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乍暖还寒时候

影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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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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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季节,总是让人不由地想起 “乍暖还寒时候”, 虽然明知李易安所指乃暮秋时节,并不是如今的冬末春初,仍是忍不住地想。就是那么莫名地喜欢这句话,这“乍”,这“还”,真是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经常会这样被一些文字不经意地打动,便如读书的时候喜欢《荷塘月色》里的“田田的叶子”,还有那句“叶子下面是脉脉的流水”,,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田田的”,“脉脉的”,朴实但让人心动。

三月的久违的阳光隔着车窗照进来,虽不猛烈,却也足够的刺眼,带来的暖意甚至让人有初夏的错觉。上下班都是迎着阳光,所以这样的早春的阳光让人又爱又恨。路上的雪都消融了,只是公路两旁的田野仍是一片茫茫的雪原,望过去让人不觉恍惚,冬天并没离去啊,而我却身在何处呢?

早上听新闻,日本的海啸地震还有核泄漏,让人类惊觉自身的渺小,天灾人祸,人类确实索取得太多,是该反省的时候了。这样的阳光,这样的雪,我们还能拥有多久呢?

小提琴悠扬乐声在车内回荡,如优美婉转的诉说,带着淡淡的忧伤,演绎着繁复的美丽心情。这首门德尔松的 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Mendelssohn Violin Concerto in E minor),真的是百听不厌。每次听,似乎都有新的感受,新的惊喜。以前不会欣赏交响乐协奏曲,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可以领会一些这些音乐的内涵了。原来人的心绪可以如此复杂,原来音乐可以表达如此繁复的心境。那些甜美温柔的忧伤,那些辗转潮湿的心情,那些纠结的惆怅,那些抉择的扎挣,及至重生的欣喜激扬,就那么自自然然地从乐符之间流淌出来,如此地贴切地靠近人的情感,甚至有时让人不能不感慨语言的苍白无力。

车内 CD的是KYUNG WHA CHUNG(郑京和)的,据说更有激情些。只是听惯了穆特版本的,反而觉得那个版本更悠扬从容些,尤其是主旋律的层层叠进,同样的激越,郑版的不免给人一些逼迫感,而穆特版却恰到好处地让人兴奋起来。也许这就是习惯的作用,如果一开始听的是郑京和版的,也许现在就会觉得这个音乐就应该是这么的快节奏了。人就是这样,总是很容易地把自己放进某个习惯的模式里,然后在甘之如饴地享受这种由习惯所带来的轻松的同时,承受由模式所带来的固步自封的痛苦。

第一主题的优美旋律再次响起,音乐进入华彩乐章,在小提琴渐行渐紧,激越飞扬的乐声中,涅磐的凤凰在如血的夕阳中展翅重生。

总有些什么是可以永生的吧?如涅磐后的凤凰。如果 2012真的是世界末日,我们的灵魂与音乐仍旧会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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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乍暖还寒时候”

乍暖还寒时候,旷野寂寥。

天仍是灰蒙蒙的三月的天,北方的春到得晚,残雪已融,那些被渴盼了整个冬天的绿们仍是姗姗未至。树的枝丫,街道瓦檐,少了白雪的粉饰,兀兀地支棱着,不知所以然的样子。这样的季节,最是让人的心没有着落。

偷得浮生半日闲地去逛mall. 逛着逛着竟有些兴味索然,意兴阑珊。便如浓妆艳抹地戏已开场,台下却是空空如也。一排排的座椅在幽暗的灯光下静默着,戏里的春秋在这样的静默里愈发地“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也地转瞬即逝。青衣花旦们也在这静默里无可奈何地苍白了颜色。

戏已开场,观众却在何处?

捧角儿的人一个瞌睡,这里已是“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生际会原是如此地错不得分毫,一转身间,已是千年。

咖啡店门口流浪艺人寂寞地弹奏着一首似曾相识的吉他曲,一个十几岁男孩儿手拿滑板,听得入神,愣在当地,似乎是颇得其中三味。艺人固然可以自得其乐,陶醉其中,可伯牙得遇子期, 高山流水,仍是欣喜异常的。等到断琴以谢知音,却是万般无奈,痛彻心肺了。

和弦奏响处,万籁俱寂,而我们之间终于是断了那丝丝缕缕的牵绊,那曾经有过的默契与思念亦随着乐声沉寂于这早春城市的喧嚣与静默中。
 
喜欢! 先在这儿,回家慢慢读。
 
:cool:

在艾略特<荒原>开始的四条诗句里,四月是从死亡中求得生存最为残酷的月份,紫丁香从死亡的土地里孕育,沉痛的回忆混淆着生命的欲望,春雨融化死一样的宁静洁白,搅乱了愚钝的根须。

这与传统对冬去春来,万物苏醒,耶稣复活的赞美形成强烈的反差。在乔叟四句经典诗句里,四月里的甘霖润透三月枯竭的根须,沐濯着丝丝相缠的茎络,触动了大地的点点生机,萌发出枝头含苞欲放的花蕾 。

而作者在小提琴抑扬声里感受乍暖还寒时候的纠葛,面对一个灾难深重的季节,回想起咖啡店门前一首抑郁的吉他曲, 和丝丝情感的牵绊与了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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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STE LAND -- T. S. Eliot

APRIL is the cruellest month, breeding
Lilacs out of the dead land, mixing
Memory and desire, stirring
Dull roots with spring ra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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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ologue to the Canterbury Tales -- Geoffrey Chaucer

WHAN that Aprille with his shoures soote
The droghte of Marche hath perced to the roote,
And bathed every veyne in swich licour,
Of which vertu engendred is the flour;
...
 
:cool::cool::cool:
“原来人的心绪可以如此复杂,原来音乐可以表达如此繁复的心境。那些甜美温柔的忧伤,那些辗转潮湿的心情,那些纠结的惆怅,那些抉择的扎挣,及至重生的欣喜激扬,就那么自自然然地从乐符之间流淌出来,如此地贴切地靠近人的情感,甚至有时让人不能不感慨语言的苍白无力。”

“人和人之间的缘生际会原是如此地错不得分毫,一转身间,已是千年”

奇怪,怎么觉得写这文字的人似曾相识:rolleyes::)
 
I will show you fear in a handful of dust
:)
:cool:

WASTE LAND -- E. S. Elliot

APRIL is the cruellest month, breeding
Lilacs out of the dead land, mixing
Memory and desire, stirring
Dull roots with spring rain.

...
 
:cool::cool::cool:
“原来人的心绪可以如此复杂,原来音乐可以表达如此繁复的心境。那些甜美温柔的忧伤,那些辗转潮湿的心情,那些纠结的惆怅,那些抉择的扎挣,及至重生的欣喜激扬,就那么自自然然地从乐符之间流淌出来,如此地贴切地靠近人的情感,甚至有时让人不能不感慨语言的苍白无力。”

“人和人之间的缘生际会原是如此地错不得分毫,一转身间,已是千年”

奇怪,怎么觉得写这文字的人似曾相识:rolleyes::)

是啊,春天都来了。。穿件马甲多热啊:D:D
 
感谢影子的好文章,引起我美好的回忆。:cool:

第一次听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是在广州,一个人骑了广东人说的单车去的黄花岗剧场。有一段时间听音乐会我只喜欢一个人去,喜欢那种周围没有要招呼的熟人,黑暗中可以把身体懒散地自由地深深埋在座位里,只注意台上的风起云涌的那种感觉。多少年过去了,依然记得当时的情景,当时的感觉。

指挥是中央乐团的老资格李德伦,小提琴手是向泽沛。国内听过多少音乐会,很多听过的演奏者的名字我都忘了,为什么这个向泽沛却总是不会忘记?大概跟他演奏的是我最喜欢的曲子有点关系?也许喜欢上这首门德尔松的曲子就是在听了向泽沛的演奏之后?李德伦好像是早年留苏的。是否就是这样他就有了老资格?我不清楚。但是,他的老资格我是通过那次的音乐会见识了。那年代,有哪个指挥家敢把迟到的听众关在门外不让进来的?李德伦就敢。那晚一到预定的音乐会开始的时间,李德伦就让剧院把门关了,他不让迟到的听众再进来,他说那些人不尊重音乐。有外面的听众把门砸得砰砰响,李德伦不开就是不开。好像这是我第一次领教了什么是音乐家的“认真”,(后来还有一次是在杭州,一个美国指挥家说台上的钢琴音不准,拒绝指挥演奏)。李德伦不能容忍听音乐会而迟到的,门不开就是不开,剧院的领导不敢不听他的。外面门打得砰砰响的时候,正式的演奏还没有开始,李德伦正在给听众讲解这首小提琴协奏曲。他讲一段,让向泽沛示范演奏一小段,然后他再讲。我想,这样地让演奏家配合指挥家给听众当场上课的,也只有老资格的李德伦才敢做。

向泽沛当时是个中年人,穿件洁白的衬衫,下面是西裤皮鞋。在李德伦的指挥下,他不演奏的时候满脸诚恳,演奏时候严肃而认真。演奏的时候,只见他左手手指飞跳,右手琴弓飞舞,但是他的身体基本保持笔直。一个乐章结束,他就忙着从裤袋中掏出手巾擦满头满脸的大汗。那是个炎热的夏天。

讲到向泽沛严肃而认真的演奏风格,想起大约两年前在渥村剧院NAC我又听的另一种风格的演奏。同样的门德尔松的这个曲子,这次是由出生在韩国的一个女孩子演奏的。Sarah Chang演奏门德尔松,在YOUTUBE上很容易找到,是她的传统保留曲目。YOUTUBE上看她的脸,就是一个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厚厚的唇,很土很纯朴的乡村小姑娘的样子。我去渥村剧院听她演奏门德尔松的那天,她看上去比YOUTUBE上看到的,要显得成熟长大了许多。她那天穿了一件紧身的青绿色的长裙子,那绿色你也可以在YOUTUBE上找到,裙子的下摆很小,走动的时候我总担心她的前腿要被裙子下摆限制了跨步的宽度,以致绊倒。当然,她走得很轻松自如,没有我担心的事情发生,只见裙子下摆的外型随着她左右腿的交替而偏左偏右变换着。她走到指挥旁边跟指挥握手,跟听众鞠躬,然后倒退了好几步,向指挥一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跟向泽沛不一样,这里,指挥是听她的。我忘了,那天的指挥是否是渥村常任指挥朱可曼。指挥的手轻轻地举起来,轻轻地飘下来,小提琴乐队响起的时候,她迈着小裙子里面的小步子向前一步,右手把弓放到左肩的琴弦上,脸向右边一歪,眉头一皱,的的的的拉拉,那美妙的旋律就从她手中流了出来。她的眉头随着乐曲的旋律时紧时松,时低时高;她的身体随着旋律时左时右,时前倾时后仰;她的手随着旋律时快时慢,时上挑时下砸,,,。跟向泽沛演奏不太一样,我看到的Sarah Chang似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融入给门德尔松了。

坐我前排的,有一位华人女同胞。我看她听完门德尔松之后,就离开了。看来她就是冲门德尔松来的。不会是影子吧?

Sarah Chang 就是下面这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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