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纽扣的爱情
青春疼，爱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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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冰凝嫣于 2000.11.15 08:00 发表在爱情城市
午夜的收音机里，流泻出张学友的那首老歌《一颗不变心》。我
感觉心被重重摇撼了一下。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里，浩的身影在眼前
越来越清晰……
从我会记事开始，印记中就有一个大我三岁的男孩，总会将我护
在身后，欺负我的人铁定会被整得很惨；总会把好吃的、好玩的留给
我一份；总会用力推一把我的秋千，再跑前跑后地保护我……那个男
孩就是浩。
（一）
我和浩的窗口隔路相对着。在我小学一年级开学那天，浩在各自
的窗上系了一只银白色的铃铛，绳子一直牵到了对方的床头，只要轻
轻一拉，对方的铃铛就会清脆地叮叮作响。浩说，这是用来吵我起床
的。于是，上学的每天早晨，他都一定会不厌其烦地，直把铃铛拉到
我出现在窗口，对他使劲扮鬼脸为止。
一天是这样开始的，结束则往往是在书桌前面。学得累的时候，
浩常常会给我讲一些小故事或者小笑话，而我多半会取笑一番桌子左
上角，那个精致相架里的照片。
“丑死了啦，你还好意思摆出来。”里面的我由于在大年初一跌
脏了白洋裙而痛心大哭，一副绅士打扮的浩则立在身旁捧着我的脸，
满眼心疼。整个路口都因此而变得温馨。
“这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花猫脸哦！”浩总这样说。其实不错，
那是他当摄影师的爸爸抓拍下来的，极有意境。倒不是我真的觉得不
好看，而是喜欢听他宠爱的赞美。
我们都乐此不疲。
忘了是什么时候，浩弹出了一手绝棒的吉他。也忘了是从哪个暑
假起，浩会拉着我的手到海滩上去看星星。夏夜的星空清爽而又明朗，
海边的星星又极其明亮且出奇的大。躺着软软的沙滩，吹着软软的海
风，听着浩的吉他曲在静夜中，和着海浪的声响飘飞在空气里，我的
心也变得软软的了。浩喜欢边弹边唱，那首《一颗不变心》被他诠释
得如痴如醉。每每唱这首歌时，浩总是迷朦着双眼望着远远的蓝黑的
海面，风吹开他额前的发丝，连他的眼睫都在风中微微颤动。虽是只
有星或月的光亮，但这幅景致却永远那样让人感到眩目而迷离。若我
安宁得悠悠睡去，浩便会抱我回家。即便路上我醒了还会装睡，直到
他将我放到床上拉好被子，捏捏我的鼻子说：“小东西，我知道你醒
了。乖乖睡吧，明天见。”我才睁开一只眼，对他露出个贼兮兮的笑。
“记住哦，冰儿你要快快长大，我要带你去流浪。”这句话是浩最长
的一句口头禅。
于是，我期盼着成长。小学、中学，我的生活堆满了浩的宠爱与
呵护，和我想要长大的梦想。然而，在我还没有懂得流浪的去路时，
３０００多个日子已然一晃而逝了。
浩上了北大，我也开始了高中生涯。
（二）
没有浩在身边的日子，苍白而单调。莫名其妙地，世界仿佛是虚
的了，心里空荡荡的，海风在里面呼啸着穿堂而过。生活所有的内容
好象一下子失掉了原有的绚丽缤纷。一切的一切，都是孤单、寂寞的。
而杰的出现象旋风一样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这些。他近乎强硬地要
把它们从我心里连根拔除。
杰属于校园里的偶像派人物。剑眉星目，方嘴挺鼻。笑起来喜欢
一甩头发，爽爽朗朗。
他的幽默，他的才气，他的活力，都成了女孩子们追逐他的缘由。
可他却捧着红玫瑰走向了我。他说，我太冷漠也太忧郁，而他能让我
快乐。不知是他的活力感染力太大，还是他总能变着花样令我新奇，
或者是别的女孩眼中嫉妒艳羡的目光使我高傲，当时的我怎么也弄不
清楚自己的感觉。我认为我真的开始快乐起来。
于是我在给浩的信中开始整页整页地讲杰，讲他是如何骄傲帅气，
讲他是怎样才华横溢，讲我和杰的双人舞拿了冠军，讲我和杰主持的
节目赫然成了金牌栏目……
我和杰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总有变不完的玩法，我完完全全没有
了空暇的时间，也不再时常坐在窗前望着铃铛发愣。只是，仍会偶尔
想起那首熟悉的旋律，想起浩唱那首歌时的神情。但很快我就会甩掉
这些，去陪着杰闹，陪着杰笑。我固执地认为这就是幸福，这就是快
乐。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累，为什么会每日忙碌却感到
无尽的空虚。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杰的车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为什
么在看到吉他时心里会轻抽一下然后心情怪怪的。然而，我仅仅是想
那么一下下，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弄清。我只是越来越害怕呆在家里，
越来越象是逃避什么似的要自己全心全意地面对杰。
心底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这些滋长，在加速蔓延。
终于我毅然报考了华师，选择了离美丽的海滨城市千里之外的华
师。是不是有点逃离的味道，我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这样决定，我不
知道。
我的心已经在流浪。
没有方向。
（三）
没来华师之前的那个暑假，浩回来的那个铃铛时，我是惊厥地跳
下床，然后扑到窗前去的。对面的窗口里，是阔别三年的浩。笑眼弯
弯的浩！他高了，高得必须弯下腰才能从窗口探出身子来。他瘦了，
真的好瘦。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还没有问自己我是心疼吗？惊喜已
在瞬息间涨满了心房。
我转身飞奔下楼。想冲下去，又担心不够文雅，但脚步却又禁不
住在加速。我就这样，快快慢慢地，摇摇摆摆地，在一段无比熟悉却
又突然间变得无比漫长的楼梯上奔跑。终于我站在了浩的面前，仰头
看着他的脸，这是我的浩吗？真的有那么帅吗？！这是我的浩吗？怎
么眉间有股忧郁在凝结？可是，这真的是他呵了。
当他于一个飘雨的黄昏拉响我床头！是我所熟悉的眼神，是我所
熟悉的笑容啊。我竟然有一点点腿软，还有一点点晕眩。是因为刚才
跑得太快了，是因为仰着头看他的缘故，当时我这样告诉我自己。
我们站在路中间，就这样互相凝视。我的脑海中跳出那张相片，
还是这个路口，我们还是我们，以及太多太多的往日片段依旧。谁都
没有先开口说话。不晓得是没有话说，还是说不出话，还是找不到该
挑哪一句先说。我觉得我快要被他熔化在目光里了，我觉得我的血脉
都乱掉了。
“你小子还会滚回来的吗？！”我终于跳起来拍了一记他的头。
本来我预谋把他的头发揉成鸟窝的――象以前一样，可是他太高了，
我没能得逞。天晓得我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想念他的话来，天晓得我
差一点就要想扑进他的怀里去。我真的慌乱了。在我发现这一点之后。
“你还没有长大啊？还是这样疯跳傻蹦的。”浩皱着鼻子翘着嘴
角轻轻捏着我的脸蛋。
从他手指传来的温度，窜遍了我的每根神经，最后在我的心房膨
胀。
在那一时刻，我惊觉自己不完整地过了三年，也不真实地过了三
年。是的，只有在浩的面前，才是原来的我。在那一时刻，我为所有
的苦闷找到了答案。
（四）
我们又坐在了海滩上。还是一样的海岸线，还是一样的星与月，
还是那把吉他，还是那首老歌。也许，改变的仅仅是我们两个。
“这刻当你走开，我的心飘进大海……”
浩的声音又在海风中轻轻荡漾开来，他依旧半眯着眼睛迎风而唱，
只是那歌声中浸满了如同海水一般的苦涩。这首我听了无数遍的歌，
在当时猛然撞击得我的心隐隐生疼。为什么？
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读懂了浩的眼神？我才读懂了自己的心
跳？我才猛然明白，浩一直都在我的心里不曾离开，杰的存在仅是我
逃开思念的避风港。在杰那里受了委屈我会在浩那里寻求安慰，毫不
犹豫的。是的，我一直都在依赖着他，我的心，我的感情一直一直都
在依赖着他，也许一生一世都将如此依赖着他。是的，一生一世！我
蓦然明白，也豁然开朗起来。我再不会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再不会
在心里莫名其妙地苦闷。浩，我们一再地彼此错过了啊。我才会有那
么多的苦闷，你才会有那么深的忧郁。
现在，我的心真的不想再流浪了。
我静静地听着歌，我静静地看着他，我静静地流着泪。我知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迟钝，可是你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呀，可是你一
直都在祝福我和杰不是吗？要不是我看见了你眼眸中的思恋，要不是
我听见了你歌声中的无奈，我怎么可能想到？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默
默地看着我的泪滴在细细的滩沙里，溅不出一点痕迹。浩轻轻地抚着
我的长发，一如往昔。好熟悉的温馨。我刻骨铭心、魂萦梦牵的感觉
呵。
“怎么了？是不是杰又让你受委屈了？你要多让着他一点，男孩
子总是粗枝大叶的。”
“……”我挤不出半个字来。为什么他还这样说？难道是我的误
会？难道是我的自做多情？不，不可能，你的眼睛不可能欺骗我！可
是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为什么不想争取？我生硬地让头离开他的肩
膀，拥膝而泣。
“好了，不哭了吧，那，那是个傻小子……”
“谁说他是个傻小子？不准你说他是傻小子。你才是，你才是！”
我粗暴地打断了他轻柔的安慰，“你比不上他的百分之一的聪明。你
回来是干什么的？就想回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你走啊，你这个笨蛋！”
我乱七八糟地大叫了一串，转身跑了。泪，撒了一路。而浩，没有追
来。
一个晚上，我痛哭了一场。而泪水洗刷出了浩在我心里的分量，
我知道，我真的爱上了他。也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了他！明天，
我要告诉他三个字。我做了生平最甜蜜的决定，然后念着浩的名字，
含笑睡去。
（五）
太阳照在我的窗口，照在我银白色的铃铛上，好漂亮。它在我的
摇动下叮当欢唱。可是，我拼命拉了好半天，都没有看见浩出现在窗
口。我突然害怕得想哭。不，他不可以走的，我还没有说要和他一起
去流浪，他说过要带我去流浪的。
“浩，浩走了？他是不是已经回学校了？”我对着电话语无伦次。
“没有没有，是冰儿啊，浩浩刚睡下。”他的妈妈永远都是温柔
的。“他昨晚可能一晚上都呆在海边，刚才回来，浑身烟味和海风味，
眼睛……”
“伯母。”我又失礼地打断了别人说话。“您一定要叫醒他，我
有话要跟他说啊。请您……”
“你说吧，我在听。”竟然是浩！只不过不是昨晚唱歌时的声音
了，变得沙哑而无力。
“浩，你听我说。我，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我昨天…
…”
“不要再说了。我是说，我是说我想听你当面说，我就过来，我
马上就过来。我爱你！
我也要当面对你说很多话！“
丢了电话，我提着长裙飞奔下楼，顾不得什么文不文雅了。我只
想快一点扑进他怀抱，哪怕快一秒也好。
看见他出现在路对面，望着我灿烂地笑着向我跑来。我的浩呵，
我马上就告诉你我会跟你去流浪，天涯海角都跟着你。我看着他跑向
我，仿佛看见幸福插着翅膀张开双臂飞向我呵。
“小心！车啊！！”我大惊失声。
我看着他真的象插了翅膀，真的飞了起来……
（六）
幸福的颜色，怎么会是这样鲜红的？？？
我问了很多人，大家都沉默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转过头，微眯着
眼迎向风……
路口还是这个路口，可是，谁还是谁？
风里有个声音轻轻在唱――“这刻当你走开，我的心飘进大海…
…”
午夜的收音机里，流泻出张学友的那首老歌《一颗不变心》。我
感觉心被重重摇撼了一下。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里，浩的身影在眼前
越来越清晰……
从我会记事开始，印记中就有一个大我三岁的男孩，总会将我护
在身后，欺负我的人铁定会被整得很惨；总会把好吃的、好玩的留给
我一份；总会用力推一把我的秋千，再跑前跑后地保护我……那个男
孩就是浩。
（一）
我和浩的窗口隔路相对着。在我小学一年级开学那天，浩在各自
的窗上系了一只银白色的铃铛，绳子一直牵到了对方的床头，只要轻
轻一拉，对方的铃铛就会清脆地叮叮作响。浩说，这是用来吵我起床
的。于是，上学的每天早晨，他都一定会不厌其烦地，直把铃铛拉到
我出现在窗口，对他使劲扮鬼脸为止。
一天是这样开始的，结束则往往是在书桌前面。学得累的时候，
浩常常会给我讲一些小故事或者小笑话，而我多半会取笑一番桌子左
上角，那个精致相架里的照片。
“丑死了啦，你还好意思摆出来。”里面的我由于在大年初一跌
脏了白洋裙而痛心大哭，一副绅士打扮的浩则立在身旁捧着我的脸，
满眼心疼。整个路口都因此而变得温馨。
“这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花猫脸哦！”浩总这样说。其实不错，
那是他当摄影师的爸爸抓拍下来的，极有意境。倒不是我真的觉得不
好看，而是喜欢听他宠爱的赞美。
我们都乐此不疲。
忘了是什么时候，浩弹出了一手绝棒的吉他。也忘了是从哪个暑
假起，浩会拉着我的手到海滩上去看星星。夏夜的星空清爽而又明朗，
海边的星星又极其明亮且出奇的大。躺着软软的沙滩，吹着软软的海
风，听着浩的吉他曲在静夜中，和着海浪的声响飘飞在空气里，我的
心也变得软软的了。浩喜欢边弹边唱，那首《一颗不变心》被他诠释
得如痴如醉。每每唱这首歌时，浩总是迷朦着双眼望着远远的蓝黑的
海面，风吹开他额前的发丝，连他的眼睫都在风中微微颤动。虽是只
有星或月的光亮，但这幅景致却永远那样让人感到眩目而迷离。若我
安宁得悠悠睡去，浩便会抱我回家。即便路上我醒了还会装睡，直到
他将我放到床上拉好被子，捏捏我的鼻子说：“小东西，我知道你醒
了。乖乖睡吧，明天见。”我才睁开一只眼，对他露出个贼兮兮的笑。
“记住哦，冰儿你要快快长大，我要带你去流浪。”这句话是浩最长
的一句口头禅。
于是，我期盼着成长。小学、中学，我的生活堆满了浩的宠爱与
呵护，和我想要长大的梦想。然而，在我还没有懂得流浪的去路时，
３０００多个日子已然一晃而逝了。
浩上了北大，我也开始了高中生涯。
（二）
没有浩在身边的日子，苍白而单调。莫名其妙地，世界仿佛是虚
的了，心里空荡荡的，海风在里面呼啸着穿堂而过。生活所有的内容
好象一下子失掉了原有的绚丽缤纷。一切的一切，都是孤单、寂寞的。
而杰的出现象旋风一样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这些。他近乎强硬地要
把它们从我心里连根拔除。
杰属于校园里的偶像派人物。剑眉星目，方嘴挺鼻。笑起来喜欢
一甩头发，爽爽朗朗。
他的幽默，他的才气，他的活力，都成了女孩子们追逐他的缘由。
可他却捧着红玫瑰走向了我。他说，我太冷漠也太忧郁，而他能让我
快乐。不知是他的活力感染力太大，还是他总能变着花样令我新奇，
或者是别的女孩眼中嫉妒艳羡的目光使我高傲，当时的我怎么也弄不
清楚自己的感觉。我认为我真的开始快乐起来。
于是我在给浩的信中开始整页整页地讲杰，讲他是如何骄傲帅气，
讲他是怎样才华横溢，讲我和杰的双人舞拿了冠军，讲我和杰主持的
节目赫然成了金牌栏目……
我和杰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总有变不完的玩法，我完完全全没有
了空暇的时间，也不再时常坐在窗前望着铃铛发愣。只是，仍会偶尔
想起那首熟悉的旋律，想起浩唱那首歌时的神情。但很快我就会甩掉
这些，去陪着杰闹，陪着杰笑。我固执地认为这就是幸福，这就是快
乐。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累，为什么会每日忙碌却感到
无尽的空虚。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杰的车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为什
么在看到吉他时心里会轻抽一下然后心情怪怪的。然而，我仅仅是想
那么一下下，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弄清。我只是越来越害怕呆在家里，
越来越象是逃避什么似的要自己全心全意地面对杰。
心底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这些滋长，在加速蔓延。
终于我毅然报考了华师，选择了离美丽的海滨城市千里之外的华
师。是不是有点逃离的味道，我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这样决定，我不
知道。
我的心已经在流浪。
没有方向。
（三）
没来华师之前的那个暑假，浩回来的那个铃铛时，我是惊厥地跳
下床，然后扑到窗前去的。对面的窗口里，是阔别三年的浩。笑眼弯
弯的浩！他高了，高得必须弯下腰才能从窗口探出身子来。他瘦了，
真的好瘦。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还没有问自己我是心疼吗？惊喜已
在瞬息间涨满了心房。
我转身飞奔下楼。想冲下去，又担心不够文雅，但脚步却又禁不
住在加速。我就这样，快快慢慢地，摇摇摆摆地，在一段无比熟悉却
又突然间变得无比漫长的楼梯上奔跑。终于我站在了浩的面前，仰头
看着他的脸，这是我的浩吗？真的有那么帅吗？！这是我的浩吗？怎
么眉间有股忧郁在凝结？可是，这真的是他呵了。
当他于一个飘雨的黄昏拉响我床头！是我所熟悉的眼神，是我所
熟悉的笑容啊。我竟然有一点点腿软，还有一点点晕眩。是因为刚才
跑得太快了，是因为仰着头看他的缘故，当时我这样告诉我自己。
我们站在路中间，就这样互相凝视。我的脑海中跳出那张相片，
还是这个路口，我们还是我们，以及太多太多的往日片段依旧。谁都
没有先开口说话。不晓得是没有话说，还是说不出话，还是找不到该
挑哪一句先说。我觉得我快要被他熔化在目光里了，我觉得我的血脉
都乱掉了。
“你小子还会滚回来的吗？！”我终于跳起来拍了一记他的头。
本来我预谋把他的头发揉成鸟窝的――象以前一样，可是他太高了，
我没能得逞。天晓得我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想念他的话来，天晓得我
差一点就要想扑进他的怀里去。我真的慌乱了。在我发现这一点之后。
“你还没有长大啊？还是这样疯跳傻蹦的。”浩皱着鼻子翘着嘴
角轻轻捏着我的脸蛋。
从他手指传来的温度，窜遍了我的每根神经，最后在我的心房膨
胀。
在那一时刻，我惊觉自己不完整地过了三年，也不真实地过了三
年。是的，只有在浩的面前，才是原来的我。在那一时刻，我为所有
的苦闷找到了答案。
（四）
我们又坐在了海滩上。还是一样的海岸线，还是一样的星与月，
还是那把吉他，还是那首老歌。也许，改变的仅仅是我们两个。
“这刻当你走开，我的心飘进大海……”
浩的声音又在海风中轻轻荡漾开来，他依旧半眯着眼睛迎风而唱，
只是那歌声中浸满了如同海水一般的苦涩。这首我听了无数遍的歌，
在当时猛然撞击得我的心隐隐生疼。为什么？
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读懂了浩的眼神？我才读懂了自己的心
跳？我才猛然明白，浩一直都在我的心里不曾离开，杰的存在仅是我
逃开思念的避风港。在杰那里受了委屈我会在浩那里寻求安慰，毫不
犹豫的。是的，我一直都在依赖着他，我的心，我的感情一直一直都
在依赖着他，也许一生一世都将如此依赖着他。是的，一生一世！我
蓦然明白，也豁然开朗起来。我再不会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再不会
在心里莫名其妙地苦闷。浩，我们一再地彼此错过了啊。我才会有那
么多的苦闷，你才会有那么深的忧郁。
现在，我的心真的不想再流浪了。
我静静地听着歌，我静静地看着他，我静静地流着泪。我知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迟钝，可是你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呀，可是你一
直都在祝福我和杰不是吗？要不是我看见了你眼眸中的思恋，要不是
我听见了你歌声中的无奈，我怎么可能想到？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默
默地看着我的泪滴在细细的滩沙里，溅不出一点痕迹。浩轻轻地抚着
我的长发，一如往昔。好熟悉的温馨。我刻骨铭心、魂萦梦牵的感觉
呵。
“怎么了？是不是杰又让你受委屈了？你要多让着他一点，男孩
子总是粗枝大叶的。”
“……”我挤不出半个字来。为什么他还这样说？难道是我的误
会？难道是我的自做多情？不，不可能，你的眼睛不可能欺骗我！可
是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为什么不想争取？我生硬地让头离开他的肩
膀，拥膝而泣。
“好了，不哭了吧，那，那是个傻小子……”
“谁说他是个傻小子？不准你说他是傻小子。你才是，你才是！”
我粗暴地打断了他轻柔的安慰，“你比不上他的百分之一的聪明。你
回来是干什么的？就想回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你走啊，你这个笨蛋！”
我乱七八糟地大叫了一串，转身跑了。泪，撒了一路。而浩，没有追
来。
一个晚上，我痛哭了一场。而泪水洗刷出了浩在我心里的分量，
我知道，我真的爱上了他。也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了他！明天，
我要告诉他三个字。我做了生平最甜蜜的决定，然后念着浩的名字，
含笑睡去。
（五）
太阳照在我的窗口，照在我银白色的铃铛上，好漂亮。它在我的
摇动下叮当欢唱。可是，我拼命拉了好半天，都没有看见浩出现在窗
口。我突然害怕得想哭。不，他不可以走的，我还没有说要和他一起
去流浪，他说过要带我去流浪的。
“浩，浩走了？他是不是已经回学校了？”我对着电话语无伦次。
“没有没有，是冰儿啊，浩浩刚睡下。”他的妈妈永远都是温柔
的。“他昨晚可能一晚上都呆在海边，刚才回来，浑身烟味和海风味，
眼睛……”
“伯母。”我又失礼地打断了别人说话。“您一定要叫醒他，我
有话要跟他说啊。请您……”
“你说吧，我在听。”竟然是浩！只不过不是昨晚唱歌时的声音
了，变得沙哑而无力。
“浩，你听我说。我，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我昨天…
…”
“不要再说了。我是说，我是说我想听你当面说，我就过来，我
马上就过来。我爱你！
我也要当面对你说很多话！“
丢了电话，我提着长裙飞奔下楼，顾不得什么文不文雅了。我只
想快一点扑进他怀抱，哪怕快一秒也好。
看见他出现在路对面，望着我灿烂地笑着向我跑来。我的浩呵，
我马上就告诉你我会跟你去流浪，天涯海角都跟着你。我看着他跑向
我，仿佛看见幸福插着翅膀张开双臂飞向我呵。
“小心！车啊！！”我大惊失声。
我看着他真的象插了翅膀，真的飞了起来……
（六）
幸福的颜色，怎么会是这样鲜红的？？？
我问了很多人，大家都沉默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转过头，微眯着
眼迎向风……
路口还是这个路口，可是，谁还是谁？
风里有个声音轻轻在唱――“这刻当你走开，我的心飘进大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