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八一五抗战胜利] 儿时遇鬼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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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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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福琪 (现居住在渥太华)

《圣经》多次告诫人们,不要以恶报恶,连仇敌也要施以爱心。但请让我坦诚地 说出肺腑之言,我不是完全不能做到,而是不能完全做到。同学同事朋友之间,同种同族亲旧之内,一应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即使曾经剑拔弩张,势同水火,都应当让岁月的河流冲刷浅淡,了然无痕。历尽劫波兄弟在,相视一笑泯恩仇

然而,对于与我们一衣带水之隔的那四个海岛,我却永不原谅,永不宽恕,永远恨之入骨,永远刻骨铭心地怀有不除不快的复仇情绪。我当然也清醒地知道,中华民族对这个曲无正调,食无正味,人无正气,花无正香“(抗日战争时期任国民党工兵司令的马晋三将军语)的豺狼之邦的血海深仇,账只能暂时搁置不算,但须臾不可淡忘。年复一年,代承一代,所有炎黄子孙都必须记牢,在人类文明史上,它是我们最大的债务国---血债,命债,屈辱债。仅仅从19377月至19458月八年间,它就欠下我们2000多万条人命。尸骨成山,还有丝毫夸张成分吗?仅仅193712月的几天内,古都之一南京,我们的祖辈和父辈,就有30多万人被它砍头,剖腹,枪杀。血流成河,这是真真实实的历史写照啊!

日本投降那年,我刚满七岁。七岁之前,直接间接,我同这个恶鬼打过六次交道

第一次,我是当事人,是直接遭受残害和凌虐者,但我却毫无印象。母亲曾多次对我和亲戚讲起,几乎每次讲述,母亲都是音调平和,娓娓道来,但脸上每每露出几分蔑视强寇的得意之色。

一周岁刚过,我莫名其妙地发烧,咳嗽,呼吸急迫。母亲抱着我急如星火地来到城内一家刚刚开业的小型西医诊所。大夫又听又摸,说是肺炎。正当母亲抱着我掏钱买药的时候,一个酩酊大醉的日本兵歪三趔四地闯了进来,嘴里阴腔怪调地嚎着日本歌。在魔鬼盘踞的地方遇见魔鬼,三里五乡的百姓业已司空见惯。万不料,这个恶棍突然把我从母亲臂弯里抓过去,怪叫着狂笑着,把我这个烧得灼手的婴孩抛向接近屋顶的高空。接住抛出再接住再抛出。等母亲定过神来,她的爱子已经惊吓得哭喊着腾空三四次了。母亲顾不得散落地上的钱和物,凄神寒骨地尖叫一声,如同凭添双翅,一个箭步朝斜上方跃出丈把远二三尺高,稳稳当当把正将飞快下跌的儿子接了下来。在场的人无不骇怪惊诧,不知这个看似温顺恬静的年轻女子哪来的这份胆量和这种可以飞檐走壁的本事。那个酒气熏天的畜牲也傻了木鸡般的看着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这个中国妇女。还不止此,母亲紧紧抱着我,双目一眨不眨地瞪着眼前那个两脚恶兽,目光正像两把刀。然后拣起散落地上的药和钱,转身离去。而一贯穷凶极恶的洋鬼子,居然没有抽刀(母亲,记得它腰间明明挎着刺刀)行凶,也打住了丑恶的笑叫。

回到家里,母亲一连病了四五天。母爱神圣而伟大,母爱能使怯者勇,弱者强,柔者刚。但一个寻常农妇,何以能腾然跃起,迅捷如鹰,保护得爱子安然无恙,镇慑得嗜血成性的恶魔目瞪口呆?仅靠母性之爱吗?这个疑窦,直到认识了上帝,才释然于怀。耶稣既然能够行走于水面,能够使寡妇的独生子死而复活,自然也能让我的母亲陡生异能。

早在一岁时,我的心里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将来收获仇恨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恰是播种者自己。
 
第二次接触日本人的时候,我大约四五岁,已经记事了。于今清点脑盘上所贮存的旧资料,七十年前这件没有故事情节,没有中心人物的往事,依然恍如昨日。

定县城里南大街,街面低于东西两旁的民房,民房和大街之间自然形成一个大斜坡。那一天是大集,买东卖西,熙熙攘攘。叔叔准备掏钱给我买两个烧饼,忽听一个分贝不高但颇显好奇的声音喊:快看快看,日本女儿。
风行草上一般,人们停住过称,点钱,讨价还价,齐唰唰举头东望。街东高坡上,沿着窄窄的砖砌小道,自南而北,排队似的缓行着五六个年轻女子,花色衣衫,式样古怪,脚踏拖拉板(后来知道那叫木屐) 其中两个背上还背着娃娃,迈着小碎步(读了些古书后,知道这种步伐约略相当于我国古代的趋而前”)。满街筒的大人们,鸭子似的伸长脖颈,兴致盎然地不肯眨一下眼睛;有的还互碰臂肘,嘴角微微怪笑。待到一队日本女儿迤逦拐进一座院子,人们才兴犹未尽地渐渐恢复常态。

多少年以后,我曾对这幅印在脑海中的老照片进行理性的反思。

这一队身著和服的日本女儿,显然是日本军官的随军家属,她们自然不上前线,不会在隆隆炮声中向着在自己国家自己田园辛勤劳作的中国百姓疯狂扫射,把闪光的刺刀插入中国妇女和儿童的肚腹。然而,她们随军前来中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原来该我们享受的美味佳肴,用她们的似水柔情,及时适时地满足着军人们精神和生理的需求,以利于帝国军人们更加精神百倍地向着中国大地高举屠刀,以利于大东亚共荣圈工程早日竣工。电视剧<走向共和>里有一个日本少女,被一个从中国返回日本的将军看中,床第之欢过后,少女诚惶诚恐连连向将军致歉,检讨自己由于羞涩和恐惧而未能让战功赫赫的将军尽享男女之乐。而对于热恋着她的男友,则从容而对。这就是日本---畸型的不知人性为何物的国度。为了他们的圣战 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色出色。这个少女连同七十年前从我面前袅袅走过的一队日本女儿,都是中华民族不可赦免的仇敌---尽管她们花枝招展,粉白黛绿,而非面目狰狞并蓄有仁丹胡。

我还多次追忆当初那一张张看呆看傻了的我的同胞们的面孔。可悲的乡亲们呀,怎么愚昧麻木至于斯极呢?国是我们的国,家是我们的家,它凭靠坚船利炮打进我们的国土,践踏我们的家园,俨然主宰,擅作威福,奸淫烧杀,豺虎难及其狠,蛇蝎不如其毒。出门串亲,进城赶集,我们必须随时携带良民证良民刁民,他们说了算。良民证?奴隶证,忘国奴证。廉耻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孟夫子对炎黄子孙的人性民心和种族魂所作的本质概括和根本评价。而当时之羞,当世之耻,莫大于沦为亡国奴而处之泰然。每念及此,便如同磐石压心,芒刺在背。

刚才提到良民证我的三舅便因偶然忘带良民证而险些丧命。
我二姨家也在中军帐。二姨夫死得早,二姨公婆年迈,儿女年幼,家里地里,二姨一个小脚女子何能吃得消?从春种到秋收,一应农活,三舅完全承担下来。后来回忆,事情发生在一九四四年夏,我六岁。临近晌午,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由地下冒出来似的,几十个鬼子满街闯荡,高叫:统统的,村北枣林的干活。
八路的,枪毙八路的干活。

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为自身安全计。占领者对身边村庄略显客气,乃出于狡猾和伪善。恰恰因为盲目仰赖野兔这一生存法则,中军帐人普遍有一种安全感,并延而伸之显得颇为驯服,良民味十足。不待刺刀逼迫,村民们三三两两往村北枣林集中,虽无欢声笑语,却也不过分忐忑不安,有人还窃窃私语:咱们村哪来的八路?
陆陆续续来到,陆陆续续被强迫坐在圈定的沙滩上。再一看,愣了__鬼子兵个个安上了刺刀,人群正前方还架上了机关枪。乡亲们这才害怕起来。我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襟,大气不敢出(这种场面,后来在<平原游击队><烽火少年>等影视中见过多次)

突然,两个鬼子从丛林中押出一个人来,高高的身躯,微弯着腰背,五花大绑,满脸血污,白布褂上血迹斑斑。
乡亲们一愣:这不是三保吗?
三舅。我尖叫一声,地哭了。
三舅扑通跪到地上:乡亲们救我。
二姨和母亲哭着哀求,说这个人是我们的亲弟兄,不是八路是良民,他来这里是给姐姐耪地的。乡亲们齐声证明,说他叫张三保,我们都认识,他经常帮助他姐来经营田亩。但无济于事,翻译官说一定要刘官儿前来作证。刘官儿是村长,曾经在冯玉祥手下当过排长,男女老少都称他刘官儿。但今天刘官儿偏偏不在家。

一个鬼子提着大刀片怪笑着走到三舅跟前,撕开三舅血红的褂子。母亲晕倒了,我浑身筛糠一样哆嗦。
千钧一发之际,刘官儿拖着因伤致残的左腿跌跌撞撞地赶来,三舅才算保住了性命。

事后才知道,那天三舅正在二姨家地里耪玉米,一抬头,见一队鬼子已到了跟前,扔下锄头就跑。鬼子追上,一顿暴打。三舅翻遍衣袋,偏偏没带奴隶证,这就被当成八路了。
 
第四件事情,也是我亲身所历,亲眼目睹,至今记忆犹新。

县城附近的村庄,虽未遭受过大规模的杀戮和更暴虐的涂毒,但苛刻的纳粮交税之外,无尽无休的苦差杂役就令人不堪其负(当时称为当夫 )。建炮楼,修公路,盖粮仓,名目繁多。在刺刀逼迫下,乡亲们忍饥挨饿,抽筋拔力,罚跪挨打是常事。

那一天,我跟随叔叔去给到炮楼里当夫的爷爷送午饭。炮楼是园的,围墙也是园的,人们背地里叫它王八窝。一进王八窝,见几个村的民夫竖不成行横不成列地站在大院中央。那个叫板垣的小队长正用半生的中国话训话。听那意思,当夫的乡亲们今天洋工磨得太显眼,让鬼子看出了破绽,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脱了。

一位外姓爷爷王春善,外号么的么的是河北方言,即普通话那么。王爷爷开口么的闭口么的,人送外号么的。恰似当今众多节目主持人不管该不该用那么,开口那么闭口那么一样。
见在劫难逃,么的问板垣:么的都要打吗?
板垣小眯缝眼一瞪:统统的打。
么的走出队伍:么的先打我吧。

一个鬼子兵举起椽子粗的木棍,照么的后脊梁打下去。只听的一声,震得虎口剧痛钻心,上前一拽,从么的褂子里掏出一根事先插好的小镐柄来。这可惹了祸,两个鬼子冲上去,把么的按倒在地,几棍下去,高高大大的一个壮年汉子便永远弯腰九十度,脸朝地面蹒跚缓行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只是就常规常态而言。一旦到了穷途末路,便不管远近,有草就吃了。临近全面崩溃彻底覆灭时,日寇完全撕下了伪善的面纱,包括中军帐在内离县城三里五里的大村小落,都历经劫难,多次被骚扰得鸡飞狗跳。由于屡屡听到邻村被抓劳工的消息,中军帐的青壮年百倍警觉,一有风声,立即逃遁。即便如此,仍有两个被抓到日本服苦役。梦怀他爹一去不归,老开叔直到七八年后才九死一生侥幸返回。而在老开叔被抓当天所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则更让我每次念及都血液奔涌,五内俱焚。 被伤害和摧残者是我熟悉的婶子辈中的某一位,但迄今不知其谁,而且永远不知其谁,因为三个目击者均已先后作古。

记得是个阴雨绵绵的夏日,我因病没去上学。姓张的老货叔来家串门,和母亲,大娘扯起闲篇来。聊天是没有主题和线索的,聊着聊着聊起了鬼子,自然就提起了这件事。我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大人们自然不加避讳,这就让我获悉并牢记下日寇所欠的这一笔耻辱账。

鬼子进村的消息一传开,老货叔和另外两人急忙藏到一座沙岗半坡的树丛中避难。透过枝叶缝隙,发现四五个日本兵推推搡搡地押着一个年轻妇女往前边回回坟走去。一进坟地,强行将这妇女的衣服扒光,一个挨一个----。老货叔怒火撞头,高喊:小日本,我日你八辈祖宗。鬼子朝沙岗连放几枪,老货叔三人急忙逃匿。
母亲和大娘听得屏息静气,眼眶里都噙着泪花。记得母亲几次追问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谁,老货叔几次断然拒绝,低沉而决绝地说:我们三个发过誓,这个被糟塌的人,谁说出去,就算告诉自己的妻儿老小,谁不得好死。
儿时从旁听到的这件惨事,一直深锁在我的心底,历时愈久,愈觉沉重。我曾经多次做过猜测,这个惨遭畜生们恣意侮辱的人到底是谁呢?

一位刚出五服的婶子,二十九岁便病故了,她的母亲(我呼为姥姥)悲痛欲绝,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百劝不止,就这么伤心地哭。先是泪,后是血。大人们都觉得超乎了寻常的亡女之痛。

又有一位张家婶子,死时也不满三十岁。所患何病,我那时幼不更事,想不到问及。听说病到末尾,双腿之间竟生了蛆,连丈夫都不肯靠前,只有老爹流着眼泪为她擦擦洗洗。是谁呢?那惨遭凌辱的女性,莫非是这两位婶子当中的某一位?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根探源,我意欲何为?我不能回答自己。

大学毕业之后,曾多次返归故里。三个目击者,我都多次谋面,但均未遑开口。2002年,定居加拿大三年之后,借回国探亲之机回村上坟,街上恰逢老货叔。年逾八旬,虽不聋不花,但衰朽之态显然。一刹那间,几十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念头倏然复萌。如果我恳切地同老人私谈,凭我的教授虚名和花甲年龄,老人大有可能如实相告。而如果错过今天,错过和这一仅存的目击者的最后一面,这个疑团便永无开释之日了。

万万不料,寒喧之后,刚要开口,一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声音自天外飞来:同情软弱的人!同情软弱的人!我大为惊骇,急忙转口而言他。过后追忆,假如我可耻的好奇心得到满足,那个生前蒙受惨害的灵魂,何能安息?我何异于助纣为虐伤口撒盐?何必追问这位可怜的长辈究竟是谁?只要是我的长辈__不,只要是中国的女子,那个无人性可言的邦族就是我们不可忘乎须臾的仇雠。岳飞说: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

两个月后,从弟弟的电话中得知,老货叔-为了维护弱者的尊严而毕生恪守承诺的最后一位知情者-寿终正寝。愿上帝赐他永生!
 
下文所述,是儿童时代最后一次见到日本鬼子,或者说,是包括我在内的一伙中国孩子用特殊方式为日本鬼子送行。

时间应该是1945年的八九月间,细雨绵绵中,我和长我一两岁的大柱,振林各顶一个麻袋片,哆哆嗦嗦伫立在火车站的月台近旁耐心等待着,每人身旁堆着一大堆小石子。衣兜里的弹弓是昨晚听到消息后赶制的,皮条太厚,不太适合我这么小且弱的孩子拉动。远远近近还有三三两两的大人和孩子兴奋地徘徊,大约是西关和杨庄子的。终于,从石家庄方向开过来一列火车。不错,果然是一列闷罐车。慢了,更慢了,人们一眼就看见,每节车厢前端,都伸出一面小白旗。车一停,陆陆续续走下来的果然是日本兵。没有领章,没有肩章,手里没有以往让中国老百姓胆战心惊的长枪和短枪,没精没神,低头耷脑,一个个像寒霜打过的茄子。他们每个人都负有累累血债,都犯有殷殷命案,现在他们要滚回那四个盛产恶魔的海岛去了。当走到距我们几丈之隔时,十多个日本兵站住了,他们发现眼前的中国人脸色并不可亲。

我们很饿,也渴坏了。一个年岁显然大些的鬼子用中国话恳求,请给我们一点吃的。
给他娘的你石头!一个大小伙子口到手到,一块石头坎过去,说中国话的日本人一个趔趄,脸上登时流传出血来。

我藏在一棵大树后,弹弓早就拉到了极限,的一声,被我瞄准的鬼子,怪叫一声紧紧捂住了左眼。
憋足了气急红了眼的大人孩子们,奔腾叫嚣,愤怒的砖头石块直奔鬼子的头脸胸背。中军帐的三把弹弓,几乎弹无虚发,石子射中脑壳的声音伴着凄厉的嘶喊,听着真开心!真痛快!真解气!
小日本,我日你天皇的姥姥!有人边坎石头边骂街。

我不知什么是天皇,但他能日我不能日?于是破口高叫:我日你天皇八辈的祖宗!骂未落音,石子早已命中。
觅食求水的鬼子屁滚尿流地蹿回闷罐,车厢便成了挨砍挨砸的靶子,啪啪之声,直到火车开出车站方才平息。
事后越思越想越感惊奇,细细的胳膊,小小的年纪,怎么能如此轻捷地拉动如此强劲的硬弩?而且弹着点极准杀伤力极强?后来终于彻悟__被侮辱的乡婶,被抓华工的乡叔,尤其沟里村(我外祖母家的村庄)肉丘坟里的四百多个永不瞑目的灵魂,都在冥冥之中助我奋战!

大诗人田间的一首小诗,我会终生铭记:假如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就会砍下我们的头颅/ 并且指着说/ 看,这就是奴隶!日本人确实无条件举起了白旗,但绿眼闪烁,贼心未死。六十多年来,被正义绞死的甲级战犯的牌位至今供奉在靖国神社,年年歆享着牲礼和香烟。杀人犯们的许多后裔,至今不承认南京大屠杀是钢打铁铸的历史事实,卷土重来的美梦一遍一遍反复作。钓鱼岛难道是他们的土地?东海底层的石油莫非不属于我们?---同这个好战邦族之间的仗一直在打(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 而且会一直打下去。我们得警觉,得振奋,不可重蹈覆辙!
 
勿忘今天是八一五日本战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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