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普普通通的街边咖啡馆的画,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多人注视和热爱?这里没有刻意去讲一个故事,没有表达政治观点,没有爱与狠的纠葛,没有战争与和平的烦扰,甚至没有劝人为善的宗教。
这是我热爱的生活。在我的农场里,到处都是这些画面。![]()
咖啡无道
加拿大人对咖啡的喜好是简单而执着的,不管春夏秋冬,阴晴雨雪,悠闲或是繁忙。早晨手里端一杯滚烫的Tim Hortons咖啡,新的一天就宣告开始了。Tim Hortons是和冰球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加拿大人的生活里离不开冰球也离不开咖啡,而且,加拿大人喝咖啡都是用大杯。
据说Tim Houtons选取每个分店的地址就像精选咖啡豆一样细致,曾经是由Tim本人亲自乘坐直升飞机逐个定点。给我影响很深的一家Tim Houtons店是在渥城通往多市的七号路旁,离开渥城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这家店是在5,6年前才建起来的,当我往返两城之间的时候,喜欢停在那里休息,然后买一杯咖啡。这家店里永远是拥挤和繁忙的,因而,我也就有多一点的休息时间。
其他的品牌的咖啡也在精选自己的角度。我工作过的几家公司,厨房里都是Van Houtte。如果去Chapters书店,则可以买一杯Starbucks,一边慢慢喝咖啡,一边翻阅书籍。去车行修汽车,需要坐下来等一等,休息室里的咖啡机或许煮的是Timothy。
家居渥城的西郊,身边大多是快餐式的咖啡。一个周末的傍晚,我们到New Edinburgh公园周围漫步,城里的街景毅然和郊区不同。弯曲的路,有零星小店散落街边。当天上开始飘雨的时候,我们想买一杯咖啡,但不是路边的Second Cup那一种。她开玩笑地说,我们今晚没有时间喝第二杯。我们执着地沿着Beechwood大街行走,身边来往着遛狗的人,一种城里人的闲适。当我们几乎要在下个路口回转的时候,两位女士指给我们路边的一片咖啡小店--Bridgehead。走进咖啡屋,立马是扑鼻的芬香,周身很快被温暖包裹;一位老人坐在窗前,回头对我们笑笑,又掉过头去,继续观望街边行人。一队年轻男女,坐在角落,热烈地讨论着他们面前电脑里的内容,完全沉陷在到忘我之中。
她要一杯中庸的,我要一杯黑厚的,咖啡端在手里,几乎烫到了指尖。她放了一份奶,一份糖和几滴香草;我只放了两份奶,小心翼翼地嘬一小口,生怕烫到舌尖。嘴里即刻尝到的, 是新烘炒的咖啡里那股后味浓郁的芬芳和些微的苦涩。当我们离开咖啡屋,走近暮色里的雨雾中的时候,胃里是温暖的,周身还散发着咖啡的浓香。
我喝的第一杯咖啡,大概是1978或者1979年。朋友从深圳带来邓丽君的歌曲磁带和一瓶雀巢速溶咖啡, 还有一瓶咖啡伴侣。听软绵绵的歌,闻咖啡的芬芳,喝咖啡的苦郁,于是知道了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享受。记得那位朋友喜欢抽烟,喜欢吃猪肉,而且只吃那层厚厚的白色部位。他的老婆在外地,给他买了一桶咖啡豆,嘱咐他以此来戒烟。还带了一盒方糖,一只小小的壶,用来煮咖啡。晚上煮咖啡论英雄,他笑着说:老婆愚蠢啊,现在我烟没有戒掉,又染上喝煮咖啡的瘾。我们煮了滚烫的咖啡,加奶和方糖,一杯又一杯,直喝到深夜。那一夜是难忘的,因为我知道了,咖啡也会醉人,是头痛和一夜无眠。
欧洲人喝咖啡,就不太用大杯。1990年的夏末,我背着挎包去欧洲旅游。走到巴黎圣母院附近,塞纳河边。看到街拐角的一个咖啡屋,我要了一小杯咖啡,然后坐在街边。那是很小的一盅咖啡,象一只小酒盅般大小。我那时候年轻,不用放糖也不放奶。那一盅咖啡有着特殊而浓郁的香味,和巴黎城湛蓝星空,闪烁的河水灯盏混在一起,会令人陶醉。我照了张街角咖啡屋的照片,幽深的夜空和明亮的灯光照耀着,几个客人在品尝咖啡。等我回到爱丁堡,给房东看了这张照片。她的女儿柯丽儿惊异地发现,那是她居住过的街区,她曾经每天都在那片店里喝咖啡。
后来我看到一幅油画,是Vincent van Gogh的夜咖啡-Cafe de Nuit-也许至今还珍藏在荷兰Otterlo, Kroller-Muller博物馆。画里是一个熟悉的街景,一个咖啡屋,几个街边喝咖啡的人,和路边行人,这些人看上去比1888年更古老。在凡高的画笔下,蓝色夜空和闪烁星斗,俯视着蛋黄色,明亮的咖啡屋的墙壁,墨绿的枝叶婆娑摇曵,璀璨温暖的街道撒满光斑。我买下了一副“夜咖啡”的复制品,挂在厨房。这幅画很大,占满了整个一面墙壁的空间。
当我现在工作的公司刚起步的时候,还没有Van Houtte咖啡喝。老板Jean买来一台很好的咖啡机,自己做咖啡。这台咖啡机可以制作普通的滴注咖啡,也可以做Cappuchino。Jean和我上班都来得比较早,他就教我做Cappuchino。牛奶用喷出来的蒸汽打成泡沫,然后放入咖啡中。但当时用的是普通咖啡,喝起来比Tim Houtons的好不了许多。以后公司里有了Van Houtte,连Jean自己也不用这个咖啡机了。
罗伯特来公司后,这台咖啡机才有了真正的用途,他用这台机子做Cafe Latte。他每天要喝两次咖啡,烧咖啡就和他写程序一样考究。他原来是自己烘烤咖啡,直到他在Hull发现了一个咖啡店,里面卖espresso咖啡,才停止了炒咖啡。这家店里每个星期四炒espresso,所以,罗伯特每个星期四就在那里买刚出锅的咖啡豆,深黑的和中等的各买一半。
制作espresso不但需要特殊的咖啡,还需要特殊的咖啡机,Jean买的就是很好的espresso咖啡机。Robert把刚磨好的咖啡放到一个金属的滤器里,这个滤器和咖啡机之间是扣紧密封的。这样,就可以产生大约15个大气压来制作咖啡汁。滤器下面放两个玻璃盅,每一个大约一盎司半。咖啡汁是由开水挤压出来的,表面漂浮一丝淡淡的泡沫,看上去象啤酒泡。等玻璃盅滴满后,他拿过来让我闻了闻,几乎完全保持着原来咖啡豆的味道。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十几年前在巴黎街头喝过的那种咖啡。我给他讲了当年的故事,他告诉我那可能就是Straight espresso。
在espresso里加入蒸汽牛奶就可制成Latte或者Cappuchino。不同的是Cappuchino用的牛奶和咖啡同样多,通常牛奶要用蒸汽喷射成泡沫。Latte里的牛奶要放比较多,大约是三倍于咖啡,所以口感更和顺,用蒸汽喷制牛奶的时候,不能打成泡沫,温度不要超过70度。
Latte做好后,他给我分了一半。 咖啡喝到嘴里,醇厚温顺,芬芳溢口。但却也不是当年的味道。
喝咖啡与饮茶是不同的,喝咖啡即使不能成道,但也有其术。早晨,当我看到周围的人们匆匆地端着一杯Tim Houtons咖啡,各自奔向工作的时候,我偶然也会买一杯。
然而,我还是喜欢喝茶。只是到了周末,有时候会想起喝杯Straight espresso或者是Cafe Latte,但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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