!”

  “我是谁?谁又在主宰我的命运?”

  “去吧,哥哥,杀了雅典娜!力量决定一切,你是最强的。”我抬起了右拳,向面前的少女攻去。

  “加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的精神依附在我身上。托付我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完成吧,原本属于你的人生,现在还给你。”我的左手猛地抓住了女神手中的权杖,狠狠地撞向自己的心脏。

  一定会有一个愿望可以实现。

  胜利女神的力量穿透了我的胸膛,把原已裂成两半的心撞得粉碎。

  加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萨加而放弃了你。对你,我始终是自私的。

  闭上眼之前,我看见双子座有流星划过,坠入波涛汹涌的爱琴海。这就是萨加,挣脱了命运的桎梏,道破了隐秘的谜,他是最显贵最悲情的胜利者。他那迷惑的命运像一颗星,光芒四射。现在他沉入大海,重生在狂怒的潮水之下
 
单行道

加隆,生存需要理由吗?如果他是你活着的理由,那我的呢?我知道自己只能不停的向前冲,不能回头。我知道我将会面对的是死亡,但我相信,对人而言,死亡才是最公平的。


  西西里岛的酒,红得像血。家乡的神灵非常喜欢血,我们一年向它们贡献两次童男童女;五十个少年,一百个少女。

  五岁那年的春天,一年一度的祭祀近在眼前。红衣白发的主教大人对岛主说,还缺少一个不满十岁的少年。而符合条件的只剩下到岛主七岁的儿子和我。我没有父母,被人离弃,面容阴惨,污秽不堪,像我这样的人,大概连神也会鄙弃吧。可是岛主对我说:“神选择了我作为祭品,神赐予了我这无上的荣耀。”然后,我被两个强壮的男人押上了祭台。

  我没有祈祷,因为不会有人来救我,我知道。可同样都要死,我还是决定要努力挣扎一下,至少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于是我在一个男人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尝到血的味道,温热而又甜腥的,有种糜烂的芳香。

  那个男人将我甩在祭台上,我对他阴冷地笑着,用一种5岁孩子不该有的绝望。

  恼羞成怒的他拔出了腰间的配刀,我想他一定是无法面对我的眼睛。可是,他的刀没能落下来,有一个蓝发少年制住了他,刀落在地上,他像一团泥瘫倒在地,眼睛变得空洞无光。我惊讶地看着,欣赏着那人死前的恐惧。

  蓝发少年对我说:“我感觉得到你的愤怒,和因为愤怒而引发的小宇宙,有一种很惊人的力量。跟我走吧,你会成为新的巨蟹座战士。”

  “应该比死在这里要强吧!”

  他笑了,蓝色的眼里闪动着戏谑。然后,他只用了一根手指,整个祭台陷落了。我只听见人们惊恐的尖叫和哭喊,他们的神要惩罚他们了。

  “你不怕神会报复你吗?你亵渎了神的尊严。”

  他放声大笑,带着几分邪气与冷酷,“我不怕神明的惩罚,因为当我们比他们更强大的时候,我们就是神,而他们只能被我们支配。”

  蓝发少年告诉我他叫加隆,也告诉我“力量就是正义”。


  十岁那年,我在希腊住了一阵子,那里有我守护的巨蟹宫。有些好笑,我被尊为是女神的圣斗士,还是最高级的黄金战士。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忠诚,尤其对神。五年来,我不知杀过多少人,我只是那种随时可以背叛,随时可以出卖,随时可以翻脸无情的冷血杀手。以神的标准来衡量,我实在是罪无可赦。

  不过我还是去了希腊,因为在那里,或许可以见到加隆。

  很难用“朋友”这样的词汇来定义我们的关系,我们在骨子里都是那种自私又无情的人,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有朋友。每次见面,我都会告诉他我的罪行,像是一种对生命和力量的炫耀。是加隆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

  可是那次去圣域我没见到加隆,只看见他的双生哥哥萨加。很奇怪,除了头发的颜色有些许差别外,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却为何会有如此不同的气质。在萨加身上,有种我很讨厌的光芒,炫目又神圣。他和我之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不过他并不像其他圣斗士那样厌弃我,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偶尔也会主动和我说话,他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有一次,我忍不住向他打听加隆的下落,他海蓝的眼暗淡了一瞬,然后告诉我说:“加隆受到神的惩罚,被囚禁在斯利奥山岬的海牢里向神忏悔。”

  我没有再追问,转头回到自己的巨蟹宫,继续修炼我的积尸气。

  在艾俄洛斯背叛圣域后,教皇解散了所有的圣斗士。我也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圣域,因为那里没有我的理想,我不是那种会为了神明去战斗献身的人。神明,他们不同情穷人、关在牢里的无辜犯人、下等人、受苦受难者,却更多的关照着的富人、享乐者、穿着绫罗绸缎住着王宫豪宅的人。所谓的神,只是富人们编织出来的绮梦一场,一个奢侈的骗局。早在五年前,我已看清了这一切。

  可是在回西西里岛之前,我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想去看看加隆。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他:他奄奄一息地靠在石壁上,深蓝的长发被海水打湿,散乱地贴在脸上。

  “加隆。”我小心地喊他。

  他眯着眼睛看我,然后指着没在膝盖的海水,无力地说:“这里刚刚退潮,刚才我整个人都被淹在水了。海水很咸。”那一刻,我想起了受难的普罗米修斯。眼睛里也第一次有了潮热的感觉,眼泪很咸。

  “加隆,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他大笑起来,笑到后来剧烈地咳嗽,脸色苍白。“迪马斯,你是在怜悯我吗?我记得你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同情心的。”

  “你怎样说都没有关系,总之我的命是你的。”

  “知道吗?没有人活着从这个海牢里出来,可我不相信。我一定会靠我自己的力量出来的,神没有资格惩罚我。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什么的话,就请你效忠现在的教皇,至死都不能背叛他。”

  “为什么?!不是他将你关入这海牢的吗?”

  “不要问那么多,我只知道他是我生存的理由。他必须活着,等我出去,我还要与他做个了结。”


  没有人愿意接近巨蟹宫,因为巨蟹宫的地上、墙上、天花板上都堆砌着死人的面孔,怨气冲天。

  几个青铜小鬼踩着地上的人脸,显得惊恐而愤怒,然后有义正词严地指责我不配做圣斗士。

  我阴冷地笑着:“谈什么正义,世上罪恶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的罪行昭然若揭。看看那些扭曲的面孔吧。其实许多人都在杀害周围的人,用他们各自的方式:有的人用恶毒的尖眼,有的人用阿谀的巧言,有的人用欲望的手扼杀,有的人靠金钱之手屠戮。而我只是用了自己的力量,勇士的力量, 去惩罚那些有罪的人。”

  “为什么你连毫不反抗能力的小孩都不放过?”

  我并不介意承认我杀过小孩。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别人是如何对待我的?而那些孩子,他们的父母不会将他们拿去祭神,可他们耳濡目染着他们父母的恶行,没有同情,而且他们将来会更变本加厉。

  黄泉地狱洞里,那些被我杀死的灵魂凄厉地叫喊着。是我将他们踢进黄泉地狱洞,让他们罪恶的灵魂难以复活,没有着落,他们甚至得不到教堂里奏出的安魂曲,他们听到的,只有罪恶灵魂发出的哀号。

  圣衣离我而去,神也终于放弃了我这个罪恶滔天的人。鬼魂拖住我的身体,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我知道我觉得结局马上就会来临。可我还是决定战斗到底。那是一种对胜利的饥渴,即使没有圣衣,我仍然强大,依靠自己的力量,真正的强大。我是为了生存不惜杀戮的人,但也是不惜求饶的人。即使是死,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信仰。如果那是你们所谓的罪恶,那就让我做个罪人吧。

  我坠入黄泉地狱洞,带着对神的鄙夷,带着一生唯一的一个承诺。

  一直以来,我都可以自由地来去与阴阳两界。可是当我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洞穴时,我知道这次我回不去了。其实,在我五岁那年跟着加隆走下祭台,当我十岁那年答应加隆效忠教皇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死亡之路,有去无回。

  可我想,也许只有这样的死亡,才会让我觉得幸福。
 
Nirvana

如琉璃一般空灵,我的眼睛,像一种人生境界,一种澄明的心境,看清楚,了解透彻,诚意无伪,了无牵挂。_


  “恒河边又死了很多人。人倒底是为什么而生?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死……”

  “轮回转生,人,并非在今世消灭,而是通过死向新的生复苏。”

  我,像是恒河的水里孕育出的美丽的莲,是忧郁中的圣洁,是痛苦中的崇高。七岁那年,我被选为处女座的圣斗士,要离开恒河,去一个属于西方神明的世界。

  临走的那一夜, 佛堂青灯,梵音缭绕。“人为何受得苦难?”佛曰“ 因缘,涅磐。”“人如何脱得苦难?”佛曰“ 因缘,涅磐。”

  因缘,涅磐,阿-赖-耶-识......


  圣域里有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金子般的阳光。

  “你就是处女座的沙加吧?”萨加微笑着向我走过来,他的头发和眼睛是明净的蓝色,就像希腊的天空的爱琴海的波涛。他走近我时,我感受得到他强大的小宇宙,非常强大,却不是很纯粹,有一点捉摸不定。

  炫目是阳光让我微微低下了头,在萨加的背后的阳光里,我分明看见了两个人的影子。

  “我叫萨加,是双子座的圣斗士。”他友好地伸出手,我犹豫着,也伸出了手。手指相触的感觉真实而又虚空,我想,也许我们都有着把握不住的灵魂。

  双子宫里有很多书,我喜欢在那里看书,了解西方神明的世界。

  他们的历史和文明是用战争来书写的。特洛伊战争、希波战争、亚历山大东征,在神明的庇护下,希腊总是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人类的死亡和鲜血。一代一代的圣斗士在圣战中牺牲,又有一代一代的圣斗士在浴血中诞生,这成了我们的宿命,也是神的正义。

  萨加有时也会问起我东方的世界。我告诉他家乡的美丽与贫穷,告诉他《摩诃婆罗多》的英雄故事,也告诉他轮回和涅磐。

  “涅磐?”,他似乎对这个词语很有兴趣。

  “是的,涅磐,就是nirvana,佛祖说,那是人类所有苦难和解脱的根源。”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生不如死。”

  阳光灿烂的他突然变得阴郁起来。和萨加的相处,让我常常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所以我更喜欢同是来自东方的穆。

  “穆,你相信一个人的身后会有两个影子吗?”

  “怎么可能?沙加,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大概是吧。那你觉得萨加怎么样?”

  “萨加?他很好啊,大家都喜欢他,尊敬他。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我的老师。” 我和他都笑了,只有这一刻,我们才会忘记自己背负的使命,想起我们只是两个七岁孩子的事实。


  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萨加有一个双生的兄弟。

  我想去双子宫看书,站在神殿外,无意听见里面人的争吵。

  “我们虽是孪生兄弟,但区别就像是天使和恶魔,可是你的内心其实和我一样邪恶。你那已经被邪恶污染的心再也洗不清了!”

  我知道我应该回避,但是萨加身上的谜使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一直在诱惑我去做坏事的你,身为哥哥的我绝不能再放过你这恶魔。我要亲自把你囚禁在斯利奥山岬的海牢里,向神忏悔,然后你才能从那海牢里出来,加隆,从如果从现在起你真的要改邪归正就拿出行动来吧。”

  “萨加,你这个笨蛋!用自己的力量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总有一天我要把大地征服给你看!”

  “我们是在圣域,要的是服从。 ”

  “就像你一样吗,绝对地服从?你就真的甘心屈从别人安排的命运?”

  我有些恐惧,因为加隆也道出了我心底反复疑问,“我就真的甘心屈从别人安排的命运?”

  心底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沙加,佛祖说‘无欲则刚’,你忘记了吗?”

  人性和佛性在我心里挣扎,而且势不两立。这也许就是我作为人的弱点吧,即使我可以领悟超越一切的第八感。他们都说我是最接近神的人,可即使是无限接近,我依旧不是神,也永远不会是。

  第二天,加隆果然被送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再后来,艾俄洛斯叛变,萨加失踪,整个圣域都轰动了。

  教皇处死了艾俄洛斯,却保留了他射手座圣斗士的荣誉。教皇告诉我们,背叛圣域的人下场和他一样,杀无赦!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挥之不去的疑惑。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教皇的教诲,心里却反复回荡着加隆的话。月光如水一般洒在教廷里,明晃晃得有些刺眼,我轻轻闭上眼睛,却睁开了心里的眼睛,我看见教皇身后的月光里,分明是两个人的身影。

  真相难道是这样的吗?

  因为睁开眼睛,所以混淆视听,因为闭上眼睛,所以刻骨铭心。在那一刻,我的心里裂开了一道伤口。

  那天深夜,穆来到了我的处女宫。他的脸色苍白,和我一样。他只问了我一句话:“教皇还是原来的教皇吗?”

  “是的。”我想骗他,也想骗我自己。

  这是我 一生唯一的谎言。可我骗不了穆,因为他选择了出走。我也骗不了自己,可我选择默默接受。

  教皇,或是萨加,更或许是第三个人,他的目光既可怕又神圣, 倾泻着罪恶和善举。他究竟来自幽深的天空,还是地狱?

  无从追问,只是从那一天开始,琉璃的空灵在我的眼里成为了一种空洞,于是我轻轻闭上眼睛。


  十三年后,黄金战士们为了即将到来的圣战,重新回到圣域。连出走的穆也回来了,我知道,他不会是我们的战友,也不会和青铜圣斗士一样对抗圣域,他只是来看一个结果。

  教廷里,我及时阻止了艾奥利亚对教皇的攻击,我不想看见他兄长的悲剧再度发生。

  我再也看不见教皇的两个影子,却能感觉到在教廷的沉沉的红色幕布后面,躲着一个人,一个灵魂。他回避着所有的人,甚至回避着阳光。

  “ 教皇,你知道萨加去了哪里吧?这次的圣战,他应该也会回来的吧?”

  “沙加......”

  我扬起唇角,微微笑着。我会效忠教皇的,即使是死。对于自己的命运,我,究竟是悟不透的。我除了全心全意得为赌一次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不会再痛苦了。


  六道轮回让凤凰座领教了地狱里血腥杀戮和永无止境的恐怖,天舞宝轮也剥夺了他的六感。可是,他挟着我去了另一个次元,一个被扭曲了的空间,让我和他一起浴着生命之火,涅磐。

  起风了,沙罗双树园里有花瓣飘落,它们仿佛也被鲜血洗礼过,美得有些伤感。萨加、艾俄洛斯、卡妙、阿布洛狄、迪马斯、修罗,或许是你们想告诉我什么......

  花落花开,风行风止,潮起潮落,我本是不该有感动的。

  佛祖说:生命的真理是无常,而死决不是最后。生和死,本与生命共存,生命是永恒的,转换着无限的生和死。数不尽的轮回,结局只有一个,叫做宿命。

  很多人战死了,历史会因为他们而改写。而我重生,看着命运之轮依旧转动,一圈又一圈。生与死、爱与恨、泪与笑、承受过的苦难,都像云烟飘过。我想我们都解脱了,至少我们都真诚地相信过,并以自己方式为命运努力过。

  只是为了那不悔的nirvana......
 
魔鬼的塑像

我相信,生命最初总是从梦开始的,一个模糊的梦,柔柔的,不悲不喜,无忧无虑,白茫茫的一片。

  如果你相信他的存在,你就可以问心无愧,可代价是你将为之付出一切。

  因为梦的名字叫做魔鬼的塑像――


  在收到教皇的急召令后,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以光速从西班牙赶到了希腊。我要赶在其他圣斗士之前抵达圣域,不是为了表现我的忠诚,只是不想遇见其他的战士。他们虽然是少年时的伙伴,可是自从十三年的那场变故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他们。


  眼前的一切都是十三年前的样子:宏伟壮丽的神庙,挺拔静默的廊柱,还有奥林匹斯山巅的雅典娜神像----这里是神祗的宫殿,从神话时代起就留在世间的古老传承。我沐浴着神圣的光芒,走在漫长的石阶上,听见自己留下的寂寞的足音。

  白羊宫、金牛宫、双子宫......大家都不在,连狮子宫里没有人,听杂兵说,艾欧里亚去了日本。很好,这样就可以免去见面的尴尬,我依稀记得十三年前他只有七岁,最后那次见面,他抓着我的衣领,红着眼睛问我“哥哥真的是叛徒吗?”。那个莽撞孩子,现在也是个英勇的战士了,应该成熟一点了吧。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好笑,其实自己也只比他大三岁而已,却总是一副沧桑世故的样子,从小就是。

  十岁那年,刚从比利牛斯山到圣域,面对庄严的神像,我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自卑。像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真的可以守护伟大的神明吗?

  于是无暇与那些精力旺盛的伙伴们胡闹,我总是躲在摩羯宫里练功,我要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强到足以保卫伟大的女神。

  在那些甘于寂寞的日子里,我见得最多的人就是艾俄洛斯。他守护着与摩羯宫相邻的射手宫。艾俄洛斯比我大四岁,俨然一副大哥哥的样子,他很强,而且正直,有责任心,有时也会对我们很严厉。对我而言,他是一个榜样,我想要成为一个和他一样强大的战士。

  那是我第一次守宫的夜晚,在摩羯宫的宫门前,我遇见了巡夜的他。

  “修罗,为什么你不和其他黄金圣斗士一起玩呢。美罗和艾奥里亚总是说你闷闷地不睬他们。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的。可是在这里高手太多了,这让我觉得自己的平凡。我要让自己变得很强,像大哥哥你一样,堪配黄金圣斗士的名誉和光荣。”

  他有些惊讶,然后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膀,带我走进摩羯宫的神殿。“修罗,你知道这座塑像的来历吗?摩羯宫的战士自从神话时代起就被誉为是最忠于女神的战士。这座塑像就是女神在向摩羯战士赐予圣剑以表彰他们的忠诚。而圣剑也一直被历代的战士继承下来。” “我也可以继承吗?”

  “圣剑在千百年的传承中,已变得无形,它凌厉的剑风化为摩羯战士的右臂。只要有对女神的忠心和足够强大的小宇宙,你的手臂就会变的电光石火,无坚不摧。修罗,你已经足够沉稳,既然穿上了摩羯座的圣衣,那么你就是神承认的战士,最忠于女神的摩羯座战士。”


  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当我抬头时,自己竟已来到了射手宫。

  最后见到艾俄洛斯的人是我,是我亲手用他指点我的圣剑杀了他!

  几乎是狼狈地穿过射手宫,脑海里回荡着的却是艾奥里亚问我的那句“哥哥真的是叛徒吗?”。我也忘不了当年美罗和卡妙在水瓶宫闲聊时说的一句“艾俄洛斯大哥怎么会是叛徒?”。像是被触痛了心底的那根弦,十三年来自己一直在逃避,不敢想,不敢问的问题在心中反反复复地纠缠。“如果他真的是叛徒,如果当时他对我出手,那么十三年前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呢?”固执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


  “背叛圣域的人,杀无赦!”

  这是十三年前教皇给我的追杀令。

  “是的,教皇。”我没有丝毫犹豫地追出了圣域。背叛女神的人,无论是谁,唯一的结局就是死。

  我想起了教皇。我对他的印象是模糊的,因为他总是戴着面具,唯一记得起来的就是他在下追杀令时的坚毅果敢。相对教皇而言,他的左右手,双子座的黄金战士萨加却给了我更多美好的印象。

  他很忙,我不常见到他。我知道他很强,也许比艾俄洛斯更厉害,可是与艾俄洛斯的粗犷相比,十五岁的他总是温和的。每次见到我,他总会说:“好久不见了,修罗,你一定又进步了不少。”我喜欢看见他身上天使般的气质,好象希腊明媚和煦的阳光。

  可是,自从艾俄洛斯叛逃后,萨加也失踪了,双子宫成了无人把守的空殿。

  然后,白羊座的穆出走了,再以后,其余的战士纷纷离开了圣域,回到自己的修炼地......

  对我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解脱。可是今天,有一群青铜小鬼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奉为神灵。为了我心中那座完美的塑像,我决定回来战斗,我要证明十三年前,我没有做错,我依然是对女神最忠诚的战士。


  “摩羯座修罗拜见教皇。”我又一次屈膝在这个教廷里。

  “很好,修罗。摩羯宫就交给你了。”

  “我誓死也不会让他们过去的,请您放心吧。”

  “很好。修罗,十三年不见,你一定又进步了,是个完美的战士了。”

  我愣着,想起了萨加。我偷偷抬头看教皇,看见他,一个人,孤独地,隐忍地,坐在高高在上的宝座。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是萨加。


  紫龙没有了盾,也失去了圣衣。可他却使出了禁用的庐山亢龙霸,将我架上了天空。

  “为什么?”在我身后制住我的孩子只有十四岁,可他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竟是一样地执著。

  “为了女神。因为她是女神,哪怕遇见再强大的敌人,她也一定会胜利的。”

  女神?你也是为了女神吗?可是......

  难道十三年前那个留着口水嗷嗷待哺的女婴,今天这个身中金箭躺着等死的十三岁女孩,真的是我心中伟大的神祗?

  难道是我想错了,错了吗?

  皮肤因为大气的摩擦而灼热,可我感到了更加深入骨髓的痛。究竟是谁骗了我?教皇、艾俄洛斯、还是我自己?

  绝望中,我将圣衣披在紫龙身上,用尽最后的力将他送回摩羯宫。


  摩羯宫的神像依然和所有的巍峨建筑一样伫立着在奥林匹斯山上,可是我心中的塑像已然破碎。再也不信了,不相信了......
 
冰の预言

命运的轮廓,就像西伯利亚的冰川一般,冰冷而坚硬,圣洁却无情。


  七岁那年的夏天我在希腊,那里的天气热得异常,连空气里都涌动着不安。

  在那里,一位有名的预言家曾经叹息着对我说:“你注定活不过生命的第二轮,你将来会死在你最亲近的人手里。”

  正午强烈的阳光下,我觉得有些晕眩。

  “你这个家伙,胡说什么!”美罗气得要动手,却被我拉住。

  “美罗,没有必要生气的。”

  “可是......”

  “我们是最强的战士,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况且我的父母早在我没懂事时就去世了,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你说还会有谁会杀我?”想起自己的身世,我的口气有些悲凉,“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如果他说的真的,那么你我也无能为力啊。”

  “卡妙,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人,不过,我一定不会伤害你,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和我同岁的他信誓旦旦地对我宣告。

  我笑而不语,却在心里说了千千万万次“谢谢”,即使我知道宿命的轮回不会因此而改变。

  “那么请你也珍重你自己,记得凡事不要总是那么冲动。”

  他总是充满活力,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人无法讨厌,无法抗拒。


  “老师,我已经在这里受训三年了,我可以把妈妈从冰海里救出来吗?”

  “你的妈妈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我对才十岁出头的冰河诉说着冰冷的事实,也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冰河的资质比艾尔扎克好,若是他只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实在浪费。所以我无情告诉他现实的残酷,没有丝毫悲悯之心。

  “冰河,别难过,我一定会帮你救妈妈。”艾尔扎克在一旁认真地说。

  他们的确是认真的。趁我不在时,两个孩子竟真的击穿了厚厚的冰层,潜入了深海,结果,艾尔扎克一去无回。任凭我在刺骨的海水里寻得筋疲力尽,也没有一丝发现。

  而冰河在昏迷了三天后醒来。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疲惫,只是默默地看着虚弱的他。

  不知沉默了多久,冰河终于扑在我身上痛哭起来。“老师,为什么和我最亲近的人都会因为我而死?先是妈妈,再是艾尔扎克。为什么?......”

  那是你的命运。

  可这样的答案,我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想,将来他一定会明白的。

  “冰河,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勇敢。因为当命运无法改变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接受。你抓不住过去,可是你能握住将来。”

  将来吗,可我的将来呢?那个已知的无望的将来......

  寂寞的风,卷着雪花在冰原上无尽的吹。在这冰的故乡,泪水冻成了结晶,冰雪封住了温情,可我却舍不得离开。

  因为在这极地的严寒里,我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曙光,等待着在这曙光里被融化。


  我奉命去天平宫杀冰河。从教廷出来的一路上,我始终沉默着,却暗暗下定了决心。

  “卡妙,我不能送你过去了。”美罗在天蝎宫前止住了脚步。

  “谢谢你,美罗。”我回报给他一个笑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谢他,因为他先前抢着要代我去杀冰河,还是因为忽然想起了了十三年前他的那个孩子气的承诺?

  我将冰河留在了天平宫,留在了永世不化的冰棺里。

  路过天蝎宫的时候,我又遇见美罗。

  “冰河,应该没有费你多大的力气吧?”他语气的冰冷丝毫不亚于我的冻气。

  “没有人可以打开那个冰棺,即使是强大的黄金战士。冰河会永远沉睡在里面的。”

  “如果你真的忍心亲手杀了冰河的话,那么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卡妙了。”我在他的眼里读到了悟,“你有给他留下生的机会,对吗?”

  “即使有机会,他也不一定把握得住。奇迹,是不会发生的。”我从他的身边走过,努力地保持自己从容的姿态。 “可是你内心一直都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不是吗?就像你始终都相信阳光会洒在西伯利亚的冰川上一样。”

  我没有回头,我怕自己在他的目光中会变的无所遁形。

  “我相信奇迹会发生,也相信命运可以改变。所以,即使冰河是你最心爱的徒弟,只要他踏进天蝎宫,我就一定会杀了他。就像我十三年前说的一样,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不会让冰河过去的......”美罗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步子也越来越重。


  天蝎宫的火焰燃尽了,我仍然可以感到冰河的小宇宙,气若游丝却始终不灭。

  美罗放过了冰河,这样子的话,一点都不像他了。

  终于可以承认了吧?没有人可以逃避命运,即使冷漠如我,即使倔强如美罗,即使强大如教皇,我们都是站在宿命的掌心里的人,所以我们无处可逃。

  既然无处可逃,那么就索性面对吧。我站在风中,静静地等待着预言的实现。

  冰河高高举起了双手,摆出曙光女神的姿势。我们拳挥出的瞬间,两道气流在我们之间相持着。他的肉体已经受到重创,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可他放出的冻气的程度竟和我不相上下,在失去五感后,他居然达到了绝对零度。

  冰河在战斗中学会了曙光女神之光,成为自己的绝招,他已经学会我的所有招数了,这也许就是我期待的奇迹吧。你可以用你的力量去做你想做的事......白鸟终于可以飞翔在广袤的西伯利亚冰原上了。而他翅膀滑过的天空,也一定会有温柔的曙光片片洒下......

  而我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

  倒下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美罗,突然想对他说:其实,当年那位老者的预言并不尽然。杀我的人并不是冰河,是我自己选择了死亡的。这样的事实,你,一定不想接受,也一定不会原谅我吧?

  可我唯一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飘在天蝎宫外的雪花,是我永远的歉意。对――不――起。因为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温柔的曙光下,静静地融化。
 
最初由 花京院典明 发布

谢谢
找到美美了没有

没有
刚才出去吃麦当劳
没看见美女
 
英雄

死神――爱、恨、名、利,斩断一切牵绊。

  十二宫的战士,有人太早看透了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有的人怀疑命运却无处可逃,有的挑战命运至死不悟。但无论是谁,生的,逝的,每一位都是英雄。

  英雄倒下了,犹如夜空中一颗颗流星的逝去,犹如火钟上一束束圣火的熄灭。不管你多少次呼唤他们的名字,他们也不会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可是,即使日换星移,英雄们却不会为时间遗忘。任何人的死亡都不可能从这个世界上带走什么,但是他们却可以给活着的人留下一些什么......。

  至少在十二个夜晚,请你仔细倾听他们的故事,记取他们的名字,在这个怀念英雄的时代。
 
光の翼

尘埃在我身后荡漾,荡漾过后坠落地上。地上的黄土一样,一样的模样......

  我已经死了吗?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灵魂而已吗?

  我是圣域的叛徒,企图行刺雅典娜,又袭击教皇,还带着黄金圣衣和一个女婴外逃。

  我被修罗打下悬崖,奄奄一息,那个女婴爬过来对我笑,我的心里突然有了温暖的感觉,于是我拼死把她带出圣域,把她交给一个城户光政的日本富商。

  “射手座的圣衣交给你了。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她是二百年转世一次的......女神的化身。”说完,我疲惫地沉入梦中,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我可以放心了,黄金战士的命运,我早知道的......

  真的可以不必牵挂了吗?可为什么我还要游移在十二宫里不愿离开?

  头发在你身后飞扬,飞扬也始终在纠缠,纠缠的总看不见,不见却永远不散......

  谜样的双子宫里一片死寂。加隆被关在斯利奥山岬的海牢里,那么萨加你呢,那个有着星辰般璀璨笑容的你在哪里?那夜在女神寝宫里灰发红眼,手握匕首的人是你吗?我多么希望那天没有打落那张面具,我宁愿什么也不要知道。

  踩着消磨的脚步,我轻轻来到了教廷。

  这里不再是我熟悉的地方,就像一个失落的世界,在圣洁的天堂与沉沦的地狱间徘徊,还带着双子星淡淡的感伤。

  你站在水池边,卸下了面具,脱去了外袍,海蓝色的长发垂在身后。你看着池水,里面映着另一个自己,狞笑着。那夜我击碎了的面具后露出的就是这样一张阴寒的脸。

  抬起头,你脸上天堂的笑容消失了,你用悲凉的蓝眸看着我站的方向。

  看见了!泪水从你眼眶里流出,流出。你已经成为了教皇,为什么还要如此哀伤?

  请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让我的心一点点疼痛,一片片破碎......可我已经没有眼泪了。因为真正在哭泣的人是你!

  只是......你为了什么?


  夕阳在我身后低沉,低沉的红色染我身,我身后是我一生,一生的红尘......

  我被葬在射手宫的神殿里,那是我誓死要守护的地方。

  七岁的弟弟艾奥利亚常来看我,一言不发的看着。

  在你沉默的背后究竟藏了多少忧郁?

  艾奥利亚,我的弟弟,你在哭吗?一夜之间,你成为了叛徒的弟弟,你一定难以接受吧。你木然地站在我的墓前,我却看见了你心里的眼泪,狮子的眼泪,还有努力压抑着的呐喊,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背叛圣域。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了,请你原谅哥哥。虽然无法真实地开口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是女神的战士,哥哥绝对不是叛徒,不是!


  夜凉如水,我倚靠在射手宫的石壁前,这是我灵魂逗留在此的最后一夜。

  命运,在我十四岁的生命里烙下了沉重的静止符,也在别人的心里划下一个惊叹。从这一刻开始,生的,死的,都为了光明而堕入黑暗......

  “来到射手宫的年轻人啊,请和我一起守护雅典娜!”

  一寸一寸地,我的手划过墙面上深深浅浅的斑驳的字迹,触手处是一片空洞,可却像是心上的一道道伤痕,无法触及的痛。

  徒然地想起了我自己,一个人一个世界......


  “艾俄洛斯,你还在寻找什么,等待什么?”

  “教皇?!”黑暗里,我看见史昂。依然是一脸优雅雍容的笑。

  “萨加,我该恨他的,可是当我发现他眼里浓重的哀伤时,心痛的人居然是自己。教皇。您能告诉我答案吗?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没有答案的。我们是战士,不是神祗。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不只是你、我和萨加,还有其他的黄金战士们。”

  “可是他们还是些孩子呀!”我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表情,天真的,又是隐忍的。“穆走了,那个温和闲雅的七岁孩子,竟独自反出了圣域,去了苦寒的帕米尔高原,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反抗着吧?”

  “的确,我的离开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但我早晚是要离开他的,虽然残酷,可他必须接受。艾俄洛斯,终有一天他会回家的,那个紫发飘扬的翩翩少年。因为他是坚强的战士,要背负无法逃避的命运。”他有些动情,因为穆是他骄傲的理由。

  “那么,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在回来的,是吗?”

  他悠然地笑着,给了我无言的答案。

  也许那一天,就是命运揭晓的时刻。


  终于要离开了吗,这座我曾经守护过的神殿?

  我会静静等待命运揭晓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大家都能笑得真心。

  抛弃太过疲惫的肉身,在夜色将尽的那一刻,我张开翅膀,跃出天窗,散落下无数光芒......
 
重来

  在这里,白色是主角,皑皑白雪和冰川勾勒出这个与世隔绝的高地的风貌:雪的纯粹、冰的坚毅。 还有那天边的白云,千变万化,然而却始终都那么洁净,它是水化成的,于是也秉承了水的特性,它静静的浮动在天地之间,此时的白色又带上了那份游离的飘逸和洒脱,白色甚至显得有些超脱的悠然自得。

  “穆,这次出门,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等到优昙花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 我许了一个自己毫无把握的承诺。

  远处的雪山湖倾斜在画里,穿着红衣的僧侣,手执法轮,睁着他迷惘的眼静静注视着我,我几乎听得到他在说:“重新再来......”法轮在他手中不听地旋转,金色的阳光,一寸寸在他身上移动。我克制自己尽量不想他的那个问题。越是回避,越是徒劳......


  ~夜袭~

  没有人看见过我的愤怒,除了那个被尊为教皇的强大男人。

  那是我七岁时的一个夜晚,我失去了我的恩师。他是一位伟大的教皇,可是他的离去,就像那晚夜色一样寂静,几乎没有人知道。甚至在以后的十三年里,不曾有人怀疑过“教皇”的真实身份。

  可我无法保持沉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揭开掩藏在平静背后的真相,不能让我的老师孤独地隐没在星辰中。

  那夜,天上悬着一轮满月,月光洒在教廷外,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而我,身在其中。紧握着的拳头里,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淤痕。第一次,恐惧在我心中滋长蔓延。

  月光是走不进那阴冷的教廷,所有的门窗都掩在厚重的帘幕背后。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一枝蜡烛闪烁着昏黄的微光,伴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酒气,越发让人觉得窒息。

  他似乎喝得很醉,浓密的灰发散乱地盖住了青铜面具。手中的玉杯里,残留的烈酒一滴滴落在地上。他呼吸浑浊,疲惫地斜靠在皇座的扶手上,毫不设防,在此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地夺去他的性命。可是我更好奇他的真实身份,我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罪人,竟如此残忍地在暗夜里杀了我的老师。踌躇之间,我的手指已经扣在那张我很熟悉的面具上。

  玉杯落在地上,我听见破碎的声音,像我的心,一片一片,脆弱地溅开。我想揭开那张面具,但那只原本握着玉杯的手比我更快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何等强大的力量,似乎可以在瞬间让星辰变得粉碎。

  “穆,我们是星星的战士。”老师在教我星光灭绝的时候曾这么对我说。如果我们是星辰,而我面前这个男人有着摧毁星辰的力量。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地望着他,也许我还想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看透那张面具背后的脸,记住他的罪恶。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我们就这样凝望着对方,等待着死亡。忽然,他眼中的光芒破碎了,像碎了的月影,流出的竟是清澈的水光。卡在颈上的力量放松了,他把我推到在地,然后快速退到远处,左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右手。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唇,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的老师?!”

  “有一天你会知道原因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就像杀害老师一样?!”

  “你必须活着,而且让自己强大,强大到足以来找我报仇,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那张可怖的面具只是为了掩饰悲哀所以存在,那张脸上的悲哀,浓得化不开。


  ~出走~

  那天晚上,我离开了圣域,去了冰冷的帕米尔高原。

  我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我自己。即使有一天,我比他更强大,但我可能依然会沉溺在他那浓重的悲哀中无法自拔。而我能做的,似乎只有逃避。

  我去了离天空最近的地方,那里有白色的冰雪,白色的云,纯粹的超然。我在那里建造了没有楼梯的塔,修了圣衣的坟墓,将自己封闭在无法击破的水晶墙里,透过它,我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淡淡地,带着疏离的温暖。

  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一切,用遗忘去逃避。

  我对圣域的记忆仅仅是七岁以前,和老师一起度过的日子。偶尔还想起几个朋友,沙加、卡妙、还有萨加......萨加在老师遇害的那夜也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曾经试图找过他,我想如果他活着,也许知道一些真相,可结果也是徒劳。


  ~悲怆~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萨加重逢。

  他那足以粉碎星辰右拳击向那个被称为女神的十三岁少女,而他的左手更快地握住了女神的权杖,用力击在自己的胸口。我想起了七岁那年似曾相识的一幕,教皇用他的左手紧紧抱着原本要攻击我的右手,所以我活到了今天,活到今天看这样的结局,鲜血拥住我了所有的视觉。

  他闭上眼的时候,灰发一点一点转为海蓝,那是一种比忧郁更深的蓝,像是悲怆,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

  “萨加,当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让我今天来看这残酷的一幕?”我的心里在呐喊,“不要死,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说你会告诉我答案的,所以请你不要死,请你!”

  可是他的眼再也没有睁开。

  那晚,我喝得很醉,迷离中,我看见沙加站在神殿外。

  “你也来喝一杯吗,沙加?......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不能喝的。”

  “不,”他接过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今天我也想醉。佛在我心中,他不会介意的。”

  “你一直都那么洒脱吗?那么对于萨加的事,你究竟了解多少?”

  “我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战争结束了,而萨加最终摆脱了一个自己,也成全了另一个自己,他有他的结局,我们就为他祝福吧。穆,你也洒脱一点,何必再计较真相,没有真相的。原谅他,也原谅你自己吧。十三年的折磨,已经够了。”

  十三年,像是一个游戏,却要以死亡告终,像是一个骗局,却始终没有真相?


  那夜,我们都喝得很醉。梦中,我恍惚看见了白色的雪山,那里的优昙花开得香甜。红衣的僧侣,转着金色的法轮,喃喃得念着:“重新再来......”
 
血色冰心

沙加的小宇宙爆发了!我站在天蝎宫前,看见半山腰那座圣洁的处女宫在两道夺目的光影中陷落。

  这群青铜小鬼!我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原以为他们会统统横尸于金牛宫,退一万步说,他们也绝对不会通过处女宫,因为沙加是实力近似于神的人。想不到......

  天平宫里长年无人把守,想必他们会轻易通过,接下来就会是天蝎宫了。突然有了兴奋的感觉,我轻轻戴起了头盔。


  实在是两个不堪一击的家伙,只是小小的热身,就让他们倒地不支。看着躺在地上的星矢和紫龙,我丝毫没有成就感。如果不是因为迪马斯和沙加的战死,我真怀疑阿鲁迪巴是不是放水了。看来,这些青铜战士突破十二宫的脚步会在这里停止了。那个被卡妙封在冰凌柜里的冰河是不可能来的,还有仙女座,大概也战死了吧。

  不理会那两个躺在地上还努力挣扎着的小鬼,我转身,向宫殿的深处走去。

  "等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空旷的宫殿里凝上一层寒气。

  我皱了皱眉,却没有回头。


  四个小时以前,我和卡妙被召到教廷。

  教皇阿历斯静静地坐着,无法想象他面具后的那张脸上会有如何的表情。

  "卡妙,白鸟座战士现在在天平宫,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可是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知道冰河是卡妙的徒弟,叫他去执行这个任务,太残酷了吧。教皇,请你下命令让我去天平宫杀了冰河,我保证完成任务。"

  "不,你的任务是守护好你的天蝎宫。"

  "可是......"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我的肩。

  "是的,教皇。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卡妙,他一如平日里的沉静,无法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发现任何波澜。

  "很好。"教皇站起身,隐入了厚重的鲜红色帘幕,那种鲜红让我想起了曾经沾染在腥红毒针上的血色。我很少用他来杀人,上一次奉教皇之命血洗仙女岛,仙王座的亚路比奥尼还真是难缠,最后逼得我使用了毒针,只是一根,就葬送了他的生命,他的身边还多了几瓣血色玫瑰,是阿布罗狄留下的。原本,他是可以走得轻松一些的。我的心里竟有些佩服那个顽固的家伙了。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和卡妙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廷,远处的火钟上,巨蟹宫的火焰即将熄灭。

  走过水瓶宫的时候,我们感到迪马斯的小宇宙消失了。

  "原以为他们只是小打小闹,想不到他们竟将迪马斯也杀了。"

  卡妙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是他又怎么会心平如水。我知道,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冰河了。

  "卡妙,你恨教皇吗?"我忍不住问他。

  "不,我还要感谢他。与其让冰河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由我亲手杀了他,让他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他应该回到他母亲身边。"依然是平静的口气,他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有时候,我真的讨厌他那张永远不为所动的脸。究竟怎样的事才会让他动容?

  我与他一起走到天蝎宫的入口,天平宫已近在眼前。

  "卡妙,我不能过去了。"

  "谢谢你,美罗。"他的嘴角竟带着一丝难懂的笑。

  他走向天平宫,没有回头。


  冰河的臂弯里抱着昏死的仙女战士,那个漂亮的孩子看上去有点弱,可正是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了冰河重生的力量。难道这就是他们所信仰着的自我牺牲吗?

  "冰河,你不应该复活的。卡妙为你打造了永恒不化的冰棺,你为什么不留在里面。你母亲已经永远地沉在冰海里,你该陪在她身边的。"

  "朋友们都在战斗,我不能就那样放弃,为了......"

  冰河,你真的不应该这么执着而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片苦心。


  年幼的时候,师父教诲我说:"要想战胜别人,出手就必须凌厉而狠毒。对敌人绝不能留情。"于是,"毒"成了天蝎座的制胜武器。我自信不是一个噬血的人,不需要像迪马斯那样以不断杀人来成就自己。在继承天蝎圣衣后,我很少杀过人,更没有人让我使用过十根以上的腥红毒针。而今天,我对冰河,这个卡妙最心爱的徒弟,用完了全部十五根毒针。可是,眼前这个青铜小鬼还是不甘心地向天蝎宫的出口爬去。血从他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里喷溅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这是天蝎宫第一次被血色浸染,我甚至可以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爬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轻声地问:"冰河,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给我答案,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没有时间了......"

  血色在他的身下延伸,画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以这样的情况,他不用爬到天蝎宫出口就会失血而死,死在我的腥红毒针之下。

  我冲上前去抱住他,并给他点了身上止血的穴道。

  他惊愕地看我,惨白的唇动了一下。

  "不要说话,我只是觉得你的师父一定不希望你就这样死去,我只是想成全他而已。"我扶起他,将他送到天蝎宫的出口。"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谢。"放开了我的手,冰河摇摇晃晃地向射手宫走去。


  卡妙,我这样做你是否满意呢?

  说实话,我仍旧不能理解那些孩子们对女神的信仰。对于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变故,我们黄金圣斗士并非没有怀疑。我们都不能相信艾俄洛斯大哥会是圣域的叛徒,而萨加的神秘失踪也让我们十分不解。可是那时仅仅七岁的我们除了接受,什么也不能做呀。好在在教皇阿历斯的英明领导下,圣域平静了十三年。然而,那个凭空出现的十三岁女孩被青铜战士们奉为女神的化身。也许她是吧,可是圣域是否需要她?没有女神的十三年,圣域不是也很好吗?她的出现只是带来了血腥与杀戮、不幸与悲哀。八十八个圣斗士为了这个所谓的女神自相残杀,先是白银战士美狄斯、阿路高,接着又波及圣域,迪马斯、沙加都走了,接下来还会有牺牲。那些顽强的青铜小鬼,还有剩下的黄金战士,我们的命运都不是自己的,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成为见证女神转世的祭品。

  值得吗?无从回答。

  我望着远处天蝎宫的火焰燃尽,目光在一片血色中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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