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7年卖4个亲生儿女被起诉 称下等人卖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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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到2012年,绵阳市三台县新鲁镇石碑村农妇杜秀蓉先后卖掉了自己亲生的三女一男。今年1月,被警方以拐卖儿童罪移送检察机关起诉。在她看来,自己并没有做错,“别人不能生娃娃,我能,他们想要娃娃,我送,这是好心。”她总结道:上等人赔钱嫁女,中等人将钱嫁女,下等人卖儿卖女。

  成都全搜索新闻网(记者 李立)5月28日报道 2005年到2012年,在绵阳市三台县新鲁镇石碑村一间满是鲢鱼干的房间里,分别诞生了三女一男。但当他们第一次见到阳光时,就像蒲公英种子碰上一阵大风,被匆匆送走,最终落在了江油、安县、三台金石镇。

  今年1月,警方怀疑生母杜秀蓉卖掉了这4个孩子,以拐卖儿童罪将杜秀蓉夫妇及买主达某、赵某、陶某移送检察机关起诉。

  【她的逻辑】

  我不是卖儿 是送

  如今,杜秀蓉在石碑村大队队长(石碑村现为龙桥村六大队四队,当地人习惯称石碑村)的担保下取保候审,派出所同意取保的原因是“残疾人,看守所不收”。

  成都全搜索新闻网记者在石碑村见到了杜秀蓉,她双目失明,借住在邻居的房子里。被卖4个儿女的生日她都记得:二女儿2004年腊月21,二儿子2006年正月初三12点05分,三女儿2010年腊月初四,四女儿2012年6月11日。

  “生孩子,我痛得死去活来,我已经没办法了,如果我眼睛不瞎,也不会走到这步。”杜秀蓉始终不愿意承认卖了儿女。她说,我不是卖儿,我是送,我收的是营养费,“娃娃就是一把露水,一苗草,生出来,只要我有能力我肯定养,但我确实没这个能力,只能给他们找个好去处。”

  她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别人不能生娃娃,我能,他们想要娃娃,我送,这是好心。”

  当警方发现并对她采取措施后,杜秀蓉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那几个收了我娃娃的人会怎么样?娃娃给了他们,他们就成一家人了,因为这个事情打散,过意不去。”

  她对别人的看法似乎并不在意,“芝麻大的事情既然已经闹大,那这个家要坐牢也是我去,我家里是我做主,他们都是听我的。”

  她总结道:上等人赔钱嫁女,中等人将钱嫁女,下等人卖儿卖女。

  【她的家庭】

  年收入1000元左右 三五个月吃不上肉

  1981年,年仅5岁的杜秀蓉服药不当致双目失明,右眼仅剩微弱感光能力。

  1990年,杜秀蓉在亲戚介绍下嫁给孙成合。但在很多村民口中,孙成合是“精神病”,在新鲁镇派出所副所长郭青海看来,他是“懦弱”。石碑村大队队长李朝兵则说,如果眼睛没事,就是10个孙成合也讨不到杜秀蓉。有村民说,杜秀蓉精明得很,眼睛看不到,手一摸就分得清秧子和稗子,正常人都很难做到。

  杜秀蓉也不满意自己的婚事,她说:“在父母眼中我就是一坨稀泥巴,甩到哪儿是哪儿,就是不要沾在自己身上,只要有人要,不管是谁,都同意,不管我的以后。”

  1991年,杜秀蓉生下大儿子程金。

  2000年,生下大女儿孙苗。

  杜秀蓉生孩子的房子满是鲢鱼干,据说买鲢鱼花了200多元,杜秀蓉的大儿子程金说可以卖钱,但后来鲢鱼冷死,就一直鼓着眼睛挂在竹竿上。如今她借住的房间里还挂着一张白板,白板上写着赊账的记录:邓婆婆7.5公斤鱼。

  杜秀蓉说,他们的经济状况一直非常糟糕,今年麦子收成加上麦秆也不到400斤,算上玉米和稻子,一年净收入不足1000元,几乎没有其他收入,偶尔由公公程和金补贴。如果遇到麦子收不够,就借粮吃,三五个月吃不上肉,也是常有的事。在杜秀蓉看来,自己的生活“过下去就是两眼一抹黑”。

  杜秀蓉还抱怨不能给家庭支撑的丈夫,“他一辈子就是靠女人吃饭,现在如果没有我,他庄稼都种不好,不懂节气,人家插秧他种谷,可不可能有收成?外出打工2个月,竟然没一个厂要他!”

  有村民说,新鲁镇就有一个皮鞋厂,正常人勤快点一个月挣两千多,一点问题没有。

  随着大儿子和大女儿长大,杜秀蓉越来越缺钱。2005年,她卖掉了二女儿,得到2500元。这一年,大儿子程金读初二,每学期需要500元,学年中,程金手骨骨折,急需用钱。

  此后的7年间,杜秀蓉又先后卖掉了自己的三个孩子。

  【她的坚持】

  保卫生育能力 生下并送走儿女

  怀孕后,杜秀蓉通常躲着石碑村村民,“因为发现后要引产,还没出生的孩子也是生命,我不忍。”

  2011年后,大队队长李朝兵接连5次提醒她不要超生,否则不仅要罚款,还要引产,但每次发现端倪并去杜秀蓉家时,就发现人已经杳无踪影,“不忍心引产,为何要怀孕?”。

  杜秀蓉一直努力保住自己的生育能力。2005年到2011年,石碑村每年都要进行妇查(查孕、查环、查病),李朝兵每次都特意提醒妻子带杜秀蓉去,但后者并不配合。2011年妇查,杜秀蓉终于来到设在福弯村的计生办,计生工作人员发避孕药具,杜秀蓉说:“我不用”,计生工作人员让她安个环避孕,也遭到拒绝,杜秀蓉说:“不安环,我是残疾人,你们如果安了,我生病出事你们负责。”

  第二年(即2012年),杜秀蓉生下并送走了最后一个女儿。

  超生一个孩子可能罚几万,但送走4个孩子她总共只拿到1万,这看起来很不划算。杜秀蓉说自己想过这个问题,她的逻辑是,“生了只要自己不养,就不能算超生,别人养了,就只算一胎,不会罚款。”

  【外界质疑】

  怀孕的时候就在找买家 日子其实没那么难

  实际上,很多人并不同情、理解杜秀蓉的行为。

  杜秀蓉案件办案人、新鲁镇派出所副所长郭青海说,杜秀蓉怀孕的时候就在找买家了。

  还有人质疑:杜秀蓉有公公支撑,丈夫和大儿子有手有脚,没有穷到非要卖孩子的地步。

  2005年,村里将堰塘挖深,向每个村民征收250元,杜秀蓉说,这笔钱是送走二女儿拿到2500元后,才缴上的。但李朝兵告诉成都全搜索新闻网记者,堰塘款是杜秀蓉分好几年慢慢缴清的,根本和送女儿无关。后来,村村通公路,每个村民需要缴纳600元,一家4口需要缴2400元,杜秀蓉又说这笔钱让家里经济雪上加霜。李朝兵则说,这笔钱是杜秀蓉公公程和金在拿到2008年地震灾后重建款2万4后给的,杜秀蓉家一分未出。

  李朝兵去年要求取消杜秀蓉丈夫和大儿子的低保补助,他感到不对劲:“13岁大女儿孙苗读初中,每个月的零花都是爷爷程和金在给,杜秀蓉一分钱不掏”。这些钱去了哪?”在新鲁镇民警帮助下,李朝兵和镇上会计查到,杜秀蓉全家的补助款都是通过一卡通在外地支取,杜秀蓉大儿子程金拿走了这笔钱。新鲁镇核实后,只保留了杜秀蓉的低保和残疾补助。

  程金今年22岁,初二时因为成绩差辍学,打工六七年,从没给家里寄过钱。据村民说,他从不给同村人打招呼,同村人也不理他。程金在成都打工时,向石碑村信用社申请了2000元贷款,李朝兵听说是创业做火锅,就担保贷给了他,结果几年过去都不还,还是爷爷程和金拿出了自己得到的灾后重建款,还贷后剩下钱则被程金用来买了火三轮和小货车,用来卖小百货。但杜秀蓉说,程金卖小百货赚不了钱,勉强保本。2009年,程金回家期间帮人打工,房主说,程金拿到工钱后买了啤酒、卤鸡脚、卤猪蹄带回家,但就自己一个人吃,父母只能看着,一边吃还一边骂父亲孙成合是个没用的东西,房子都修不起。

  李朝兵的妻子搞不懂程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帮衬一下家里,“隔壁七队的赵光辉,父母智障,他一个人撑起家,还把房子修起了,跟他年纪差不多。”

  杜秀蓉闭着眼望天:“他还没懂事吧”。

  杜秀蓉还有很多烦恼,她至今没有和孙成合办结婚证,也没办户口迁移。杜秀蓉说,1991年程金出生时,“只花了2元钱”就顺利落到了户,但她的大女儿孙苗至今不能落户,要落户还得花2000元。

  孙苗成绩很好,在班上排前三。孙苗上小学时队长李朝兵曾给学校打招呼,“不管父母怎样,孩子书还是要读的”。所以孙苗在无户口情况下,完成了小学学业。然而上了龙桥中学后,有一天学校说再不办户口不收了。当晚,杜秀蓉哭了一夜。而刚拿到的灾后重建款则在大儿子程金的手里,始终没有拿出来妹妹办户口。

  杜秀蓉曾让公公程和金去给李朝兵说说,但李朝兵坚持:超生是违反计划生育国策的,考虑到情况特殊,也得象征性向计生办缴纳2000元罚款,才能去派出所落户。虽然这笔钱至今没交,但李朝兵仍说服了龙桥中学,继续让孙苗读书。李朝兵说,这个孩子成绩好,很听话,不读书可惜了。

  孙苗有时会轻声问母亲杜秀蓉:“妈,假如我考上高中,你们还让我读吗?”杜秀蓉默然。

  但她抱着孙子时,信誓旦旦地向成都全搜索新闻网记者表示:“我砸锅卖铁也要让孙子读书,我都计划好了,5岁让他念幼儿园,6岁读一年级”。她还给10个月大的孙子喂奶,村民们发现后,很难理解这样的举动。

  但杜秀蓉并不忌讳,杜秀蓉把她的希望都放在了孙子上,程金喜欢写毛笔字,杜秀蓉就在门前贴着程金写在旧报纸上几个大字:相信自己,梦想未来。

  新鲁镇:案子判决后 会想办法解决实际问题

  新鲁镇党政办公室称:“为杜秀蓉不停超生的事,几年来,新鲁镇计生办已经跑过无数次。但现在计生工作没有强制措施,像杜秀蓉这种怀孕躲避计生工作人员的事频发。找到人时,娃娃已经出来。”

  至于杜秀蓉女儿孙苗13岁仍未落户,父母若被判刑将没有经济来源,学业或将终止的问题,新鲁镇党政办公室表示:“等案子判决后,我们会根据情况协调这些民政工作。杜秀蓉公公程和金能拿到2.4万的地震灾后重建款,也是我们考虑她家困难政策向他们家倾斜的结果。”

  新鲁镇党政办公室告诉成都全搜索新闻网记者:“他们家卖儿的事,我们谈不上怎么看,只是问题出来了在职权范围内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文中未成年人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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