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纪事

IceRiver

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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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07
消息
405
荣誉分数
95
声望点数
103
故事和人物都是根据几十年前的几段事情虚构的。

1. 让子弹飞

GPS 上清楚地显示:北纬54度76分,西经111 度97分 。

雪缓缓急急地下了一夜,破晓时天已放晴。远处地平线的上方,粉红色的霞光在黑魆魆的屋顶和昏暗的路灯后面涌动着。靴子踩在齐脚踝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令人愉悦的响声。我深呼吸了两口冷冽的空气,享受着那团凉气在胸腔里逐渐消融的快意,步伐轻快地走着。天色越来越亮,一行大雁飞进视野,我站住举起猎枪,雁群似有感应地向高空飞去,已经超过了枪的射程,我放下枪,接着向前走。

一只兔子从前方雪地的矮灌木丛中窜出来,这是一只很大的野兔,灰色的毛,四蹄雪白,两只长长的耳朵竖起来。它看到了我,并不躲避,一动不动地伏在雪中。

我情不自禁地从口袋里掏出相机,给它照了张像,然后习惯性地在显示屏上放大着图像,聚焦清晰。今天我的目标是麋鹿, 我跟兔子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兔子仍然没动。猛地,我听到枪栓拨动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身,瞳孔此时似乎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看到一个黑色的圆点向我飞来,越飞越近,越来越大,还没等我张口说"啊",就直刺到我的胸口。

原来中弹是这种感觉,子弹穿过滑雪服,顽强地向里钻着,可以听到血管爆炸的声音,胸口热乎乎的,有液体流出来,并不觉得痛。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在雪地上贴着耳边传来,我醒悟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了,模糊地看到一张脸俯身看着我,"怎么没有戴红帽子?"是田野,我想说,"忘记了,"又发不出声。田野的表情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惊慌,关切,再睁开眼时,他的脸扭曲起来,有些像充满了仇恨,显得很狰狞。

梦就在这时结束,我摸摸胸膛,一丝血痕也没有,看看墙上的钟,精确地指向4点37分。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做同样的梦了,总是在同样的时间,在同样的田野可怕的表情里醒来。

我在床上又躺了两个小时,终于无精打采地爬起来。洗漱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青灰色的脸,拿出刮胡刀,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略显得精神了一些。

翻翻日历,11月2日,就是今天晚上,田野要请我们到这个小城里唯一的旋转餐厅就餐,作为给我的迟到了三个月的洗尘宴。

田野,是我在这个城市里最好的朋友。

下集预告, 旋转餐厅,美味兔子大餐 。
如果大家感兴趣,会争取每周更新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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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和人物都是根据几十年前的几段事情虚构的。


下集预告, 旋转餐厅,美味兔子大餐 。
如果大家感兴趣,会争取每周更新一篇。

有趣!几十年前?二十年不能算几十啊!
 
顶起来!喜儿,交作业!
 
有趣!几十年前?二十年不能算几十啊!

四五十年前吧,故事的原型已经做古,这次让他们还魂。 :o:o:o 小胆的勿入。

还会有一段一二十年前的故事插播,是几个人的故事揉在一起的。
如果真能坚持写完,文末会披露故事原型,和演职员表。 :D:D:D:D
 
谢谢大家惦记。 这个星期星爷有点忙,先上两张照片,下周补文。

这是旋转餐厅的窗外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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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兔子肉大餐,终于实现了自己吃自己的宏愿 :D:D:D 兔子的ID 以后会基本 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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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旋转餐厅?
 
哪里的旋转餐厅?
老19 想找泡妞的地儿?
这个你得打飞的去,不在村里. 听说村里唯一一家旋转餐厅原来在肯特上,现在也关门了. :D:D:D
 
这是兔子肉大餐,终于实现了自己吃自己的宏愿 :D:D:D 兔子的ID 以后会基本 收起来了。

。。。。。。。。偶表示。。。。。看着兔子的躯干。。。。。。无言以对。。。。。唯有泪千行。。。。。。偶的兔子啊:crying::crying::crying:你咋成咖喱色了呢。。。。。
 
呼唤下楼主更新
 
这是兔子肉大餐,终于实现了自己吃自己的宏愿 :D:D:D 兔子的ID 以后会基本 收起来了。


好大的一滩那,像啥尼;)
 
(二) 无端更度桑乾水,却望并洲是故乡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脑子仍然昏昏沉沉的。这里纬度高,下午不到五点钟就黑天了。今天是周末,瑗瑗回家比往常早,进门一边换鞋,一边问我,"晚上的饭局,几点的啊?"
"7点,不急。"
"那我今天穿那件蓝色小礼服去,好不?"
"不用,都认识田野那么多年了。"
"嘿,人家不是难得出镜一回吗!"
这个西部城市以粗犷为荣,本地的男人们都竖着皱巴巴的领子,梗着粗糙的脖子,恨不得吃饭都把脚翘到桌子上,没有什么机会让瑗瑗穿那些精致华丽的衣服,让她常常引以为撼。
瑗瑗进卧室化妆去了,知道她至少一个钟头出不来,我无聊地打开电视。新闻上又在播那条老新闻,一个房地产泡沫高峰时建的condo现在开始漏风漏水,落地玻璃摇摇欲坠,房主欲哭无泪。Y的早干什么去了,不也是想发财吗?我有点幸灾乐祸地想。
瑗瑗跑到客厅拿东西,顺便扫了一眼电视屏幕,
"你看,台风桑迪把多伦多给淹了,得亏咱们搬这儿来了。"
屁股决定主义,人们总是先作决定,后给自己找理由。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完全是瑗瑗的主意。瑗瑗和我结婚快二十年了,一直是我在跟着她跑。本来我们在多伦多住得好好的,瑗瑗的公司要跟风西迁,那就在多市再换个公司呗。她老板一心想挽留她,许诺她要是跟过来帮一年忙,给她加20%的薪水,这一年公司给租房子,种种优惠。瑗瑗动了心,非鼓动我来。"咱们去那里,把咱们现在的房子租出去,听说那里税低,这一进一出能省不少钱呢,说不定可以早点退休了。" 瑗瑗做梦都想退休。60岁,咱最晚不能超过60岁,还得有7,8 年吧,一转眼就到了,退休了能干什么有意思的事,不知道,反正大家都盼着退休,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

这样,三个月前,我们搬到了这个北部小城。它有一个好听的中文名字,爱德蒙顿,简称爱城,不过我觉得它的另一个绰号,Deadmonton, 更确切。来的时候时候是八月初,天气还好,进了十月份,就开始下雪,冷得赶上多伦多一月的天气了。我下定决心,熬够一年,赶紧撤,管它死城,爱城,就算这里能挖出个金山也不呆了。

瑗瑗总算打扮停当了,光鲜地站在我的目前,"怎么样,不给你丢份儿吧。"
"哪能呢,太长面子了。"
"去你的,眼睛都没看我。"
瑗瑗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们没要孩子,她有的时候还象个姑娘一样娇嗔。

到公寓楼地下室停车库取了车,天干冷干冷的,地上的雪还没来车扫,我慢慢地向市中心开去。我们住的地方算城南,是一个很热闹的小区,附近有很多酒吧。隔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河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一路上都没见什么车,车灯打在雪路上,反射出昏暗惨淡的光。那条河的名字很绕口,姑且叫它沙河吧。路过沙河的时候,我向河面上扫了一眼,河道里已经结了一滩的冰块,触目所及,所有的地方都是灰色黯淡的。远远地看到河中心半截黑魆魆的树桩,在寒风里微微地抖着。不知为什么,我又看了树桩一眼,似乎在哪里见过,难道是梦里?

不知道是兴建的时候为了图方便全砍了呢,还是北方天冷,树木长得慢,这个新兴的石油城市就找不到几棵大点的, 舒展点儿的树。

餐厅到了,在一家宾馆的顶楼,田野先到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大汉,东北漠河人,一米八五的个头,漆黑的脸膛。他是我们在加拿大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当初我们是在多伦多的语言学校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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