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午后茶

谢谢一尘, 诗写得越来越好了。
我觉得水楼像是一个开了过久的大party,来来去去几拨人。俗话说没有不散的筵席,party 开完了,人就散了,这也都正常。
虽然人如流水来去,但是我相信原创是铁打的营盘,总会有不同的人驻足,在这里流连。
拥抱哥很大度也很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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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茶楼添点冬日雪景
 
茶楼就像它的名字, 午后茶, 安安静静的, 聊聊各自喜欢的话题, 不热闹,但流长.
金歌说的不错,想起刘禹锡的〈陋室铭〉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BC 的两个雪场, 没人的是kicking horse 的山顶, 有人的是在Kimberlay. 是我,我也不敢发别人的啊
厉害了,我的姐:p:p 原来是kicking horse啊,这是从最高峰下来吗?

到了BC,有没有去Whistler?
 
看到这篇《花落的声音》,署名是张爱玲写的,我觉得不像。张爱玲文笔华丽优美,但是她这个人的思想和风格是很冷酷的,像一把缀满珠宝的手术刀,机巧凌厉地解刨开长满虱子的美丽躯体...
而这一篇小文很感性,有很多安妮宝贝般的甜腻,席慕容般的感伤,好看的形容词和细腻入微的感受支撑着全文,花开各不相同,花落自然也是颇有意趣,能听到花落的人一定是心特别静的人,好像是在写花,又好像是在写人,这种指东打西的写法也还是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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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的声音
文/张爱玲

家中养了玫瑰,没过多少天,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了花落的声音。起先是试探性的一声“啪”,像一滴雨打在桌面。紧接着,纷至沓来的“啪啪”声中,无数中弹的蝴蝶纷纷从高空跌落下来。

那一刻的夜真静啊,静得听自己的呼吸犹如倾听涨落的潮汐。整个人都被花落的声音吊在半空,尖着耳朵,听得心里一惊一惊的,像听一个正在酝酿中的阴谋诡计。

早晨,满桌的落花静卧在那里,安然而恬静。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它曾经历了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玫瑰花瓣即使落了,仍是活鲜鲜的,依然有一种脂的质感,缎的光泽和温暖。我根本不相信这是花的尸体,总是不让母亲收拾干净。看着它们脱离枝头的拥挤,自由舒展地躺在那里,似乎比簇拥在枝头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

这个世界,每天似乎都能听到花落的声音。像樱、梨、桃这样轻柔飘逸的花,我从不将它们的谢落看作一种死亡。它们只是在风的轻唤声中,觉悟到自己曾经是有翅膀的天使,它们便试着挣脱枝头,试着飞,轻轻地就飞了出去……

有一种花是令我害怕的。它不问青红皂白,没有任何预兆,在猝不及防间整朵整朵任性地鲁莽地不负责任地骨碌碌地就滚了下来,真让人心惊肉跳。

曾经养过一盆茶花,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死法。我大骇,从此怕茶花。怕它的极端与刚烈,还有那种自杀式的悲壮。不知那么温和淡定的茶树,怎会开出如此惨烈的花。

只有乡间那种小雏菊,开得不事张扬,谢得也含蓄无声。它的凋谢不是风暴,说来就来,它只是依然安静温暖地依偎在花托上,一点点地消瘦,一点点地憔悴,然后不露痕迹地在冬的萧瑟里,和整个季节一起老去。
 
冯小刚是如何一步步从“冯裤子”变成“六爷”的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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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度公子 来源丨一日一度(yryd115)



2012年11月29号,冯小刚一觉睡到大中午,吃了几道家常菜后,专门去剪个头发。那天是《一九四二》的首映礼,他整个人显得特别激动,激动到上台刚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哽咽。



首映日当天,《一九四二》的票房仅为2600万,远低于预期。后两天,华谊市值蒸发13亿。主演张国立安慰冯小刚说:“可能是你选我选错了。”话音刚落,冯小刚又哭了一通。



再一次,冯小刚的人生来到了“幽暗时刻”。



但这次与上次不同,也没人能预料到后面那些事…



故事还得从1958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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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冯小刚>



大炼钢铁那一年,冯小刚出生在北京西郊的市委党校大院。自幼家贫,导致冯小刚爱就着剩菜吃开水泡饭。那时,去礼堂看场电影都是件奢侈的事。更别提做梦都想要一辆自行车。



父母离异后,他搬出了大院。母亲身体不好,独自拉扯他和姐姐两个孩子。生活艰辛,可想而知。很难揣测冯小刚内心的自卑有多深,就现实而言,放在一拨孩子里,他的确没什么存在感。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什么事他都只能往后站。



院儿里的孩子,谁也没把他放眼里。冯小刚很不服气,这导致他非常渴望出人头地。拿他自己的话说:“你有疯狂的一种愿望,希望大家会重视自己,选择自己。比起你一上来就被人选择,这里面蕴藏的力量要大得多得多。”



19岁那年,冯小刚入伍当兵。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极大的荣誉。早在读书时,他就羡慕军队大院里那帮孩子。那个年代,军装大行其道,“板绿茶蓝”是最具身份象征的装扮,平民子弟做梦也穿不上。高晓松曾在北京街头亲见一群大院子弟穿着军大衣,开一辆212军用吉普呼啸而过,身后是无数姑娘热辣倾慕的目光。所以在《芳华》里,何小萍一刻也等不及,偷也得偷一套,穿上拍了照再说。



冯小刚在文工团度过了8年,工作是画布景。在那儿,他度过了最美好、最自由的时光。不但能画画,还有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可以偷看。部队10点熄灯,文工团却不用,画到天亮也没人管你。为了看女孩儿,冯小刚一天跑食堂三趟。有时巧遇姑娘们从澡堂回来,身上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嘻嘻哈哈往回走,他特想努力抬头看人家一眼,但始终不敢看。



1984年,因为一个姑娘,冯小刚被甩出了队伍。他爱慕的那个姑娘,父亲是话剧团的老干部,见女儿怀春,便借着精简队伍整编之名,让冯小刚转业。夜里突袭谈话,冯小刚来不及细想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姑娘其实也不喜欢自己,喜欢的是另一个军官,他不过是个用来挡枪的。



走之前,冯小刚内心很不舍。离开部队前一晚,他穿着军装给母亲敬了个礼。母亲说:“你还是穿军装好看。”礼毕,冯小刚躲进屋子,黯然地抽烟。



他被分配到北京城建开发公司做工会文体干事。那段日子,朦朦胧胧,泛着夏日的气息。冯小刚经常跟工友提着暖壶去打啤酒,叫上几个女孩儿跳贴面舞。当年他还事儿事儿的,隔三岔五跑去听一场音乐会。不多久,一个领导看他不顺眼,要把他打发到库房去。幸好这时,他认识了郑晓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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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与战友>



郑晓龙出生于军队总后勤大院,见冯小刚画画不错,就把他调到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做美工。说是美工,其实就是打杂、跑腿,谁也没把他当一号人。拍摄《凯旋在子夜》时,有人拿他的长相开玩笑:“你这模样,就该去演个越南军官。”冯小刚二话不说,真就客串了一把,龇牙咧嘴地在镜头前调戏妇女。



当时他就明白,一个没资本的人,珍惜羽毛,没用,把大家哄高兴了,比什么都强。



1985年年末,在海南拍《大林莽》时。郑晓龙一边翻杂志,一边乐不可支地骂了句“真他妈孙子!”望着天空发呆的冯小刚扭头问:“谁这么孙子?”郑晓龙漫不经心地说:“王朔,我一哥们儿。”说罢,随手将杂志丢给冯小刚。冯小刚读完那篇《浮出海面》,也乐得不行:“太他妈孙子了!”



第二年夏天,冯小刚终于见到了偶像,王朔。郑晓龙攒的局。为表诚敬,冯小刚亲自烧了个酱猪蹄和椒麻鸡丝。见到王朔,上来就是一通猛夸。搞得当时还挺腼腆的王朔脸上一白一红,特不好意思。



从这天起,冯小刚算是入了圈子。



1988年,王朔的《顽主》《橡皮人》《浮出海面》《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四部小说被搬上大银幕。在这个所谓的“王朔年”到来前,冯小刚已经跟他交上了朋友。跟郑晓龙一样,王朔也出生于军队大院,他们那个院儿是军事训练部。虽然在院儿里,他不是冲在前头那一个,但步入文坛后,文字领一时之风气,造成了革命性的轰动。拿他发小叶京的话说,当时的青年人心中就两面旗帜,一是崔健,一是王朔。遇到王朔后,冯小刚走哪儿都王老师王老师的。坊间传言,每逢饭局,冯小刚坐的都是末席,敬酒陪笑。



在旁人看来,冯小刚是个特别聪明的人,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擅长从别人身上借鉴优点。作为一个小市民的孩子,他一没有父母的背景,二没有通达的关系,一出道就明白:“你每说一句话,不是你自己高不高兴,是要知道人家高不高兴,你能走多远,这取决于你取悦他人的程度。”



凡事谨小、慎微,逢人笑脸相迎,不要因为得罪谁,造成无法承受的恶果。这是冯小刚多年的信条。



那时,叶京开饭馆。王朔有空就拉着马未都、魏人这些编辑去吃饭。叶京见冯小刚“贴得紧”,就冲王朔说:“天天管你叫老师你不烦呀?”王朔回道:“一个人一天到晚拍你的马屁,你不能跟他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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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优、冯小刚、王朔、赵宝刚>



参与了《渴望》的策划后,王朔在圈儿内的名气盛极一时。一次跟叶京出去吃饭,特别得意地说:“今后中国电影界,哥们儿平蹚!”不久后,郑晓龙拉着王朔、马未都等人攒《编辑部的故事》,调子定下来,回家各写各的。三番两次不过审,大家都没了心气,散了。没多久,电视剧中心实在缺本子,想把原先的剧本找出来拍,本子却不见了。这时,王朔给冯小刚打了个电话:“这有趟浑水,你蹚还是不蹚?”冯小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郑晓龙知道,冯小刚的领悟能力极高,加之王朔聊天的那套嗑儿,本就是从他们生活中来的。杂文集《无知者无畏》里,王朔说,所谓的“新北京话”,也不是我一个人发明的,其中两大贡献者。一个是写《我爱我家》的梁左,此人你说一句,他有三句等着你,每三句话必撂下一个包袱;还有一个,就是冯小刚,此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每次聊天不惜狠踩着自己也要把你往上举。所以在后来的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里,王朔索性安排了一个特会夸人的导师角色,此人名字就叫冯小刚。



要说影响,成为朋友后,王朔跟冯小刚是相互影响。冯小刚看了王朔的东西,觉得也能写。于是在朋友家借住一个月,愣是一个月没下楼,饿了吃着酱油挂面,写出了《编辑部的故事》。写完了,冯小刚对王朔说:“这本子我是想着一个人写的,你必须带我去见见。”王朔问:“谁呀?”冯说:“葛优。”



就这么着,冯小刚认识了戛纳影帝葛优。



可见能成事,靠的不光是嘴皮子。
 
从此以后,冯小刚不再是一个打杂的美工了。他开始做编剧,又跟着郑晓龙飞了趟美国,联合导演了姜文唯一参演的那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等到姜文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又把冯小刚给叫去,冲他那模样,给他安排了一个特别可笑的老师角色。于是在电影里,夏雨饰演的马小军透过望眼镜看到冯小刚在厕所撒尿的猥琐体态时,一边笑一边使劲儿念叨:“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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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拍《北京人在纽约》>



姜文、王朔、马未都、郑晓龙,跟这些出生在军队大院的子弟不一样。这些人打小骨子里长出来的,都是英雄主义,有一股自以为是的劲儿。他们穿着军大衣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茬架、拍婆子时,冯小刚还就着剩菜吃泡饭呢。冯小刚的心气,跟他们不一样,别说让别人看得起你,至少先让别人看得见你。所以,冯小刚不在乎放低姿态,迎合他人。演个越南军官和可笑的老师,那都不是事儿。



王朔的《顽主》里面,有人问作家宝康:“写作的秘诀是什么?”宝康笑嘻嘻地说:“舍得自己。”



又何尝不是做人的秘诀。



多年后,冯小刚权高位极。一天,马未都去他家吃饭,登门前,顺手买了一根拐杖。当时马爷忘了,中国有两样东西不能送,一个是钟,一个是拐杖。结果他递过拐杖时,冯小刚看了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快使上这东西了?”



马未都说,冯小刚一直都有这个本事,特别能自我解嘲。多年来,多少人跟他相处,都有过尴尬的局面,他就是有能耐化解了。既能让制造尴尬的保持愉快,还不会让自己心里受多大委屈。



那两年,王朔参与了《海马歌舞厅》《爱你没商量》等剧,在切身感受到大众文化传播力量之恐怖的同时,也渐渐意识到“权利边界”。



左思右想,与其跟别人搭伙攒本子,不如老子自己开公司。就这样,他跟冯小刚“狼狈为奸”开了一家好梦公司,他们管它叫“窑子”。



“窑子”开业当天,王朔特鸡贼,没让嘉宾们带贺礼。把公司一堆发票丢在纸箱里,叫冯小刚拿到门口:“让他们抓去,抓着哪张就替咱报销了!”



因王朔的名气,一个本子还没写出来,投资就上来了。王朔带着资金和冯小刚四处拉关系,吃吃喝喝了一圈儿,冯小刚的本子却死活写不出来。王朔说:“写不出来就先放着,我再想办法。”不久后,通过王朔一番运作,冯小刚拍摄了处女电影《永失我爱》。1993年的一天,王朔随手丢给他一篇小说,让他照着故事拍。冯小刚一读,立马就被代入了。因为小说写的都是小市民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琐事,特别接地气。就像小说的名字,《一地鸡毛》。



就这么着,他又认识了日后的茅奖得主刘震云。



就在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时间来到1994年,冯小刚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幽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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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跟王朔拍《我是你爸爸》>



曾有一段时间,冯小刚和王朔到处请人吃饭,见面就夸人。从影帝葛优到前文化部部长王蒙老爷子,一个都没放过。冯小刚属于夸人无底线,有一次为了一个片子过审,他拍马屁说:“您是谁啊,您是站天安门城楼上,看看北京城这边说这边灯太多有点晃眼,这边的灯就都要立刻给灭了。”



尽管夸到这个份儿上,那一年,好梦公司的三部电影,一部都没拍成。《月亮背面》《我是你爸爸》《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无一过审。《月亮背面》是作家王刚的小说,我大学读这本小说时,纯洁的心灵就被阴暗的人性给吓了一跳,其中金钱对人心的扭曲读来触目惊心。《我是你爸爸》改编自王朔的小说,在国外拿了奖,回来就没音儿了。《过着》刚开拍了 10天,就被某局以“错误的价值观导向、丑恶的审美趣味”为名给扼杀。



那天,冯小刚找到韩三平:“您说怎么改,我们一定好好改。”韩三平摆摆手道:“改也没用,这片子你们拍不成,赶紧回去吧!”



美工给冯小刚打电话,问剧组布景拆不拆。冯小刚神情恍惚地说了一声“拆”,当晚就喝醉了。第二天起来,脑袋上莫名其妙露出了一块白头皮。据说人焦虑到极点时,头发就会一撮撮往下掉,俗称鬼剃头。



冯小刚索性把头发全给剃了。



世纪末,人文精神大讨论,王朔日子不好过,知识圈嫌他痞,官方部门嫌他狂。三部电影被封禁,冯小刚再出去拉投资,人家都躲得他远远儿的,互相还传话:“千万别给丫投资,丫就是一毒药。”



王朔对他说:“他们是冲我来的,你有机会活,别跟我一起死。”说罢,转身去了美国。弄了个《编辑部的故事续集》后,冯小刚坠入无边黑暗。



那是冯小刚一生中最颓败的日子,眼看40岁将近,一事无成,没人愿意给他投资电影。有段时间,他想去拍地下电影,跟着张元那帮野孩子一起撒野,给某些部门添点儿不痛快。



可内心告诉他,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换做别人,很可能就此蔫儿掉。冯小刚不是,他内心那些疯狂的渴望一点也没折损。新影联院线的高军说过:“冯小刚就是一棵被大石头压住出不来的小苗,拼了命要冒尖,从旁边钻也要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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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机会来了。



当时,中国电影受电视剧冲击,不景气到了极点。国营电影制片厂接连亏损,上影、西影靠借债度日。韩三平为了救市,就想找导演拍点受老百姓喜欢的东西。寻找目标,自然不在那些艺术片导演之列。想来想去,不是有个冯小刚吗?就想他能拍一部反映下岗工人生活的电影。冯小刚说:“下岗工人没人爱看,也没人愿意花钱去看,不如咱拍个喜剧?”



这就有了由王朔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改编的《比火还热的心》。为了这部电影,冯小刚算是豁出去了:不收钱,零片酬,只拿票房收入分账。



六个字:不成功,便成仁。



幸运的是,它成了。改了几遍剧本后,冯小刚给故事定了一个更有趣的名字,也是1997年年末最为人熟知的一个名字:《甲方乙方》。



拍片时,冯小刚找到叶京,每天“叶老师长叶老师短”,求叶京无偿给他调来一个营的坦克。



要知道,就拧一下钥匙点一下火,每辆坦克就五六千块钱一个磨合小时。作为一个贫寒子弟,那种极度渴望被人认可的心境,是大院出身、隔着百米拿坦克炮说打你左眼不打你右眼、明明考上大学一不高兴就不读了跑去开馆子、身为王朔发小有大把优质资源的叶京怎么也理解不了的。所以叶京才不屑地说:“冯小刚为了成事,什么都肯做。”



背水一战的活儿,冯小刚心里也没底。片子拿给各大院线试映时,双机放映,音画居然不同步。冯小刚瞬间就崩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当即嚎啕大哭。



几家院线经理很给面儿,跟着他换了家影院。落幕时,一票人站起来默默地给冯小刚鼓了掌。



年末,《甲方乙方》上映,投资370万,总票房3600万,在当年可谓神迹。冯小刚马不停蹄地跑宣传,到成都时,他累得头晕目眩,脱口说出:“南京的观众朋友们,给你们拜年了!”



紧接着,《不见不散》上映,斩获4300万票房。“冯氏贺岁喜剧”就这么名震神州,成为当时唯一能跟好莱坞大片分庭抗礼的本土电影。其实,无论《甲方乙方》还是《不见不散》,里面的人物,说话的方式,还是没脱离王朔的影响。也难怪冯小刚在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里写道:“王老师的话,都成了我日后拍片的纲领性文件。”



也是从那时起,冯小刚跟王朔形同陌路。具体原因,谁也闹不清楚。有人说,早年冯小刚在很大程度上沾了王朔的光,凭王朔巴结了不少优质资源。不遗余力地把冯小刚给塑造成一个抱大腿上位、见风使舵的机会主义者,其实没那么夸张。后来,马未都作客窦文涛的《圆桌派》,讲道:“这俩人之间是彼此影响的。要我说,这叫相互利用,而且这个利用,它不是个贬义词,是个中性词。就跟我请你去主持,你请我上个节目,这是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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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乙方》冯小刚&何冰>



拍完《不见不散》后,冯小刚又想起了那部被毙掉的《狼狈不堪的日子》,准备改名拍作《一声叹息》。于是找到韩三平,说:“我想试着拍拍这个。”韩说:“你想拍也行,再来一部贺岁的。你得再来一部,才能拍你想拍的。”



冯小刚无可奈何地拍了《没完没了》。拍到一半时,葛优都急了,问:“投了多少钱啊?要不我给你拉一赞助,咱别往下拍了成吗?”



冯小刚摆摆手:“不是钱的事儿。”



在观众看来,彼时的冯小刚,已是商业片头把交椅。实际上,自此之后,每拍一部电影,他都有一万个不得已,无数次妥协与忍耐。如果想拍一部让自己爽的,那就得先拍一部让别人爽的。



无论这个别人,是资本,还是什么。



在《圆桌派》上,孟广美回忆到,第一次见冯小刚,他在台上气场格外强,再一次见面,他又能把自己放得特别低跟投资人说话。孟广美感叹:“人家的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成为“贺岁大王”后,冯小刚一直被主流批评,说他媚俗,迎合观众趣味。这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跟编剧史航写的:“任何人都能理解,在经历《一地鸡毛》《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我是你爸爸》这一切之后,冯小刚就想赢得民意,民意是惟一能让他继续当导演的因素。”



之后的《一声叹息》,在埃及拿了个开罗电影节奖,国内主流也没拿他当回事。据说有记者问王朔怎么看这个奖,王朔随口一句:“埃及的奖在我看来就等于中国的一个乡镇企业奖。”



冯小刚听罢,两行泪就下来了。



冯小刚是内心特柔软的一个人,好动感情,好哭。为了调侃他,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叶京还专门找了个跟他巨像的演员,饰演“冯裤子”。冯裤子动不动就哭,在集体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几乎是每个人都能欺负的对象。叶京把“冯裤子”塑造得特别被人瞧不上,既猥琐又无赖,甚至有点不择手段,似乎是在暗讽冯小刚早年的形象。对此,冯小刚什么话也没说。多年后,叶京电影要上映,他还跑去帮他站台。也难怪有人说,别只看冯小刚演过杜月笙,现实生活里,他就是杜月笙,特别会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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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乙方》冯小刚&叶京>



靠着会做人,冯小刚在贺岁导演的位置上独霸近20年。今天让这个满意,明天让那个满意。但自始至终,他也没忘记自己心里想讲的那个故事,《一九四二》。为了这部电影,他做过太多妥协,接过唐山市的“命题作文”,给华谊拍了赚钱的《夜宴》,拍《非诚勿扰》时,因为广告植入太多掀翻了桌子,到头来还是一个个全都拍进了电影。那些年里,唯一让他觉得走了心的,恐怕只剩《集结号》。



那是一个拐点。冯小刚由此发现:原来我不拍喜剧也有人看,票房也挺高的嘛。



时间还得拨回到1994年,参加北京青联会议时,冯小刚对刘震云说:“我拜读了您的《温故一九四二》,想把它拍成一部电影。”



刘震云淡淡地说了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对事物的认识,还停留在表面。”



转眼间,2000年的春节,刘震云给冯小刚拜年说:“《温故一九四二》,我就交给你了。”冯小刚激动得赶紧约刘震云出门喝酒,微醺之下问道:“为什么愿意送这个礼物给我?”



刘说:“我想进球,而你就在中场。”



想和做,是两码事。《温故一九四二》不过一篇调查体小说,没人物没情节,要拍谈何容易?2002年,刘震云写出14万字的剧本。剧组成立三次,遭遇审查、市场回报等种种问题,三次都没拍成,一拖就是10年。再次成立剧组时,公司开专家座谈会,都说拍不成,剧本改编难度太大。



没故事和人物,那叫电影吗?



可这一次,冯小刚不打算妥协了。《集结号》和《唐山大地震》给足了他信心,这两部都能赚钱,《一九四二》凭什么不能?当时已跟冯小刚言和的王朔也说:“你放心大胆地拍吧,要是赔了钱,我给你写个喜剧,挣了再把这个窟窿给堵上。”



为了获得更多故事,冯小刚和刘震云拉着剧组重走逃荒之路。拍摄时,群演2000人,要40个大巴运。张国立和徐帆每天饿得眼冒金星。



送审过程一波三折。为了过审,冯小刚又去请神,因此欠下人情,必须给春晚当一次导演。过审的那天夜里,冯小刚醉醺醺地对着王中磊和王中军说:“下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不为别的,就为了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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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映之前,冯小刚发微博说:“我为此赌上之前十二部影片积累的人气,我相信我对观众的判断。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输得精光也无憾。”



诺奖作家石黑一雄说过:“每个人,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时刻,需要坚守自己的决定,一个说‘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选择’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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