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荷兰世界杯折戟之谜

荷兰世界杯折戟之谜(十六)

但西德害怕荷兰是无疑的,甚至他们也期望荷兰赢得世界杯,霍尔岑拜因事后回忆:“我们在通道里想盯着他们的眼睛给自己壮胆,但做不到,他们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们今天打算输几个?’那份豪情让我们自感很渺小。”但西德有“轰炸机”穆勒。穆勒是荷兰人看不起的一类――除了进球啥也不会!可穆勒门前的嗅觉决定了比赛的终局,他为拜仁上场628次打进了365球,代表西德62次竟然进了68个,两届世界杯进球14个,迄今无人打破这一纪录(贝利花了4届世界杯也才进了12个)。西德最后关头仍不忘耍手腕――开赛前一刻“发现”没插角旗!

这是让人永志难忘的决赛,开场80秒,荷兰传了16脚后进球了,最早摸到皮球的西德队员是门将迈尔――从网里捡起内斯肯斯罚进的点球,史无前例的开局。

那80秒是在电视实况转播主持人激动不已的数数中度过的:范哈内亨给克鲁伊夫……,内斯肯斯给克洛尔……,莱斯贝尔亨给哈安再给苏比……(德国球迷恼火地吹起了口哨),内斯肯斯给莱斯贝尔亨再给克鲁伊夫。这时克鲁伊夫回到后场拿球,他突然起动,直奔西德禁区,福格茨被晃得跟不上,克鲁伊夫闯入禁区,霍内斯情急之下伸脚一铲,克鲁伊夫应声倒地,主裁判杰克・泰勒鸣哨:点球!敢在世界杯决赛不到两分钟就罚东道主一个点球,泰勒因此名垂青史。

贝肯鲍尔愤怒的冲上去:“你是个英国人!”一个语法和逻辑绝对没错的陈述句,但放在两次大战中英国和德国为敌,1966和1970两届世界杯英德恩怨的背景下,对泰勒之后的判罚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西德随后也获得一个点球在所难免。看台上,荷兰国脚的太太和女友们紧张得不敢看下去,随着内斯肯斯一脚狂抽,全场橙色顿时一片欢腾。恼羞成怒的福格茨立刻在重新开球后追着克鲁伊夫疯铲,很快遭泰勒黄牌警告。

接下来的23分钟决定了比赛的走向,也顺带让战后荷兰的历史改道。荷兰领先后没有乘胜追击锁定胜局,反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通过毫无目的的传球羞辱德国人,就是忘记了射门!傲慢的打法激怒了对手,德国人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反扑。克鲁伊夫露出疲态,被福格茨盯得离对方球门越来越远,伦森布灵克赛前勉强通过体测,现在开始步履蹒跚,哈安和内斯肯斯的状态也不是最佳,荷兰赖以主宰比赛的跑动和换位不见了,而建立在抢攻基础上的越位战术也破绽百出。
 
荷兰世界杯折戟之谜(十七)

第25分钟,霍尔岑拜因突入禁区遇到延森拦截后摔倒,贝肯鲍尔的话让泰勒还了西德一个人情,荷兰愤怒地指责德国人使诈,不过慢镜回放显示延森的确没有够到皮球,也碰到了霍尔岑拜因,但霍氏素有“弱不禁风”的恶名,泰勒显然不了解他的为人。也许是队友怪责延森让泰勒下了决心(1997年泰勒在BBC的一部纪录片中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布赖特纳的点球是荷兰在大赛上被对手进的第一球,这个球极大地动摇了荷兰的自信。福格茨不仅把克鲁伊夫盯得走投无路,自己还差点远射得手。

西德的攻势一浪接一浪,尽管处于劣势,荷兰仍有一次绝好的机会,克鲁伊夫和勒普突破越位陷阱,面对贝肯鲍尔和迈尔形成二打二,克鲁伊夫将两名对手吸引过来后传中,勒普竟然正中迈尔下怀。多年以后,勒普居然说克鲁伊夫让他射门是在推卸责任,自此再也没收到过克鲁伊夫的圣诞卡。荷兰没有在压力下比赛的心理准备,终于在第43分钟再次失误。

邦霍夫右路下底扯走了哈安,传中又把莱斯贝尔亨骗离了位置,穆勒本来跑过了,但他一个难度极大的转身射门,却又没有打正部位,偏偏这个球歪打正着让荣布洛德守在第一门柱扑了个空,2比1!如果胡尔斯霍夫在场,还会发生这样的失误么?如果哈安在禁区外犯规,还会有穆勒的射门么?下半时,荷兰发起反攻,米歇尔斯让勒内・范德科克霍夫换下了伦森布灵克,眼巴巴等着上场的凯泽尔怨恨至极,一直没有原谅米歇尔斯。

双方几乎每隔两分钟就有一次射门,但荷兰压着西德打就是进不了,穆勒再次射门得手,却被负疚的泰勒吹成了越位,镜头回放证明是好球。令人紧张窒息的45分钟过去了,西德最终战胜荷兰,第二次捧起了世界杯。
 
连载完了吗?

欧洲足球,要看赏心悦目的GG就要看意大丽娅,要看赏心悦目的技术足球就要看荷兰的。

俺接触的老外中,荷兰人都很聪明,说话比较直来直去,语言会的多(应该是地理位置的关系,英语和德语的普及率高,所以在荷兰说英语畅通无阻),但比较自我为中心,自律(self-discipline)较差, 爱玩小聪明. 看看,这不是就是克鲁伊夫嘛?

那个哈安应该就是被国内草包足妓翻成阿里汉的前中国裹足主教练巴?范哈内亨应该是前几年的荷兰国家队的主教练吧?

荷兰的球员,俺最喜欢的是路德.许利特和马可.范.巴斯滕,俺最早开始喜欢Chelsea切尔西(那时根本不是什么超级豪门球队)也是因为许利特在那儿担任主教练,当然俺近水楼台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现在在Chelsea的天才顶级荷兰球员一直没断过。范.巴斯滕在欧洲杯的那一脚零度角射门令人匪夷所思,永生难忘。范.巴斯滕也成了现在的荷兰国家队主教练真是沧海桑田.

另外,提个建议:俺还是坚持老兄应该在人名地名第一次出现时加注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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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完了吗?

欧洲足球,要看赏心悦目的GG就要看意大丽娅,要看赏心悦目的技术足球就要看荷兰的。

俺接触的老外中,荷兰人都很聪明,说话比较直来直去,语言会的多(应该是地理位置的关系,英语和德语的普及率高,所以在荷兰说英语畅通无阻),但比较自我为中心,自律(self-discipline)较差, 爱玩小聪明. 看看,这不是就是克鲁伊夫嘛?

那个哈安应该就是被国内草包足妓翻成阿里汉的前中国裹足主教练巴?范哈内亨应该是前几年的荷兰国家队的主教练吧?

荷兰的球员,俺最喜欢的是路德.许利特和马可.范.巴斯滕,俺最早开始喜欢Chelsea切尔西(那时根本不是什么超级豪门球队)也是因为许利特在那儿担任主教练,当然俺近水楼台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现在在Chelsea的天才顶级荷兰球员一直没断过。范.巴斯滕在欧洲杯的那一脚零度角射门令人匪夷所思,永生难忘。范.巴斯滕也成了现在的荷兰国家队主教练真是沧海桑田.

另外,提个建议:俺还是坚持老兄应该在人名地名第一次出现时加注原文。
 
荷兰世界杯折戟之谜(十八)

决赛之后
意大利世界杯前夕,克鲁伊夫接受BBC采访时说:“终场哨响后,我并不感到痛苦,我们第一次参加世界杯就发挥得这么好,知足了。第二天醒来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丢了世界杯啊!”

荷兰在法国世界杯被巴西淘汰后,克鲁伊夫为74年决赛失利如此辩护:“我从不诅咒自己没运气赢得世界杯,……,荷兰给千千万万的人带来了欢乐,那才是足球的真谛,球迷至今和我谈起那支荷兰队时仍充满敬意,这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什么奖章都比不上风格受到赞扬。我执教阿贾克斯和巴塞罗那也遵循这一原则,我不那么冒险的话,也许赢得的锦标会更多。参加世界杯是人生一大幸事,为什么要为失利悲伤?世人铭记我执教的巴塞罗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享受比赛,表达自己,即使没赢,我们的风格也激发了后人的灵感,为足球而生是最大的奖励。”

这也许是对荷兰梦断慕尼黑,以及日后屡屡在大赛折戟的高度概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成了荷兰足球圣经的“第十一戒”。荷兰人如果说谁“会踢球”,一定是指他技术好,阅读比赛能力强。上世纪20年代,阿贾克斯的犹太裔右边锋哈梅尔有一群铁杆拥趸,他在哪边踢球,这些人就坐在那一侧的场边看他,球队换边,他们也跟着换。荷兰人对艺术足球的推崇和该国加尔文教派的内涵完美契合,前荷兰主教练本哈克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球队参加世界杯或欧洲杯为的是赢,荷兰则是为了踢得好看。”

克鲁伊夫1996年回到阿姆斯特丹,给专业刊物撰稿,在电视台评球,成了荷兰足球发展的灵魂和指路明灯:“每个教练都强调奔跑积极,我说别跑那么多,踢球要动脑子。”荷兰人极少欣赏穆勒型的射手,最器重博格坎普这类聪明但未必舍身的人。74年的前锋赫尔斯(就是穿1号的那位)射术了得,但因为只会射门不受重用,如果决赛换了他而非浪费三个黄金机会的勒普,大力神杯也许就属于荷兰了。

当穆勒打进决定性的一球时,荷兰电视台的著名转播评述科普霍夫大叫:“他们又骗了我们!”这话可以媲美66年决赛英国人的名言:“They think it's all over, it is now!(他们以为都结束了,现在才是!)”科普霍夫道出了荷兰人的心声,德荷恩怨由当年纳粹突然入侵开始,在这一刻达到高潮。一战时,荷兰谨守中立,法国和比利时受战火涂炭,“郁金香”却安然无事,还成了霍亨索伦家族(德国皇室)的避难所。

德国人在1940年发起闪击战前,曾一再许诺不会进攻荷兰,荷兰人在沉睡中,坦克开进了阿姆斯特丹。荷兰6天就沦陷了,接着是6年漫长而黑暗的占领。决赛也很相似,西德先失一球后的20多分钟里,也是一副“我们不会进攻。”的德性,当荷兰人忘乎所以时,穆勒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科普霍夫本意不是把战争和决赛挂钩,而是对荷兰忘记赢球懊恼不已:“他们就是不去射门,只顾了羞辱对手,在慕尼黑队对东道主这么干愚不可及。”若非输给德国人,相信范哈内亨也不会怨气冲天了,他的家人八成死在纳粹手里,赛后只有他拒绝了主办单位的宴请:“我每次和德国球队比赛都很愤怒,一想起输给德国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荷兰人骄矜自负不是头一回,有两个例子充分说明他们无所畏惧,甚至是目中无人。1973年的冠军杯半决赛,阿贾克斯做客伯纳乌,山呼海啸声中,阿贾克斯由穆伦进球领先1比0易边,下半时,苏比后场一记40码的长传交给左侧的穆伦,他潇洒地卸下来球,当着11万人的面左脚单脚颠起了皮球,伯纳乌惊得目瞪口呆:谁敢在西班牙足球的圣殿如此放肆?!几秒钟后,全场起立,掌声雷动!直到克洛尔插上接应,穆伦才结束即兴表演。

这份泰然自若倾倒了西班牙人,赛后穆伦兄弟徒步离开球场,更让皇马的球迷难以置信:这就是在场上戏耍咱们偶像的超人么?还步行回酒店?不是所有的人都击节赞赏,胡尔斯霍夫当时冲上去呵斥穆伦:“你激怒他们有什么好?让他们攒足力气踢我们是不是?”穆伦耸耸肩,不以为然。相似的一幕不幸在慕尼黑重演。另一例子是罚点球,伦森布灵克在安德莱赫特时,每次训练完了要加练15分钟的点球,他告诉门将要射哪个角,然后脚起球进,分毫不爽。内斯肯斯、穆伦和后来的科曼都是点球专家,一生操刀不计其数,看了荷兰被意大利点球淘汰,他们会活活气死。
 
荷兰世界杯折戟之谜(十九)

傲慢还是自卑?
潜意识里,但凡喜欢戏弄对手,往往是自卑心理作祟。荷兰球员个人技巧远超德国人,但荷兰在德国面前永远是弱小的民族,德国的国力、幅员和自信,令荷兰人艳羡嫉恨,范哈内亨拒绝宴请的理由之一就是“德国人太傲慢。”也许是要比德国人更傲慢,决赛过早进球,反让荷兰在历史性的一刻不知所措。同样,荷兰又对比利时人傲慢,74年前,荷比是死掐的对头,74年后,德国成了荷兰的梦魇。英格兰是荷兰的启蒙老师,但后者蔑视英格兰人笨拙,77年荷兰在温布利热身2比0击败英格兰,勒普“同情”基冈:“你们的麻烦不小啊!”

荷兰不是没赢过德国,1956年3月14日,荷兰前往杜塞尔多夫友赛世界冠军,意外地2比1凯旋班师,举国沸腾。比赛并不精彩,但战胜一个曾蹂躏自己6年的强敌,对荷兰意义深远。尽管荷兰人不大愿意承认球场上的胜利是对战败屈辱的复仇,但内心深处渴望击败德国的想法极为强烈,每次胜利都让荷兰狂喜不已,只是他们不大提起一个事实:那次偶然取胜后,德荷在74年之前三度交手,荷兰三战三北,1959年在科隆,更以0比7惨败。阿贾克斯曾在73年冠军杯八强主场4比0重创拜仁,但三次决赛都没有遇上西德的球队。

荷兰从无名之辈,一跃而成世界杯决赛的巨人,“郁金香”们过去捧着收音机收听国家队比赛的转播实况,大半以抱憾告终,现在有机会拿下足坛最高的奖品,让他们怀疑这是不是真的。荷兰下半时才恢复常态,多少说明领先带来的压力转移到了德国人身上。他们不知道对方也紧张万分,穆勒不停地看钟,坚信荷兰会再进一个。西德经历了54年和66年两次决赛,以及70年八强和半决赛的历练,早已学会逆境求存。荷兰从未试过在同样的环境下拼搏,阿贾克斯3次冠军杯决赛游刃有余:只要先进球,对手就只有屈服一途,费耶诺德则在凯尔特人进球后反败为胜。克鲁伊夫被盯得没了影,也是73年冠军杯决赛的翻版。当年的国脚至今仍认为若先打西德后打巴西,冠军绝对没问题,击败卫冕冠军,让荷兰人自觉世界杯已经结束。

战场上被德国打垮,球场上被德国折磨的不只荷兰一家,法、俄、波兰都曾遭德国入侵,英格兰70年世界杯和72年欧洲杯都被西德淘汰,为何他们能平静地接受胜利或者失败,不像荷兰那样偏执记恨德国?要说冤枉,法国在82年半决赛加时3比1领先被追平,进而互射点球饮恨,并在4年后的半决赛再负西德,岂不比荷兰更有理由恨得牙痒?讽刺的是,西德门将舒马赫在塞维利亚一肘将法国中卫巴蒂斯通打得不省人事,荷兰主裁判既没给红牌,黄牌,甚至没有任意球。法国人却只记恨舒马赫一人,一名德国牙医愧疚于舒马赫的粗野。写信给法国中卫,愿意代西德门神赔他的牙床。

荷兰在二战前的一个多世纪享受中立带来的和平,以世界政治的看客自居,比起其它迭遭战祸的国家,更难接受被德国占领的事实。即使其战后重建部分归因于和西德的合作,经济繁荣和优厚的社会福利也未让荷兰“忘却历史”,官方在战后20年刻意回避德荷之间的伤痕,这一做法在60年代开始动摇,战时荷兰人勾结纳粹迫害和屠戮犹太人的丑闻频频被曝光(在被占领国家中,自愿参加党卫军的荷兰人比例最高)。以色列人公审战犯埃希曼,带动了欧洲各国对纳粹余孽的追讨。

荷兰人在盎格鲁萨克森人的世界里,犹如德国的孪生兄弟,荷兰年轻一代因此刻意和德国人划清界限,世界杯失利,让自视正义的战后超生族和父辈找到了情感的共鸣,寄托的纽带。80年代起,荷兰的中学教科书便把德国压迫荷兰作为历史课的主要章节,反复灌输,导致八成青年认为同辈的德国人有纳粹倾向。德荷相遇,两国球迷必在场外打得头破血流。丹麦在92年击败德国捧起欧洲杯,被他们淘汰的荷兰竟然也载歌载舞。

穆勒的外号“轰炸机”,这个词儿在德文中属于中性,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但在饱受“斯图卡”和“容克”肆虐的低地国家,“轰炸机”和“闪击战”的含义一样,一方面,射门是一种艺术,一种美感,一方面,射门又代表着死亡和杀戮,前锋往往和杀手画等号,目睹穆勒摧毁荷兰,宛如再现“斯图卡”当年夷平鹿特丹。

荷兰的反德情绪在88年欧洲杯半决赛得到宣泄,进球方式和当年一样,但顺序调转,结果相反,荷兰果然如他们曾期盼的那样先打西德后捧杯。荷兰球迷们在看台上打出“一个德国,一个民族,一个古利特。”的横幅,嘲笑战时纳粹的口号,成千上万的人聚集阿姆斯特丹广场高喊:“还我自行车!”(战时纳粹曾搜缴大批自行车,阻止抵抗力量传递情报),科曼赛后声称他把和托恩交换来的球衣拿去擦了厕所。荷兰《电讯报》则兴奋地高呼:“这是一场伟大的复仇!”
 
荷兰世界杯折戟之谜(二十)

阿贾克斯解体
决赛失利,阿贾克斯也随之解体了。这批荷兰足球的精华共同奋斗了将近10年,赢得了能赢得的荣誉,胜利来得太轻易,散伙自然很正常。克鲁伊夫出走只是解体的前兆。罗马尼亚籍主教练科瓦什深谙阿贾克斯的内部矛盾,在73年冠军杯到手后急流勇退,斯瓦特也在同年8月退役。诺贝尔接任,很不明智地提出选举队长,促使队员之间的不和公开化。诺贝尔既没威信又饶舌,把几名老队员沉溺酒色的事情捅给了报界,失去了全队的支持,赛季未结束就被炒了鱿鱼。他的继任克拉伊同样和队员关系紧张,1974年10月,凯泽尔因和克拉伊在战术上发生争执,不仅出走阿贾克斯,还发誓不碰足球,有一次他在场边看儿子比赛,皮球滚到脚旁,他竟远远走开。

内斯肯斯在世界杯之后前往巴塞罗那和克鲁伊夫汇合,哈安在1975年3月加盟安德莱赫特,拉开了阿贾克斯主力大逃亡的序幕。一个月后,布兰肯伯格返回了西德,又过了一个月,勒普转会瓦伦西亚,斯图伊在1976年1月离队,大穆伦在6月加盟了塞维利亚,胡尔斯霍夫和苏比也双双在1977年另择高枝,克洛尔是最后一个,但他很后悔没在1980年之前就走。一支伟大的球队如此迅速瓦解,在博斯曼法案之前是罕见的。米歇尔斯在75-76赛季返回阿贾克斯,也无力挽回该队的衰败。

荷兰人的平等
就像当年迪・斯蒂法诺为首的皇家马德里,后来的“甲壳虫”乐队,阿贾克斯的解体,既是大势所趋,也是荷兰人文环境的必然产物。“花盆”选举(全队将选票投入更衣室的花盆)是荷兰参与制民主传统的发扬光大,这一传统成形于六、七十年代,由无政府主义者和反传统文化的团体推及全国,甚至狗也能让人改变主意。

1975年夏,法国马赛高薪吸引范哈内亨加盟,他决定不下,便携妻和队友延森夫妇往小岛度假,征询他们的意见:两票赞成,两票反对,范哈内亨只好转向爱犬:“如果你想去马赛,就吠两声,要么给个姿势。”几分钟下来,那只狗和范哈大眼瞪小眼,纹丝不动,范哈如释重负:“好吧,它不想去,那我们就留下。”

没有米歇尔斯,荷兰和阿贾克斯也许将一事无成,正是他的“暴政”平衡了个人和集体两大矛盾。科瓦什接手时,从不干预球员在场上的自由,一套成熟的打法就像一个有约束力的系统,默契足以让球员在时机来临时即兴发挥。个人之间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契约纽带,将各自的天赋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多年后范加尔执教巴塞罗那,往往以“某个球员破坏了协定”来解释战术的失败。克鲁伊夫总强调集体的力量,但他是最不按集体约定行事的――拿了球到处跑,却批评别人这么做,久而久之,引起某些队友反感。

几百年来,荷兰一直反对强势领导,凯泽尔曾抱怨米歇尔斯“电脑把一切变成数字,他把我们都看成零。”无论经商还是从政,任何决定都要一致通过,否则吵个没完。这个传统部分是荷兰共和国时期富商议会的遗传,部分来自围海造田,防洪排涝的合作。契约是生存的基本法则,协商之多,不厌其烦。有人开玩笑:“每个荷兰公民本身就是一个党派。”政治体系的特征就是沉闷和繁冗,如果荷兰政界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发生,那准是出了大事,而且九成是祸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荷兰人不喜欢古利特的特立独行,最佳建筑师未必拿得到最丰厚的合同,最佳球员未必得到最佳的待遇,荷兰人喜欢平等就像他们一马平川的地理特征。英格兰球员历来对主教练毕恭毕敬,荷兰教练则要靠本事挣来这份尊敬。1978年,原费耶诺德奥籍主教练哈佩尔获聘带队前往阿根廷,阿贾克斯的球员不买账,哈佩尔什么话也没说,训练时在禁区线上放了一排足球,挨个儿将球射到横梁上,阿贾克斯人马上老实了。

不要说德国队军纪森严,其它国家也甚少像荷兰球员那么自大和饶舌。个性张狂不分尊卑,使荷兰人很难形成一个集体。本哈克先后执教80年代末的皇家马德里和带荷兰打90世界杯,他做了个形象的比喻:“你带领荷兰队下榻酒店,一个会说房间太小,另一个会说太大,不是太冷就是太热,带皇马,布特拉格尼奥、桑切斯或者卡马乔会说‘哪个是我的房间?这个?好,谢谢’。他们不会说大巴,大巴的司机,甚至大巴司机老婆的闲话。”
 
荷兰世界杯折戟之谜(二十一)

自毁的模式
自负和傲慢的下场往往是自毁。78年世界杯荷兰再次打进决赛,本来有过一次教训,第二次应该避免重蹈覆辙,但荷兰的问题已不是经验,而是自毁,这一模式始于76年的欧洲杯,以后届届大赛如此,层出不穷。那年的欧洲杯在南斯拉夫举行,决赛周只有4队,另外三家是西德、荷兰和捷克,每队两场比赛,要么进决赛,要么争第三。此时的荷兰最为成熟,八强两回合5比0,2比1淘汰了比利时,半决赛打捷克本不在话下,人人都盼着荷兰打进决赛向西德雪耻。这时,荷兰的内讧发作了,门将范贝弗伦抗议克鲁伊夫的专横,退出国家队(这次克鲁伊夫倒没有再把14号据为己有)。主教练竟是诺贝尔,哈安当年策划倒诺,诺贝尔上台,两年没召哈安。

不只球员内讧,诺贝尔和足协也闹得不可开交,后者不满诺贝尔军纪松弛,又拒绝诺贝尔提名的助手。诺贝尔几次请辞,足协偏偏不让。闹到最后,诺贝尔辞职的消息走漏风声,荷兰队便在满城风雨中飞赴贝尔格莱德。不料,贝尔格莱德真的是满城风雨,荷兰拿出两年前和巴西精武门水战的劲头,和对方展开肉搏,捷克的博拉克一次恶性犯规让内斯肯斯躺了半天,内斯肯斯起身后,飞铲对方前锋尼霍达,威尔士主裁判托马斯立刻将他红牌罚下。

捷克在第19分钟领先,又在第77分钟摆乌龙将自己拖进加时。第114分钟,克鲁伊夫被野蛮侵犯,托马斯无动于衷,荷兰球员群起抗议,捷克却趁机由尼霍达打进了第二球,范哈内亨怒火万丈,缠住托马斯理论,还朝威尔士人竖起了中指,也被罚下。终场前两分钟,捷克打进第3球锁定胜局,决赛再以互射点球击败西德,将大赛夺冠必先赢荷兰的惯例发扬下去。

饮恨阿根廷
国际足联在1970年将世界杯主办权给了阿根廷,1976年,阿根廷军人发动政变,颠覆文官政府,实行军事独裁。西方各国强烈抗议阿根廷军人政府处决异见人士(通常是把政治犯从直升机扔进河底),国际足联一度考虑让荷兰接办,但最后屈服于军政府的压力。政变在南美是家常便饭,人们开玩笑说总统都是军校毕业生。为了平息民愤,军人政府不惜代价要拿世界杯当做秀的窗口,他们打出“2500万阿根廷人参加世界杯”的口号,可政府官员贪污腐化,导致最后主办成本高达7亿美元,那句口号变成了“2500万阿根廷支付世界杯。”

荷兰这次出线比上次轻松,你很难相信,外围赛的对手几乎一样!区别是挪威换成了北爱尔兰。但荷兰的自毁仍是一如既往,克鲁伊夫之后,范哈内亨在出征前夕退出了国家队。让人不解的是,哈佩尔原计划在中场放5个人,让范哈成为X的中心,但在启程前竟然冷冷地告诉范哈他未必是绝对主力。此时阿贾克斯和费耶诺德都风光不再,PSV在过去4年夺得3届联赛冠军,成了国家队的主要兵源,22人中有6人来自埃茵霍温。哈佩尔不是米歇尔斯,这一届的荷兰无复上届神韵,但实力仍在。

荷兰首战对亚太区的唯一代表伊朗(经历了14场比赛才到达阿根廷),轻松取胜3比0,但次仗被秘鲁逼平给他们出了点难题,如果末场对苏格兰净负3球他们就要回家,苏格兰第一场输给秘鲁,次仗又被伊朗逼和,正是拼命的时候。苏格兰主教练麦理浩德曾扬言他将带队赢得世界杯,队中有达格利什、索内斯和甘摩尔等名将,前两人还是利物浦卫冕冠军杯的功臣,本钱并不比荷兰差,他们1比3负于秘鲁,更让阿根廷6比0“大胜”后者显得荒谬。
苏格兰两场才进一球,荷兰人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当被问到苏格兰是否能够打进荷兰3球时,守门员荣布洛德回答:“可以,但不是90分钟内。”结果甘摩尔连过荷兰3名后卫,推射荣布洛德的远角打成3比1,让荷兰国门非常后悔自己的大话。所幸勒普在35码外远射得手,拯救了荷兰。

复赛阶段,荷兰状态复苏,先是5比1打垮了哈佩尔的老乡,第二场对西德对方在第3分钟先拔头筹,哈安25分钟后扳平,西德靠穆勒再次领先(此人不是“轰炸机”,上届决赛只有4人在阵),上届替补上场的勒内・范德科克霍夫这次首发,他二次扳平,避免了上届悲剧的重演。小组最后一战对意大利最是精彩,荷兰显示出惊人的斗志,在后卫布兰茨摆乌龙后(还顺带将门将施莱夫斯送上了担架),他和哈安各以重炮让佐夫投降。

又是决赛,又是东道主。荷兰这次遭遇肮脏的手段比上届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是阿根廷打进决赛明摆是个骗局,和秘鲁赛前,阿根廷免费运送了3.5万吨谷物给秘鲁军政府,并将对方在阿根廷的5000万美元信用额度解冻,梅诺蒂在赛前准备会上把守门员和替补全部赶出房间,秘鲁莫名其妙地将一名后卫放上锋线,守门员是归化的阿根廷人基洛加。

决赛这一天,接载荷兰队的大巴无故开出市中心驶向郊区,在途中许多凶神恶煞的村民对大巴又推又砸,荷兰队员吓得面无人色,等到了球场,阿根廷队长帕萨里拉又对范德科克霍夫手上的绷带诸多刁难,逼着荷兰人打了三层绷带才罢休,荷兰被搅得心浮气躁,几乎威胁退场不玩,阿根廷人见状,态度马上阴转多云。

第38分钟肯佩斯接卢克的传球突入禁区得分,在主队的拳脚和耍赖,意大利主裁判葛内拉(阿根廷强烈要求换掉原定的主裁判,以色列的克莱恩)的偏袒下,荷兰坚持到底82分钟,南宁加接范德科克霍夫的传中扳平,终场前一分钟,克洛尔60码的长传找到了禁区左侧靠近端线的伦森布灵克,在对方门将菲洛尔出击的瞬间,伸脚一捅,球越过菲洛尔,慢慢向远门柱滚去,最后竟蹭了柱子弹了回来,阿根廷大难不死,加时再进两球捧杯,克洛尔多年后回忆此事,拇指和食指一捏:“就差这么一点点啊,但要是我们赢了,也许没法活到现在了。”(完)
 
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

一语成谶,橙色军团再次折戟而归, 某人再次黯然神伤 ;)

名记又可以写续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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