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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 蛰
昨晚这场雪下得好大,铲完门前的雪,全身都热透了,天空飘着雪花,而周身的热气却顺着领口,一股股往上冒騰。进到屋里休息休息,喝一杯水,打开电脑,不经意看见渥太华百科里关于24节气的词条,猛然想起,今天是惊蛰。按照年复一年节令的更迭,从今天起,万物开始复苏,大地就要回春。
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婆常常给我念叨的一首关于惊蛰的民谣,现在记不太清楚了,民谣里讲得是穷人和富人对于季节变换不同的感受。到了惊蛰这一天,一个要饭的穷人从自己藏身的房檐下走出来,晒晒太阳,伸展一下窝了一冬的肢体。站在一旁同样晒太阳的富人看到后,却刻薄地说:“穷人穷人,你别鼓,惊蛰倒冷四十五。”
穷人听到后,不以为然,回他一句:“富人富人你别急,开了春,放屁都有点儿暖和气。”
其实,外婆原始的民谣我已记不清楚了,特意打电话回国问姐姐,她也忘记了,反而是絮絮叨叨,问长问短,说了些其他的事情。我就只好凭自己的记忆写下第一句,凑出第二句,也不知道和原来的句子能相差多远。
在这样的周末,洁白松软的雪是不可以浪费的。于是,我就带着大狗“苯苯”,去一处名为“高地”的自然保留地越野。高地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森林,里面有起起落落的大石坡和野草丛生的小水泽。夏天除了山地车爱好者,几乎没有人进去。冬季里,里面却可以碰见几个人滑雪或者趟雪的人。每次去高地,都让我想起当年克隆戴克黄金潮(Klongdik Gold Rush),还有杰克-伦敦的小说《白牙》(Whit Fang)。据说,白牙是《野性的呼唤》(“The Call of the Wild”)里面那只伟大的狗”巴克-Buck”的爷爷。苯苯一半的血液里也流淌着类似于白牙的血,说不定它和白牙还会沾点血缘关系。它非常喜欢雪,在雪地里奔跑跳跃,软软的雪几乎可以把它埋起来,它还用前爪刨开雪,把自己尖尖的嘴埋进雪里面。但它绝对没有白牙那样的野性和伟大的胸怀,不要说在寒冷的雪野里生存,就是平时吃点骨头都消化不了,只能吃特制的狗粮聊以为生。
回到家里,听到Paul Mauriat 演奏 John Lennon 的老歌,我自己是John的范儿,而不是特别喜欢Paul。不过 Paul Mauriat 演奏的许多老歌,熟悉得象和自己的耳朵长到了一块儿。但我往往会忽略了这些歌的来龙去脉,甚至连歌的名字和里面的歌词都不知所吟。比如说《蓝色的爱》(“L'amour Est Bleu”)这首歌和《绿袖子》一样,每天几乎都会在我耳边响起,可是我却一直没有把这首歌和Vicky Leandros 联系起来。Paul 的演奏,让我回到过去的年代,听到Vicky原唱的这首老歌。听一首歌,尤其是听一首老歌,最好是能有人分享,即便彼此各有各的爱好和口味。一首老歌所带来的,是往日的心境,这样一种心境每个人可以完全不同,而相同的只是在那一时,那一刻,那一处,一丁点儿小小的心情。
不留意,翻到了8,9年前的一份旧帖:渥太华的天气到底怎样?我想,那一定是这里三,四月间的暴风雪和接踵而来的炎热,让初来者感到迷惑和慌张。我也带是着相似的迷惑到了这个城市,一年又一年,就这样,度过了十来年。也许今后,会一直在这里呆下去。而关于天气的问题,也一点点被其他的问题所充填,喜悦或者烦恼。二十四个节令,年复一年地翻来复去,物是人非,究竟什么变了,什么还没有变?
过去的那些年,也许轰轰烈烈,也许细繁琐碎,一些大事,或者细小的事会触动你。触动你的,或许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或许是痛不欲生的失恋,或者只是寒夜里一个孤独汽车站,等待公车时,眼前闪过的一个瞬间和当时寂寞无助的心情。时间久了,这些刻骨铭心的事也许会同其他的凡尘琐事一同蛰伏,被冬季里一场场大雪封存。虽说岁月留痕,可是岁月所留存下的,沉寂在凡尘灰土之中,有如一件破碎的T恤,何时会再次把它提溜起来。随着年复一年季节的来临,也许会一次次地唤醒记忆,那些过去的,忘掉的和残留的,还能想起来的,来得及回忆的,可以和他人分享的。
可是,门口的推雪车开来了,它推走了路面的雪,却在门前车道上留下一堆坚硬的雪坂。毕竟是惊蛰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雪已经变湿了,沉重了,铲去将融而未融的雪,却是要用完全不同的气力。惊蛰之后,这里的天气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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