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教练的瓜是从哪儿找来的?正是这玩意儿。我们那儿出的打瓜,比这瓜还大点,皮比这要厚。
其实那年月洗脸盆和洗脚盆是同一个。。。
嘻嘻,一盆二用还算是文明的,还有人一盆四用呢
。
用脸盆做饭那买卖,不少人都干过。拿过搪瓷脸盆看看,那盆底的搪瓷呈龟裂状的,定是有人用它煮过吃的。
我也干过几次,不过我算是“从犯”。
前面说过的小于子,不单是嘴馋,贼胆也大。
我们农场有个养鱼场。地震那年,鱼场引进了一批武昌鱼。
那些个年头,池子里面养的,多是青、草、鲢、鳙四种家鱼,外加些不出数的鲫鱼。武昌鱼,在北方算是新鲜玩意儿。老毛大爷的“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更给那鱼添了些光彩。
一日,晚饭时间,总场借我们的车,说是急事。
小于子匆忙吞下手里的窝头,抹了抹嘴便出去了。那阵子常有急事,拉抗震物资、送病人等等,都是急事。
过了快两个钟头吧,小于子回来了,下车便骂。
头儿问起缘由,小于子便把这趟“急活儿”由头到尾地与众人讲了一番。
下午,渔场给总场打了个电话,说有几筐武昌鱼要孝敬领导,让赶紧派车去拉。
派车吧。
可总场车队的头儿不干了:领导们坐的212,哪能拉鱼呀?
于是一个电话打到我们站。
小于子开车跑到场部,拉了个总场的甚么办事员,便杀奔渔场去了。
办事员,到底是总场的,特牛,只动嘴不动手。那架式,大概就跟眼下的人民公仆进了饭馆一般,吆三喝四的,一副狗仗人势的德行。
可是在那年头,司机也牛呀。卸车的时候,小于子揣着手往边上一站,不动。
为这,办事员和他吵了一架,直吵到小于子抡起细胳膊要抽他,才算罢休。
头儿也没说什么,打发他回房歇息。
回到宿舍,小于子便招呼我,拿上脸盆,跟我走!
我俩一人一个脸盆,摸进车库。小于子爬上车斗打开工具箱,从里面倒腾出来半脸盆的武昌鱼。
两个盆上下一扣,我俩急急地溜回了宿舍。
好东西,得好好鼓捣鼓捣。
首先得有盐。
正好一位师姐从门口路过,小于子便招呼:“拿上你的盐,到我们这儿来一趟!”
那主儿连问都不带问的,拿了盐过来。进了门便掀脸盆。
嘿,鱼!
“这么煮糟践了,得有点葱姜才行。”
于是小于子又跑了趟伙房,偷来葱姜。
那时候每个屋都有个烧煤的炉子。取暖,烧水,烤窝头片,全靠这个炉子。
还是俩盆扣在一起,里面放了鱼、清水,再加上葱姜盐,往炉子上边一放,慢煮。
趁着煮鱼的工夫,小于子把刚才在头儿面前没讲的那一半故事给凑齐了。
话说那小于子到了鱼场,一见是武昌鱼,馋虫当时就冒了出来。
他站在车后面,一边看着别人装车,一边动起了心眼。
鱼场往外送的鱼,都是装在一种特制的柳条筐里面的。那筐的上边有个柳条编成的盖子,用铁丝拧在筐的上面。盖好的筐,任你怎么晃荡,里面的鱼也不会掉出来。
就这么个盖子,当然难不住小于子。要琢磨的,是如何瞒过众人的眼睛。
待那几筐鱼装到了车上,小于子便把装车的喊下来,自己爬上车斗,拿起车上的绳子,把几个大筐捆在一起,然后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抽出一根撬棍,把绳子拧紧、固定,又在几个筐的后面装模作样地拦了一道。
那活儿漂亮。几个筐,捆得稳稳当当的。
咳,要是碰上熟悉他的人,这点把戏早该被拆穿了。只要他师傅不在,装车的事,那小子从来都是动口不动手的。
卡车,大都有个帆布棚子。棚子里面的事,外面看不真切。
那根撬棍,正好把一个筐的盖子挤开了那么一点。小于子便从那柳条筐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抽了几条鱼出来,顺手塞进工具箱。
那晚,满院子的香味。
当年好像有个“潜规则”,知青偷吃的,如孔已己偷书一般,不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