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实话:新华社终于讲出“不明真相”的真义

ZhiZuChan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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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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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有群体性事件,一些政府机关的文宣必定是“不明真相”的群众是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的。可这套说辞却是最苍白也没有说服力的。新华社记者针对这一现象,写了《群体性事件中少用“不明真相”》一文,总算捅破了有关“真相”的那层窗户纸。一些媒体显著地转载此文,也有心照不宣之意。很多年来,某些政府官员在出了一些事之后,总是把着重点放在“别有用心”的人和“不明真相”的群众这一块。结果,真正事件起因、应当担责的官员便马虎搪塞过去了。

在这世界,有些事的因果关系是明显的。比如,先有了贪污腐败、强拆房子,那才会有人聚众成“群体性事件”。在事件中,可能当真会有一些人不明真相,也有些人“别有用心”,但如果没有前因,“别有用心”的人再怎么制造乱子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不去追究前因,而在事过后找几个“别有用心”或“带头”的人论罪,是南北极磁跳,方向乱了。A姑娘被PP先生强奸在先,PP先生又继续伤害她及亲友。某天,A姑娘的男友K生终于忍无可忍,打死了PP先生。这样的事,如果不管PP先生曾经的犯罪而仅仅处罚K生,那么,民众就倍感不公平。

邓玉娇案中,玉娇被邓贵大等侵害在先,她杀死邓贵大在后。因果关系明显,很多认为玉娇是正当防卫,包括一些律师都这么认为。有关方面处理邓玉娇案时,一味在玉娇的“罪”上做文章而对邓贵大等人的罪轻描淡写,有故意为权贵隐瞒之嫌,这才使邓玉娇案被放大,为全国舆论特别关注。

某些群体性事件直接起因看上去有些荒唐,或许当真是谣言所致,但其深层原因,并不是一点谣言所能决定的。那必须从一些历史过程来看。很多官员最起码学过一些历史。历史经验早就说了,社会矛盾是一个长期酝酿的过程。谣言,有时不过是导火索而已。一个炸弹已经埋在那儿,它其实随时会爆炸。比如某企业,总经理一年工资300万元,工人月工资只有三四百元。这不仅是差距太大,而是三四百元的工资让人很难活下去。这样,一颗炸弹就埋在那儿了。某天,总经理可能会因为一个眼神激怒工人,从而引发所谓群体性事件。但事件的真相绝不是因为那个眼神。

有些群体性事件根本不是什么群众不明真相,而是当地某些官员恶劣行为的积累刚好与这件事关联越来了。而这,也才是很多群体性事件真正的真相。这些真正的真相,群众亲身体验了多年甚至几十年。他们不是“不明真相”,而是太了解真相了。而有些政府官员最害怕某些群体性事件背后的大真相曝光,就将群体性事件乱定性。说某事是“别有用心”挑唆“不明真相”的群众引起的,某些贪污腐败、粗暴无礼、浪费严重的官员的责任甚至罪行就被掩盖掉了。

现在的社会寻找真相很难。很多事,是有一批人特别难知道真相。那是上级领导和执法反贪等机构的人员。比如某贪官,城内很多人知道他拥几个老婆,有多处明显有嫌疑的房产,但纪检、反贪局就是“不知道”这回事。近两年几件“大事”,不正是群众帮助有关部门弄清了真相吗?如“躲猫猫”、“俯卧撑”、“高价烟局长”等。

新华社记者终于说出了大实话:说群众“不明真相”,并不等于真理站在了自己一边,反而暴露有关部门没有尽到应尽职责。确实如此。如果在一方水土生产出那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那么,政府部门干什么吃掉了?你不把真相通过有效途径告诉群众,然后反过来责怪群众“不明真相”,这究竟是什么逻辑?

每有群体性事件,政府的态度很重要。如果及时从自身找原因。该道歉的道歉,该说明的说明,该补救的补救,一些群体性事件就能顺利解决。但如果不是这样,政府没有反省和自我纠错能力,那么,一次群体性事件反而可能变成下次更大规模更严重群体性事件的诱因!如果这样的恶行循环持续下去,会最终发生什么事,恐怕很多人眨眼间就想透了。

各级政府及官员,当真不要再自欺欺人地用套话、官话欺骗别人也骗自己了。一些老得掉渣的说法,连小蚂蚁都不信了,一些官员还以为尚有人信。而这,正是中国特色的一种悲哀吧。

补充:“群体性事件”这词也太拗口了,虽然不得不用,但就是无法习惯这样的词汇。

□ 凤凰网

                    ※   ※   ※   ※   ※

                  新华时评:通钢事件 少用"不明真相群众"词句(图)

                        新华社记者:黄冠

近年来,一些地方在发布有关群体性事件的信息时,爱用“不明真相人员”“不明真相群众”等词句。日前,吉林通钢集团通化钢铁股份公司发生群体性事件后,“不明真相”一词再次被反复提及。这一说法耐人寻味,值得反思。

首先,如果说群体性事件的发生是“不明真相”的群众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蛊惑、挑动的话,那么在事件发生之前为什么不能让群众知道“真相”?或者在事件酝酿阶段和刚露苗头之时,用公布的“真相”平息群众的疑问,把群体性事件化解在萌芽状态?说群众“不明真相”,并不等于真理站在了自己一边,反而暴露有关部门没有尽到应尽职责。

7月24日,吉林通钢集团通化钢铁股份公司发生一起群体性事件。部分职工因不满企业重组而在通钢厂区内聚集上访,反对河北建龙集团对通钢集团进行增资扩股,一度造成工厂内7个高炉停产,建龙集团派驻通化钢铁股份公司总经理陈国军被殴打,不治身亡。目前事态已经得到控制,通化钢铁股份公司生产、生活秩序恢复正常。

其次,指责参与群体性事件的群众“不明真相”,无异于就说老百姓没有分辨事非的能力,这与事实不符。不容否认,有些事件确是因信息不实造成一些群众盲目参与,但即便是这样的事件,一般也有其发生的深层次原因。瓮安事件最终证明当事人是因溺水死亡,但根子上却与当地侵犯群众利益的事情屡有发生,群众安全感指数很低,干部作风粗暴、工作方法简单相关。同样,通钢事件是不是也有企业在重组过程中,没有照顾到职工利益的问题?老百姓都愿意过安定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最后,把群体性事件说成是少数人教唆“不明真相”群众引发的,还有推卸自己的责任的嫌疑。近些年大规模群体性事件的发生,往往有地方政府工作没有做好,发生问题后处置不当的原因。中办、国办日前印发的《关于实行党政领导干部问责的暂行规定》明确提出,要对“在行政活动中滥用职权,强令、授意实施违法行政行为,或者不作为,引发群体性事件或者其他重大事件”的党政领导干部进行问责。借口群体性事件是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挑起,可掩盖自己工作失误或试图减轻自己应负的责任。

当群体性事件发生时,轻易地称成百上千的群众为“不明真相”,是传统思维模式在作祟。贵州省委书记石宗源在就瓮安事件的经验教训回答记者提问时说,要打破群体性事件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少数坏人的煽动下”发生的公式,值得人们深思。

□ 新华社

My China News Digest
 
“在某种程度上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悲哀啊,正气不张,邪气甚嚣尘上。想当年的主旋律是,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根本力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军民鱼水情,相信和依靠群众。

现在居然要加上“在某种程度上说”的限定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其实还是老毛当年说得好,造反有理,革命无罪;有压迫就有反抗。
 
其实还是老毛当年说得好,造反有理,革命无罪;有压迫就有反抗。

毛时代,这帮人就不敢乱来了
当家作主对现在的中国普通百姓来说,实在是太遥远的一件事 :o
 
毛时代当官的看上去捞不到啥钱,可他们有的地位,特权,特供品, 住房,汽车,在那个物质极其缺乏的年代,对老百姓来讲,是只可以仰望的
 
四川省成都市人民检察院对谭作人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的起诉书
冉云飞 @ 2009-7-31 13:09 阅读(658) 评论(7) 推荐值(95) 引用通告 分类: 人类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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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宋体] 四川省成都市人民检察院[/FONT]

[FONT=宋体]起诉书[/FONT]

[FONT=宋体]成检刑一诉字[/FONT][2009]183[FONT=宋体]号[/FONT]


[FONT=宋体]被告人谭作人,男,[/FONT]1954[FONT=宋体]年[/FONT]5[FONT=宋体]月[/FONT]15[FONT=宋体]日出生,身份证编号为[/FONT]5101021954051611X[FONT=宋体],汉族,中专文化,住成都市武侯区望江路[/FONT]29[FONT=宋体]号桃林村[/FONT]6[FONT=宋体]栋[/FONT]6[FONT=宋体]号。[/FONT]2009[FONT=宋体]年[/FONT]3[FONT=宋体]月[/FONT]28[FONT=宋体]日被依法执行刑事拘留,[/FONT]2009[FONT=宋体]年[/FONT]4[FONT=宋体]月[/FONT]29[FONT=宋体]日因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经成都市人民检察院批准,次日由成都市公安局依法执行逮捕。[/FONT]

[FONT=宋体]该案由成都市公安局侦察终结,以被人谭作人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于[/FONT]2009[FONT=宋体]年[/FONT]6[FONT=宋体]月[/FONT]29[FONT=宋体]日移送本院审查起诉。本院受理后,已告知被告人有权委托辩护人,依法讯问了被告人,审查了全部案件材料。[/FONT]

[FONT=宋体]经依法审查查明:被告人谭作人对党中央处理“六四事件”方法和定性不满,多年来以各种方式从事所谓纪念“六四”的活动。[/FONT]2007[FONT=宋体]年[/FONT]5[FONT=宋体]月[/FONT]27[FONT=宋体]日,谭作人炮制了一篇题为:“[/FONT]1989[FONT=宋体]:见证最后的美丽——一个目击者的广场日记”文章,并将该文通过互联网发布在境外“自由圣火”等网站,该文主要内容为对党中央处理“六四事件”进行歪曲描述和诽谤。文章刊登不久,境外敌对分子王丹利用电子邮箱与其主动联系,并多次向其投发关于“六四”的宣传资料。[/FONT]2008[FONT=宋体]年[/FONT]6[FONT=宋体]月[/FONT]4[FONT=宋体]日,被告人谭作人与他人在我市天府广场义务献血点以献血的方式纪念“六四”,期间还接受了境外敌对媒体“希望之声”的电话采访。[/FONT]2008[FONT=宋体]年[/FONT]11[FONT=宋体]月以来,王丹多次向其投发了纪念“六四”进行所谓二十周年活动的相关资料。[/FONT]2009[FONT=宋体]年[/FONT]2[FONT=宋体]月[/FONT]10[FONT=宋体]日被告人谭作人向王丹发了一份《六四我[/FONT]20[FONT=宋体]周年纪念活动建议》电子邮件,建议在今年“六四”期间实施所谓的“六四全球华人义务献血活动”,以纪念“六四”二十年。[/FONT]2008[FONT=宋体]年“[/FONT]5[FONT=宋体].[/FONT]12[FONT=宋体]地震”发生后,被告人谭作人多次接受境外媒体采访,发表了大量严重诋毁我党和政府形象的言论。[/FONT]2009[FONT=宋体]年[/FONT]3[FONT=宋体]月[/FONT]27[FONT=宋体]日,被告人谭作人被公安机关挡获归案。[/FONT]

[FONT=宋体]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如下:辨认笔录、挡获经过、鉴定书、证人证言、被告人供述等。[/FONT]

[FONT=宋体]本 院认为,被告人谭作人为了达到颠覆国家政权、推翻社会主义制度的目的而无中生有,捏造消息,散布有损于国家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的言论,以损害国家政权和社 会主义制度在人民心中的形象。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零五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追究被告人 谭作人刑事责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一条之规定,提起诉讼,请依法判决。[/FONT]

[FONT=宋体]此致[/FONT]

[FONT=宋体]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FONT]

[FONT=宋体]检察员[/FONT][FONT=宋体]陈世体[/FONT]
[FONT=宋体]代理检察员[/FONT][FONT=宋体]王一洪[/FONT]
[FONT=宋体]二[/FONT]00[FONT=宋体]九年七月十七日[/FONT]
[FONT=宋体]书记员[/FONT][FONT=宋体]李真真[/FONT]

[FONT=宋体]附:[/FONT]
1、[FONT=宋体]被告人谭作人现羁押于温江区看守所;[/FONT]
2、[FONT=宋体]证据目录、主要证据复印件,文书卷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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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谭作人的"罪证": 1989:见证最后的美丽

from 牛博国际 by 莫之许1 person liked this


——一个目击者的广场日记

心、就是给予
伴随着一滴眼泪,一支歌曲。

——泰戈尔《园丁集》

(上)

坦克进场的时候,大学生们正围坐在广场中央——广场民主大学的开学典礼已经开始。

十一时许,首都的夜空依然明亮,远处不时响起枪声。人们席地而坐,平静,安静。广场民主大学首任校长严家其先生在演讲,民主的历史,民主的现状,民主与法 制,民主在中国……晚风吹送,严先生娓娓而谈。民主就是多数原则,并尊重少数人的权利。民主是人民制约政府,而不是政府主宰人民。民主要依靠法治,反对人 治。民主是中国人民努力奋斗了整整70年,不懈追求的好东西。

嗡嗡之声突然降临,像来自天际,有人站起来,抬头张望。你坐着,感到大地开始颤栗,紧接着,听到了你永远忘不了的声音,那是坦克的轰鸣声和高速奔驰的履带轧轧声。

“路障!”有人大喊一声。路障路障路障!人们一跃而起,一声声地呼喊着,向广场西侧那辆急驰的坦克车冲过去,仿佛路障,就是自己。

这是1989年6月3日,十一时三十分,在人民的大会堂面前。


和平的最高原则,就是牺牲


民主与坦克不期而遇,超出了许多人的期许。大学生们都熟悉广场的历史,从1919年五•四运动,到1976年四•五运动,广场就是公众意见的表达场地。 70年来,人们追寻德先生和赛先生的足迹,一次又一次地奔走呼号于此。他们见过棍棒刀枪高压水龙,也见过致命武器,偏偏没有起码的军事常识:坦克可以对付 人群,也可以开到你家里。也许正是这不够充足的精神准备,激发了恐惧和激烈的反应。

路障!路障!路障!大学生们喊着冲到广场西路和长安街上,追着那辆坦克——其实是辆轻型装甲运兵车,扔出了手里的汽水瓶、砖头瓦块,甚至,钢笔和书本。装甲车楞了片刻,突然掉头,沿着来路,向前门西大街方向,夺路而去。

不用动员,没人指挥,一直没有设防的广场在恐惧之中做出了本能反应。隔离墩、铁栏杆、垃圾桶、乃至各种垃圾杂物,全被搬到路上,做成障碍物的样子。你和大 家一起搬运着隔离墩,心里想,十点钟,广场宣誓的时候,你能想到的结局是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和秦城监狱。你愿意。坚守广场15天,愿意等待这个结局,这是因 为,三十多年的革命教育刻划了你,侵蚀了你,使你以为自己是牛虻、罗亭、格瓦拉、阿莱科斯,或是保尔•柯察金,是一块注定要毁坏、中断并且奉献到祭坛上去 的肉体。也许那时,你并不真正了解自己。

不了解自己,并不等于不了解社会,不了解历史,不了解国家和民族。四十年前,有人在这里大声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然而,站起来的中国人民却找不到 自己究竟“站”在哪里。1989年,中国知识分子和人民群众空前规模地聚集起来,终于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和意志,令世界大吃一惊!

4月15日以来,超过3000名大学生,为了自己的同胞和祖国,为了反腐败,争民主,坚持了7天7夜的绝食斗争。他们的壮举感动了全世界,却感动不了,自 己国家的领导人。一些人越过全国人大,宣布戒严北京,用军队来对付学生,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反对。可敬的首都人民,选择了见义勇为。他们自发地走上街头路 口,劝说并拦截着不明真相的军队,他们多次以百万人的大游行表达着民意民心:政府有错,学生无罪!令人失望的是,具有“饲养员思维”传统的政府官员从不认 错,从不“罪己”。有时,他们更像一个聋哑人,不说也不听,只会挥舞着武器,蛮干,横行。这一次,极少数人滥用国家暴力,并激发了社会暴力,致使大学生们 倡导的非暴力的和平改革遭到破坏,难以控制,对话不成,对抗不断升级,大学生和士兵们的年轻生命,正在成为政府错误的牺牲品。

坦克进场,预示着最后时刻的来临。大学生们围坐在纪念碑上,静静等候,他们反对暴力,也随时准备牺牲。一个半小时前,绝食团广播站一个沉静柔美的声音,已 经说出了大家的共同意志。同学们,同学们,我们和平请愿的最后时刻已经来临。我们一定要保持理智,保持冷静,维护和平请愿的初衷,不要用暴力去对付暴力。 二个月来,我们坚持的是非暴力的和平斗争,和平的最高原则,就是牺牲。

广场上的人熟悉这个声音,是柴玲——当时,在某种意义上,她是广场上另一个民主女神。


再见了,同志们!


广场重新平静下来的时候,周围的枪声再次响起。先是远处,象除夕夜的爆竹声,一阵紧似一阵。接着,博物馆,大会堂,曳光弹平射而来,点射夹着连发,烟花似地划空而过。

你在广场西北角,工自联广播车前面,数着从博物馆和大会堂黝黑的窗口里发出来的枪声——闪光过后,枪声必至。脑海中闪着观察火力点的念头,似乎你就是黄继光董存瑞随时准备去消灭火力点。不多时,就数不胜数——枪声太密,“火力点”太多了。

广播车放送着“民兵训练课本”,教导人们怎么打坦克:蒙眼,掏耳,剖腹,砍腿……来得还真够快的。正想着,坦克就来了。

金水桥东侧,传来坦克的轰鸣,一阵紧似一阵,广场上的人们向那里奔跑。与此同时,从惊慌奔跑的人群中,你听到坦克压死了女大学生的消息,有人说,是北师大的。

身旁的喇叭响起了刺耳的噪音,突然,“民兵训练课本”变成了高亢的《国际歌》声,紧接着,这辆由公共汽车临时改装的广播车,轰地一声发动了。看着这辆公交 车转弯,掉头,拖着地上的高音喇叭,你明白了它的意思——拦截坦克,同归于尽!你追着它跑,终于抓住了车门,车门却轰然一声关闭,从驾驶室传来了诀别的喊 声:“再见了,同志们!”

后来,你在电视画面中多次见到这辆公交车时,前面离它仅几十米的坦克不见了。而公交车,已不在长安街上,并被人改变了使命,成为攻击建筑物而不是拦截坦克的一个“罪证”。

奇怪吗?不奇怪。伟大与荒谬是亲戚。正如美丽,在另一些人眼里总是丑的。

选择留在广场上,等待最后的结局,最重要的原因是,广场是大学生有组织的控制区,也是大学生集体意志的表达区。这个集体意志是坚持和平请愿。非暴力,不服 从,不流血,不投降。你赞成这个理念,尽管你也知道在当时它“不合时宜”,但比起高对抗性同时具有高破坏性的街垒战来,这条失败之路可能通向另一种胜利, 而不会导致从无序走向更加无序。

暴力,来自于恐惧;过度的暴力,来自于过度的恐惧。然而在当时,明白这点的人不多。即使明白也控制不了局面,改变不了局势,因而无济于事。首先,当局搞不 清状况,他们用戒严来对付请愿,用军队来对付人民,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而军队服从的是政党政治,并不是国家利益,“枪”被“党”指挥着,甚至撇开党的总 书记,执行着强行占领广场的死命令。这时候,政党、政府、国家、人民,都不见了,只有那几个人,在按照个人经验和权威作决定。在全社会的高度参与下,大学 生早已控制不了北京街头,他们只能竭力维护广场斗争的纯粹和干净。街头政治,则是一个无组织或自组织的竞技场,各种动机,各种主张,各种力量,各种机会, 在混乱中交织,把天使变成魔鬼,或把魔鬼变成天使。然而丛林法则的唯一公理,是强者和王者的胜利。这唯一的强者,不是人,是人发明和使用的杀人武器。混乱 的王者,是暴力,是超越法定程序的国家暴力。

不许打人!


上帝要人疯狂,就叫他去革命。

十八年后,你终于明白:反抗暴政,不等于睚眦相报;公民有反抗暴政的自由,也有不服从的权力。而公民不服从,更重要的是守住你自己。而在当时,你并不真正 懂得这些道理。中国盛产革命文化和党文化,多年来,无论电影、电视、戏剧、文艺,还是报纸、杂志、文学、书籍,无不承载着一个政党的宣传诉求,充斥着革命 暴力。革命暴力,只能孕育暴政,以及反抗暴政的暴民。正所谓,仁政出仁民,出良民;暴政下,只有刁民,暴民,还有愚民。

当国家的发展被一个特权集团的需求所控制,当民族的文化被一个政党的宣传所置换,当社会的价值只剩下所谓专政“精英”价值,当政党的舌头和牙齿代替了人民 的喉咙和心声,当全人类的普世价值遭到少数人拼命的封杀抵制,你就成为,这种文化的一件作品。如果顺服并且接受这种安排,你要么怯弱,要么白痴。多年的革 命教育,你只学会了模仿革命英雄,没有学会别的。所以当时,你追着广播车跑,手拿一根三尺长的竹竿,要去跟坦克拼命,不怯弱,很白痴。

大约12点30分,广播车冲到长安街上,距那辆装甲车几十米,停了。因为装甲车已经被堆积起来的垃圾桶阻停,徒然轰鸣着,然后熄火了。霎时,003号装甲 车成为人们围攻和宣泄的一件物品。砖头瓦块,棍棍棒棒敲打着这个铁乌龟,点燃的衣物、棉被,马上堆满了“龟背”。人们愤怒着,兴奋着,拥挤着,像围着一只 巨大的烤红薯,只等着分而食之。

提着竹竿,你摸到了铁乌龟发烫的后门,竹竿还没有敲下去,车门“嘭”地一声弹开,滚滚浓烟里冲出来二个当兵的。当兵的被车里的高温和浓烟薰得迷迷糊糊,完全失去了自卫能力,所以立刻被狂怒的人群打倒在地。人群里只听到夯土似的沉闷声音,没有求饶声和呼救声。

你拼命挤了进去,想打人,可能还想杀人。或者你什么都没想也用不着想,大家怎么做,跟着做就行。没有料到的是,你做了相反的事。十八年来,每每回想起那一刻,你都要犯迷惑,失去思维。后来你越来越相信,那一刻,出现了神迹,拯救了你。

你挤进其中一个圈子,那当兵的伏在地上,已不动弹。有人还在踢他的头,有人跳起来踩他,像演武打电影。他毫无反应。你听见自己在喊:不能打了不能打了人不行了!接着你拉起他的左手,甩上肩,一发力,背起他,向救护站挪动。

殴打没有停止。有人开始打你,一个踉跄差点倒地。没等你跪下去,右边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你,接着,那双手架起士兵的右臂,使你挺直了身躯。“不许打人”!有 人在喊。不许打人!不许打人!不许打人!人们开始喊起来,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在这有节奏并富有当时的广场特色的呼喊声中,在十多双手臂的围拥保护 下,你们奔跑着,把士兵送到了几百米外的博物馆急救站。

后来听说,那天广场上没有死一个当兵的,包括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士兵,流了血,没有牺牲。这是大家的幸运。


他们都是孩子!


快到救护站了,有人把你换下来。坐在地上,喘气。手上粘粘的,一摸糟了,肩上胸前,满身血迹,头发也粘成了血饼子。这是那个大个子士兵留下的纪念品。以后的几天里,你穿着这件可能被控为“凶手”的血衣,在这座戒严的城市里漫游,有人问,你就得解释。

枪声密集响起,预示着有事发生。果然,广场西路的人群潮水般地向南退去,其间不断有人倒地。当时无法判定,这是中枪还是摔倒。你迎着溃散的人群向北走,直 到看到西长安街,密密麻麻,都是军人的身影。这些黑影中,至少有五、六支枪口在吐火,射击。这是文革武斗以来,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人开枪,没有向着天 空,而是向着大地和人群,打得广场地砖火星直迸。

多年来,你面对危险或是危机的处理经验,就是正视。缓慢地,镇定地,迎上去,看清楚,正视。无论小时候被群狗追逐,还是后来多次面临群殴场面,镇静,是你 的唯一武器。所以,你缓慢地,迎着正在喷吐的枪火,走上去。广场西路已空无一人,在西长安街火光的映照下,你看到了那个令你终身难忘的场景:一个短发白衣 的女人,一个人站在西长安街口的拐角处,前仰后合地比划着,你听她喊:“别开枪!别开枪!他们都是孩子!”

你迎着她走上前去,边走边想,开枪的,不也是孩子吗?

西长安街,全是军队组成的步兵方阵,望不到头,看不见尾。方阵上空响着口号,十分整齐。“动乱不平,决不收兵!”“如若阻拦,坚决还击!”“严惩暴徒!” 等等。突然一声哨音,部队就地坐下,现出一片整齐的钢管森林。这是建筑工地常用的2米钢管,现在靠在士兵的肩头上,伸向广场的夜空,展示着比步兵武器更直 接的一种暴力。你想,国庆游行,如果把士兵手里的步枪,换成大刀长矛,或者钢管铁棍,可能更威风,更有震摄力。暴力,来自原始;越直接,越原始,越能摧毁 文明。在这接近原始暴力的步兵方阵中,在钢管树阵之间,突然响起了“钢铁的部队,钢铁的英雄”一类的军营歌声。这是各个连队之间在拉歌,鼓舞士气,作战斗 前的精神准备。

那个女人已经到了军队的散兵线前面,连比带划地诉说着。你情知不妙,趋身上前,还没走拢,就见她被几个士兵挥起枪托,打倒在地。你把她扶起来,才看清楚,这是一位年约40岁的中年妇女,胖胖的圆脸上满是血迹。他们打我。我看见了。别理他们,我们走。

广场方向,有照相机的闪光闪过。接着,跑来几个大学生,还没跑到散兵警戒线,就被冲过来的士兵打倒了,至少有两个照相机被当场砸碎。几个大学生被士兵扭着 胳膊架走。其中一个学生,匆忙往你手里塞了一把东西——一张名片和一个红布条。名片上是香港大学学生会主席×××,后来丢失了。红布条,你至今留着。


(中)


跟丫的死磕!


15天前。你冲着那个越过全国人大的违反宪法的《戒严令》,来到北京,准备在这里抛洒你的一腔热血。八十年代的思想解放运动,确实让人以为,为了国家民族 的进步,为了民主自由的文明社会早日到来,任何牺牲,都值。在当时,这是最后一批传统型知识分子的最高境界和最后选择。所以你来了,带着眼睛,手捧着心。

5月21日,初到北京,你在广场上游荡了一天。傍晚,在一个叫“京前餐馆”的小店吃了第一顿饭。餐馆老板20多岁,一口京片子。他见你一边喝着啤酒,一边 记着笔记,便上前问,是记者吧?接着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动而不乱的北京,和令他敬佩万分的大学生。正是在他嘴里,你第一次听到北京“小偷罢工”的消息。

邻座五个大汉正在吃饭,老板说是“雷子”,却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接着,他拎出两瓶啤酒,要请客。见你谢绝,他说,请老师写几个字,写“北京市民死磕队 ”。说着拿出半截白床单铺开。不懂北京方言,不知道“死磕”的意思,急得老板连比带划,才搞清楚,死磕,就是“拼了”。你想,“拼命队”,大概就是敢死队 的意思吧。

没有毛笔,就手抓抹布蘸着墨写,一气呵成。未了,老板要加上一句:跟丫的死磕,写上去。“跟丫的”是什么意思,更难解释了。你想,管它呢,喝了人家的酒, 就得办事。再次手抓抹布,蘸墨,写了。半截床单变成了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北京市民死磕队——跟丫的死磕!人民必胜!旗帜展开,包括那五个大汉,齐声 叫好,小店里响起一片掌声。

后来,在广场上,在帐篷村,你多次见到这面高高飘扬的“旗帜”。“旗帜”下面,是一辆免费送饭的平板车;“旗帜”旁边,是这位年青老板——当时叫个体户——的幸福的笑脸。

自此15天后,6月5日,你见到了另外一条白布标语。标语下面,是一位15岁的北京女孩的脑浆和鲜血,血泊中泡着一只白色女鞋。离地1.5米的墙上和报 亭,密集分布着38个弹孔,背对着复外大街。人们说,当兵的追进小巷,从里面往外面打,女孩躲在报亭后面的死角里,被削去半个脑袋。这是一条居民小巷的巷 口,复外大街22#楼西侧,巷口悬挂的白布横幅写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是挣脱了樊笼的国家暴力的利爪,给古城北京抓出来的伤痕之一。这个案例表明,在崇尚暴力的铁血政策下,人民处于弱势。


坚守,还是撤离?


像一缕游魂,你在黑暗的广场上飘来荡去,哪里有枪声去哪里,可是子弹抛弃了你。丧钟没有为你而鸣。

躺在广场地砖上面,你摆出一个“大”字,双目紧闭,休息。广场北面传来骚动和响声,站立了五天的民主女神轰然倒地,预示着,一个结束正在开始。

那天黄昏的晚霞特别壮观,你满心感激着这最后一天的美丽,于是给广播站送去纸条,要求播放《让世界充满爱》。不久,广播里传出寻找歌曲磁带的呼声。你想 象,歌声响起的时候血肉横飞的场景,以及,嬉皮士给警察的枪口上插满鲜花的那种美丽。歌声终于没有在这个注定进入历史的广场之夜响起,此刻,只好躺在这 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唱:啊,一年又一年!啊,我们拥有明天!啊,一年又一年!啊,我们拥有明天!

“明天”到来的方式很奇特:熄灯。

凌晨4:30分,在再次广播了《紧急通告》后,广场上的灯光全部熄灭。恐惧随着黑暗降临。有人点燃了垃圾。像战士牺牲前,总要先砸烂武器,有人把收集起来 的棍棍棒棒扔进火堆,烧了。围坐着3000~4000名大学生的纪念碑底座上静得可怕,大家在等,等那最后时刻的来临。

大会堂前,聚光灯开亮,照着一个步兵方阵。方阵闪开之处,一只小分队,弓着腰,端着枪,直插纪念碑而来。瞬间,散兵线包围了纪念碑,有人喊话:市民都出 去,离开这里!士兵们开始动手,把不象学生的人从队伍里拉出来,推出去。不一会,就有人拎着衣领,把你推到了包围圈外面。被拉出来的市民并不走开,他们站 在包围圈外面,齐声高喊:学生无罪!学生无罪!

有人对着纪念碑碑体射击,打得火星直迸。很快,大喇叭被打哑了。然而坐在底座台阶上的大学生们,一阵骚动之后,仍然坐着,沉默不语。你佩服这些孩子们,他们已经战胜了恐惧。这时有人建议表决,以喊声来表决留守,还是撤离。

其实这类的广场表决,早在“戒严”第一天就预演过了。5月22日,“广场将遭到空降袭击“的传言不径而走,动摇着大学生们坚守广场的决心。这时,绝食团广 播站在广播里举行了公开辩论。正在“坚守派”和“撤离派”难分胜负之际,广场西南角悄悄出现了一支队伍,打着横幅,挽起袖子,在深夜的寒风中默默地站立。 人们走近一看,好家伙,全是新闻媒体的国家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新华社、人民日报社、北京日报社……掌声响起!大学生们热泪飞迸!北京市民 组成的摩托队,插着旗,编着队,绕场巡行,给大学生壮胆打气。那时起你开始相信,中国的光明未来,要靠知识分子。

那时的知识分子,确实可以感天动地,就是没有感动政府。当时,你的母校华西医大,老师们上街游行,举着的标语是:“课,我们可以补!”而你的右派父亲工作 的学校,四川大学的老师们更直接喊出:“我们就是一小撮!”应该相信,无论将来社会怎样发展,这样的知识分子,都是民族挻直的脊梁,是可以信赖的社会良 知。

你没料到的是,知识分子也可以被集体收买并集体作弊,成为组织起来的少数人和极少数人欺负没有组织的多数人的帮凶和工具。短短十多年,中国很大一部分知识 分子就摆脱了千年传统,完成了一次“伟大”的转型:从此没有善恶是非对错,只有贫富强弱输赢,以发财致富为最高理想,以最大利益为终极价值。首先坏起来, 才能富起来,不能富起来,也要坏起来。这是悲?还是喜?你认为,知识分子如果放弃理想和价值的坚守,无异于犯罪。广场的坚守意义,就在于精神的守持。这一 代大学生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坚守。守住的不是广场,而是人的尊严和价值。这是发展中的中国,最为欠缺的东西。


没有敌人和仇恨


大学生“留下”坚守的选择刺激了“清场”的士兵,他们开始对纪念碑体密集的点射,来增加压力。你仿佛看见,纪念碑浮雕上的五•四青年,正圆睁着困惑的双眼。因此你穿过散兵警戒线,又一次回到了纪念碑——要死,要和大家一起死。

记得13岁时,文革变成了武斗,你躲在家里看书。《巴黎公社史》、《一八七一年公社史》、《法国大革命》、《世界通史》,在世界革命的宏大叙事中完成了你 的启蒙教育。那时,中国整个是革命大熔炉,50多年的党文化熔化了个人,铸成了集体——镰刀与斧头,或者剑与犁,不是齿轮,也是螺丝钉——总之都是铁做 的。所以不少人羡慕“老一辈革命家”赶上了好时光。“给我们创造了幸福生活”,却夺走了我们牺牲的机会。因此,文革中的红卫兵,赶着趟的争相赴死视死如 归。那时个人的最高价值,只是奉献生命,而不是丰满美丽人生。

选择重新回到包围圈里,主动去承担危险,说不上有什么英勇,但很有意义。当时,一大批中国知识分子的精英,都毫不犹豫地跳进大火,净化了自己的灵魂,把自 己还原为人。6月2日,当广场的坚守已十分困难,而当局的镇压意图已十分明显的时候,专门从美国赶回来的文学博士刘晓波,与侯德建,周舵、高忻发起了新一 轮的绝食抗议。“广场四君子”的《绝食宣言》说:“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充满了以暴易暴和相互仇恨。为此,我们绝食,呼吁中国人从现在起逐渐废弃和消除敌人 意识和仇恨心理,彻底放弃阶级斗争式的政治文化,因为仇恨只能产生暴力和专制!我们必须以一种民主式的宽容精神和协作意识来开始中国的民主建设。民主政治 是没有敌人和仇恨的政治。”八九年那一代知识分子,不仅急公好义,具有舍身饲虎的勇气,而且思想深刻,目光远大,完全能够担当推动中国历史前进的使命。事 实上,任何史家都无法回避的是,中国六•四运动,以石头翻身引起的雪崩效应,关闭了冷战之门,开启了一个全球化的新时代。它的历史意义,并不逊于那倒塌的 柏林墙。

就一般的意义而言,人民可以选择政府,而政府不能选择人民。就法律的意义而言,主权在民,人民可以做不被禁止的事,而政府不能做不被授权的事。这是“人民 共和国“的基本常识。“共和“的意义就在于,人民应该选择一个拥有政府的国家,而不是接受一个拥有国家的政府。不幸的是,当时的中国人民,面对的是一个“ 拥有国家“的情绪化的威权政府,它象一个封建家长,威严有余,信心不足。常常把功劳归于自己,把过错推给人民,推给人民中间永远消灭不完的“一小撮”。因 此,一九八九年,仅凭着几双干枯的手,就又一次关闭了中国人民通向未来的幸福之门。


射向纪念碑体的跳弹,不时制造着新的伤员。不一会,四个人抬着一个脖子上喷血的学生,从纪念碑顶层跑下来。出于医生的本能,你跑到前面开路,带领着他们去 博物馆急救站。到了那里,你傻眼了:长期停在那里的几辆救护车,不见了!救护车!救护车!救护车!你们拼命呼喊着,寻找着。

那天晚上,广场上最忙碌的地方,就是博物馆前面的临时救护中心。一整夜,警铃声声,车轮滚滚,不停地转送着广场伤员和来自周边路口的伤员。而现在,它们竟 然悄悄消失了。你向广场北面望去,没有看到救护车,却看到了坦克车和装甲车。在初现的天光辉映中,一字排开着大约四十辆装甲车,像一群蹲伏着的怪兽。

突然,怪兽们一声嘶吼,发动机喷吐的浓烟,顿时遮暗了初现鱼肚白的天空。


九个太阳


你紧盯着200米外的装甲车,下意识地数着,刚数到第28辆的时候,它们轰鸣着,隆隆向前开进了。这时你想到了帐篷村,和熟睡的孩子们。

广场熄灯前,你又一次走进帐篷村。因为你知道,外地高校的学生,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坐在纪念碑底座上,而是呆在帐篷里休息。狭窄的过道里,你听到从帐篷里传 来的鼾声,还有轻轻的谈话声。你来到一所天津高校的帐篷前,听到传来交谈声:你什么时候回去?天亮就走。回家吗?回学校。

几天前,这个帐篷里传出来的是早期的摇滚乐声。当时六个年青人拍打着脸盆、背包,唱着《九个太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尾声:哦……哦,九个太阳!哦……哦,九个太阳!你依窗望着他们,不由热泪盈眶。

现在你没有眼泪。十个小时你没有流过一滴泪水。你只是纳闷。

你没有看到有谁在检查帐篷。当你还在想“帐篷里还没有人”的时候,装甲车已经到了面前,并且快速越过你,推进到纪念碑正面的旗杆前面,随着加大马力的轰鸣 声,把碗口粗的铁旗杆推到了。中间几辆车,把帐篷顶起来,蒙在头上前进。这时纪念碑上,还有超过2000名大学生,周围,还有不少学生和市民并没离去。而 你,站在广场东路,博物馆前面,眼见装甲车队越过你,一直前进。车队开过,车队后面的帐篷村,矮了一半。

现在想来,争论这个细节已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杀没杀人,而不是杀多少人、怎样杀人和在哪里杀人。真正重要的,是为什么杀人,过失杀人还是故意杀人。更加 重要的,是杀人过程中双方乃至多方应检讨的过失和责任,包括良心和道义的责任。没有这种检讨,所有牺牲的人——包括大学生、士兵和市民,永远不会闭上眼 睛。

杀死李鹏!


有秩序的广场撤离开始了。说有秩序,是在坦克的大炮直指鼻子,重兵重重围困,东南角留下唯一通道的情况下,你唯一的生路,是走人。所以最后一刻,的确和平,有序。

士兵们采取了紧逼战术。大学生退出一层,士兵们占领一层,不多时,纪念碑上已全是士兵。为了搞清状况,你甚至爬上了一辆装甲车,看到大学生撤退的头队,已到了前门大街,扫尾的刚出了包围圈。人数估计有1000多人。时间是6月4日凌晨,五时十分。

你跳下装甲车,去追队伍。早起的市民向广场拥来,他们表情沉重,却鼓着掌,夹道欢送——不,是悲送你们。你追上队伍问,后面还有人吗?有同学答,还有人在 纪念碑上,他们坚决不走!这时,一个胖胖的戴眼镜的女生冲出队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两三个女生去拉她,她却抱住道旁的小树,死不起身!两个男生又过来 劝,也拉不起来。几个人蹲在地上,哭成一团!

这时你听见了你喊的却不属于你的嘶吼声:杀死李鹏!杀死李鹏!杀死李鹏!大学生们跟着,喊了三声。队伍继续向前门行进。

这时你相信,此刻如果有个代表李鹏的东西站在面前,无论它是一个士兵还是一辆坦克,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它。如果手里出现机关枪,你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 机。此刻,你完成了一个知识分子向精神暴徒的转变。再跨半步,你就是街头暴徒,就是暴政制造出来的暴民了。如是,你输了,手握权柄和武器的人,赢了。

多年后你想,其实这场“动乱”正如那个人所言,是早晚要来的。这是中国二千多年的历史大循环,近一百年来的社会大变革,以及四十年来的国家发展史的必然的 历史节点,是中国社会进步历史改写,以及世界历史的上升阶梯。李鹏和赵紫阳,包括邓小平和胡耀邦至多是其中的一些诱因而已。可惜这个千载难逢的国家大机 遇,被一心为私的封建顽固势力扼杀了。中国政治体制的艰难改革,被自私的人们推给了下一代人。近百年来,大大小小的“群众运动”,真正重要的推手,是人民 选择制度和人民选择政府的权利没有得到体现,更没有得到保障。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如果没有切切实实的还权于民,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大学生乃至各族 人民,将会成为牺牲。


(下)

有一天,我也要拿起枪!


前门大街,一支部队正在向东奔跑,这是去“堵口子”的队伍,填补学生们退出后的广场东路。而市民们追打着他们,扔着砖头瓦块,他们毫不理会,只顾跑。一些 士兵身上,血迹斑斑。还有两个掉队的士兵,抬着箱子,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地,被人围打,逼上了街沿,躲进了小院。

回望广场,火光熊熊,浓烟滚滚。你担心着纪念碑北面,那留下来的同学们的命运,却又无力帮助他们。一种失落感痛彻心肺!

天色已经大亮,大学生的队伍正在远去。你慢慢走着,脚步沉重,心中茫然,万念俱灰。

在石碑胡同南口,你被一群人截住了。早起的市民围住你,询问浴血的广场之夜——你双手血污,满身血迹,似乎成了血战的证明。你平静地讲述着。一位戴眼镜的 中年人,不停地抹着眼泪,然后说:请相信,有一天,我也会拿起枪的。他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武警中校。你哭了。十个小时以来,你第一次哭出声来。你 蹲在地上,哭,一个女大学生揉捏着你的肩膀,劝你。这是中国政法大学的学生,住在附近,半夜里,才被家里人从广场上强拉回去。劝不住你,大学生也哭起来。 一个警官,一个大学生,还有你——已在华西医科大学工作十年的临床医生,各自捏着自己的证件,抱拥着哭成一团!

其实你哭,不是悲痛,是感动,是人性臻于善境的满心感激。

前门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不一会儿,有人扶着一位头上流血的老太太奔过来。武警中校和女大学生招呼住一辆环卫工的平板三轮,帮助你把老太太扶了上去。

坐着平板车,扶着老太太,你来到不远处的红十字医院。医院里遍地是人,诊断室、门厅里、过道上、天井里,躺满了受伤的人。当你把伤员交给大学生志愿者,离开医院时,又有几拨伤员送来。前门方向,枪声不断。你明白了,暴力并没有结束,而是正在开始。


北大的精神气质


按照事前约定,打散以后,到北大某楼某室会合。你拖着双腿,向北大方向走去。手里高举着,你在急救中心门厅里匆匆写就的标语:今晨7点,军队还在前门屠杀市民!!!严惩杀人凶手李鹏!讨还血债!一些路人,讶异地看着,有人在拍摄你。

此刻的你,早已没有了思想。在精神上,你已经成为一个标准的暴民。你心里反复叨念着,是金斯堡的名句:我披头红发升起,我吃人如呼吸空气。双手举着牌,一 路来到宣武门。几个上班的工人拦下你,问清去哪里后,争着用自行车驮你,把你送到了学院路。北钢学院,哀乐声声,门前摆着花圈和罹难学生的照片。走不多 远,一位大学生过来问:广场下来的吧,先去休息休息。一路把你领到了林业大学。宿舍里,同学们拿来了牛奶和面包,可你喉咙冒火,难以下咽。你讲述着“清场 “经过,十多个同学和老师陪着你,抹着泪。

后来,北京林业大学这位赵同学借来自行车,把你驮到北大某楼某室,找到了全国维宪联席会议的同志。用了一个多小时,你向他(她)们完整叙述了广场的一夜, 并且说出了你的初步估计:这一夜双方的死伤,至少1000人。北大同学,外地同学,还有一位女老师,端来开水拿来饭菜,招待你并为你放哨,让你休息。

终于,你来到了仰慕已久的“革命圣地”——北大三角地。你感到欣慰的是,三角地对暴行作出的反应,一夜之间,这里贴满了公开声明:退党,退团,女的剃光 头,男的留胡须……虽然第一次见面,虽然第一次来这里,你却感到,北京大学,象家一样,亲切、熟悉。也许,你们有着同一样的爱;也许,你们追求的,是同一 样精神气质?

风声越来越紧。有人说,军队要来清校,所以不准收留外地人。深夜,你被转移到北大招待所,那里是外地同学的大本营,因为害怕被抓而来不及说出真相,所以你 对着两个录音机,再次陈述了你所看见的事实,并坦言,对这一切言论,承担责任。来京半月余,你以真姓名真证件真面孔,真实的想法和目的,真实地生活在这座 城市,打量着这座城市。你的手,没有沾血,也不是黑的,一直都不是。

那一夜,老天爷忍了很久,压着呜咽,然后淅淅沥沥,开始小声哭泣。雨水,悄悄冲洗着血迹和城市的伤痕。远处不时传来枪声。


走,咱们别理他们!


6月5日,雨过天晴。一觉醒来,人们的惊慌还没有消退。传闻,北大今天要军管。你不愿束手就擒,所以一大早就离开了。

一夜休整之后,体力基本恢复,沿着海淀路南行,不知不觉已到甘家口。日上三竿,又饿又渴,买了几只蕃茄,坐在路边,吃。四个人围住了你,干嘛呢?吃饭。哪 儿来的。成都。干嘛来了。旅游。“站起来!”一声大喝!你慢慢站起来,干嘛?问你呢?说着就动上了手,要搜身。你拼命抗拒,双手已被扭到背后。干嘛干嘛! 跑过来几个行人,和这几个人推搡起来。一个国字脸的大汉围护着你突出重围。走,咱们别理他们。“咱们”拉着你快步离开“他们”,其它行人用力拦住了那几个 便衣。

你得把衣服换了,他说。低头一看,可不,满身血迹,凶手似的,走不多远就会被抓。这位工人大哥把你带到甘家口百货商店,给你买了一件肉色的衬衣,16元。 正掏钱,被你止住了。我还没谢你呢,咋能让你买。你说。后来的经历,证明这位工人大哥至少救了你两次命。上午在甘家口,把你从便衣手里救出来。下午在西单 路口,如果你穿着那身血衣,定会被当场打死。

可惜,你没有记下这位救命恩人的名字。但你知道,北京工人和北京市民,是世界最好的人。89年的北京,透着圣洁,闪着人性的光辉和美丽。谢谢北京!

后来的一整天里,你巡视着曾经的战场,抚摸着北京的伤痕。直到你被打负伤,送进医院为止。

在军博,你跳上6月4日下午毁损的装甲车队,焚烧的浓烟还没散去,而70余辆装甲车被毁损的原因,至今未明。

在木樨地,一个小小的地铁窗,密布着二十多处弹孔,靠在旁边的一辆自行车的钢管上,洞穿两处。在燕京饭店,五楼至六楼之间的墙上,六十多处弹孔历历在目。 看来,以地下到天上,无处不遭射击。复外大街一路走来,所有用作路障的公共汽车都弹痕累累,且遭焚毁。正面受到攻击可以理解,然而街道两侧建筑物,都遭受 过弹雨的洗礼,子弹飞进居民家里,令人费解。

“人民军队人民喂,人民军队为人民;人民叫它它不应,党叫咬谁就咬谁。“当时的广场民谣,真切地反映了没有实现军队国家化,军队的职能,己经被严重扭曲。军队,成了少数人的工具和武器。

这是一座受到了侵犯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忠诚儿女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反抗过侵犯,拒绝了屈辱,保卫了一座城市的尊严。但他们,至今仍顶着“暴徒”的恶名。这座城市,不应该忘记他们。

“战况”的惨烈在复兴医院得到了你亲眼的证实。这是距木樨地最近的一家街道小医院,没有胸科和脑科,只有普通外科。一位护士说,当晚,至少有一百多个颅脑 外伤和胸腹贯通伤伤员。在此作了简单的包扎或止血处理后,被立即转送出去。即使这样,这里当晚就停放了四十多具尸体,绝大多数送来时,已经断气。有些家属 害怕受到清查,连夜就把尸体领走了。现在临时改作太平间的大教室里,并排躺着的尸体,是三十八具。这仅仅是在一个路口一夜之间发生的情况。北京,究竟有多 少个这样的路口呢?


人啊“人”


从军博到木樨地,绕过复兴桥,沿着复外、复内大街。你踏着遍地瓦砾,向广场接近。你步行,在空无一人的死寂的大街上,像穿过大战之后的废墟。

西长安街像战场,每一个路口,都堆积着焚毁的车辆。地上砖头瓦块铺了密密的一层。这时你才明白,真正的“战场”,不在广场,而是在整个北京。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市民还是士兵,都付出了重大的牺牲。

下午5点,在六部口,首都电影院前面,你见到一辆烧毁的大轿车横在路上,还冒着烟。你转到轿车的东面,看到了一个悲惨万分的场景:一具焦碳似的尸体,伸开 两腿坐在地上,靠着轿车的车轮,远看,像一个人在休息。然而,这个曾经的人,昨天的士兵,已经难以辨认。“他”的皮肤像大火烧过的树皮,低垂的光头上盖着 军帽,胸前堆着,自己体内流出来的肠子……,你受到震憾,立在那里,足足站了十多分钟。这个造型如此熟悉,使你想到了成都画家苟乐嘉的一幅名画《人》。

《人》的创作年代是文革后期,反映的是文革中,造反派头头宋立本被对立派的中学女红卫兵抓住后,练刺刀,挖膝盖,点天灯的惨景。被虐尸后的“宋立本”,靠坐在那里,尸体摆成一个“人”字型,无声地控诉着另一种“人”。

眼前这位士兵——后来知道是“共和国十烈士”之一的刘国庚,在文革整整20年后,坐在西长安街上,用自己凝固的躯体,又一次发出了声音:为什么啊,人?

为什么,人们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仇恨,对立?为什么一夜之间,军队和市民,学生与士兵成了死敌?为什么,人们忽然都成了暴徒,而把人变成暴徒的那些人,却从不承担任何责任?为什么啊?

强者的残暴只能换来残暴,而弱者的残暴,往往触目惊心。

强烈的阳光下,长安街上空无一人,你和他在对视,倾听。你噙着眼泪,向“人”鞠了一躬,心里百感交集!

两天前,就在这里,在六部口,你和大学生们站在一起抗击着暴力。6月3日凌晨,一辆载着武器的大轿车在六部口被截停。为了防止武器丢失,大学生们上了车, 坚守了二十多个小时,直到一车军火被安全转移。面对汹涌而至的人浪,大学生们手挽手围在大轿车前,你也挽起了大学生的胳膊,守护着大轿车,守护着八九民运 的底线:非暴力。事后查明,大轿车上,装载着机枪×挺,手枪××支,冲锋枪×××支,子弹×万发,电台×部……这些军火如果流入市民手中,不可能帮他们“ 打赢战争”,却很可能造成市民和士兵的更大牺牲。

暴力的逻辑是武器的批判,而不是批判的武器。当有人轻率地释放着国家暴力,又怎能指望,它会与被激发起来的社会暴力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勿庸讳言,社会暴力是一种无序的社会破坏力,是有序的国家暴力压制的对象和存在的依据。然而,当国家暴力脱离了正义的目的,背离了国家利益,抛弃了法治的 轨道,而沦为少数人的政治工具,它就成了比社会暴力更加可怕,更加危险的破坏机器——因为国家暴力破坏的,往往是国家民族的发展历史,以及文明社会的核心 价值。

曾经,鲁迅先生不愿意忘却的纪念,是段麒瑞政府制造的三•一八惨案。在那47名殉难者当中,有先生敬重的青年学生。据说,当时不在北京的段麒瑞知道自己的 手下开枪打杀了大学生和市民,竟在地上长跪不起,磕头谢罪。段后来很快退出政坛,在天津当了寓公,并从此终生吃素,不沾晕腥。

知道羞耻,知道忏悔,段麒瑞在怜悯别人的同时,救赎了自已。


感谢北京


枪声再次响起。从复兴门换防回来的装甲车队,远远地已经发现了你。你缓步跨过大街,在西单路口一棵大树前面坐下。当兵的没有放过你。五、六个士兵围上来, 刚问两句,就枪托横劈,把你打倒在地。捣蒜式的打击落在背上,开始并不感到疼痛,甚至还有些舒服,不多久,你就喘不上气,意识也有些迷糊了。迷糊中一闪 念,幸亏,换下了那件血衣……

后来在北医大人民医院,处方笺上写的是:肩、背,右下8、9肋软组织挫伤。脾破裂?气胸?处方是留观一夜,红药一瓶。医生好心劝你,能走尽量走,因为,部 队每天来医院,抓走伤员,提走病历。搞过十年外科临床,你清楚外伤和内伤的关系,不想冒失,所以仍在医院呆了一夜,第二天才离去。

难忘的是,当你倒在地上,承受连续不断的打击之时,西单路口探出几颗头来,向你招手,要你爬过去。这时你开始感到剧痛传来,已经动不了了。士兵们刚一转 身,两位市民就沿着墙根爬过来,从地上架起你一路飞跑,一辆板车早等在那里,他们七手八脚把你甩上去,大喊着“闪开,闪开”,把你送到了人民医院急诊室。

你没有来得及道谢,甚至,连救你的人们的长相,也没有看清。

这就是89年的北京,人类的丑恶和人性的美丽交织在一起,都充分表现出来,释放到了极致。15天来,你看到了太多的混乱场面,而永远感动你的,是街头救 助。那奔跑着,挽扶着,呼喊着,围护着的救死扶伤的场面,成为北京街头最为壮丽的人性景观,长留在每一个目击者的心里。那些日子里,你救人,人救你,人们 互助互救,活得真实,一种崇高净化着人,提升着人,使人们在街头成为兄弟。

十八年来,你无数次冲动着写作的念头,无数次提起笔来,却写不下字。因为长期以来,你只是一个用脚来写作的行动者,而不是一个写作者和讲述者。你对写作,没有自信。

但是这次,你要写要说了。这要感谢一位叫做马力的香港先生,因为2007年5月15日,他用一些不负责任的言论,侮辱了你的智力,践踏了你的记忆。他让你 想到了恶,而不是美。你要告诉他,你想记住的,只是美。八九年,是中国当代史上的美丽;八九年的北京,更多的是真理的价值和人性的光辉。

因此你说了。你说了,不为拯救灵魂,只为感谢人生,感谢北京!

6月10日,在回家的列车上,你拿出了笔记本。上面记着,5月21日,来到北京的第一天,你在纪念碑上抄下的一首小诗《对话》。八九民运,从对话的初衷走向对抗的结局,固然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可以反思。然而《对话》的精神,却永远是那么美丽!

所以在西去的列车上,你给大家读了这首小诗,表达了对一个时代的最后美丽的深深感激。



对 话


孩子:妈妈,这些小阿姨,小叔叔为什么不吃饭

妈妈:他们想要得到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自由。

谁送给他们这件美丽的礼物

自己。

妈妈,广场上为什么那么多,那么多人

这是一个节日。

什么节日

亮灯的节日。

灯在哪儿

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妈妈妈妈,救护车里是谁

英雄。

英雄为什么要躺下呢

好让后排的孩子看见。

看见什么

七种颜色的花。

2007年5月22日 成都


作者联系: 谭作人 (028)85415735 13308030863

电邮:zuoren54@yahoo.com.cn
 
马季下蛋和不明真相



马季先生曾表演过一个相声:马季下蛋。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马季回到家,一不留神,噗,下了一个蛋。马季自己当然要竭力否认,可是不明真相的其他人要相信,他也没办法。别人为什么会相信?因为这年头怪事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马季是名人,能耐大,说不定真的就能下蛋呢?

对社会上种种离奇的传言,很多人未必全信,又不能不信,只好姑妄听之。“无风不起浪”,如果不能辨别这风从何处来,盲目地跟着兴风作浪,那就有可能上当了。

社会上有一种专门制造谣言编造谎言散布迷雾拨弄是非兴风作浪的专家,现在已济身于精英之列。他们专门制造所谓“真相”,为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民族败类人类渣滓翻案,向前辈英烈民族先贤大泼污水。使本来就复杂纷纭的历史,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例如有人经过精心“考证”,说《沁园春.雪》不是毛泽东写的,而是胡乔木写的。《论持久战》也不是毛泽东写的,而是林彪写的。让胡乔木写《沁园春.雪》,让林彪写《论持久战》,和让马季下蛋一样荒诞不经,可是就是有人要信口雌黄。反正只要有人说,就会有人信。加上某些人披着学者专家的外衣,即使是满嘴跑火车,你也不得不听。反正大多数人都不明真相,总有人愿意相信,或者不得不信。过去,家有二百亩地,放出话来人家就不得不信。现在人家是精英,著作等身,上过电视,说的话你能不信么?

曾子的母亲听说曾子杀人了,开始她也不相信,可是接二连三地有人跑来说曾子杀人了,曾母终于也坐不住了,赶紧收拾收拾溜之大吉。德国纳粹的戈培尔说,谣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了真理。而在中国,似乎只要重复三次。

然而“假作真时真也假”。混淆视听的结果,是真相也没人相信了。美国人登月飞行,是向全球实况转播的。可是仍然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惊天大骗局。911事件,也有人认为是美国人自己导演的大阴谋。质疑声不绝于耳,美国人不也是有口难辩吗?精英们自从掌握了话语权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翻云覆雨,言而无信,指鹿为马,信口雌黄。一时间谎话谣言满天飞,骗子乎悠遍地跑,假冒伪劣大泛滥,马季下蛋不稀奇。其结果就是大家什么也不能相信,什么也不敢相信,什么也不肯相信了。社会诚信为之沦丧,政府公信为之不存,稍有风吹草动,就酿成群体事件。精英们不去检讨自己无德无行,反而怪群众“不明真相”。真是嘴歪怪碗漏,头偏怪帽斜也。

其实群众不明真相是很正常的。一来群众是不确定的大多数,必然会有人对真相不感兴趣。美国人是不是登上了月亮,911是谁导演的,《沁园春.雪》是谁写的,某人有几个老婆,某人是否会下蛋,等等,与我等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不是吃饱了撑的才不管去什么真相呢。二来群众人数太多,也不可能让所有的人在同一时空全部了解真相。三很多事件要经过漫长的岁月或偶然机遇才能真相大白。例如1938年黄河花园口决堤放水事件,当年中日双方也曾互相指责,一时间真相难以说清。直到多年之后才真相大白,就是蒋介石下令干的。四是不同人对同样的事实也会有不同的解释。例如对蒋介石扒开花园口放水,有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硬要给蒋某人脸上贴金,这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在某一个具体事件上,让所有的人都了解真相,相信真相,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靠什么来争取群众团结群众呢?这就不是一天的功的夫了。中共获得群众的信任是由中共的纲领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所决定的,是在长期的斗争中用无数事实和鲜血生命换来的,建立起来不容易,要想破坏,也非易事。老百姓不是没有脑子,他们的头脑清楚得很,眼睛明亮得很。困难时期,有人以极左面目出现,巴不得饥饿能引发群体事件,甚至把革命老区的农民吊起来拷打,想逼他们背叛共产党,但是他们就是不肯,宁死不屈。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决不代表共产党。后来有人打着红旗反红旗,干尽坏事,也未能损害中共和毛泽东的威望。因为一切违背党的纲领和为人民服务宗旨的行为,无论是打着什么旗号,披着什么外衣,最终都不能赢得群众。想用小恩小惠笼络群众,用谎言和伪真相来蒙骗群众,用下岗和谋生压力来折磨群众,统统都是徒劳。搬起石头最终都要打了自己的脚。

精英们惯用手法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然而即使《沁园春.雪》是胡乔木写的,《论持久战》是林彪写的,又能如何?胡乔木和林彪不还是共产党员吗?不还是在毛泽东领导之下吗?如果这两篇诗文是宝贵的文化遣产,不仍然是中共的光荣吗?再怎么说,也不能为国民党增加光彩吧?无论怎么狡辩,国民党败退台湾总是事实吧?朝鲜战争美军从鸭绿江边退回到三八线总是事实吧?中国人制造出两弹一星总是事实吧?美国总统尼克松在中美没有建交的情况下到中国访问总是事实吧?中国重返联合国总是事实吧?老百姓不是瞎子,不是呆子,没有这些数不清的光辉事实,老百姓能信任你吗?三十年来,无论向毛泽东和革命先烈泼了多少污水,无论制造了多少马季下蛋式的谎言,不是仍然无损于毛泽东及其战友的一丝毫毛,反而使某些精英的丑恶嘴脸暴露无余吗?

信任危机从何而生?还不是因为有人背离了党的纲领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吗?信任危机一旦形成,又岂是公布某个具体事件的真相所能挽回的?“躲猫猫”事件发生后,有人为了回应群众质疑,于是就组织网友调查团到监狱去搞调查。结果不是吃力不讨好吗?群众既不能干预更不能代替专业部门工作,几个网友也不能代表所有群众。有人希望通过公布财产来反腐,愿望是好的,但是不从根本上解决纲领和宗旨问题,这类措施一定会流于形式,反而白废了功夫钱财。

由于群体事件,引起了对不明真相群众的重视。然而要重获群众的信任,决不能停留在公布具体事件的真相上。公信力的丧失,你公布了人家也未必相信。毛泽东说,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原理。党要相信群众,尊重群众,依靠群众,群众才会相信党。群众相信党,自然就不会因为不明真相而受人挑动。当年不要说挑动,就是在剌刀威逼强迫之下,群众也要跟党走,就是因为党和群众是血肉关系,鱼水关系。

最后再说一句对牛弹琴的话:为什么马季下蛋会有人相信?为什么不明真相的群众会受人挑动,是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2009-07-30 宋公明
 
老同志六十周年讲话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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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按:此文是一友人发来的文档,据说老同志即万里。我询问该讲话的可靠性,友人称,讲话出于万里,已为周瑞金证实。另,文中部分段落以红字强调,系原整理者所为。​

执政党要建立基本的政治伦理
——国庆60周年前夕一位老同志的谈话

建 国六十周年了,听说正忙着阅兵准备,我已经老了,腿脚不灵了,可能去不了天安门城楼了。以前,我不分管宣传报道这一块,但我知道,为了六十年大庆,会有很 多大规模的宣传,主要为了宣传国家的成就和进步,这是六十年来的老办法了,一直没有变过。前些天,中央党校一位年轻的教授到我这里来聊天,他很年轻,很有 思想的。他总说他是改革的一代,而我这样的老头子是革命的一代。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很活跃,给我出的难题不少,有些看法好像冒犯了我们党的一些说法和做法。 可是,和他们谈得多了,我就越相信,他们还是真诚的,没有乱来的意思。有时候,我觉得被他们的问题冒犯了,这可能说明我本人还不如这些年轻人真诚,我只是 经常告诉他们,年轻人要多知道一些历史。
前 些天,他又来了,说要向我请教历史。问题还不是他提的,而是他教的那个地厅级干部班的学员提的,他说他回答不出来,就把问题提给了我。那些学员干部在讨论 时提出的问题是:建国都六十年了,我们国家的哪些东西没有变?为什么没有变?会不会变?他的意思我明白,六十年大庆的宣传报道天天向老百姓说发生了什么样 什么样的变化,能不能换个角度来想一下,一个国家让一个政党领导六十年了,也不算短的时间了,这六十年到底应该怎么来概括、怎么来总结,我们党有责任向老 百姓说清楚讲明白。一时说不清楚讲不明白,有疑问,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要讲出来,公开讲出来,不要藏着不讲或私下里讲。建国都六十年了,还不能公开地讨论 一些问题,这六十年该当何论呢?我们是过来人,有责任说清楚讲明白,尤其是一些基本事实,一些基本道理,不能令已昏昏,也不能让人昏昏。
我告诉年轻教授,建国六十年了,我们这个国家没有变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最基本的事实是,这个国家还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这个事实谁都明白,但这个事实的背后是什么呢?比如说,我们党有7000多 万党员,是一个最大的党,而这个党至今还没有在社团管理部门登记过。这个事实背后又是什么呢?就是我们国家还没有一部“政党法”,六十年了,还是空白,没 有变,我们国家还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制度。“国家还是党的国家”,而不是“党是国家的党”。六十年了,“党和国家领导人”这个概念没有变。在财政上,党 库与国库之间的那堵墙还没有建立起来。再看看,数百万军队还叫解放军,没有变,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武装力量。军队的最高领导人还是党的最高领导人。党 军一体没有被国家对军队的领导来代替。六十年了,这一点也没有变。即便在党内,六十年了,也没有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竞争性选举制度,更不用说在国家范围内 了。经常说到的协商,实际上还是战争时期的秘密运作传统。这都是一些基本的事实,它们能引伸出什么基本道理,应该好好讨论。这些讨论离不开这些基本事实 的,年轻人真应该多多了解历史。我记得建国初期,几个民主党派人士给中央写信,建议把中南海还给老百姓,这个皇家园林最好作为公益文化的纪念物保存下来。80年代初,书记处又接到过类似的建议,还加了一条:党中央机关应该挂牌办公,办公厅、中组部、中宣部、统战部等,都是执政党的机关,不是非法的地下机关。这个建议转了好几个书记的手里,最后没有上会讨论。这两件事,也是六十年来没有变化的。
后 来,教授告诉我,他自认为对一些问题特别有研究,但还是没有想到怎样来理解这么一些基本事实。我通过很多渠道知道这十多年来的新思潮、新提法,不管什么样 的理论什么样的流派,对国家六十年变化了的东西、没有变化的东西,先要搞明白基本事实。有些东西应不应该变、可不可以变、能不能够变,区分起来比较困难。 要讨论问题,那就从搞清楚基本事实入手。我对年轻教授说,你提那么个问题,我别无选择,只有说事实,基本的事实。基本事实搞明白了,有头脑的人就会思考 了,这种“没有变化”是一种政治优势吗?还是一种政治惯性?还是一种政治停滞?都要好好研究,要具体分析,不要下空洞的结论。
前 些年,一位老同志病重,我去看他,他花了一个多小时向我说他对国家、对党的现状的种种担忧,说很想跟中央领导同志直接谈。他说他没有这个机会了,我说,我 保证转达到。后来,一位常委同志来看我,我就传了话。我特别忘不了的是,这位老同志专门提到,革命了一辈子,到头来怎么向老百姓、向历史作个交代,还有那 么多疑点没有搞清楚,怎么交代才好呢?建国六十年了,我想,这是好机会,应该好好总结,好好讨论的。我是个老头子了,为国家为党也工作了一辈子,那种感情 是怎么也割舍不了的,可我一直就不同意“辉煌五十年”、“辉煌六十年”的提法。这不符合事实。大跃进困难时期那三四年,“文革”动乱那十年,总不能说是辉 煌的吧。宣传用的词,也要讲究精准,要符合基本事实。你不把那几年扣除,老百姓在心里会扣掉的,历史学家也会扣除的,普通党员也会那么做的。在90年 代的那几年,我说过不止一次,政治宣传离事实太远,那叫什么?那就是不文明的,是野蛮的宣传。那几年治理码头车站上的野蛮装卸,这野蛮宣传也要治一治。我 的话没有人听。这六十年来,为什么这一点没有变,不但年轻人要想一想,我们这些过来人更要想一想,这叫反思。六十年了,应该好好庆祝了,也应该好好反思。 要举国反思,要举党反思。一个执政党,一个大国的唯一的执政党,执政了六十年的执政党,总应该有起码的反思勇气吧。这实际上是一种责任,是政党的责任。这 反思,肯定会引出许多不同的看法来,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要是搞得气氛紧张,搞一些封杀动作,就显得我们共产党人太没有气度了。在我看来,老百姓的看法,民主党派人士的看法,专家学者的看法,政治上不得志的人的看法,这四类人的看法,尤其应该好好听听,封杀不得。六十年了,我还在这里说一些一千多年前古人说过的那些道理,想起来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有一位八十年代初主持书记处工作的老同志,晚年在深圳住过几年,有一次我去看他,谈到他那曲折的人生经历,他说,对这个国家、对这个党,他有一大欣慰,两大遗憾。欣慰的是,他亲手推动的华南地区的改革开放成为国家发展的先行者;一个遗憾是,没有能为党的历史上一个重大冤案平反,另一个遗憾是没有推动党对不同意见的容忍政策。他 的话不多,说完了,我们俩只是相对无语。建国都六十年了,新中国成立初期,有些政策有些政治上的理由,那也不至于六十年来都是如此呀。那些理由现在还存在 吗?还站得住脚吗?如果那些理由还站得住脚的话,那么,六十年的政权建设、思想建设、文化建设,还能用“辉煌”两个字来概括吗?容忍不同看法的机制还没有建立起来,这只能说明,斯大林主义的那一套还在作怪:革命建设越成功,敌人的反抗就越严重。否则,何至于六十年在这方面还没有变化呢?那位老同志前几年已经故去了,他的夙愿还依然是个夙愿。这怎么向老百姓交代、向历史交代?从国共第一次合作分裂开始,到1949年我们赶走国民党,国民党压制了我们22年,封杀我们的报刊,捕杀我们的党员,在学校里压制不同的意见。历史证明,他们失败了。我们绝对不能用类似的手段来对待不同意见,对待其他人士。六十年对二十二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时间概念?
我 曾经是这个党的高级领导干部,现在享受着很高的政治待遇。我问年轻教授、由我来说出这些话,是不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呢?他老实告诉我说,他真的不知道是不 是不可思议。我想要说的是,正因为是高级干部,就更应该从历史责任的高度来考虑问题,否则,高级干部就等于高级官员,这万万要不得。历史责任就是一个政治 伦理的问题,对一个政党要负责,就要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对许多问题想了很久。记得七十年代末的时候,乔木同志有一次党内讲话时提到了政治伦理这个词,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有一次开会休息的时候,我专门向他请教,他说他经历了党内太多的风风雨雨,政治伦理问题真是一言难尽。可惜他后来再也没有谈过这个问题。是啊,到了建国三十年,党内才有这么一位大秀才提了这么一句。之后,又不提了。又是三十年了,还是没有人再提。我是做具体工作的,没有那么高的理论水平,可脑袋里一个疑问转了三十年了:我们共产党人就那么不堪谈政治伦理吗?我要说的是,人家封杀我们22年, 我们就有必要花六十年时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这样的道理不就是政治伦理问题吗?我们不公开谈,能阻止老百姓去想这样的问题吗?这么多问题,在那次 深圳谈话以后,一直在我的脑袋里撞来撞去,赶也赶不走。说老实话,我还没有想明白,这恐怕不能用“只缘身在此山中”来解释。这正是需要大家一起来好好研究 的。
去 年,在电视上看到我们的领导人在国庆那一天到天安门广场,向人民英雄纪念碑行礼献花。后人向过去为主义、为理想的献身者表达敬意,不正是一种基本的政治伦 理吗?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共产党掌权,这是基本的事实。可是,有谁站出来向老百姓解释一下,为什么过去五十多年就没有这样做?没有,连个简单的交代都 没有。看来,要一下子找回政治伦理也难。你属下几千万党员,你治下十几亿国民,五十多年了,连个庄重的致敬仪式都没有,是不是应该有个庄重的道歉呢。谁没 有做应该做的事情,谁做错了事情,谁就要站出来担责任的。这是起码的伦理。我们党有不少人总是习惯夸耀说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同时,却对过去为什么不 做正确的事情连个起码的交代都没有。人们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金不换要有前提,就是要有反思,要承担责任。我们这么一个泱泱大国,这么一个堂堂大党,总 这样含混过去,成什么样子!用人用错了,举荐的人不负责任,考察评价系统也不负责任,协商机制不负责任,纪律检查委员会也只管查处,不管用人过程中的失察 责任,把人关起来或者枪毙了,就算了结了,还要说查处此人是伟大的成就。这样,这个国家不就成了没人负责任的国家了吗?我们的党不就成了没有人负责任的党 了吗?这么下去,这政治伦理又从何谈起呢?
仔 细想想,我们党的那些重大失误都属于撞到了南墙上才回头的。这堵墙是自然规律、国家发展的客观规律,你违反了规律,就头破血流了。为什么会这样?六十年 了,我们国家没有成长起应该有的社会性力量来与我们共产党竞争,来提醒、来监督我们党,那些不同意见统统因为不能反映我们党的正确就听也不听。那么全权施 政,那就全权独担责任吧,又不是。六十年里有多少时间,国家发展受到阻碍,国民的发展机会失去了,宪法权利也得不到实现。这种现象是很不伦理的。那位让我 传话的老同志对我说过:你我都垂垂老矣,怕的是盖棺难定论呀!我已经走到了晚年的晚年了,这样的自责总摆脱不了。
人 一旦有了伦理责任,肯定活得不轻松。一个国家、一个政党大概也是如此。我这么一个老人总想和年轻人在一起,就是要竖起耳朵,听听这些后来人怎么说我。这位 年轻教授对我说,六十年了,我们国家还没有出现完整意义上的选民,我们党也没有出现权利完整的党员,我们还没有建立起来容许其他人发挥政治作用的制度,这 些是不是您个人最大的不安?我和教授的忘年之交,是因为他通过我的孩子转给我他写的一篇短文,他说他不为了发表,只是希望能在党内流传,引起讨论。文章说 的是“党章”上的那么多权利为什么落不到实处,为什么落不到实处却又不加修改。我就找他来谈了很多次,还是要从基本事实说起。从建党的时候起,我们党就说 自己代表了农工,四九年以后,又说代表了几万万中国人民,到建国六十年的现在,还是这么来讲。大家同时还看到,六十年了,并没有严肃严谨的政治程序来赋予 那种代表权,选举的、非选举的,都没有。
老 家的一些省市长经常来看我,我总是对他们讲,你们的职位是需要选举才能得到的,要凭自己的本事来当选,不要老是寄希望于人大代表团中党组织的幕后作用。靠 这种作用选上,脸要红的,对有选举权的党员用党纪约束统一贯彻党的决定,这就是“议会中的党员活动”,应该是合法的,可是,在很多情况下,这就变成了压制 不同意见的优势,哪里有像共产党这样大的党团呢?这不是平等竞争的机制,六十年来都是如此,没有变,很难说这样的程序是严肃的、严谨的。依照现在的选举 法,这没有违法之处,却是违背政治伦理的,等于一家政党掌控了选举机器,民意要真正表达,就是一件难事了。这是谁都看得见的。
党 校这位教授告诉我,六十年来,共产党应对各种危机,比如政治动荡、内部纷争、舆论压力、人事不正常变动,已经有了许多很定型的处置办法了,人才也聚积了不 少。有这么大的优势,为什么还没有打算搞平等的党际竞争呢?我说,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总觉得竞争选举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现在还有人说,在中国搞真正 意义上的民主选举,条件不成熟;说中国农民多,素质不高,中国没有民主传统,这都是劣势。可是,当这些劣势转变为优势了,共产党组织的优势可能就没有了, 到那时候,就又有理由不开放民主选举了。这政治伦理上的死结,什么时候能彻底解开?六十年已经过去了,还要再等几十年?
建 国六十年了,应该回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上去。这个国家国民的意愿到底是什么?应该通过什么样的办法来表达真正的民意?这个问题,苏联没有搞明白,六十九年 就亡国亡党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民粹主义者,凭我几十年的政治阅历,我敢说,表达民意是一个国家政治制度的“基础设施”,也是衡量一个国家进步、文明程度 的主要标准。我总能收到许多老百姓写来的信,我就让秘书挑一些让我看看,多年来都是这么做的。去年,接到山东一位农民的信,他问我:你们北京的领导到底知 道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我就想起六十年代困难时期,毛主席他老人家号召我们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我下到农村,走了两个月,汇总起来报告给毛主席党 中央一大堆问题,其中就有这个问题。四十年过去了,这个问题还是让老百姓又问出来了。老百姓从我们的广播电视、报纸上找不到答案,就又问到我们头上来了。 当然,民意本身是很复杂的,有各种各样的人,就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关键是,我们党是不是正视了民意,又在用什么样的制度来保证民意能获得充 分的、真实的表达。现在电视上报道了老百姓想致富想发展、想生活得好一些。这是一个进步,因为以前不让公开这么讲。这不让讲的责任,由谁来负?现在老百姓 老想发财致富吗?他们想参与更多的社会政治事务,想要有更多的权利,更多的发展机会。这些为什么不让公开讲?这不让讲的责任,又由谁来负?六十年了,我们 是不是应该说,在民意处理上的失误,是我们共产党最大的失误,这是要写进史书的。90年初那几年, 有不少签名信、万言书、公开信,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大惊小怪,不要乱查封杀,人家有话说,就让他说出来,有什么忍受不了的。我的话就是没有人听。一位管思 想宣传的领导跑到我那里说,我不敢不管呀,中央说守土有责,我是管这个的,不管就是失责。你看看,这就是他的责任观念,就是不对民意负责。
让我特别痛心的是,有许多人还把对民意的引导庸俗化、功利化。歪曲民意、挟持民意为“人质”,来抵制对改革的正当要求,抵制对一些错误决策的修正。这 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更是违反政治伦理的。九十年代末的时候,一些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同志给中央写信,要求禁止一些学者发表关于抗美援朝战争的最新研究成 果,他们认为,这些研究修正了过去的一些定论,让他们感情上受不了。这是民意吧,可这是什么样的民意呢?这些老同志到底了解那场战争多少?那些专家则不过 是到前苏联那里查了刚刚公开的档案,做了学术上的研究。这有什么错?有一个学者写信给我喊屈叫冤,我给有关领导转了他的信,最后还是石沉大海了。那些老同 志脑袋里的定论到底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外面灌输给他们的。要用事实来纠正他们的一些老观念,就说不行,就说要照顾老同志们的感情,就说“党史无小事”, 这是什么政治逻辑?
六十年了,许多应该变而且可以变的东西,在这样的逻辑下,就变成了不能变、不可变的东西,要树立起基本的政治伦理,还有许多障碍要克服。
第一条,六十年了,我们党把国家的治乱要系于一身,过去那么多年的折腾,没有不起因于我们党自身的折腾的。这让我痛心,我们党的折腾殃及了国家,殃及了老百姓。这么多年了,我们告诉老百姓说,这个国家没有共产党的话,就会大乱的,老百姓真是怕折腾怕到极点了,他们对稳定的盼望,就成了我们党再单独执政下去的“民意”,这一循环什么时候能够打破呢?
第 二条,涉及到怎么样让老百姓认清历史、认清现实,就是要认清一些基本事实。六十年来,我们说得最多的一段话是“几千万革命先烈换来了红色江山”。这是关于 共产党执政合法性的最大理由之一。为了新中国,死了数千万人,这是基本事实。还有一个事实是,他们是为什么牺牲的?他们前仆后继,为的是当时我们中国共产 党设立的目标和理想,现在,有多少老百姓知道那时共产党设立了什么具体目标?我知道,90年时,出 过一本书,书名叫《历史的先声——半个世纪前的承诺》,很快被查封了。我让秘书找了一本来看看,用了一个周末的两天,全部看完了,我还找了一些专门研究那 段历史的专家来问了情况。他们告诉我,这本书里收集的,全部是我们党在三四十年代公开发表的社论、评论、声明,没有一份是伪造的。当时,我们党向全中国人 民做了承诺,要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独立的国家。那时,国民党不搞民主,不给自由,也没有能力让国家真正独立,才有共产党肩负那些承诺来取而代之。这些承 诺的确吸引了无数志士仁人。那些牺牲的人就属于这部分人。其实,那些承诺在毛主席三四十年代的许多著作中都有。可是,到了五六十年代都被那个毛泽东著作编辑委员会修改掉了。我看到过一份文献研究室送来的原稿与修改稿,当时让我心里震动很大。 现在,我能公开说出二十多年前我脑袋里就产生的疑问,这么个修改法,那几千万人不是白白牺牲了吗?那是白纸黑字,确实推翻了当年我们党的承诺。说轻了,这 是不尊重历史,本质上,这就是违反政治伦理,这就等于是把我们党执政掌权的基础建在沙滩上,这能牢固吗?历史总会把真相还给老百姓的,六十年不行,七十 年,七十年不行,八十年,老百姓总要知道的。91年的时候,有专家给中央写出苏联解体原因的分析报告,说是戈尔巴乔夫的公开性毁掉了苏共,毁掉了苏联。我在这个结论下是划了大大问号的。照我看,不是公开性搞错了,而是搞迟了。在许多事情上,我们有一些人总是把经验当教训,把教训当经验,这不改是绝对不行的。
建国六十年了,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向老百姓说清楚,80年起草《决议》时,许多同志提出了许多疑问,后来都被一句“粗线条”打发过去了。 这个原则在今天还在起作用,被一些人用来作为掩盖真相、推卸历史责任的挡箭牌,让我们党的改革更加艰难。去年,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的时候,一些当事人就那 个历史转折的真相做了一点披露,但还是被设置了许多规矩,以致“活人讳”、“圣人讳”成了一种习惯,难改。那一年我到广东视察,就有一些当事人向我聊起1976年月10月6日的一些事情,印证了我以前的一些道听途说,这一事件的内幕,我们的老百姓在去年的一份南方报纸上看到。在处理“四人帮”过程中,党的秘密情报机关起到了特殊作用,难以说明、又不可缺少的作用,老帅要利用自己的亲属与情报机关作沟通打招呼。这一事实被隐瞒了整整三十二年。谁承担这种隐瞒的责任?一个执政党的领导人运用亲属、情报机关、军队的力量来解决党内纠纷,这种“下不为例”的事情,真的下不为例了吗?周总理在建国之初就告诫过李克农同志,情报机关不要卷入党内斗争,他的告诫防止了我们党内的那些不规范行为了吗?六十年了,执政党即使不方便向老百姓说清楚,至少也应该先向几千万党内同志讲清楚,在赞扬那些为国家进入新局面做出了特殊贡献的人的同时,也应该明确地否定他们所使用的手段,这才符合基本的政治伦理。现在,还没有听到这种否定。一个执政党执政了六十年还不注意这一点,要执政能力有什么用?没有政治伦理为基础的执政能力,会变成什么样的能力,我想,大家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
我 们党执政六十年了,开始说到了决策科学化,开始说到了权力制衡,但做得到底怎么样?看来不说到政治伦理不行,光说到还不行,还要有办法、有制度来落实这种 伦理。毛主席在没有建国的时候,就提出了“为人民服务”,这是最高的政治伦理目标,可是怎么为人民服务,他老人家没有回答好这个问题。这“服务”不知比“ 执政为民”要谦卑、要诚恳多少倍,但做得怎么样呢?我的结论是,光有“为人民服务”、“执政为民”的宗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一宗旨也还是要有政治伦理 作基础的。有一个姓康的年轻学者前几年提出第三种合法性来源,说是一个政党只要发誓为老百姓服务,就有了执政的合法性,我看,这种看法是不成熟的,对基本 事实都没有搞清楚。
六 十年了,只要关心国家发展前途的人,都会想到怎么样推进政治民主的问题,我们的老百姓、社会团体对国家政治生活既表达不了独立的看法,又参与不了实际政治 过程,又监督不了执政党,人微言轻,这种“三不”状态总不能这样延续下去吧,不能总是一成不变地讲话如仪、视察如仪、批示如仪吧。要多想想执政党对国家、 对老百姓、对历史应该承担的历史责任。
我这么老了,说了这么多。有些年轻人会骂我,在位的时候怎么不说,怎么不做!这种责骂是有道理的,我不能用客观环境、客观因素来推卸自己应该承担的那部分历史责任。说了那么多政治伦理,我本人就要好好养成那种政治伦理。80年起草《决议》的时候,小平同志说,他最有资格来评价毛主席的政治品质。可他却认为,这种评价应该让后人去做。这么一来,难题就留下了。如果后人既没有小平同志那种资格,又不讲基本的政治伦理,这事情又要赖给后后人了。总要有人出来讲话的,我算是其中的一个吧。

(此稿由四次谈话整理而成,经谈话人审定。标题为整理者所加。)
 
过往与谭作人有关的新闻报道汇集
冉云飞 @ 2009-8-2 20:33 阅读(723) 评论(4) 推荐值(729) 引用通告 分类: 贡献常识
[FONT=宋体]冉按: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谭作人兄的所作所为,我最近会逐步整理出一系列与谭作人有关的东西,以便大家理解他所做的工作之意义。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翻完所有网页 有关谭作人的信息,钩稽出如下新闻报道或者短评,肯定有遗漏,只好以后再来添加,以便完善。明天我会做出“朋友们笔下的谭作人”专题,请大家持续关注谭作 人被控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从这些新闻报道的数量和质量来看,成都检察方对他的指控是极其荒谬的。[/FONT]2009[FONT=宋体]年[/FONT]8[FONT=宋体]月[/FONT]2[FONT=宋体]日[/FONT]20[FONT=宋体]:[/FONT]27[FONT=宋体]分于感冒中于成都[/FONT]

[FONT=宋体]一:法新社:追究川震豆腐渣工程[/FONT][FONT=宋体]维权分子谭作人被捕。[/FONT]http://www.nanyang.com/wap/article.php?id=945641&head=internationa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商业电讯:要为川震遇难学生建档案 维权人士谭作人被拘留。[/FONT]http://www.newsfta.com/article/20090402/2000291_1.xml?curr=2468[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三:侨报:為川震遇難學生建檔案 譚作人被拘留。[/FONT]http://www.chinapressusa.com/big5/newscenter/2009-04/01/content_203973.htm[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四:何清涟称[/FONT][FONT=宋体]中共防民愤[/FONT][FONT=宋体]关押谭作人(视频)。[/FONT]http://www.topspeedvideos.com/video/NvcCryhqhCo/%E4%BD%95%E6%B8%85%E6%B6%9F%E7%A7%B0-%E4%B8%AD%E5%85%B1%E9%98%B2%E6%B0%91%E6%84%A4-%E5%85%B3%E6%8A%BC%E8%B0%AD%E4%BD%9C%E4%BA%BA.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五:维权网:陈云飞被国保约喝茶[/FONT][FONT=宋体]谭作人证实已被逮捕。[/FONT]http://groups.google.com/group/weiquanwang_CHRD/browse_thread/thread/e75a8df4f89d6b0e/f3542f0ce70d2693?#f3542f0ce70d2693[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六:譚作人[/FONT]:[FONT=宋体]北川洪災等次生災害危機四伏。[/FONT]http://big5.soundofhope.org/programs/162/106958-1.asp[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七:美国之音:四川作家谭作人查地震死难儿童被拘捕。[/FONT]https://sites.google.com/site/freepnet/rdts/20090401001[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八:明报:譚作人查死者數目[/FONT][FONT=宋体]被指顛覆拘捕。[/FONT]http://www.8000.com/t118246.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九:《亚洲周刊》張潔平:成都環保風暴公民抗議地震帶建石化廠。[/FONT]http://www.yzzk.com/cfm/Content_Archive.cfm?Channel=ae&Path=2199020092/47ae1a.cfm[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参与》:谭作人:我不相信汶川地震无法预测[/FONT][FONT=宋体]彭州化工正借势于地震快上。[/FONT]http://news.boxun.com/news/gb/china/2008/05/200805140104.s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一:法广:谭作人的《[/FONT]5·12[FONT=宋体]学生档案》倡议书。[/FONT]http://www.rfi.fr/actucn/articles/112/article_12971.asp[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二:黄琦被囚整一年[/FONT][FONT=宋体]谭作人批捕待审。[/FONT]http://www.aboluowang.com/news/data/2009/0611/article_78508.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三:谭作人:四川大地震人祸更胜于天灾。[/FONT]http://tmzg1000.net/n2126567.htm[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四:卫报:中国巨资加固地震区校舍(涉谭作人)。[/FONT]http://www.yeeyan.com/articles/view/41021/35833[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五:法广:成都环保工作者及作家谭作人因[/FONT][FONT=宋体]涉嫌颠覆国家政权[/FONT][FONT=宋体]被拘留。[/FONT]http://www.rfi.fr/actucn/articles/112/article_12935.asp[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六:《参与》:谭作人已被刑拘超过一个月。[/FONT]http://www.6-4.net/news/gb/china/2009/04/200904292315.s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七:明报:民間調查:[/FONT]53%[FONT=宋体]學生死於豆腐渣[/FONT][FONT=宋体]四川公布[/FONT]5335[FONT=宋体]學生遇難失蹤。[/FONT]http://wind-z.net/redirect.php?tid=24573&goto=lastpost[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八:成都專家:獨裁體製造成地震重大傷亡(视频)。[/FONT]http://www.im.tv/vlog/personal/2027880/4220437[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十九:中国时报:地震帶建石化廠[/FONT][FONT=宋体]成都人抗議。[/FONT]http://www.coolloud.org.tw/node/30450[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新加坡联合早报:要为川震遇难学生建档案[/FONT][FONT=宋体]维权人士谭作人被拘留。[/FONT]http://www.zaobao.com/special/sitemap.s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一:阿丁:每个诚实的人都应该进监狱。[/FONT]http://www.bullogger.com/blogs/alading512/archives/288303.aspx[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二:自由亚洲:四川维权人士参与地震调查工作遭拘留。[/FONT]http://news.boxun.com/news/gb/china/2009/04/200904012245.s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三:宋石男:我们能够为谭作人先生做的事情。[/FONT]http://www.bullogger.com/blogs/siyi/archives/288208.aspx[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四:杨立才:声援谭作人:发了两条短信及谢贻卉的回复。[/FONT]http://www.bullogger.com/blogs/Yangjiapu/archives/288407.aspx[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五:维权人士:打压正义之士令人愤慨(视频)。[/FONT]http://video.yahoo.com/watch/4806308/12825508[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六:美国之音:四川貪官濫用地震救濟金中飽私囊。[/FONT]http://news.muzi.com/news/ll/fanti/1541655.s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七:國際特赦組織指責中共對四川地震災區加強監控。[/FONT]http://blog.udn.com/kalaok/2918198[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八:校舍倒塌誰之過[/FONT][FONT=宋体]學者指政府應負責(视频)。[/FONT]http://blog.udn.com/guangmingwo/1976608[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二十九:四川彭州污染嚴重[/FONT][FONT=宋体]環保部門不作為。[/FONT]http://imgs.ntdtv.com/xtr/b5/2007/12/02/a68464.html[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三十:冉云飞:向成都人推荐本期《亚洲周刊》。[/FONT]http://gangstone.blogspot.com/2008/11/blog-post_21.html[FONT=宋体]。[/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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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汇成声援谭作人的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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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成都市民谭作人被成都市检察院以极为荒谬的“犯罪事实”(同情六四、撰文纪念六四、献血纪念六四、跟外媒谈六四等),与更加荒谬的罪名(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起诉,并将于8月12日开庭。(起诉书全文点此进入
谭作人案,让我们对所身处的神奇土地,又有了新的认识:在这个童话般的国度里,献血都可能变成“颠覆国家政权”!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成都当局逮捕并起诉谭作人,真正原因是后者发起的地震垮塌校舍质量及死难学生人数调查,历史原因则是多年来他对政府持续发出批评,最著名的一例,当是反彭州石化。
谭作人先生有段话我一直记得:“在5·12大地震罹难孩子们面前,中国法律,集体失踪了。这是司法界的羞耻,也是当代中国人的集体羞耻”。
现在,谭作人失去自由,法律也许暂时失踪,但民意并未集体失踪。除了数十家媒体跟进外,冉云飞的系列评论,尤为有力;北风发起的“谭作人,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寄明信片活动,也不失为一种倔强的、“消极自由”的支持。
不过,成都本土媒体对此事保持了一贯沉默。成都市民,对此事发声的也较为稀缺。如此,成都市民冉云飞的批评就显得格外大声镗鞳,他本人也可能遭遇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此,我恳请朋友们用写作、讲话、和平表达等多元方式,展示民意,并汇成江河。
当然,民意是否能改变谭作人的命运,我个人并不乐观。但是,如果民意真正汇成江河,地方大吏未必能熟视无睹,更重要的是,未必敢于采取正面打压的方 式。1个冉云飞,可能被喝茶,甚至被监狱。但是,如果赤县神州有100个、1000个、10000个冉云飞呢?他们的茶叶未必够多,他们的监狱未必够大。
在此,我恳请朋友们用写作、讲话、和平表达等多元方式,展示民意,并汇成江河。
1、我们可以写博客,评论起诉书,陈列谭作人的事迹。原创、转帖均可。
2、我们在微博上最大限度地传播谭作人案的资讯及相关评论。
3、我们可以去邮寄明信片“谭作人,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其地址如下:四川成都温江区看守所谭作人收,邮编610000。
4、我们可以设计支持谭作人的T恤,并穿上它。
5、我们可以在论坛、贴吧、QQ群、豆瓣组等各种公共空间或私人部落里发表相关资讯。
6、我们可以给自己邮件列表上的朋友发一封关于声援谭作人的邮件。
7、我们可以采取能想到的一切平和、理性的方式来声援。网友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如此,即使最终什么也没改变,但起码我们改变了自己。
沉默即野蛮。
顺从,是毁灭所有智慧、美德、自由与真理的根源。
 
灾难不会放过我们:一评谭作人被控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
冉云飞 @ 2009-8-1 9:08 阅读(4040) 评论(21) 推荐值(1200) 引用通告 分类: 人类灾难
[FONT=宋体]前 天从作人兄太太王姐那里拿到成都市人民检察院起诉谭作人的起诉书,一读再读之下,逻辑混乱,毫无道理可言,觉得甚为荒谬。准备对这个起诉书进行细致的解 剖,并逐一评析,如有可能会写个系列评论。欢迎各位网友对检察院的起诉书进行评论,特别欢迎法学界的专家、学者对起诉书进行自己的评说。[/FONT]

[FONT=宋体]与此同时,我会每日在推特上将谭案的最新情况公布给各位,请各位朋友锐推,我会在自己博文后面附上我推特的地址。我会打破以前每天只写一篇博客的惯例,比较密集地发文谈论谭作人案一事,敬请海内外媒体关注。关于谭案的一切,凡我所知的,欢迎各位垂询和采访,我将尽最大努力予以配合,十分铭感。[/FONT]

[FONT=宋体]我 欢迎各位写文章表达对谭案的声援,我将搜集大家所写的文章,汇为专帖,以便大家阅读。再者,我会尽量搜集谭作人的文章和以前对谭作人的报道,汇成专帖,以 利大家在了解谭作人及其案情时,互相映证,节约时间。我会将比较有份量的关于谭作人案的帖子转贴到我的博客上,以便大家集中观看。[/FONT]

[FONT=宋体]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在这个令人恐怖的国家,我们每个人都是谭作人。在一个灾难频发率高得出奇的国家,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侥幸躲过灾难,制度不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中国的神奇,或者说神经病的中国,在于灾难会主动地找上你,你连躲避灾难的自由都没有,灾难会像梦魇一样跟随你、毒蛇一样纠缠着你。在 一个人人都生活在大号监狱的国家,如今监狱和看守所人满为患,我们许多朋友——刘晓波、许志永、黄琦、郭飞熊、师涛、胡佳、谭作人等——都在里面受难,我 们在外面相对自由的人,应该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让他们重获自由。尽管外面的自由也有限,但总比真正的监狱和看守所的自由为多。[/FONT]

[FONT=宋体]在这个不自由的国家,留给我们侥幸的时刻不多了。自由是争取来的,自由从来不相信恩赐。你 以为你聪明,休管他人瓦上霜,就可以躲过灾难,灾难说:没门,整你这种看客最省力。你说我明哲保身,只图自保,灾难说:像你这样的人灭起来最过瘾,就像夏 日饮冰镇啤酒。你说,我很聪明,我喜欢看你冲在前头,我好搭顺风车。灾难说,等我把前头的收拾了,收拾起你来更如风卷残云。总之,约翰.堂恩说:请不要问 丧钟为谁鸣,他为你我而敲响。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相关。京中友人阿丁兄则说: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那是你们[/FONT]TM[FONT=宋体]自己敲响的。这是对胡作非为者的批评与警告。[/FONT]


[FONT=宋体]附:我的推特(每天会有谭案最新消息)[/FONT]http://twitter.com/ranyunfei[FONT=宋体]。[/FONT]

2009[FONT=宋体]年[/FONT]8[FONT=宋体]月[/FONT]1[FONT=宋体]日[/FONT]9[FONT=宋体]:[/FONT]03[FONT=宋体]分感冒中作,时成都在雨中[/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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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永远不会被颠覆:二评谭作人被控煽动颠覆国家政权
冉云飞 @ 2009-8-2 9:47 阅读(4567) 评论(29) 推荐值(1146) 引用通告 分类: 贡献常识
[FONT=宋体] [FONT=宋体]晨起除了看有关谭作人一案的新闻外,特别注意到前中共领导人万里最近的讲话《执政党要建立基本的政治伦理[/FONT]——[FONT=宋体]国庆[/FONT]60[FONT=宋体]周 年前夕一位老同志的谈话》,这说明中共党内讲真话的人还没有死绝。一些退了休的中共高层老同志,如李锐、杜导正、谢韬、李慎之、胡绩伟等,他们“两头真” ——少年时代为理想,老来时讲真话,但自己在位时别说不堪,至少也没有想像那般光辉。这不是责备他们在位时没有勇气讲真话,纠偏政府工作中的失误,而是描 述一个基本事实,他们在位时顾虑太多,而丧失了基本政治伦理。自然,万里也是如此。他在位时不敢讲真话,如今出来讲真话,我们依然欢迎。但他们之所以“两 头真”,而在位时不敢讲真话,就是因为执政党没有基本的政治伦理,不仅党外打压民众不同意见,即便在党内也压制不同的声音。颠覆国家政权罪就是执政党没有 基本的政治伦理的欲加之罪,而这样的法律条款是典型的恶法。[/FONT]

[FONT=宋体]颠 覆国家政权罪,其前身是反革命罪。执政党不断折腾,他们视之为革命,你起来反对他们胡折腾,争取自己的权利,便视为反革命。而此种罪名之恶之宽泛,使得所 有的反对者屏息敛气,收声自闭。即便你什么也不做,只要执政党看你不顺眼,也有可能用此罪名将你判刑,我所看到的过去许多荒谬的历史材料中可以清晰地证实 这一点。九十年代,官方觉得反革命罪太老土,太具有政治杀气了,于是“与时俱进”出笼一个“颠覆国家政权罪”。将批评政府视为颠覆国家政权,其实就是把政 府视为国家,把国家当一党一派的禁脔。颠覆国家政权罪,这个罪名从法理上很荒谬,从逻辑上很混乱。国家和政权(包括政府)完全是两个概念,国家永远不可能 被自己的民众颠覆——国家被颠覆消亡,只在异族占领,完全消灭该国文化以后才能叫完全被颠覆,这种概率是不多的,这就是为什么明朝被满族征服后,不算是颠 覆国家的因由——只是政权(政府)可被改易。宋朝把唐朝的残余五代十国给灭了,是不是颠覆国家呢?中共把国民党给消灭了,是不是颠覆国家呢?不是。那是朝 代改易,只是血腥的朝代改易,不符合现代文明社会的政府更替原则。现代文明政治的原则就是,政府是拿来颠覆的,比如美国就四年一次地合法颠覆政府,其他民 主自由的国家也是大同小异。要言之,国家是铁打的营盘,政府是流水的兵;国家永远不会被自己人颠覆,而政府是拿来颠覆的。当然,最好的颠覆办法是民选,是和平更替,是选票决定政权,而不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不是血腥暴力。[/FONT]

[FONT=宋体]颠 覆国家政权罪,在很多时候是官员假公济私,挟中央以令老百姓的报复性恶法工具。很多地方官员打压诸种言论,不是那言论在颠覆国家,而是那言论在影响他的官 声和官位,因为那言论可能批评了他治下的腐败,以及民不聊生的情形。但地方官员害怕用一般性的因言治罪,于他本人官声不利,于是大手一挥,以颠覆国家政权 罪来惩治那些敢说话、敢行善的人。我觉得除了刘晓波案可能是中央政府出来定下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以外,其他被关进监狱的人,有许多都是因地方政府拉“颠覆 国家政权罪”这块大旗来作虎皮,用大罪名来让支持者和受惩者本人收声,让社会上不明真相的群众相信你们的诬枉之辞,以为他们真的在颠覆国家政权。封疆大 吏、地方官员频频使用“颠覆国家政权罪”这把杀手锏的目的正在于此。如果判错了,也是因为封疆大吏爱国家,而非什么私心所致。[/FONT]

[FONT=宋体]其 实用颠覆国家政权罪,最容易以公狭私,假公济私,在谭作人案中特别明显。其实官方真正打压谭作人的是,他反对彭州石化和调查死难学生名单,建立学生死难档 案,因为这两件事涉及地方官员的政绩和利益,但地方官员他们害怕用这两件事来判罪,特别是判颠覆国家政权罪,于理于法不通,有民意上的压力。但他们用谭作 人纪念六四和发表关于六四的言论,来打压他来判他的颠覆国家政权罪,就显得冠冕堂皇,成功绑架中央政府,因为六四是中央政府定的性,我地方政府只是执行规 定。即便判错了,也不是我地方政府出于私心,而是出于为中央政府保社会稳定所致。这样一来,既可打压本地的反对者,掩盖自己所做的恶所犯的错,又可以不担 当因压制本地声音而产生的罪责。[/FONT]

[FONT=宋体]如果刘晓波、谭作人等说点真话,给政府提意见,都犯了颠覆国家政权罪的话,那么我弱弱地问一下中央政府,万里老同志《执政党要建立基本的政治伦理[/FONT]——[FONT=宋体]国庆[/FONT]60[FONT=宋体]周 年前夕一位老同志的谈话》这篇讲话是不是也犯了颠覆国家政权罪?按你们颠覆国家政权罪的恶法,那万里同志是难逃此厄的。如果万里同志一点事都没有,那么刘 晓波和谭作人却要担颠覆国家政权罪的恶名,是不是你们坚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强盗逻辑。万里老同志这篇讲话,值得中共所有党员看看,[/FONT][FONT=宋体]可以这样说,颠覆国家政权罪,就是一个执政党没有基本政治伦理所制定出的恶法,必须予以去除。[/FONT]

[FONT=宋体]阅读延伸[/FONT]

[FONT=宋体]万里:执政党要建立基本的政治伦理[/FONT]——[FONT=宋体]国庆[/FONT]60[FONT=宋体]周年前夕一位老同志的谈话。[/FONT] https://docs.google.com/View?id=dggh5mp6_194g9qpv7ds
2009[FONT=宋体]年[/FONT]8[FONT=宋体]月[/FONT]2[FONT=宋体]日[/FONT]9[FONT=宋体]:[/FONT]48[FONT=宋体]分于成都[/FONT]
[/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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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豆腐渣校舍作家被诉颠覆罪



北风 @ 2009-8-2 13:25 阅读(1922) 评论(3) 推荐值(152) 引用通告 分类: 访谈
VOA 记者:斯洋
香港
Aug1,2009


致力于揭露四川大地震中“豆腐渣校舍”的四川作家谭作人,被中国当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起诉。

谭作人今年55岁,四川成都人。在被拘捕将近4个月后,被成都市检察院正式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起诉。案件将于8月12号在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谭作人的朋友,四川作家冉云飞在网上张帖的起诉书副本影印件显示,谭作人今年3月28号被刑事拘留,4月30号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正式逮捕。

*控罪涉及纪念64和震后接受境外媒体采访*

起 诉书指控:谭作人对党中央处理“六四事件”方法和定性不满,多年来以各种方式从事所谓纪念“六四”的活动。并发表相关的纪念文章,内容歪曲事实和诽谤。检 察院还指称,前民运学生领袖王丹利用电子邮件与谭作人联系,王丹多次向他投发“六四”宣传材料。2008年6月4号,谭作人与他人在成都市天府广场义务献 血点以献血方式纪念六四事件,期间还接受了“境外敌对媒体‘希望之声’的访问。”2009年2月,谭作人还向王丹建议发起“全球华人义务献血活动”纪念六 四20周年。

此外,检察院还称,谭作人在四川地震发生后,“多次接受境外媒体采访,发布大量严重诋毁我党和政府形象的言论。”

5月12号大地震后,谭作人和另外一名志愿者共同发起死难学生人数调查,以及对豆腐渣校舍的调查,但是起诉书上没有提到这点。

检察院称,谭作人“为了达到颠覆国家政权,推翻社会主义制度的目的而无中生有,捏造消息,散步有损于国家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的言论,以损害国家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在人民心中的形象”,所以应该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追究谭作人的刑事责任。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谭作人目前被扣押在成都温江区看守所,他的辩护律师浦志强在接受美国之音记者电话采访时说,谭作人目前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态也不错。浦志强表示,目前正在准备辩护方案。

“我正在准备,应该说还没有准备好”。

谭作人的起诉书在网上被传播后,引发舆论哗然。广州网络作者北风说,对谭作人的起诉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说去实在话,包括许志永,包括公盟被查抄,我感觉有些人做事都不需要遮羞布了......他们不管公众怎么看,也不管法律人怎么看审判,他也不管舆论怎么看,他统统不在乎,随便走一下法律程序,把人关起来就算了。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

他认为当局真正的目的是阻止谭作人调查地震死亡学生的人数,因为呼吁给六四平反的人很多,却没有获罪。

他 说,他和一批网友正在发起“一人一张明信片的活动”,以给狱中的谭作人寄明信片的方式,表示对谭作人的支持,同时也向当局表示抗议。他们也准备用同样的方 式向星期三被逮捕的为弱势群体提供帮助的公盟创办人许志永和其他一些良心犯表示支持。他说,目前来看,网上的反应比较热烈。


四川作家冉云飞在网上发表“灾难不会放过我们:评谭作人被控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的文章,他说,“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在这个令人恐怖的国家,我们每个人都是谭作人”。他呼吁网民争取自由,不要被动等待自由的恩赐。

随着中国共产党建政60周年的到来,中国加紧了对异议人士的打压。星期三,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服务的公盟创办人许志永被逮捕,此前,公盟和另一个公益组织“益仁平”也遭到查封。今年5月,很多维权律师被取消了律师执照等。

关键词:豆腐渣校舍,起诉,颠覆,谭作人,良心犯,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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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FI:谭作人律师浦志强:这是一场政治审判

from 牛博国际 by RFI sta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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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作人的律师浦志强在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


“这是一场政治审判,决定他的因素是政治因素。从庭审表现来说,控方所有与案件没有关系的证据都有可能被接受,而辩护方所有与案件有直接关系的证据 都完全不被接受。这种情况是十分少见的。还有,事实上,谭作人有关六四方面的工作和言论比作为律师的我个人所作的要少得多。而在公民调查方面,无论是人力 和财力上的投入,谭作人比艾未未都多不了多少。而且自从谭作人被捕之后,艾未未手中调查成果非常可观,他现在已经有五千多人的名单,他每天都定期公布。所 以,实际上,在谭作人案件中,律师和证人可能比被告人的罪行要深重。这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吊诡和滑稽的案件“。


他说,“我认为这是成都本地的官员为了掩盖四川大地震死难人数这样一个千夫所指的情况和成都彭州石化项目的不当选址而将谭作人拘押治罪。因为谭作人一直从事对上述两起事件的揭露工作,所以他事实上是得罪了四川当地的官员。


用六四的罪名来指控,事实上只是一个接口。如果这样的罪名成立的话,这实际上是很荒诞的。因为谭作人只是受到了王丹的一个电子邮件,他并没有向他人 散发。他本人给王丹的回件王丹好像并没有收到。如果在网络时代因为收到一个电子邮件都可以被定罪,那就意味着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危险之中。至于接受国外敌 对媒体采访的指控,没有任何明确规定哪些媒体是境外敌对媒体,没有任何人明确王丹是境外的敌对势力的代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如何与人交往。这是一 个值得反思的事件。这是中国法制的悲哀,这是一个令人羞耻的案例抵达”。
曾调查四川地震豆腐渣工程的中国维权人士谭作人“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周三在成都市中级法院开审,其辩护律师要求前学运领袖王丹回国作证。多维新闻引述香港《明报》报道说:谭作人因对北京处理「六四」手法不满、与王丹联络而被起诉。


开庭前,一些川震死难学生家长、维权人士等准备到法庭外声援。消息披露:谭作人一案应于周三上午9点半开审。但至周二晚,法院仍未贴出有关通告。


现年55岁的谭作人曾任《文化人》杂志主编,2008年多次向政府上书要求迁移成都彭州千万吨级的大型石化项目,川震后发起死难学生人数调查,指死 难或失踪学生共5781人,其中53%死于「豆腐渣工程」校舍。今年3月28日,他在成都被刑拘,4月30日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正式逮捕,6 月29日移送检察院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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