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镜子的另一面

亲爱的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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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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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面 梦游者

  春天是容易受伤的季节。看月亮的时候,它不是新月就是满月。是因为变化的过程消失了吗?还是因为,那些月处于变化中的日子总是有雨或者雾,我看不见月了呢?
  我不知道。但无论新月还是满月都是忧伤的。那是一种模糊的疼痛。
  我是一个近视眼患者及散光眼患者,因此我看到的月亮通常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它们不是散乱的,而是绕着某一点分布的。
  阳光下我总是戴着墨镜,我喜欢隐匿其后。透过染色的玻璃窗子看别人,世界是不一样的。
  而别人,却看不见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被我窥视,这种感觉使我兴奋。
  右手的小指戴一个蛇形的尾戒。我总是穿灰色,像一个幽灵,但我认为,用梦游者形容更为确切。每天我都带着DC,它完美记录每一个凝固的瞬间。


  B面 猎人

  我承认自己是个猎人。猎人应该是强健的男人,我是。也许精力过于旺盛,每次身下的女人总是从小声呻吟到大声喊叫,甚至哭闹,可是对我还是无济于事,我不会停下来。
  并不是一夜情,我喜欢牢固可靠的伴侣,只是不止一个。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完全满足我。我想我与她们的关系很简单,只是身体与身体的关系。
  我可以算作这个城市里的精英,光鲜的外表,可人的薪酬,良好的品位。

  也许心灵的空虚是突如其来的,如情欲一样。排山倒海。
  这段时间,我不再和女人做爱,那些欲望突然消失。于是夜里,我便用笔记本上网,浏览网页或是看DVD。都是很老的片子了。甚至会去一些BBS发表言论,感觉自己像一个行为乖僻的发育期少年。我把DV送了人,重新买了架DC,现在相比动我更喜欢静了,不可思议。
  打算再做一阵我就可以辞职。帐户上的数目足够挥霍一辈子了。而我,已经厌倦这样的状态了。麻木地面对不断上升的冰冷数字。
  终于那天晚上,我把那些昂贵的西装剪碎丢弃。第二天,我辞了职。

  暂且把这个男人叫作GHOST。总之,从那一天开始,他就从B变成了A。转变只用了一秒钟。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丧失了性欲。他的一切欲望都消失了,就像从未有过。或者,那只是镜子的另一面,其实我们从镜子里看见的并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别人看到的我们,而那些细微的差别是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到的。对我们来说细致入毫的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片混沌,或者干脆什么也没有,漆黑或空白,乃至透明。


  A面 一个梦
  半夜我时常惊醒,噩梦或者是奇异的幻境,我说过,我是个梦游者,在某种状态下,甚至把梦境和现实混淆起来。其实醒来的时候我是极度不情愿的,我不愿意脱离那个世界。我的枕边放着笔记本电脑,我总在这些惊醒的时刻把那些梦记录下来。
  我的梦总是不够完整,于是我称之为,碎片。

  碎片1
  应该是古代,因为有着拖地的丝织长袍,裙?飘飘。我是一个女人(我看不见自己的身体相貌但却意识到这一点),在一间烟雾水气弥漫的房间里面。我只是觉得自己存在于,作为一样摆设一般存在于屋子里。
  我感到害怕,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好象我生来就不会说话,或者我真的只是一个有着躯壳的摆设罢了。


  碎片2
  又回到那个地方了,因为同样水气弥漫同样昏暗。但是这次光线稍微亮一点了,所以我可以看见周围有很多的女人,发髻低垂在脑后,穿着丝的裙子忙碌着。她们向任何一个地方走去,步调有奇怪的和谐,她们不说话。


  碎片3
  有一个清丽的女孩子站在我面前,从她的话里(她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嘴唇)我知道我是这里的主人,身份显贵。而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称呼了我。我忘了她叫我什么。
  我跟着她走向一条长长的甬道,她手里擎着一支烛。我的步子极其轻盈,可以感觉到地毯,温暖厚实,可是我的脚是赤裸的。这里没有窗,所以一切亮光都又烛或油灯带来。


  碎片4
  我被带去一个有窗的房间,窗子半开着,纱缦粉色。和熙的风。她们解开我的衣裳,一件又一件。最后我看见自己的身子,洁白如玉,我是女子。
  (看见自己是女人的那一刻我惊醒,居然发现自己有了生理反应。我对作为女人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有某种企图?百思不得其解。)


  碎片5
  洗濯身体的水带着乳香。我坐进木桶。她们不断往里边加热水。花瓣是粉色的樱花花瓣,放进水里迅速萎缩,像一夜变老的红颜。似乎可以一直洗下去。我意识到什么将要发生,可是一无所获。


  究竟这些碎片将带我去什么样的道路?我似乎潜意识里想成为女人,等待一个男人的入侵?可笑。以前的我一定会对这些荒谬的意象不宵一顾;而现在的我,内心却出现了一种渴望,衍生出一丝希望。
  也许还有一个作为女人的我,存在于体内。
  而我已经厌倦了作为男性。


  B面 天桥上邂逅柯空
  五月了。
  上海逐渐炎热。穿起了短袖体恤。颜色应有尽有,我选了绿色,青草绿色。REPLAY的副牌EPLAY,价格比原牌要贵。用KENZO竹子味道的香水,下巴蓄了一圈胡子,剃了平头。CAT的靴子,LEVIS裤子,背着DC。
  我开始欣赏静态。每天都去陕西路的天桥,拍一张照片。关于天空。有时镜头被雨水打湿。我躲在一个角落里,那里谁也看不见我,我却可以观察他们,我沾沾自喜。
  五月七日星期五,下午五点。按下快的那一瞬间墨镜,滑落。蹲下拾起它们,一个阴影落在前面。
  看见一个男人。他的微笑使我惶恐不安,因为我感到我被他的笑刺穿。那个笑似乎在说:“你以为没有人发现你吗?你错了。”

  他突然开口说话,这之前我们一起走过了一段路,那时正在过恒隆之前的那条马路,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他走,我似乎是处于一种半催眠状态。
  他说,“我是柯空。”
  一辆车急速驶来,几乎是冲向我的,他握住我的手。迅速躲开。危机已经过去,我的脸却红了。那种感觉,似乎自己是一个少女,被一个陌生英俊的男子救了一般。
  他并不打算放开我的手。他似乎真的无所不知。
  我们就这样分开。迅速遇见迅速消失,不要一个理由。
  回家以后,我发现DC里居然奇妙的有了一张照片,我和柯空。其实,只是我们的手。两只手。我的手指和他的手指,十指缠绕,他有一双经络尽现的手。
  蛇形的尾戒和修剪整齐的指甲,这是我的手指。我是个自恋的男人。


  A面 镜子的叙述
  我是一面特殊的镜子。
  我是镜子,所有的镜子都是由工厂加工制造出来的,没有思想也没有魂魄,可是这两样,我都有。
  我说实话吧。神啊。这里没有别人。
  我想和GHOST交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做一个有肉体的灵魂。这是我惟一的愿望了。可以成全我么?
  恍惚着,我看见GHOST在我前面梳理头发,他有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
  我就是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


  B面 曾经的曾经
  《钢琴教师》。一个中年女人的爱和自虐。哪一种爱不变态?扪心自问,我记得的只有初恋女友。她长发及腰,微微打着卷,笑起来露出可爱的酒窝。是她先喜欢我的,我记得她仇视和我关系很好的一个女生的眼神。
  那天放学她故意没走,而我正巧留下来值日。她割破了手指,花容失色。我送她去医务室。后来的事情就像所有高中时期的爱情一样了。只不过后来的某一天,她偷偷告诉我:“我是故意弄伤自己的。”
  她说,因为她喜欢我。
  她说出那些话的那个夜里我第一次吻她。那是柔软湿润的唇,娇艳美好。她的身体不住颤抖,风扬起她长长的发。四月,纷扬的花瓣落在头发上,雾一般,梦一样。


  A面 镜中人
  柯空再次出现。他轮廓分明,穿着干净的亚麻布衬衣和米色粗布裤子。他的头发是棕色,眼睛也是。Dark brown.他在恒隆门口的椅子上坐着,对着ESCADA和一家咖啡店。手里握着一支饮料,是生茶,日文读做na ma qia。
  他在我的镜头里出现,我拍下属于他的瞬间。
  他用手指掠被风吹乱的发
  他喝水,水顺着口流下去,移动的喉结
  他靠在长凳上,几乎睡着了,阳光在他脸上留下金色的阴影
  我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他认出了我,我们友好的微笑。然后去了Hard Rock, beer and chat.然后,他带我回家。
  突然很渴望他的拥抱。可是GHOST,他是个男人,我只是镜子里被囚禁千年的魂灵,却是一个女人的魂灵。我是多么的不习惯啊,这具躯体没有细致的皮肤,丰盛的胸,玲珑的眉目,点绛唇。
  可是柯空要比GHOST完美。他极其清秀,有着完美的骨架。
  柯空在放Drug Store,一把女声迷幻的嗓子。幻听。
  我走到他旁边,不小心和他对视。
  他对我笑,然后走过来拥住了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气息。


  B面 GHOST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应该还在我的身体里面。可是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总是夜里。当那个在我梦里出现的女人睡去时。
  其实她不晓得,我比她更爱小空。
  总是抚着着熟睡着的小空的脸,无声的哭泣。
  有一种哭泣是没有声音的,因为早已用尽气力。
  不知何时起,我的性别变成中性。身体渐渐瘦下来,思维的方式也和她相似。
  小空突然醒过来,跟我做爱。激情处,我感到幸福的袭击。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样是不道德的,虽然已经深深恐惧这具躯体不属于自己。
  我又流下泪来。小空捧着我的脸,问,“你为什么总在夜晚哭泣?”
  他不知道,白天的那个人不是我,那是一个女人,积累了千前的怨气,她是操控着我躯体的另一个人。而她是没有泪的,尘封了千年的泪早已蒙上厚厚的尘烬。
  日复一日,苍白的日子在黑夜里格外漫长和遥远。


  他们一直在一起,无法分享的痛苦,没有人理解的,在自虐与毁灭边缘的快乐。
 
脆弱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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