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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8日,哈尔滨人张永智来成都再次起诉儿子死亡的学校。
原标题:为给亡子一个交代 老父亲追问17年
儿子1996年在医院去世,父亲张永智调查诉讼至今,此案今日成都再审
张永智讲述17年诉讼路
华西都市报:成都中院今日再审“张永智夫妇状告医院和学校案”。68岁的哈尔滨人张永智17年的奔波追寻,想要的答案只有一个:从1996年7月12日到15日,儿子张达被送进校医院,并在医院去世的这3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永智说,他只为给死去的儿子一个交代。
照片上的青年,短发、翘眉、戴着很普通的大边框眼镜、满脸笑容地对着镜头。他叫张达,那一年他20岁,是成都某高校大二的学生。他的父亲叫张永智,51岁,是哈尔滨萧红中学的一名高级教师。5天后,张永智从成都回到哈尔滨,将儿子的骨灰撒进了松花江。
后来的17年里,张永智随身携带着这张照片,13次来到成都,用一个父亲的坚持进行着旷日持久的调查与诉讼。这个数学老师相信,无论问题多么纠结困难,总会有一个答案。而他需要追寻的答案只有一个:从1996年7月12日到15日,儿子被送进校医院,后来死在医院的这3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这场纠结多年的医疗纠纷,在成都中院开庭重审。68岁的张永智已经两鬓斑白,他说,这些年他就像在洞穴深处摸索寻路的迷途者,儿子的案子从无法起诉到四川首案,从一审、二审、申诉被驳回到再审程序启动,每一次法律法规的修改,都像是远处依稀可见的光线,对案子的进程产生着影响。而如今,他觉得自己离洞口已经不远。
1996年
一场疾病
他带着儿子的骨灰回家
张永智当时没有想到,后来的17年里,他还会不断地回到这个城市。
1996年7月12日,离期末考试只剩一天,张达向学院递交了因病缓考申请。当天下午,他被同学送进校医院,医院诊断为:急性咽炎、化脓性扁桃体炎。
7月14日下午,他被转入了成都一家医院治疗,医院诊断为,梗阻性脑积水、颅内高压。当天晚上,张永智接到了从该医院打来的电话,张达病危,急需手术。张永智在电话中表示同意手术,第二天一早,他又接到消息,儿子已在凌晨病故,医院并未进行手术。
当时,在和医院、学校的协商中,他曾提出要进行尸检。但7月19日,张达的遗体还是被送往温江火化。在离开成都前,他向医院提出,希望查看并复制病历,但遭到了拒绝。7月20日,儿子死亡5天后,他带着儿子的骨灰回到哈尔滨,将儿子的骨灰撒进了松花江。当时,他唯一知道的,是医院和学校告诉他,儿子是因病死亡的。
张达去世时,只有20岁。他学习成绩很好,1994年高考时,他的分数超过了哈工大录取线几十分,只是因为太喜欢金融,才选择报考了远离家乡这所高校。
张永智说,儿子来上大学时,家里大女儿和二女儿就要出嫁,家里经济并不宽裕,他只给了儿子2500元作为一年的生活费,可儿子悄悄将其中1500元交给了奶奶。直到张达上了火车,张永智才听家人说,“儿子打算在成都一边上学一边当家教,不想给家里多添负担。”
“我儿子到底怎么死的?”张永智觉得儿子的死应该有个交代。在后来的一年时间里,他每隔十几天就往成都寄一封长信,有寄给学校的,也有寄给儿子同学们的。有几个曾帮忙护理张达的同学,写来了回信。在回信中,同学告诉他,张达被送到校医院后,头疼得厉害,张达和同学都曾多次要求转院,但未获校医院同意。张达转入医院后,医生多次告知病危,但最后一次抢救前的3个小时里,只有一个护士来查房测量过体温。
1997年
一个僵局
没有医疗事故鉴定不立案
张永智夫妇向法院提起诉讼,但最终还是输了官司,他们的调查和维权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僵局。
张永智觉得儿子的死,并不像学校和医院说得那么简单。1997年和1998年,他和老伴连续两次来到成都,开始了一段艰难的调查求证。
他们找到了回信的几个同学,同学们只讲了事情的大概,就说:“张叔,这段时间我们也很忙,等毕业了找个时间再坐下来慢慢谈。”有人私下对张永智说:“孩子们也不容易,等他们毕业派遣了再说吧。”
张永智夫妇俩想到法院起诉,可是当时的情况是,法院对于医疗纠纷,如果没有医疗事故鉴定,就不会立案。而按照1987年出台的《医疗事故处理办法》,医疗事故是由医疗单位上报至卫生行政部门,家属仅可向医疗单位提出查处要求。而医疗事故鉴定的决定权又全在于卫生行政部门。
在多次要求鉴定未果后,张永智夫妇向法院起诉了成都相关卫生监管部门,同时又向成都市公安局、政法委、检察院求助,但最终还是输了官司。
他们的调查和维权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僵局。
1997年7月,在成都花光路费后,张永智接到了母亲病危的消息。赶着回哈尔滨的夫妇俩,想向孩子所在的高校借一笔路费。临走时,他在一份和学校的协议书上签了字,协议书上写着:“至此,对张达病故一事双方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向相关部门申诉和控告。”
这份协议书在后来的诉讼中,成为了学校屡次出示的证据。而那次张永智回家后,就大病一场,当老师的工作也丢了。
来源: 凤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