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1989到1992年在渥太华大学学生会的(我爸爸的)校友

老郸: 《枫华园》自杀始末


格丘山按:

读着老郸荡气回肠,声声泣,字字泪的文字,我几乎是泪盈满眶。老郸在FHY时间比我长得多,对它深厚的感情, 天地可鉴。 在整个事端的过程中,老郸的克制,容忍,几乎到了软弱,委曲求全的程度 。所有这些只是为了求对方开恩,给FHY一线生存的锲机, 但是FHY 还是死了。

待到自由之花开满中华的那一天,是否有人会知道,为了这一方小小的言论自由,他们的前人曾经付出多少努力, 争取, 容忍, 和委屈, 而且又经过多少失败的洗礼。


老郸: 《枫华园》自杀始末





《枫华园》自杀始末

老郸

哀乐默寂,悲声咽止,斐声海外中文网络一时的《枫华园》,如今园颓狼藉,华摧躏洌,只剩得它曾经借以安身立命的枫国之林,仍然沐浴着养育万物生长的和煦阳光,应答着大西洋与太平洋间回荡呼啸的雄风,准备用一年一度的枫红把大地铺染。那千寻万木的枫群,昂首矗立,俊秀挺拔,在林涛习习,高眺远瞩之余,不免斜视着这一隅外来寄园,叹息那些跨洋而来的奇花异芭难敌水土不服的绝症之后的移植失败。

(一)

“田园将芜”──陶渊明

陶先生千年前的悲叹,仍然是中国人现代化途中的哀鸣。相隔两千年的两场焚书坑儒,把中国大地痍为诺大的焚书之坑,伴随着两边的骨堆与绞架,它们窒息着中华民族的生命,扼杀着中华文化的活力。田园将芜归无处。中华民族早先于兵毁之间的避乱南渡,发展到二十世纪的全民族的全方位的“放洋”,为的仅仅是借远离血腥的桃花源的沃土净水,竹林醇酿,把中华经历千年磨难的人文,钟磬全编,丹青续传。

怒海尽头,借我一方自由的土地,借我一派自由的空气,借我一支自由的文化,让我把笔新画:中国人的田园不芜,百花齐放之千年夙梦,还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和平的宽松的发展环境,那么我们自然要问:给中国人一个理想环境,给中国人一个理想境界,中国人有没有能力,可不可以把握这个机会,也来一次自我更新,凤凰涅盘──借他山之净土,炬他乡之香木,在水与火的交融中,在雄的高鸣雌的低和中,烈焰焚旧,纯肌生新,迎来古老民族,古老文化的新生?

《枫华园》一十五载的切身实践,给出的答案,是不能令人乐观的。甚至是令人有理由感到沮丧的。我过去曾经问过,打从鸦片战争以来,洋务运动上层启动,《天演论》民间驱使,先进的文化已经引入中土,中国的志士仁人甚至进一步引入所谓的人类思想所能达到的“最先进”的“峰巅”马克思列宁主义,为什么中国连一个“封建”的土山头都搬它不动?是不是接受嫁接西方思想的母枝过于强大,把子枝的DNA全部“消毒”?那么现在,在为弱冠之际的《枫华园》举行白发悲恸黑发的哀悼行动中,我更加无助地沦落到绝望的深谷,因为我们刻意进行的反向嫁接,一场“有托邦”的社会实验或者社会实践,同样是一片荒芜的下场。

自由的土地上,自由的空气中,沉浸在别人的自由的文化大盘内,中国人的田园仍旧芜靡,百花齐放之夙梦,怕是亘古难圆,如果不仅仅是不太遥远的将来。

(二)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屈原

《枫华园》的兴起与衰亡,从它所处于的大环境说起,我们可以说是一群置身西方的中国人,投身网络时代的新型传媒的快车,试图把中华文化与现代技术相结合的一次实践。当其之兴,它的技术载体,电子杂志,是先进的,它的对象,海内外所有关心中国事务的中国人,是热心的,它的文化载体,中文的各种表达形式,是大众所喜闻乐见的。所有这些积极因素的结集,恭奉其盛,给予《枫华园》激流猛进,乘风破浪以巨大的推力。

但是,网络技术是一个新生的快速发展的领域,眨眼间它又峰回路转地挺进到更大众化的高级阶段。定期的电子杂志作为一种保守的传媒形式,有点跟不上潮流了。《枫华园》靠了它所集结的各方面人力物力,靠着它兴起时的所汇萃的读者与作者群,在众多的中文电子杂志纷纷落败的大流中,仍然举足维艰地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这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可是,要说《枫华园》的最后疾急如令律般的倒闭也是基于同样的技术原因,那就不对了。按理说,《枫华园》开场开得雄壮,那么是不是退席也应该退得从容,该有点大家气度和雍荣风采?可是它竟然连一篇《告读者书》这样的善后事宜都来不及打点,就迫不及待地把尚未咽气的残体匆匆推入火葬场。为什么?

因为,即使算不上千古奇冤,这《枫华园》的谢世,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象当年国民党对付李公朴闻一多先生那样的暗杀,而是毙命于《枫华园》内部的黑枪,也就是说《枫华园》的死亡是属于非技术原因的自杀。

好端端的《枫华园》,缘何要走上SUICIDAL的自绝之路?

(三)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老子

在《枫华园》内部,本来就存在着不同的办刊方针,对《枫华园》在网络技术的日新月异的发展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滞后,也有不同的看法,这都是自然的。

考察《枫华园》的兴起和发展,它的成功的诸多因素中的一个,是它曾经聚集了相当一批网络技术人员,有过集体的弘图伟业的设想与步骤,只是基于它的非营利的建刊计划,缺少进一步紧跟技术大波的动力与实力。这一点在最后的日子中的讨论中,都已经明确指出。

在读者群与作者群双双严重萎缩的情况下,去年年底,《枫华园》面临了一场应对危机的挑战。大家正式讨论,“红旗能打多久”?

于是出现了我所引用的老子所言的面对生死的势态分异:有坚持出刊的,十有三──当然这不会是精确的数字,也不恰恰是老子的原意所指──也有主张立即停刊,更有声明退出《枫华园》的,十亦有三,这也不足为奇。可谁是那“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当时谁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很NAIVE的,经过一次重组,留下的都应该是意志坚决的,所以我对坚持出刊是信心十足。起码在当时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足够的编辑人员,也有足够的技术发行力量。再加上自己的执笔奉献,一本杂志的出版,何其难哉?

所以,本郸不揣简陋,临危受命,欣然承担起《枫华园》的主编一职,想的是编辑部同仁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定能使《枫华园》挽澜中兴。可未曾料想内部自杀的枪机,已经启封。

(四)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王导

《枫华园》的死亡征兆,显露于今年五月。可是在当时,它仅仅表露为一起技术故障。

如所周知,网络时代以技术突飞猛进为特点,也以网站频频中断服务为缺憾。其中技术的因素众多,有硬件原因,也有软件原因,更可能有操作人员的疏忽启因。还别说外部的骇客攻击,电路的供电故障,所以网络和网站的安全主要依靠网站自身的防范措施。对《枫华园》这样的非营利的小型网站,依靠当时的“单机单人”的运行模式,只能是岌岌乎其危,想要安全运行也切实困难。

按照“只要有可能,就会有兑现”的客观规律,网站故障终于在2009年五月应运出现。正当《枫华园》的网管离开岗位长达半月无人守护的空档,《枫华园》档机。


一时间,《枫华园》内外,忙作一团。百般呼叫网管,呼吁应急措施,到头来也只是鞭长莫及,远水不解近渴。网站运行的实践,已经揭示出现行机制的明显漏洞,要求备用网点的及时建立和投入使用,为着目前,更为着长远的未来。好在《枫华园》内技术力量尚不单薄,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上马新建备用网点FHYBACK.COM。在原来可能误刊的三期中,包括FHY0905B, FHYTK34,以及FHY0906A,只有第一期延误了正常出版。可是,临时的备用网站,虽然及时建立和投入使用,由于没有在《枫华园》原网站和杂志内的LINK,广大读者预先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及功用,没法及时链接,肯定还是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待网管归来,我便与他商量把临时备用网站永久化的具体作法,包括加入必要的链接。可是我们的网管,对我的建议,漠然置之不理。

而我的一再坚持,引发了灾难性的结局,包括《枫华园》的自杀身亡。

(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子建

如果说《枫华园》网站的档机,本来无法预计,只好严加防范,那么接下来的事件,本来就不应发生,可是它毕竟发生了。

《枫华园》备用网点的链接,应我的坚持被排版在《枫华园》期刊的本社消息栏内,可是在出版的第二天,它竟然从版面上消失。按说一期刊物的发表,经责任编辑,校对,和发行等三套班子的协调配合,已经排除了个人因素,成为《枫华园》的既成产品,是不能轻易变动的。即使有必要作出更正,也要有正式的途径,延着同样的责任编辑,校对,发行三套班子的协调配合来完成,出现在下一期刊物。

可是现在,不经任何人同意,网管竟然擅自作主,更改网站内容,实在令人非夷所思。面对《枫华园》内部的纷纷议论,我采取了息事宁人的保守作法。我在内部通讯上说,这可能只是偶然的错误,希望以后不要看到这样的事件重复。

可以,美好的愿望不可能当作现实。同样的事件继续发生,《枫华园》内部的分歧日益明显化。心中惴惴不安的编辑部人员,开始觉得这有可能成为一汪浑水,不断有人公告退出《枫华园》编辑工作小组。

事态变得严重起来。原先只是技术层面的偶然故障,现在演变成明显的裂痕。

(六)

“……中国政府的现代化与职业化……”──Donald H. Straszheim

在谈到当代中国面对的种种挑战时,美国学者 Straszheim认为中国(人)的不透明操作,是一个重要问题。这里,我们看到现代化和职业化的并列强调,因为它们二者确实各有所重。基本上说,现代化是硬件方面,强调科学技术的更新配套,而职业化则是软件方面,强调的是政府以及政府工作人员的意识素质。

外国人肯定对中国人的“潜规则”游戏深有体会,才会给中国(人)对症下药。因为中国政府并不是一个独立运作单位,而是党的独裁机器披上一层政府的外套。外套的覆盖之下,官僚,专制和独裁的作风比比皆是,缺乏,也没有必要──从政府和政府工作人员看来──进行,任何职业化的洗面革心和相应改进。

职业化,就是树立“显规则”,尽量消除人为因素,和人为因素引起的偏离规则,也就是消除我们的中国特色(潜规则)。只有政府和政府工作人员的职业化,才有可能把现在的RULE BY LAW进化到RULE OF LAW。二者之间只差一字,而那一个字,就取决于人为因素的参与与否。职业道德的水平,则是二者之间的主要区别。

我们有理由认为,何止是中国政府,只要是中国人,不论他/她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是不是受过西方文化的熏陶,都应该在现代化与职业化方面补课。《枫华园》自杀事件中的某些作为,证明我们在这些方面的欠缺。

我们所有在海外的中国学人,都接受了正式的西方教育,而且我们之中的多数,都供职于海外的公司,机构,或者政府,可是我们自身的现代化与职业化,是不是差强人意呢?

作为《枫华园》的网管,一个PROFESSIONAL,即使不是出自职业化的水平,仅仅是从现代化着眼,也应该知道网络的vulnerability,应该有足够的防范。再退一步,即使没有防范措施,也该有防范心理。更不应该在实出故障之后,对已经建立的备用网点公然敌视,必先除之而后快。

第二,作为网管,无权擅自篡改期刊文字,尤其是在三阶段流水线定稿之后。这应该是起码的职业道德。

如果说我们在国内,意识到中国现行教育的缺陷和堕落,而寄希望于西方教育的补助,那么,《枫华园》的自杀事件,则集中地说明,我们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教育问题,而是一个道德规范的问题,一旦职业道德沦丧,无论是中国的教育,还是西方的教育,都将于事无补。

我们的出路何在?中国的出路何在?

(七)

“各位旅客下车时,请不要忘记携带自己的随身物件”──公交启示国内的公交实践,每每使人想到这一句名言的“改正”版:“各位旅客下车时,请不要忘记携带别人的随身物件”。而正是这句经典的改正版,造成了《枫华园》最后关闭的致命一击。

《枫华园》网管,面对我针对他的非职业所为,不再负隅顽抗,而是忽然给我发来去职声明,声称他将不再介入《枫华园》一切事务,并将在一个月内将《枫华园》网址站关闭。从我个人来说,我批评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要为渊驱鱼,而是希望他能提高职业化水准。所以我照例执意挽留。

挽留,只是我的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在挽留没有达到应有效果后,我希望他在离职时,交回他仍旧具名的《枫华园》网址的注册关系,以备《枫华园》新建网址的不间断的运行。

如此简单而明了的要求,遭到的是拒绝。我们的前《枫华园》成员,在宣布退出《枫华园》的工作小组时,如同公交系统的乘员,在下车时,执意要携带客车的发动机钥匙。这下子,事态变得严重起来,因为这种明目张胆的不良行为,不但严重违反了职业道德,也违反了《枫华园》的BY-LAW,更加严重的是,玩火过头地直接违犯有关的法律规定。

《枫华园》的生与死,在法律与道德的天平上倒悬一线。

(八)

“独夫屠城兮,八老弹冠”──老郸

当事件的严重性质被提高到职业道德的沦丧,被提高到BY-LAW甚至于法律的高度,我们的前《枫华园》网管,慌乱了阵脚。仗着他拒不交出的《枫华园》网址和网站的现行控制权,他擅自封闭了《枫华园》内部E-MAIL工作通讯联络,企图一手封闭正在走向炽热化的在《枫华园》内部公开的讨论。开始无端耍赖。但事态发展已经很明显,靠他一个人的不明智行端,他只能把自己引向不可挣脱的泥淖。

就如同六四屠城之后,要动用“八老”的牌子来稳住阵脚──用“资格”来压制公义──的丑陋行为一样,我们的前《枫华园》网管,在无可遁逃之际,祭起最后一招杀手,对《枫华园》亟下毒手。

要将《枫华园》“动之于死地”的势力,并不是一名网管而已。他慌忙之中搬来的救兵,不是别人,而是在半年前已经自行解体的《枫华园》董事会前成员。我们前边见识过的“死之徒”,如今变成及时显灵的“死魂灵”,用死亡的命运来克制《枫华园》的仅存活力。

即使是死魂灵的介入,它仍旧有两种选择,一是依理依法,公平解决《枫华园》编辑部与离职网管之间的是非争端,二则是不问青红皂白地袒护错误的一方,以关闭《枫华园》为其代价。

关闭《枫华园》将会使一切《枫华园》内部的“生之徒”的努力告于失败,也就使一切引导事态到达这一地步的“动之死地”的伎俩得到包庇过关。但是,这里仍有包庇不住的漏洞:第一,如果关闭《枫华园》是原董事会的在“动之死地”行为之前的成命,则原本可不绕这么大地湾子,出这么大的洋相,犯这么多的忌讳。在足成的败角戏之后,来匆匆收场,正说明董事会前成员的出台是纯粹的COVER-UP。第二,《枫华园》董事会比《枫华园》编辑部更有对《枫华园》网址的所有权,它也完全有必要在关闭《枫华园》之前,谴责前网管侵吞网址注册权的恶劣行径。可是它给出的完全“合情合理”的不予追究的解释竟然是:《枫华园》网址的注册,原在《枫华园》的正式组成之前,由《枫华园》的最早发起人经手,然后又由现已离职的前网管所接续,所以──注意这个所以──《枫华园》网址注册属于个人所有,
与《枫华园》的一切组织法无关。

这简直是比“不问青红皂白”还更过分的颠倒青红皂白。

(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屈原

我在一次次追问,为什么《枫华园》的自杀倾向这么强大?动之于死地而不后生,甚至于不惜余力,不惜一切手段要砍杀尚有活力的《枫华园》?

当然,在此之前,《枫华园》已经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对决。虽然它闯过了那一重虎牢关,可是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她的前途。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一次,她会自杀得这样“义无反顾”?我必须从自身开始检察。

我曾经有意或者无意地伤害了《枫华园》吗?没有。当我临危受命之时,我作为《枫华园》工作小组的执行首长,刻意要把《枫华园》办成由她的BY-LAW所规定的一份开放的公正的平衡的电子杂志。虽然我有自己的立场与看法,但《枫华园》应该是一个公共的言论空间,允许各个不同角度的视角与声音。这些也都在我去年年底《枫华园》再生时的编辑部公告中阐明一清,我也正是这样做了。

究其原因,《枫华园》被迫自杀的根本动机,在于由我主编的这一段《枫华园》的刊物走向,过于开放,过于多元,过于平衡,激起了《枫华园》内部旨在抵制这一办刊方向指导下的一切努力。就拿五月份的故障档机来说,当时认为是偶然的,现在返过头来再考查,就可以看出,那其实是处心积虑的“阳谋”,因为安排即出的特刊FHYTK34,是纪念六四事件二十周年的专刊,正是他不愿看到的,而前网管声称他因故离开网站的日子,恰好可以使网站在此前后丧失一切维护手段,他本人则无须担负任何。接下来的备用网站的建立,如果不是针锋相对地挫败他的“阳谋”,他也犯不着如此斤斤计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关于《枫华园》出不出六四纪念专刊,在前一年就有过编辑部内部争议,当时争议过后,本着开放多元的办刊方针,不再使用谴责语气。而今年则演变成为不议而争的具体破坏行动。问题是,作为一个开放的刊物,不同的意见,为什么不在《枫华园》内部讨论以求统一?即使因为《枫华园》的开放多元指导方针,不可能完全统一,那也要作到不妨碍《枫华园》正常出版的求同存异,为什么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曲理拐弯的途径,归结为不求生存,只求死亡,不求成功,只求成仁,一条道走到黑呢?

其实,《枫华园》原来就已经是生计艰辛,读着她的人,编著她的人,都觉得某种负担,都感到效果差强人意。在某种意义上,她好象是已经在无奈地踏上一条自杀的必然途径,本来可以让她自然死亡的。而疾急如律的自杀,倒显得杀手的过份相煎或者自煎之急切,连七步也不待走完。

又显得自杀杀手的自我心理缺陷,一是妄自尊大,以为《枫华园》是海外中文刊物中的头牌,影响巨大,任何不按圣旨办事的编辑,都会把负面的不良的影响扩展到全球的每一个角落,渗入每一颗人心,为圣上的光辉形象带来玷污,所有急切下手,慌不择路。第二则刚好与上相反,是自我菲薄:想想看,都是出洋过海的人,都是学有所成的家,都是进入公共传媒领域的师,不采取公开的开诚布公的形式与途径来解决这么小的一个团体或者团队的内部意见纷争,却要耍小心眼,动小计谋,作小动作,即使把《枫华园》扼杀在半步以内,可倒贴上公共身份对事态的放大,想没有想过这么做值得吗?

而整个《枫华园》自杀事件,对我的心理承受,也是一场严重的考验。如果不是因为我认为主编《枫华园》期间是完全按《枫华园》BY-LAW和职业化专业化的要求办事,我不会在《枫华园》的生死问题上如此介入与投入。真是“ 亦余心之所善兮”,把《枫华园》视作善的化身,把自己的投入认作善的事业,所以当眼睁睁地看得《枫华园》倒在自杀的血泊中,确实是于心不忍。一种白发人悼送黑发人的悲伤,由衷而起,长久不能平息。可血泊是挡不住人的,“虽九死其尤未悔”,不但是我作为个人的九死未悔,就是像《枫华园》这样的自杀搅盘来它九回,仍旧是未悔未回!

(十)

“五百年来的眼泪沐漓如烛”──郭沫若

我亦于“未悔未回”的同时,产生无穷的忧伤。看着《枫华园》的自杀,它动摇了我几乎一生的一种信念。我以前觉得《枫华园》可以凤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我以前觉得中华民族可以凤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我以前觉得中华文化可以凤凰涅磐般新生的自信,几乎荡然无存。

深究起来,我的那份自信,只是自我之信,或者说放大了的自我之信。发自自我而信在人心之外的某庭某园,发自自我而信在几乎丧失人心人伦人道的某民某族,发自自我而信在人心自废的某文某化,这样的自信,是不是如同我上面所痛斥的“动之死地”的心理活动如出一辙,一样地把妄自尊大与妄自菲薄揉合在自我之中再发自自我?

我觉得,凤凰涅磐是中国人在所有的“拿来主义”中,最得心应手,最手到擒拿,最理所当然,最如愿以偿的他山之玉。一旦“凤凰”的概念引入,于是乎,每一场焚烧,每一场骚动,每一场屠杀,每一场自杀,都被加上“涅磐”的良好祝愿,前提就在于那集薪的,纵火的,开枪的,开膛的,杀人的,杀己的,都以为自己就是即将新生的凤凰,而别人都是新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样的凤凰,还是在五百年的末世中,默默地颓灭为好。

与凤凰涅磐同样高耸入云的中国泊来品,是所谓的“文化复兴”。它不是真正地追寻历史的发展,而是耿耿于怀地惦念着自己的老祖先在两千年前,也正好有那么几句经文,于是就以为自己失去的死去的逝去的文化,也可以套着别人复活的故辙,把自己飙上发展的头班车。对比一下,每个人都可以看出,西方文化的复活,是文化中埋藏着的人性的复活,而不是僵化的文化本身的复活。如果中国人也照猫画虎地复活中华古董,那无异于一场新的民族灭顶之灾,因为随同中华文化一起卷土重来的,无非是些专制奴役奴化神话。中国人和中国,在历史上丧失领先地位,不是因为我们的文化没有复活,而恰恰是因为它没有完全死亡。

所以我们才有文化大革命的自杀,才有六四大屠城的自杀,才有《枫华园》的自杀,重重自杀而未曾涅磐,我们算什么凤凰?刀刀砍向文明文化,我们还指望什么文化复兴?

我算是丧失了自信……倾而在思念的涅磐中我又建立了自信。我不再相信与“我”有关的信念,而把自己皈依到对人的对人性的普适的虔信下。相对于此,先前的执着都只能是狭隘的,无益的,无功的。而解放了的我,不再因《枫华园》的自杀而陷入无端的烦恼之中。

这也算是《枫华园》的自杀始末给人,给大写的人,给小写的人,带来的新生,不过不再留连忘返于那“赏心悦事, 良辰美景”的旧庭园。

尾歌:

《枫杀遗论》

网络枯荣迅火骇,枫园华盖势堪哀。
一周半月求无忌,单载双停命有灾。
非凤何须香木炬,似驴可费虎符猜?
枫波梃杖槎杀意,周厉古冢汉月皑。

自注:
一周半月:指由周刊改为双周刊。
枫波:古有风波庭,今有枫波停。
周厉:周厉王专制扼杀民意,导致共和。《枫华园》的倒闭,集中反映了中文媒体在去年的北京奥运的人肉盛宴之后,由于三鹿奶粉等一系列爆炸性的国家级丑闻所引发的自信总崩溃。整体乏善可陈,有什么必要维持开放多元公平的机制或者口号?一关为静,一封为净。呜呼!尚飨。

(2009年9月1日) (博讯记者:格丘山) [博讯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网上那个,一面之辞。其实原因特简单,老一拨的人业余玩了那么长时间,都玩累了,想歇。有人想接过去玩。可那毕竟是个在政府注了册的东西不是?不是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最后是没人肯到政府那儿给个真实姓名地址,填个表注个册担起这个责任,不散伙还等什么。

枫华园最后一位主编,我们之间也算有过多年的交情,我觉得这次是他无理在先,散伙之后和另一两个人到网上或明或暗地说原来的网管有什么政治企图,就更好笑了--为你们几个退休老头儿,动这门心思,值吗?

其实那网管我熟,从来都是懒得谈政治的。可域名和服务器的管理人都是他,要是没人用实名注册做理事,就等于是大家顶着个网名无拘无束地玩,他这个有实名的负全责。网管凭什么既要听你主编的话还要替你担这些责任?

一点个人经验,凡是政治立场特别坚定、阶级觉悟特别高的,无论左右,做人、办事都不那么靠谱。原来一直以为小左们太年轻,老右们会多些责任感。结果,嘿,只要极端了,都一样。

号称与老禅有多年交情,可在这里把老禅说的。唉,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你不会跟大家说,这位网管在六四纪念日前离岗两周是正巧有不可抗拒的“家庭”原因吧,因为你与他也很熟嘛。
 
号称与老禅有多年交情,可在这里把老禅说的。唉,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你不会跟大家说,这位网管在六四纪念日前离岗两周是正巧有不可抗拒的“家庭”原因吧,因为你与他也很熟嘛。


提起来了,就多说几句。我就是老郸文中的“八老”之一,整个过程我都知道。

大家有过交情不假,可当时牵扯到的每个人,最后都有一肚子气。关门,是当时还在岗的多数人的意见,四比二。这一点老郸是知道的,但他的文章里面没提。枫华园是在政府正式注册的,理事会是枫华园的所有者,理事会成员是在相关部门实名登记的,这一点老郸也知道,也没提。网管没去搬什么“八老”,关门也不是网管的主意,那些都是老郸的猜测。决定关门了,自然得让members of the first board知道,得要当时在册的board members同意。

六四纪念日离网?挺正常的事。不过是业余做个杂志,还得为这个挑日子休假?网管休假的时候已经托人代管。网络出毛病是个突发事件,代管的人在下班之后忙了两个晚上,其间还和正在中国休假的网管通了长途电话,想了办法,直到把问题解决。就算在私人公司,也不过就是做到这一步罢。这件事,还有server backup的一些难处,当时代理主编的老郸都知道,可他在内部网上指责网管的时候却只字未提,在他的文章里面也没提。

老郸指责网管删了他加进去的那个链接。删链接,是因为加那个链接是他一人的主意,没经大家商量,网管也不同意。按枫华园章程,主编不过是理事会委托的一个管理人,没什么事是可以擅自作主的,遇事就得商量。网络的事,连网管的意见都不听,最后还用教训人的口气指责网管。别说网管,我看了都有点生气。

两人吵起来的时候,在网上的多数编辑觉得老郸有些过分,可是那一次,破天荒地没人出来劝架。

没人说话,老郸就要大家限期表态,否则就算退出(老郸文中没提这件事。按枫华园的章程,主编没权做这类决定,更别说是代主编)。大家本来就做累了,再赶上闹这么一下,哥儿几个还说什么?旧话重提,聊聊该怎么关门罢。

关门的事,确实没人去听老郸以及格丘山二人的意见。这是在老郸宣布枫华园重组之后,被“开除”的几个人之间的几个email决定的。当然,显得不近人情。可单从程序上说,这事儿用不着和他们商量了,多数正式成员,再加上登记在册的的board members,两样之间有一样就够了。更何况在这之前,不止一人催过老郸好几次,走完正规程序,组织新的board,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由新的board正式任命主编。可他等了八个月一直不肯做这件事。直到最后和网管吵架,自立山头,把大家惹烦了,还怎么指望别人再去和你商量?你连实名注册都不肯,还跟网管要域名,人家凭什么给你?还声称打官司,到了法庭上,老郸是谁?枫华园是谁?

里面的故事还有好多。其实当初要不是顾个交情,就不会有人答应老郸让他代理主编,枫华园早早就关门了,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不快。这些事,和政治没半点关系,纯是因为各人性情上的不合、行事风格上的不同。而有些性情,只有碰到事了,才会表现出来。
 
看跟贴说,枫华园拿使馆的钱。这是真的吗?
 
网上那个,一面之辞。其实原因特简单,老一拨的人业余玩了那么长时间,都玩累了,想歇。有人想接过去玩。可那毕竟是个在政府注了册的东西不是?不是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最后是没人肯到政府那儿给个真实姓名地址,填个表注个册担起这个责任,不散伙还等什么。

枫华园最后一位主编,我们之间也算有过多年的交情,我觉得这次是他无理在先,散伙之后和另一两个人到网上或明或暗地说原来的网管有什么政治企图,就更好笑了--为你们几个退休老头儿,动这门心思,值吗?

其实那网管我熟,从来都是懒得谈政治的。可域名和服务器的管理人都是他,要是没人用实名注册做理事,就等于是大家顶着个网名无拘无束地玩,他这个有实名的负全责。网管凭什么既要听你主编的话还要替你担这些责任?

一点个人经验,凡是政治立场特别坚定、阶级觉悟特别高的,无论左右,做人、办事都不那么靠谱。原来一直以为小左们太年轻,老右们会多些责任感。结果,嘿,只要极端了,都一样。


一些文科生能写些文字,但不懂当代网络技术方面域名的实名所有权和服务器的管理的重要性。 《海纳百川》网站也出现过类似的颠覆事件。

老毛很早就英明地指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掌握了注册的域名和服务器的密码,就相当于掌握了枪杆子。
 
比较怀念 枫华园,有些读过的文章至今还能记得不少。

现在关了,连以前的过刊都看不了了。

不知道谁手中有备份?
 
比较怀念 枫华园,有些读过的文章至今还能记得不少。

现在关了,连以前的过刊都看不了了。

不知道谁手中有备份?

cmah. :D
 
看跟贴说,枫华园拿使馆的钱。这是真的吗?

使馆是傻子啊?枫华园没有骂中共的东西么?
 
how did a post about finding old friends become so political? :b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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