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大多源自妈妈 中国的家庭教育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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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大多源自妈妈 中国的家庭教育失去了什么?
2004年9月11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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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国报道】“星星河”家园创办人、中国少儿出版集团少儿研究室主任徐国静,曾在《初中生报》当了20年的记者,采访过大量孩子和家长。最近,她走访了全国20多个城市,调研家庭教育问题。跟众多母亲接触后,她发现孩子的问题大多源自妈妈。
  “孩子的心理障碍、情感缺欠、人格扭曲等问题,很多源于家庭中母爱的扭曲和教育不得法。中国孩子目前最缺少同情心,这跟母爱的不正确有很大关系。母亲不经意在孩子心中埋下的仇恨、敌意的种子,在青春期会以各种形式爆发出来。”

  徐国静自己是一个17岁女孩的母亲。

  “她痛苦的眼神和不满像一盆盆污水,劈头盖脸朝你泼过来”

  在长春,徐国静接触到一位母亲,当着很多人说自己儿子不行。开始,徐国静以为她是中国式的谦虚。

  “我说,我跟你儿子聊过,你儿子有幽默感、爱学习,有独立能力,喜欢闯荡世界,这可是一个优秀人才必备的素质啊!那个母亲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那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考北大清华,你看他考的是什么破学校。说到这儿,妈妈眼里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抱怨,瞧了一眼站在她身边,把头垂得很低、身高1米75的儿子。”

  北京有个大学生告诉徐国静:“我最怕我妈不满的眼神,我总让她失望,不是我成心气她,是她无孔不入地提要求。比如她打来电话,我的声音要是不响亮,她马上不满。她下面要说的话和一脸怒气我都能想像出来。她痛苦的眼神和不满像一盆盆污水,劈头盖脸朝你泼过来,不分场合地点,让你自卑,让你觉得对不起她,那可真是一把看不见的软刀子,扎着你,让你流血但不敢喊疼。我想浙江金华的徐力,可能就是被她妈妈的软刀子扎急了。”

  妈妈们总是拿一个理想的目标来套不断成长中的孩子,可孩子是一个有思想、感情、独一无二的人。母亲将自己的教育理想统统投到孩子身上,不顾及孩子成长的时刻表,不顾及孩子的个性特点,不自觉地重复着过激的、情绪化的行为,用各种方式催促孩子奔向那个目标。一旦孩子达不到,痛苦就会随时袭来。为了摆脱痛苦,她们要迁怒孩子,把责任归罪于孩子。

  家庭教育中“女人式的痛苦”,就是这种主观想像和客观事实冲突造成的痛苦。徐国静说,这种女人式的痛苦,一直在媒体上泛滥,反映是情绪化的,缺少理性思考和自我反省。“徐力杀母”后,社会只把目光集中在徐力身上,他是灾难的制造者,而没有理性的呼声,来唤醒母亲们自身的反省。

  “在全国20多个城市讲课,我听妈妈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对孩子的不满,全是孩子的毛病,向我寻求解救孩子的秘方。她们想当然地认为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应该考上什么大学,至于孩子到底成不成,不管;成不了,就痛苦。”

  我打断徐国静的话:“现在都一个孩子,希望全押在一个孩子身上,当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对,正是我们的主观愿望太强大,导致的痛苦也强大。现在孩子的好多问题,实际就一句话:父母不满意,随之而来的就是批评、指责、抱怨。像我一个朋友的孩子考上大学,本来是件高兴事,我祝贺她,可她一脸的不高兴:棒什么棒,又没考上北大清华。”

  “那你对自己孩子就没期望?”我问她。

  “我最关心孩子的是三条:热爱学习,心理健康,独立自主。从女儿两岁起我就给她记日记,她给我很多,不断启发、提醒我,像一面镜子照出我很多缺点。我们往往严格要求孩子,却不能同样严格要求自已。”

  4岁,女儿学体操,一天回家说不想学了,太苦太累。“我和她爸坐她面前,严肃认真地跟她谈话,讲些遇到困难不能后退之类的大话。”因为退操,“六一节”女儿没参加演出,徐国静也没按时接孩子。

  “那天我采访,但下意识里我对她不满。如果她参加表演,我可能就不会采访那么长时间。很久之后的一天,单位报名学车。我交了钱又退了,因为赶上大夏天,又是学大货。在饭桌上说起这事,我女儿冷不丁来了一句:妈,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

  “我突然意识到,家长再怎么说大道理也没用,孩子在看大人怎么做,身教胜于言教。”

  我又问徐国静:“孩子小还好办,离高考越来越近,离社会标准越来越近,你还能撑得住吗?”

  “我是这样要求孩子的:只要你爱学习,又懂得怎么学习的话,妈妈就放心了。一个人有好奇心,有学习的愿望,父母一生都不用操心。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只盯着他的成绩,看着他学习,孩子一旦对学习不再有热情的话,会导致厌学,以至于厌倦生命。沈阳就有8个孩子自杀,这样等于把孩子一生毁了。

  “孩子不爱学习,一定是有原因的。成人也一样。任何人都不会不爱学习的,学习是人的本能。假如家长总批评他,老师总打击他,同学总排挤他,他一定会厌学的。”

  母亲们的高标准、攀比心,失望和痛苦,虽然不说,但总会流露出来,孩子会有失败感,自责,对自已失去自信,这对一个孩子心灵的损伤是很大的。带着这种心理长大的孩子,总对自己不满意、不认同。成年后,就算他挣很多钱,当很大官,精神上也不快乐。

  “咱们中国人的不快乐,现在已不是因为缺吃少穿,而是教育带来的,是病态的。我们总为自己没达到、没得到的那个东西而苦恼着、难过着,不断地自我折磨。”

  徐国静说女儿上小学一年级时,有天放学回家说:妈妈,我今天考了90分。在徐国静的印象里,小学生就要得100分。她随口训道:怎么才考90分,应该得100。你怎么那么马虎,不认真?第二天放学一进门小孩子就哭着说:“没考好,我只得了98分。”

  “咦,我说98分可以啊。女儿说:可我没得100分。我知道坏了,在她心里只有100分是好的,是能让我满意的。至于进步了8分,她看不到。我再也不能这样要求孩子了,否则,她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进步,总对自己不满意。一个人不快乐,是做不好任何事的。”

  讲到考试按成绩排队,徐国静认为这只会给孩子带来负面心理作用。

  “你想啊,只有少数孩子排前头,大多数孩子是失败者;而排在前头的孩子也不轻松,怕自己掉下来,战战兢兢的,心里也是恐惧。中国有个成语故事,特别典型地传达出这种竞争对人的伤害。”

  赵襄王跟他的驭手学赶车,俩人比赛,在奔跑中,赵襄王几次跑头里,但最终还是落后。他问驭手为什么最终还是落后?驭手说:你驾车时,心里没有车、没有马,你的眼睛只盯着我,我跑前边你着急;你跑前边,又怕我赶上,你的身心跟马是不和谐的,怎么能驾驭寐砟兀空飧龀捎锕适戮褪恰罢?瓤趾蟆薄?/P>

  “我们现在的教育,教会了孩子恐惧。应该教育孩子学会全身心投入,不看前后左右,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才会做到最好。”

  “我牺牲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可她呢?”妈妈“唔唔”地哭开了

  到广州讲课时,一进会场,徐国静就看见她坐在第一排。她说,几乎所有来广州的专家讲的教育课她都听了,教育书也买了读了。为了女儿受最好的教育,她在少年宫附近买了房,尽管房子的格局和价钱都不好。少年宫里开的课能学的都让女儿学了,可结果呢?从小特别聪明的女儿,现在上中学了,学习成绩非常差,还不听话。“我牺牲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可她呢?”妈妈“唔唔”地哭开了。

  “这是典型的讨债心理。”徐国静认为。

  实际上,这个妈妈对孩子的爱是变形的,是有代价的。孩子在她那里没得到真正的爱,没得到精神支撑,比如欣赏、赞许、满意。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是很需要这些的。可现在,孩子们不敢期望得太多,这是需要高回报的。

  “爱是一种正面能量,激励孩子不断成长。可我们的妈妈们,用爱的旗号、爱的面孔、爱的语言,把孩子推向反面,把孩子破坏掉了。破坏了孩子的兴趣,破坏了孩子的梦想,破坏了孩子向上的热情和动力,他们学、他们做,仅仅是因为父母喜欢,为满足别人而做,而非内在需要。”

  徐国静自己一直对一个孩子非常惋惜。男孩儿5岁时她就认识,喜欢捏小泥人,大拇指大的小人,他能连盔甲上的钉、扣都捏出来,很逼真,很有天赋。小学时参加比赛,他几分钟就捏出一个“牧童短笛”,得了个一等奖。但孩子父母一定逼他学数学,最后他考上了一所大学数学系。

  我说:“可能他爹妈觉得捏这些玩意不能当饭吃。”

  徐国静接着讲:后来孩子告诉我,徐阿姨,我真是不喜欢数学,而且学不好,和别人花同样时间,别人会了可我还是不会。“虽然他现在按父母心愿上了数学系,但我敢肯定,这孩子学得不开心,而且不会有成就。像这个孩子,已经显露出才能,父母可以往这上培养,将来可以往美术、艺术设计上靠,照样有饭吃。”

  “我们的教育太现实、也太痛苦,只看分数。我们好多家长在干什么?他们一定要把孩子的才能毁了,去干他们认为有饭碗的事,孩子感觉不到快乐的事。而父母的责任是发现、开发孩子的才能,多创造条件,最后把孩子的才能与社会需要结合。”

  我替当爹妈的辩白道:“连自己有什么才能也不十分清楚,怎么能发现孩子的才能呢?”

  “我们教育的很大问题就在这:对孩子的成长规律、才能、潜力都不了解,只是按照大人的主观愿望去规划孩子。这就是不尊重生命,不把孩子看成是独立、与众不同的人。如果你发现不了孩子的才能,可以多问问孩子,孩子最了解自己。感到学得吃力就是有问题,学得轻松愉快,就说明有兴趣。”

  徐国静总结母亲在家庭教育中的错误定位有:讨债者、牺牲者、追赶者、鞭打者。

  表现出的焦虑症状有五怕:

  一怕孩子闲着,把孩子时间占满了才心里踏实;

  二怕孩子玩耍,把孩子攥在手心里,冲突随着孩子的成长不断激烈;

  三怕孩子出错,盯着孩子的错误,放大孩子的错误,以反复提醒孩子的错误为教育手段;

  四怕孩子吃亏,教孩子一些错误的、大人的人际交往方法;

  五怕孩子失败,学习成绩、考试名次像戴在孩子头上的紧箍咒一样,让孩子每天战战兢兢地面对一切。

  父母总跟孩子做这样的想像推理:“你在班上要考不了前三名,就考不上重点高中;考不上好高中,就考不上重点大学;考不上重点大学,就没有好工作;没有好工作,就得不到高收入;得不到高收入,就过不上幸福生活……”

  一个福建的中学生告诉徐国静:“我现在特怕考试,每次考完,都提心吊胆地怕知道自己的名次,排到前边,我妈就千叮咛万嘱咐:下次还得往前冲;排后面,我妈就换汤不换药地说:完了,排得这么靠后,能考上重点高中吗?考不上好高中,能考上重点大学吗?从小学到高中,12年下来,一个人一直听这样的唠叨,要不怕考试才怪呢?更可怕的是,这种推理和提醒已经彻底地灌进了我的脑子里,我现在不论做什么事,出一点儿差错就紧张得要命,会立刻联想出一大串可怕的后果。”

  焦虑,成了家庭教育里的一种自然氛围。母亲的焦虑,几乎天天在家庭里重演,而且,这种焦虑情绪不仅在家庭里相互传染,也在社会上相互传染着。

  “为什么家长老是反对女生和男生交往?而且有时还会跟踪你,我现在好怕,有时候很想死”

  有一次在西安,一个家长走到台前,十万火急的样儿:徐老师,我外孙考上重点高中,因为跟一个女孩子通信,被他爸妈发现,千方百计要切断他跟女孩的关系。结果,孩子现在高中也不给你上了,父母把他反锁在屋里,不让他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我们这个家,不就完了吗?”老人哭诉道。

  徐国静说:“我经常问自已,一个人一生什么最重要?一个人20岁不会外语、电脑可以学。可是,一个人从20岁开始才学习爱,就很难了。一个不会爱别人的人,又怎么能爱自己?我们太害怕孩子有感情,一发现孩子有异性朋友,就恐惧不安,要想尽办法切断祸根,完全不顾及孩子的人格和尊严。”

  她又讲了这么一件事:

  在安徽的一天下午,徐国静在湖边看见三三两两的中学生挎着书包,悠闲地坐在桥墩上发呆。她感到好奇,正值考试,他们怎么这么闲?

  “学习不紧张吗?”徐国静问孩子们。

  “不紧张。”

  “遇到不高兴的事了?是学习?是考试?”全摇头。

  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说:“是因为处朋友。”

  “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女孩的眼泪开始在眼圈儿里转。

  “你需要帮助吗?”

  还是摇头,像一种习惯,习惯拒绝。

  “没人能帮我们?”女孩的眼泪流出来。

  “我女儿和你们一样大,也有你们这样的烦恼。”徐国静给她们讲了自己女儿的一些事。

  有天看电视,歌星蔡国庆正在表演,5岁的女儿张口一句:妈妈,他真漂亮,长大我要和他结婚。徐国静吓了一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往这上想。女儿看出来了,恐惧地说道:我再也不说了,说了妈妈不高兴。

  “我意识到了孩子知道,如果她流露真实感情,大人就不满。我赶紧说,不会不会,等你长大结婚,妈妈还要送你好多礼物呢。我想让她放松,鼓励她,流露真情是不会受惩罚的。”

  我问:“童言无忌,说说无碍。可她现在17岁,假如你突然发现她正跟一男生交往,会怎么反应?”

  “我女儿不会不告诉我。在孩子不危险的阶段,父母要是总吓唬、不满意,那孩子将来可能就背着你。我和女儿是开放式的,我理解这种感情,很正常,我跟她已结成了同盟。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这种事发生,她都会自然流露出来。她还给我上课:妈妈,你们那代人跟我们这代人,说爱的意思是不一样的,你们说到爱,就是要结婚;我们说爱,就是比喜欢多一点,比好朋友再好上那么一点,你甭担心了。”

  “我慢慢悟出来:父母跟孩子间就好像有一根线连着,笨的父母把这根线死死攥住,把孩子拽得紧紧的,没有一点儿空间和自由;而开明父母手里的这根线,若隐若现,孩子感觉不到。重要的是要保持沟通渠道。你只有真正了解孩子的情况,才能帮助他。而这种沟通是在他小时就建立起来的。信任很重要。如果沟通不畅,家长只盯着孩子的成绩,像个督学跟监工似的,会越来越不了解孩子。长大了,孩子跟父母也没话说,只会越来越远。

  “其实孩子恋爱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也是发现自我的过程,爱别人,也是爱自己。可妈妈们,马上就想到会不会耽误学习、会不会吃亏、会不会上当等等,总是想到不好的一面,发掘负能量。”

  听徐国静这么说,那帮中学生才告诉她:这个女孩的“情书”被妈妈看见后,把她打了。

  女孩突然问:“早恋有错吗?”

  徐国静回答说:“爱上一个男孩,或被一个男孩喜欢,这是生活中早晚要发生的事,它本身没有对与错。最重要的是怎样对待这件事,怎样对待这分感情。”

  第二天中午,徐国静从讲台上下来,昨天在桥上遇到的女孩跑过来,把一封信塞她手里。

  徐阿姨:说真的,昨天下午,是我出生到现在最让我感动和高兴的一个下午。听了您的话,我感到很轻松也很欣慰,让沉积在内心的压力和痛苦都排泄了出来。我们走一路嘀咕一路,嘀咕着:若您是我们的妈妈就好了。我们的妈妈,不会理解人,每天回家老一套,不是骂就是打。很羡慕你的女儿,她每天都没烦恼,不像我们总有许多烦恼,而这些烦恼只能自己解决。

  徐阿姨,还想问你几个问题:男女生交往是很正常的呀!可以有许多欢声笑语。为什么家长老是反对女生和男生交往?而且有时还会跟踪你,我现在好怕,有时候很想死,但总是做不到。

  多么希望你能是我们的母亲,想喊你妈妈……。

  读罢信,徐国静很感慨:“她们的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们养大,照顾十几年,却让孩子如此怨恨;我只不过讲了几句好话,孩子就要把我当妈,我们的家庭关系怎么到了如此地步呢?”

  也不止一个妈妈这样对徐国静说:我们跟孩子无法对话,我一张嘴:你最近考得怎么样了?他就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连话都懒得跟我们讲,哪还谈得上交流?有个妈妈特要强,工作很出色,人缘很好,可她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独生女的关系闹得那么僵?

  西安有一位母亲,满头白发,人很苍老,见到徐国静时她说:徐老师,帮帮我,你给我儿子打个电话,我和他爸都来听你的课,我们知道自己错了,过去伤害了孩子,没尊重他。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不亲口跟他说?”

  “孩子现在根本不和我们说话,在房门口挂了个牌子:闲人免进!我们已经进不去了。”

  “别讲这,多讲点儿怎么让孩子学习好的秘方。我们现在不用成长了,他长就行”

  “与孩子一起成长!”

  有次讲课,徐国静本打算讲这个,但立刻遭到妈妈们的反对:别讲这个,多讲点儿怎么让孩子学习好的秘方。我们现在不用成长了,他长就行。

  “妈妈当然要成长了。时空不一样,心理不一样,不了解孩子,怎么能帮他解决问题?”徐国静认为,家庭教育问题,不仅是由教育大环境造成的,还由于缺少生命科学的参与。

  “孩子打一出生,就在不断成长中,每天都在变,新的东西不断出现,当然也有人性中的弱点。只有读懂孩子这本天书,了解他,才能真正给他一些关心支持。可家长们很少接受生理和心理的科普教育。”

  比如人脑发育过程就有时间表,“3岁看大,7岁看老”,为什么这样讲?因为7岁时,人脑发育已完成90%。如果父母懂这些,会清晰、理性地知道该做什么。

  再比如男孩子,小男孩不会走时就想跑,跌倒了爬起来还要跑。男孩的成长,是向外挣着长的,新陈代谢速度快,思维、眼光、胆识都是不断地想冲出去,但妈妈们往往用女性思维去要求男孩。放在手心看着,一旦跑出视野就紧张,就要冲上去保护,而这对男孩的成长是一种干扰和破坏。孩子不能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不能做出自己的决定,不能解决自己面对的问题,最终不能独立自主。

  妈妈用情感的线紧紧缠绕着孩子,画地为牢,报恩啊、讨债啊、恐吓啊、诱惑啊,孩子始终不能独立,建立不起真正自我,总是被动和不自主,逃避问题,一辈子也不可能真正快乐。孩子没有自己的空间和自由,处在挣脱的痛苦中,最极端的例子就是杀母或自杀。

  一开始采访徐国静,我就问她:“你把账都算到妈妈们的头上,不太公平吧?”

  “女人的思维是主观化、情绪化、感性的。女人式的焦虑来自缺少安全感,而安全感的建立需要一个支持系统,那就是男人的保护、支持和鼓励。”她答道。

  杭州的一群妈妈,跟徐国静坐一堆儿聊天。她们讲,孩子学习不好恐惧,学习好别的方面不好也恐惧;老公不挣钱,她们为今后生活操心恐惧;老公挣钱,但又怕他在外边搞女人也恐惧……

  “你看西方的女模特,眼神是定定的,里边有尊严、独立。而中国的女模特,常能看到一种媚态。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女人要讨好男人、取悦男人,因为依附男人,不依赖丈夫就依赖儿子。现在,我们的骨血里仍沉淀着这些东西。但社会大环境变了,更国际化,要求和影响女人独立,这就有一种冲突和矛盾。

  再说中国男人对女人的态度,包括他们的语言、眼神等,仍能看到中国古代男人对女人的态度,不是真正的尊重和平等。

  可以说,女人把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又转嫁到孩子身上,这就是社会链条。如果女人本身得不到爱和尊重,被当成附属品看待,她也不会把孩子当成独立的人去尊重。”

  “一报还一报啊。”我听了,不禁有些感叹。

  有一次徐国静讲课,到会场时才发现来的净是当官的,全是男的。她临时改变话题,讲“男人如何对待女人”。

  “女人特别需要爱,有了爱就有安全感。别找借口说你们忙,爱花不了太多时间,一句话,一个细小的动作。可我们的先生们,很少表达感情,包括用肢体语言,亲吻、拥抱,哪怕拍打一下。一分钟的亲吻、一分钟的拥抱,哪怕一句好话,都可以化解很多问题,甚至怨恨。这样做可以传递一个信号:你在爱她。如果女人得不到爱、欣赏、珍视,她会把焦虑、不满发泄到孩子身上的。

  “女人如果满足了,心理没问题,她和孩子健康,你们也一定幸福;假如女人和孩子出了问题,你们就是挣再多的钱,当再大的官,内心也是凄凉的。”

  她又打了个形象的比喻,描述“家庭生态环境”:父亲如山,母亲如水,真山真水出真人。家庭生态好,一定会长出好孩子。父如山,涵养水土,遮挡风雨,立在那,把孩子托起来看世界;母如水,处处环绕滋润着,是动态的、美的;假如山是荒芜的,寸草不生。水是污水,或干涸了,穷山恶水,能长出好孩子吗?”

  种下的是爱,一定会回来爱;种下的是恨,一定也会回来恨

  有回做节目,徐国静问一个4岁的小男孩:你现在最想对妈妈做什么呢?没想到孩子一叉腰,手指比划着道:我最想打妈妈一顿,因为妈妈天天这样叉着腰说我。

  在北京一所中学采访时,徐国静顺便搞过一个小调查:回家跟妈妈说一句“我爱你!”看她啥反应。

  孩子一:“她在看报纸,没理我。我又说:妈妈,我真的爱你。妈妈才理我,说:你不爱我你爱谁?我整天给你吃、给你喝,大鱼大肉伺候你,鞍前马后陪着你,我容易吗?看看你这次考试……”

  孩子二:“我妈说:你从哪儿学得这么坏?”

  孩子三:“她正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我说第一次她没反应,听完第二遍,她把毛衣一放道:说吧,你要多少钱?”

  徐国静认为现在的孩子开放,表达感情更直接。孩子尤其是在痛苦和挫折时,非常希望从父母那里得到真心的爱。一个得不到爱的滋润的人,脸上是没有光的,眼神也没光,肌肉会变形,人阴沉沉的,不正眼瞅人,内心是胆怯的。

  “像刘海洋、马加爵都是大学生了,害人害己,杀人偿命难道他们不知道吗?他们缺的不是法律、道德,缺的是同情心,内心冷漠麻木,不能叫醒自己。否则,看到熊那么痛苦地挣扎,或杀过一个人后,他们会感到悲痛,能住手。但心是空的,情感的东西完全消失了。一个人心理垃圾太多,迟早要爆发。”

  “那些扮演牺牲者、讨债者的妈妈们,把扭曲的爱、变质的爱给了孩子。常能听到这种唠叨:我之所以没活好,全是因为你,我的事业没了,看谁谁谁……我把全部给了你,你也把全部还给我!回报的期望太高,这分情债孩子还不起啊,是可怕的事情。”

  徐国静认为让妈妈成长的最好办法是:妈妈要有自已的世界,有自己喜欢的事情,能找到自己为人的快乐。

  一句话就是独立。

  打个比方:就好像你也有自己的房间,你可以去孩子房间坐坐,孩子也可以到你的房间来玩,他会对你的世界好奇。一个有所作为的母亲,会赢得孩子更多的尊敬。假如一天到晚赖在孩子房间不走,盯着他,孩子怎么会对你有兴趣?现如今,可是个喜新厌旧、不断淘汰的时代。当妈的老不更新,不长出新东西,不学习不成长,孩子会对你日久生厌啊。

  总结自己当妈的经验,徐国静说:

  “人做事,需要体力、脑力、心力。哪个方面出问题,人就不算是健康的;培养一个健康的孩子,等于母亲向社会这个庞大的肌体输送了一个健康的细胞。

  “实际上,孩子最需要爱的时期就是3岁之前,再大到7岁,妈妈一定要给足了。孩子一天天长大长高,对妈的需要越来越少。我女儿17岁,她每天都有自己的安排,我想关心人家都没缝儿呢。”

  “我也在做自己的事,我只要让她看到妈妈每天忙什么,在她身边有一个人是这样生活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教育。我常告诉女儿:老妈也有过14岁、15岁、 16岁,每个年龄段的孩子想什么,喜欢什么,犯什么错,妈妈都有过。所以,假如你遇到困难,需要帮助,告诉我,老妈是你的死党,是你永远的朋友。给孩子一种安全感、踏实感,就足够了。”

  “我对女儿的期望只是:一生能有自己的追求,追求的过程又是快乐的;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有自己喜欢做的事。至于她能达到什么程度,我不强求。”



(读者推荐)
 
个人认为,很多中国家庭在对家庭功能的认识上有明显的错位。家庭向孩子提供的最重要的东西莫过于无条件的爱(unconditional love)。无论孩子长相多丑,成绩不理想,如何顽皮不听话都不是一个不爱他的理由。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有个性,独一无二的人,父母把自已未能实现的人生目标强加在孩子身上,是典型的对孩子的不尊重。中国家庭里面父母对孩子权威性的关系是对这个等级式社会制度的反映。要想真正改变教育上的失误,把孩子真正放到一个平等的地位上来对待,社会的责任是任重而道远。
 
丑陋的中国人!
----柏扬於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四日在美国爱荷华大学讲辞

多少年以来,我一直想写一本书,叫[丑陋的中国人]。我记得美国有一本「丑陋的美国人」,写出来之後,美国国务院拿来做为他们行动的参考。日本人也写了一本[丑陋的日本人],作者是驻阿根廷的大使,他阁下却被撤职,这大概就是东力和西方的不同。中国比起日本,好像又差一级,假定我把这本书写出来的话,可能要麻烦各位去监狱给我送饭,所以我始终没有写。但是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把它作一个口头报告,请教全国各阶层的朋友。不过作一个口头报告也不简单,在台北,听我讲演的人,一听说要讲这个题目。就立刻不请我了。所以,今天是我有生以来,笫一次用[丑陋的中国人]讲演,我感到到非常高兴,感谢各位给我这个机会。

有一次,台中东海大学请我讲演,我告诉他们这个题目,我问同学会会长:「会不会有问题?」他说:「怎麽会有问题?」我对他说:「你去训导处打听一下:因为我这个人本来就被当作问题人物。又讲一个问题题目,那可是双料。」跟训导处谈过之後,他打电话到台北来说:「问题是没有的,不过题目是不是可以改一改?训导处认为题目难听。」接看把他 拟定的一个很长的冠冕堂皇的题目告诉我。他问:「同意不同意?」我说:「当然不同意,不过你一定要改,只好就改。」那是我第一次讲有关「丑陋的中国人」。我对他说:「希望我讲的时候能做个录音,以後我可以把它改写成一篇文章。」他慷慨承诺。结果讲过之後, 把录音带寄来,只有开头的几句话,以後就没有了声音。

今年我六十五岁。台北的朋友在三月七日给我做了一个生日。我对他们说:「我活了六十五岁,全是艰难的岁月。」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我个人艰难,而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艰难。在座的朋友都很年轻,尤其是来自台湾的朋友们,多数拥有富裕的经济环境,同你们谈「艰 难」,你们既不爱听,也不相信,更不了解。我所谈的艰难,不是个人问题,也不是政治问题,而是超出个人之外的,超出政治层面的整个中国人问题。不仅仅是一个人经历了患难,不仅仅是我这一代经历了患难。假使我们对这个患难没有了解。对这个有毒素的文化没有了解,那麽我们的灾祸还会再度发生,永远无尽无期。

在泰国考伊兰难民营,百分之九十是从越南、柬埔寨、寮国被驱逐出来的中国人,我们所讲的「中国人」不是国籍的意思,而是指血统或文化。有一位中国文化大学华侨研究所的 女学生,是派到泰国为难民服务的服务团的一员,到了那裹几天之後,不能忍受,哭着回来。她说:「那种惨状我看不下去。」後来我到了泰国。发现中国难民的处境使人落泪。好比说:中国人不可以有私有财产。而且不能有商业行为,假使你的衣服破了,邻居太太替你
缝两针,你给她半碗米作为同报,这就是商业行为,然後泰国士兵会逼看那位太太全身脱光,走到裁判所,问她:「你为什麽做这种违法的事情?」这只是一件很轻微的侮辱我除了难过和愤怒外,只有一个感慨「中国人造了什么孽?为什麽受到这种待遇?前年,我同我太太从巴黎的地下铁出来,看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卖主是一个东方面孔的中年妇女,我同我 太太一面挑一面讲,卖主忽然用中国话向我们解释,我们觉得很亲切,问她「你怎麽会讲中国话?」她说:「我是中国人,从越南逃出来的。」她就住在考伊兰难民营,一面说,一面呜咽。我只好安慰她:「至少现在还好,没有挨饿。」在告辞转身时,听到她叹了一口气「唉!做一个中国人好羞愧!」我对这一声叹息,一生不忘。

十九世纪的南洋岛,就是现在的东南亚,那时还是英国和荷兰的属地。有一个英国驻马来西亚的专员说:「做十九世纪的中国人是一个灾难。」因为他看到中国人在南洋岛像猪仔 一样,无知无识,自生自灭,而且随时会受到屠杀。我觉得二十世纪的中国人比十九世纪的中国人。灾难更大。最使我们痛苦的是:一百年来,中国人的每一个盼望。几乎全部归於幻灭。来了一个盼望,以为中国会从此好起来,结果不但使我们失望,反而更坏。再来一个盼望,而又是一个幻灭,又是一个失望。又是一个更坏。一而再再而三。民族固然长长远的,但个人的生命却是有限。人生能有几个大的盼望,人生能有几个大的理想,经得起破灭?展望前途,到底是光明的,还是不光明的?真是一苜难尽。四年前,我在纽约讲演,讲到感慨 的地方,一个人站起来说:「你从台湾来。应该告诉我们希望,应该鼓舞我们民心。想不到你却打击我们。」一个人当然需要鼓励。问题是,鼓励起来之後怎麽办,我从小就受到鼓励。五、六岁的时候,大人就对我说:「中国的前途就看你们这一代了!」我想我的责任太大,负担不起。後来我告诉我的儿子:「中国的前途就看你们这一代了!」。现在,儿子又告诉孙子:「中国的前途就看你们这一代了!」一代复一代,一代何其多?到哪一代才能够好起来?

在中国广大的大陆上,「反右」之後接着又来一个「文化大革命」,天翻地覆,自人类有历史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麽大的一场人造浩劫。不仅是生命的损失,最大的损失是对人性 的摧残和对高贵品德的摧残。人如果离开了人性和高贵的品德,就跟禽兽毫无区别。十年浩劫使许多人都成了禽兽。这样一个民族:品质堕落到这种地步,怎麽能够站得起来?在马来西亚,华人占百分之三十几,有次我去博物馆参观,裹面有马来文,有英文,就是没有华文。这不是说有华文就好,没有华文就不好。那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个现象一方面说,马来人的心胸不宽广,另一方面,也说明华人没有力量,没有地位,没有受到尊重。泰国的华人说:「我们掌握了泰国稻米的命脉。」不要自己安慰自己,一个法令下来。你什麽都没有了。

现在,大家谈论最多的是香港,任何一个国家。它的土地被外国抢走。都是一种羞耻。等到收复它的时候,就像失去的孩子一样,同到母亲的怀抱。双方都非常欢喜。各位都知道法国将阿尔安斯、劳兰两个省割给德国的事情,当它们丧失的时候,是多麽痛苦,它们回归的时候,又是多麽快乐。可是我们的香港,一听说要回归祖国,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这是怎麽一同事?至於我们在台湾,有些台湾省籍的青年和有些外省籍的青年,主张台湾独立。想当年。三十年前,当台湾回归祖国的时候,大家高兴得如痴如狂。真是像一个迷途的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三十年之後。为什麽产生了要离家出走的想法?赛普路斯,一边是土耳其人,一边是希腊人。根本是两码子事;言语不一样,种族不一样,宗教不一样,什麽都不一样,土耳其人可以这样做。而我们,同一个血统,同一个长相,同一个祖先,同一种文化,同一种文字,同一种语言,只不过住的地域不同而已,怎麽会有这种现象?

这种种事情,使得做为一个中国人,不但艰难,而且羞辱、痛苦。就是身在美国的中国人,你不晓得他是怎麽一回事,左、右、中、独、中偏左、左偏中、中偏右、右偏中等等。简直没有共同语言。互相把对方当作杀父之仇,这算是一个什麽样的民族?这算是一个什縻样的国家?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那麽历史悠久,没有一个国家有我们这样一脉相传的文化,而且这个文化曾经达到高度的文明。现代的希腊人跟从前的希腊人无关,现代的埃及人跟从前的埃及人无关,而现代的中国人却是古中国人的後裔。为什麽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这样一个庞大的民族,落到今天这种丑陋的地步?不但受外国人欺负,更受自己人欺负 --受暴君、暴官、暴民的欺负。有时侯我在外国公园里停一下。看到外国小孩,他们是那麽快乐,我从内心产生羡慕。他们没有负担,他们的前途坦落,心理健康,充满欢愉。我们台湾的孩子,到学校去念书。戴上近视眼镜。为了应付功课的压力,六亲不认。他母亲昏倒在地,他去扶她。母亲悲怆的喊:「我死了算了,管我干什麽?你用功罢,你用功罢!」我太太在教书的时候,偶尔谈到题外做人的话,学生马上就抗议:「我们不要学做人,我们要学应付考试。」再看大陆上的一些孩子,从小就要斗,就要诈欺,就要练习出卖朋友同志,就要满口谎言。多可怕的教育,我们要靠下一代,下一代却是这种样子。

我在台湾三十多年,写小说十年,写杂文十年,坐牢十年,现在将是写历史十年,平均分配。为什麽我不写小说了?我觉得写小说比较间接,要透过一个形式,一些人物,所以我改写杂文。杂文像匕首一样,可以直接插入罪恶的心脏。杂文就好像一个人坐在司机的旁边一直提醒司机,你已经开错了,应该左转,应该右转,应该靠边走,不应该在双黄线上超车,前面有桥,应该放缓油门,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有红灯等等。不停的提醒,不停的叫,叫多了以後就被关进大牢。掌握权柄的人认为:只要没有人指出他的错误,他就永远没有错误。

我自己在牢房裹沉思,我为什麽坐牢,我犯了什麽罪?犯了什麽法?出狱之後,我更不断的探讨,像我这样的遭遇,是不是一个变态的、特殊的例予?我到爱荷华,正式和大陆的作家在一起,使我发现,像我这种人,上帝注定要我坐牢,不在台湾坐牢,就在大陆坐牢。他们同我讲:「你这个脾气,到不了红卫兵,到不了文化大革命,反右就把你反掉了。」为什麽一个中国人,稍微胆大心粗一点,稍微讲一点点实话,就要遭到这种命运?我遇到很多在大陆坐过牢的人,我间他们:「你为什麽坐牢?」他们说:「讲了几句实话。」就是这样。为什麽讲了几句实话就会遭到这样的命运?我认为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中国文化的问题。前几天,有位从北京来的「全国作家协会」的党书记,我同他谈,把我气得讲不出话来。我觉得我吵架还蛮有本领,可是那一次真把我一棍于打闷了。但不能怪他,甚至於在台北关我的特务,都不能责备,换了各位,在那个环境之中,纳入那种轨道之後,也可能会有那样的反应,因为你觉得做得是对的。我也会那样做。因为我认为我做得是对的,甚至可能比他们更坏。常听到有人说:「你的前途操在自己手裹。」我年纪大了之後,觉得这话很有问题,事实上是,一半操在自己之手,一半操在别人之手。

一个人生活在世上,就好像水泥搅拌器裹的石子一样,运转起来之後,身不由主。使我们感觉到,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社会问题,而是文化问题。耶稣临死的时候说:「宽容他们,他们做的他们不知道。」年轻时候读这句话,觉得稀松平常,长大之後,也觉得这句话没有力量。但是到了我现在这个年龄,才发现这句话多縻深奥,多麽痛心。使我想到我们中国人,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们的丑陋,来自於我们不知道我们丑陋。我到爱荷华,因为中华民国跟美国没有邦交,我们夫妇的经费是由爱荷华大学出一半,再出私人捐助一半。捐助一半的是爱荷华燕京饭店老板,一位从没有回过中国的中国人裴竹章先生,我们从前没见过面,捐了一个这麽大的数目,使我感动。他和我谈话,他说:「我在没有看你的书之前,我觉得中国人了不起,看了你的书之後,才觉得不是那麽一回事,所以说,我想请你当面指教。]裴竹韦先生在发现我们文化有问题後,深思到是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品质有问题,我第一次出国时,孙观汉先生跟我讲:「你回国之後,不准讲一句话:唉!中国人到那裹都是中国人。」我说:「好,我不讲。」回国之後,他问我:「你讲得怎麽样?」我说:「还是不准讲的那句话:中国人到那裹都是中国人。」他希望我不要讲这句话。是他希望中国人经过若千年後,有所改变,想不到并没有变。是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品质真的有了问题?是不是上帝造我们中国人的时候,就赋给我们一个丑陋的内心?我想不应是品质问题,这不是自找安慰,中国人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之一,在美国各大学考前几名的,往往是中国人,许多大科学家,包括中国原子科学之父孙观汉先生,诺贝尔奖金得主杨振宁、李政道先生,都是第一流的头脑。中国人并不是品质不好,中国人的品质足可以使中国走到一个很健康、很快乐的境界,我们有资格做到这一点,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国家。但我们不必整天要我们的国家强大,国家不强大有什麽关系?只要人民幸福。在人民幸福了之 後,再去追求强大不迟。我想我们中国人有高贵的品质。但是为什麽几百年以来,始终不能
使中国人脱离苦难?什麽原因?

我想冒昧的提出一个综合性的答案,那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一种滤过性病毒,使我们子子孙孙受了感染,到今天都不能痊愈。有人说:「自己不争气,却怪祖先。」这话有一个大漏洞。记得易卜先生有一出名剧(按,[本鬼]),有梅毒的父母,生出个梅毒的儿子,每次儿子病发的时候:都要吃药。有一次,儿子愤怒的说:「我不要这个药,我宁愿死。你看你给我一个什麽样的身体?」这能怪他而不怪他的父母?我们不是怪我们的父母。我们不 是怪我们的祖先,假定我们要怪的话,我们要怪我们的祖先给我们留下什麽样的文化?这麽一个庞大的国度,拥有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一个庞大民族,却陷入贫穷、愚昧、斗争、血腥等等的流沙之中,难以自拔。我看到别的国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心裹充满了羡慕。这样的一个传统文化。产生了现在这样的一个现象,使我们中国人具备了很多种可怕的特徵。最明显的特徵之一就是脏、乱吵。台北曾经一度反脏乱。结果反了几天也不再反了。我们的厨房脏乱。我们的家庭脏乱。有很多地方,中国人一去,别人就搬走了。我有一个小朋友, 国立政治大学毕业的,嫁给一个法国人,住在巴黎,许多朋友到欧洲旅行都在她家,打过地铺。她跟我说:「她住的那栋楼裹,法国人都搬走了,东方人都搬来了。」(东方人的意思,有时候是指整个东方,有时候专指中国人。)我听了很难过,可是随便看看,到处是冰
淇淋盒子、拖鞋;小孩子到处跑,到处乱画,空气裹有潮湿的霉味。我问:「你们不能弄乾净吗?」她说:「不能。」不但外国人觉得我们脏,我们乱。经过这麽样提醒之後,我们自己也觉得我们脏、我们乱。至於吵,中国人的嗓门之大,真是天下无双,尤以广东老乡的噪门最为叫座。有个发生在美国的笑话:两个广东人在那裹讲悄悄话,美国人认为他们就要打架,急拨电话报案,警察来了,问他们在干什麽?他们说:「我们正耳语。」

为什麽中国人声音大?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中国人嗓门特高,觉得声音大就是理大:只要声音大、噪门高,理都跑到我这裹来了,要不然我怎麽会那麽气愤?我想这几点足使中国人的形象受到破坏,使我们的内心不能平安。因为吵、脏、乱,自然会影响内心,窗明几净和又脏又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至於中国人的窝里斗,可是天下闻名的中国人的重要特性。每一个单独的口本人。看起来都像一条猪,可是三个日本人加起来就是一条龙:曰本人的团队精神使日本所向无敌。中国人打仗打不过日本人,做生意也做不过日本人,就在台北,三个日本人做生意,好,这次是你的,下次是我的。中国人做生意,就显现出中国人的丑陋程度,你卖五十。我卖四十,你卖三十,我卖二十。所以说。每一个中国人都是一条龙,中国入讲起话来头头是道。上可以把太阳一口气吹灭,下可以治国平天下。中国人在单独一个位置上。譬如在研究室里,在考场上,在不需要有人际关系的情况下,他可以有了不起的发展。但是三个中国人加在一起,三巨条龙加在一起。就成了一条猪、一条虫,甚至连虱都不如。因为中国人最拿手的是内斗。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内斗,中国人永远不团结,似乎中国人身上缺少团结的细胞,所以外国人批评中国人不知道团结,我只好说:「你知道中国人不团结是什麽意思?是上帝的意思!因为中国有十亿人口,团结起来,万众一心,你受得了?是上帝可怜你们,才教中国人不团结。」我一面讲,一面痛彻心腑。

中国人不但不团结,反而有不团结的充分理由,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这个理由写成一本书。各位在美国看得最清楚,最好的标本就在眼前,任何一个华人社会,至少分成三百六十五派,互相想把对方置於死地。中国有一句话:一个和尚担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人多有什麽用?中国人在内心上根本就不了解合作的重要性。可是你说他不了解,他可以写一本团结重要的书给你看看。我上次(一九八一)来美国,住在一个在大学教书的朋友家裹,谈得头头是道,天文地理,怎麽样救国等等,第二天我说:「我要到张三那儿去一下。」他一听是张三,就眼冒不屑的火光,我说:「你送我去一下吧!」他说:「我不送,你自己去好了。」都在美国学校教书,都是从一个家乡来的,竟不能互相容忍,那还讲什麽理性?所以中国人的窝裹斗,是一项严重的特徵。

各位在美国更容易体会到这一点,凡是整中国人最厉害的人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凡是出卖中国人的:也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凡是陷害中国人的,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在马来西亚就有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一个朋友住在那儿开矿,一下子被告了,告得很严重,追查之下,告他的原来是个老朋友,一块从中国来的,在一起打天下的。朋友质问他怎麽做出这种下流的事?那人说:「一块儿打天下是一块儿打天下,你现在高楼大厦,我现在搞的没办法,我不告你告谁?」所以搞中国人的还是中国人。譬如说,在美国这麽大的一个国度,沧海一粟。怎麽会有人知道你是非法入境?有人告你麽!谁告你?就是你身边的朋友,就是中国人告你。有许多朋友同我说:如果顶头上司是中国人时,你可要特别注意。特别小心,他不但不会提升你,裁员时还会先开除你。因为他要「表示」他大公无私,所以我们怎麽能跟犹太人比?我常听人说:「我们同犹太人一样,那麽勤劳。」我觉得这话应该分两部分来讲,一个是,中国人的勤劳美德,在大陆已被四人帮整个破坏。几千年下来,中国唯一最重要的美德--勤劳,现在已不存在。第二,我们拿什麽来跟犹太人比?像报纸上说的:以色列国会里吵起来了,不得了啦,三个人有三个意见。但是,却故意抹杀一件事情,一旦决定了之後,却是一个方向,虽然吵得一塌糊涂,外面还在打仗,敌人四面包围。仍照旧举行选举!各位都现白,选举的意义是必须有一个反对党,没有反对党的选举,不过是一台三流的野台戏。在我们中国,三个人同样有三个意见,可是,跟以色列不一样的是,中国人在决定了之後。却是三个方向。好比说今天有人提议到纽约,有人提议到旧金山,表决决定到纽约。如果是以色列人,他们会去纽约。如果是中国人,哼,你们去纽约,我有我的自由,我还是去旧金山。我在英国影片中,看见一些小孩子在争,有的要爬树,有的要游泳,闹了一阵之後决定表决,表决通过爬树,於是大家都去爬树。我对这个行为有深刻的印象,因为民主不是形式,而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的民主是「以示民主」:投票的时候,大官还要照个相,表示他降贵纡尊,民主并没有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只成为他表演的一部分。
 
想起自己的母亲。有时那种刻薄的话出自你至亲至爱的人的口,真的是心痛,刺在心上的痛。还是要挺着,毕竟是养育自己那么多年的母亲。
 
最初由 s54321 发布
想起自己的母亲。有时那种刻薄的话出自你至亲至爱的人的口,真的是心痛,刺在心上的痛。还是要挺着,毕竟是养育自己那么多年的母亲。
多想想父母平日对自己的关爱,小小的苛责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最初由 scarlet 发布
中国家庭里面父母对孩子权威性的关系是对这个等级式社会制度的反映。要想真正改变教育上的失误,把孩子真正放到一个平等的地位上来对待,社会的责任是任重而道远。
父母和未成年子女的关系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怎么放到一个平等的地位?父母对未成年孩子的行为负法律责任,这种关系类似教车师傅和学员的关系(孩子的依赖性甚至更强,而且其辨别是非能力更弱),学员要对教车师傅完全服从,要是学员要求和教车师傅平等地商量着来,可能吗?
 
最初由 mooncake 发布

父母和未成年子女的关系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怎么放到一个平等的地位?父母对未成年孩子的行为负法律责任,这种关系类似教车师傅和学员的关系(孩子的依赖性甚至更强,而且其辨别是非能力更弱),学员要对教车师傅完全服从,要是学员要求和教车师傅平等地商量着来,可能吗?

:eek: :eek:
竟然还有这种见解的.
 
最初由 mooncake 发布

父母和未成年子女的关系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怎么放到一个平等的地位?父母对未成年孩子的行为负法律责任,这种关系类似教车师傅和学员的关系(孩子的依赖性甚至更强,而且其辨别是非能力更弱),学员要对教车师傅完全服从,要是学员要求和教车师傅平等地商量着来,可能吗?

我讲的是人格上的平等,非你讲的责任义务上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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