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我为何如此放荡

moyu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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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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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如此简单
互联网是个理想国,在01之间,尘无法滋生,自由却放肆着,因为绝对的身份契约永远无法以制度存在,惟其如此,我们说,“要有爱”,于是就会有爱,而且大家相信有。
人生本来充满了可能性。想象一下,在静谧慵懒的工作日的午后,公司男洗手间里的口哨吹起莫扎特的小步舞曲,这支魔笛将一个叫风清扬的小伙子从公司诱出来,接着他溜达进隔壁的咖啡屋,这时一缕春阳意外地透过玻璃窗投过来,在一个名叫王语嫣的素衣女孩的肩头与风清扬的目光相遇。此时,我们有理由设想,这一细节可能让王语嫣下意识地心动,因为,很可能,扮相并不似学生的王语嫣在一个工作日独自一人来喝咖啡,并且眼神如此忧郁而充满不确定的渴望。
如果这时候风清扬从容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从天气开始聊起,半个小时以后,他俩发现彼此是这样相投呵……突然,风清扬的呼机响了――是老板唤他呢,于是倾谈在意犹未尽的关头戛然而止,但这一剧情转折为他的“关于索取王语嫣的呼机号码”的要求提供了正当而有力的理由,更重要的是,至此,俩人已无心让游戏停止……
若干年后,当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把吃喝拉撒食色性挪到网上,如果谁还在现实里遭遇如此不名之爱,人们就会想,真少见,现如今还有这么泡妞的么?
因为到那时,北京娱乐场所里的雅皮们都日渐老去了,新一代中也不再有人融入,时装业则已没落了多年,只有这些个遗老仍然穿着上个世纪末流行的品牌,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的名叫《格调》的书,在第1000遍地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书的扉页脱落了,一张当年“醉里拥红巾翠袖”的老照片跟着滑落,可叹唐・璜易老呵。与此同时,另一部分人不修边幅地在网上活着,养着宠物和孩子,与陌生人相爱着,他们才是这社会的大多数。
虽然不管时代如何变换,我们都必定活在对于陌生人的敬畏与好奇的交织中,可如今,王菲已经开始唱了,“我只爱陌生人”,尽管只要面对面的交流一天,好奇心就会被怕生的心理以及性敏感所压抑:比如风清扬天生因敏感而羞涩,又比如风清扬生因贫穷而自卑,则何如?
现实里,风清扬的许多恋爱就会因此被这些“感官上的障碍”牺牲掉――这天下午他与王语嫣在现实里的邂逅在他看来也并不值得冒被人骂为流氓的危险去纵容。所以前文杜撰的那些情节并没有真正发生,风清扬只是闷头喝了一杯酸奶,偷偷看了几眼那王语嫣就走了,而这时候王语嫣也接到男友的电话说还是准备继续爱她的,所以最后观众也只能感叹一段姻缘总也无关风月了。
多次摩肩接踵擦出的火花就这样荒废了,传统的社会也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了好几千年。
后来,“完全网络时代”终于像一个“不可恢复的错误”一样到来了,风清扬不再去喝咖啡、不再去蹦迪、不再去泡吧,甚至也不再去三联书店坐在台阶上看书了,网络成了他新的精神家园。
所以,故事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还是公司男洗手间里吹着同一首小步舞的口哨,风清扬听到后也如以往那样陶醉了,但他的陶醉表现为将鼠标平移到电脑屏幕左下角,激活蓝色小图标,溜达进常去的一个虚拟社区,一堆乡村老鼠正聚集在那儿,听另一只城市老鼠讲一场城里的电视才收得到的足球实况转播,这时屏幕中央打出一个旗标广告,“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一个泳装的女孩像玩偶一样在重复一个简单的动作,让百无聊赖的风清扬没有理由不点击。接着出来一个简单的征友界面,风清扬简单地输入了几个搜索条件:女性,亚洲,18至25岁,正要提交的时候,发现那个按钮上写着一句英文:PickOne,这让他想到《笑傲江湖》里田伯光的绰号以及“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首歌,但他仍然按了下去。
网络花了点时间才显示出搜索结果――在这一段时间里,许多邂逅都在酝酿着,人们像布朗运动里的分子,分子之间的每一次碰撞都被网络夸大。好莱坞可能再也不拍像《泰坦尼克》那样的片子了,花数亿美金去包装和助长一次小资情调的邂逅是不划算的,网络将约会程序简化到了极至,一面是现实里你从复兴门打的去三里屯赴约会,又碰上周末的塞车,另一面是许多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网上交到上百个异性朋友了。
网络搜索出当前在线有20多个女网友符合风清扬的条件,只有“王语嫣”这个名字吸引他点进去。风清扬写道:“聊聊吧?”然后双击了那个名字,10秒钟后,弹出一个小窗口,这意味着王姑娘在考虑了一会儿后决定向陌生男子敞开倾谈的心扉。
这停顿的几秒钟应该算是羞涩吧。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如飞鸟点水,马踏春花,无论是隐藏人格还是绝对隐私都被无遮拦地被交换着。如此数天过去,如此数月过去,而这世上又有多少爱欲脱去伪装正在每一天每一夜如此如此。这些伪装之下可能是澳大利亚昆士兰的早恋中学生,可能是日本东京一个30多岁被丈夫冷落的家庭主妇,可能是英国伦敦慈善网吧里上网的怀有恋童癖的流浪汉,也可能是跟踪这个恋童癖已经很久的网络犯罪调查中心的警察,他们都有一个如风清扬一样的名字,这也是有关他们的惟一可靠信息。
可对于网恋来说,最可靠的是最不重要的,最不可靠的幻想却是最重要的。某一夜,在网上,风清扬想吻她,于是他写道,我想吻你。对方写道,那么,你吻了我。接着,风清扬又想动手动脚什么的,于是他写道,我想抚摸你,对方写道,那么,你已经做到了。那夜阑珊的时候,风清扬在聊天室的空地上写道,要有爱。对方写道,你已有了爱,因为世界已经变得如此简单。
也许,世界真的会变得如此简单,简单而可怕,就像《新闻周刊》去年岁末的一篇文章描绘的那样:未来某天,你的爱人也许在3000英里以外做商业旅行,但你仍然可以在虚拟的床上爱着他虚拟的身体,所以世界又怎么会停止运转呢?
很久很久以前,《红楼梦》就为世上发生的很多事作出了深刻的概括,那里面说,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句颇具哲学意味的预言充分适用于web上寻欢作乐的人们。
 
照这么说网络岂不是成了一个皮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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