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北京女孩里为首的一个叫秦美娜,我最先跟她认识的,是一个巨纨绔的女子弟,父母都是北京城小有名气的律师。我办加拿大签证那会儿她也在申请去澳大利亚留学,后来我们的签证同时办好了,她又说不想去了。秦美娜和精灵一样,都是那种大大咧咧叱咤风云的女孩,但是美娜比精灵更有主意,出国留学这种事她自己说不去就不去了,这换我们谁可都不行。
我们每天的行程基本上都是美娜安排的。那时候我们几个跟小喽罗一样,每天一接到美娜的电话就洗脸换衣服出门打车,个个腿脚利索的就跟FBI女特工似的,美娜就是指挥部。那几个月我跟着她们风风火火的出入于北京各个角落的酒吧饭店,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是在出租车上就是在地铁站里,不论什么时候我妈在电话那头听到的永远是车水马龙声,于是一个劲的埋怨我租房子干嘛非要租在马路边上。
后来我的出国手续都办好了,要走的那段日子我们更是天天腻在一起。那次在钱柜,唱累了我们就全横在沙发上聊天。
美娜忽然指着我说,宁夏你丫这样可不行啊,怎么在北京待了这么久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
我说,我怎么了,你现在给我一份北京地图,我立马能给你圈出50个喝酒唱歌的地儿我还要怎么长进啊。
美娜说,你白在北京混了这么久连个“你丫”都不会说您还牛逼什么呀。你今天要是说不够50个“你丫”,你丫就甭想出门。
我咣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靠!我就是不说你丫能把我剁了啊?
几个女的一听全都蹦到沙发上嗷嗷一顿鼓掌,美娜还学狼叫唤了两声。我估计开国大典那会儿,给她们扔天安门广场上也就能兴奋到这程度了。
我现在每次说话一不留神冒出句“你丫”都会立刻想起我在北京那段疯狂的日子。我跟着美娜她们混斗在北京城,我们天天挥汗如雨的奔走在高架桥上、地铁站口;我们每个白天都带着斗大的太阳镜拿着斗大的星巴克冰咖啡从商场冲进商场;我们每个夜晚都在霓虹闪烁万家灯火里从迪厅冲进歌厅;永远风风火火的,简直是一群哪吒。
现在的我每天过惯了僵卧孤村不自哀的日子,如果再回到北京,我还能重新跟她们拾起那样的生活吗?我还是一哪吒吗?
我稍微回过点神来就听见电话那头精灵嚷得天翻地覆的,苏宁夏,你个傻波依,你说话呀。
我听着呢,你到底想好没有啊?
靠,我还以为你丫打电话打歇菜了呢。那我们晚上就真有活动了,还是特煽情特烛光里的微笑那种。我看就去首都吧,喝点东西聊聊天,整天那么闹腾干嘛啊。
就聊天啊,我还以为您能提点什么有追求的建议呢。
追求?农民在农村除了起义就不可能干出什么有追求的事儿。妹妹晚上见吧。
精灵说完在那头就给撂了,我自己举着个电话愣了半天没缓过来。“农民在农村除了起义就不可能干出什么有追求的事儿”,我简直不能相信这话是从精灵嘴里说出来的。我琢磨着能说这话的不是鲁迅也得是李敖。精灵要是早生几百年得是一什么女的呀,不取代朱元璋也得嫁给朱元璋啊。这小渥太华真是卧虎藏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