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看一个大国的崩溃――苏联解体十周年

yanghao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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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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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看一个大国的崩溃――苏联解体十周年


  十年前,几位试图维护苏联本来联盟体制、避免苏联解体的政治家发动“八・一九”事件,这被认为是在悬崖边上挽救苏联的最后一次尝试,但仅仅两天就宣告失败。反思当年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瓦解的历史,不禁让人扼腕叹息。
  突然得到消息,布什也懵了。他希望戈尔巴乔夫能安全渡过危机,再回到权力中心尽管此前几个月里,苏联政坛激烈的政治斗争已经广为关注,但是,8月19日事件的突发性仍然引起世界的震惊,这其中也包括苏联几十年的对手美国。美联社一则报道披露了时任美国总统(老)布什听到消息后措手不及的窘况。

  远离华盛顿正在缅因州度假的布什深夜接到助手的电话,得知莫斯科发生了重大事变。最初的消息同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发布的公告一致:戈尔巴乔夫因健康原因去职。

  中央情报局显然很失职,事先未能提供任何有关预测。突然得到消息,布什也懵了。在他1991年8月19日的日记里,布什写道:“同白宫外的其他人一样,我们也感到非常震惊。”

  尽管同苏联充满敌意地对峙了近半个世纪,期间也遇到过莫斯科的政治地震,但这次事变仍然令白宫措手不及。而且事后的档案表明,华盛顿当时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次事变竟然是苏联迅速解体的开始。

  布什赶紧召集他的阁僚商讨应对的办法。这时候,他才发现华盛顿几乎所有的要员也都在外度假,全是在意外中得到消息的。这时候,国务卿贝克赶紧从他家乡的休假牧场赶过来,国防部长切尼(现任副总统)也被迫匆匆结束加拿大海边的垂钓闲暇。布什原先计划20日打高尔夫球,但显然不可能了。

  布什面临几个重大的棘手问题:美国政府该如何对待当前的苏联政权,要不要承认它?被布什看做一个“政治朋友”的戈尔巴乔夫是否安全?更严重的,谁在掌管苏联的核武库,就是说,美国是否正面临安全危机?

  伴随形势的发展,华盛顿必须表明的态度开始令布什头痛。要不要承认这次事变?如果承认,下边又会发生什么?如果不承认,又可能是什么后果?

  上午7点半,布什发表了第一次公开讲话。这是一次态度和立场都非常小心谨慎的表态。布什尽力避免使用过激的用词,也几乎没有对事件提出谴责和警告。

  到晚上,已经回到华盛顿的布什得到有关苏联局势更详细的汇报。在助手和苏联问题专家的建议下,布什的态度开始强硬。他开始使用“非法”,“违背国家和人民意愿”这样的词语。而且,据布什助手事后透露,布什在阁僚的建议下,准备同苏联当局直接联系,但是被专家劝止了。他们认为,给当局打电话,就意味着承认其合法性,有些草率了。布什听从了专家的建议。

  这时候,布什仍惦记着戈尔巴乔夫的状况。经过以往的多次交往,布什认为,戈尔巴乔夫是华盛顿一个难得的交往对手。布什希望他能够安全地渡过危机,再回到权力中心。

  几天后,局势再次变化。戈尔巴乔夫安全地回到莫斯科,回到权力中心。不过,这是他最后的一段掌权时间了。随后几个月,苏联继续激烈动荡,并最终分崩离析。

  八人委员会成员中不少人入狱,后在1992年到1994年间陆续出狱,开始新生活

  “苏联目前面临着致命的危险。”这是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1991年8月19日发表的《告苏联人民书》中的一句。

  紧急状态委员会是由苏联代总统亚纳耶夫、总理帕夫洛夫、国防会议第一副主席巴克拉诺夫、国防部长亚佐夫、内务部长普戈、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克留奇科夫、苏联农民联盟主席斯塔罗杜布采夫等8人组成。这个委员会只维持了3天。8月22日,所有委员会成员被宣布违法,失去了所有的权力。

  10年过去,当时的委员会成员现在怎样?

  8月22日,根据命令,亚佐夫、克留奇科夫、亚纳耶夫等人被拘留,帕夫洛夫因病住进了医院。前内务部长普戈自杀身亡,成为八人委员会中最早离开人世的一个。

  此后,八人委员会成员及相关人员受到审判,不少人入狱服刑,成为犯人,后在1992年到1994年间陆续出狱,开始了新的生活。

  前国防部长亚佐夫重操旧业,现在是俄罗斯国防部的一名顾问。前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已经不再从事秘密情报工作,目前在莫斯科市政府所属的一个部门做事。亚纳耶夫还没有退休,在一个民政福利委员会里,他还在忙碌着。

  八人委员会里现在最忙的,可能要属前苏联农民联盟主席斯塔罗杜布采夫。他目前是俄罗斯图拉州州长。一周前,他赶往当地一个新建成的妇产医院剪彩。孩子们在仪式上高声朗诵诗歌,医生和护士身穿洁净的白服,看着打着领带、身穿笔挺西服的州长发表讲话。

  夏日的阳光淡淡地照在这个精力充沛的州长额头上,已经有不少皱纹的脸上渗出汗水。剪彩仪式结束后,斯塔罗杜布采夫接受当地报纸《新消息报》的采访。

  “现在,我并不总是口头上说,要让全俄罗斯人更富裕,更幸福。但是,我要想方设法把钱花在服务老百姓的地方上。在这里,老百姓感受到实际的变化。我们也因此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谈到10年前的事件,斯塔罗杜布采夫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他坚持认为当年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当时,我们所有的想法就是阻止一个大国的崩溃……我相信,100年后,人们再看这段历史的时候,我们会得到客观评价。”

  斯塔罗杜布采夫认为,苏联的解体有很多教训必须吸取。他认为,国家的民主改革应该在不损害国家物质基础以及国家政权基础的条件下缓和地展开。否则,将导致国家的混乱,从而葬送改革。这个连选连任的州长还说,他现在最深的一个体会就是,无论民主,还是改革,老百姓的利益不能忘掉,始终应该是第一位的。“然而,当时的政权显然忽视了这一点。这是最深刻的教训。”

  退休历史教授舍曼斯基说,苏联解体,党的信仰没有错,问题出在执行者身上64岁的退休工人阿列夫京娜在19日临近的时候,不由找出过去的相片,一遍遍地翻看。1991年8月,她曾经坐火车赶往莫斯科,参加反对政府的游行。她说她当时热血奔涌。

  “当斯塔罗杜布采夫的八人委员会散摊后,我高兴地想,我们终于胜利了。我们将得到民主和自由……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些都不能当饭吃。”

  1994年,她所在的工厂停产。她也只能退休了。她说她这些年很难,10年前的狂喜早就被怨愤取代了。在今年4月的州长选举中,她投了斯塔罗杜布采夫。“他为老百姓做了些实事。”她说。

  对现在的年轻人而言,10年前的事件已经记忆模糊。27岁的莫斯科商人马克西姆认为10年间变化最大的就是人与钱的关系。他说:“我记得,小时候,奶奶每周都从她的养老金里拿出10个卢布,给我当零花钱;现在,是我给奶奶钱,让她养老。过去,读书、看病,什么都不用花钱,可是现在,什么都得花钱,但人们口袋里却没有钱。”

  19岁的安德烈从小就梦想当个拿着话筒、对着镜头发表议论的记者,但是,受父母之命,他选择在圣彼得堡主修林业管理。“我讨厌这个专业,不愿意上课。我的学分都是从老师那里花钱买来的。我喜欢当记者,但我现在要做的却是想办法搞到一张去加拿大的签证。”

  退休教授舍曼斯基更深的感触还在于糟糕的经济状况和恶劣的社会风气。他说,很多人认为,苏联解体后,人们确实体验到某种自由的言论氛围,但是,与此同时,俄罗斯人的道德水平却大大下降了。对此,现在还是俄共党员的舍曼斯基深有感触地说:“过去,大家互相称呼‘同志’,人们相互尊重,平等对待,可是现在,人们不再关心他人,不少人认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这个社会变得恶毒、贪婪、粗鲁。”

  曾经在大学教授历史的舍曼斯基常常回顾过去几十年苏联、俄罗斯的历史。对过去,他怀有深深的留恋。对共产党走过的道路,他说他曾深深地反省。舍曼斯基说,苏联解体,党的信仰没有错,问题出在执行者身上。

  舍曼斯基常常谈及十月革命前后的那段激情岁月。他举出一个例子:1919年,苏维埃政权在分发给动员上前线的共产党员的手册中,有这样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共产党员的称号有很多义务,只有一项特权―――最先为革命而战斗。”

  “这句话,最直白,最彻底,”舍曼斯基眯着眼缓缓说:“如果我们坚持做,历史不会像今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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