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塔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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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五月四日是北大一百二十周年校庆。一个甲子(六十年)前,一九五八年五月四日是北大六十周年校庆。我们正在北大唸二年级,当时校庆活动也十分热烈,但大多数同学心情却十分低沉。五七年反右运动刚过,陆平来校后又搞反右“补课”。我们一年级都要凑够5%的右派人数。高年级的学生右派人数高达10%以上。我们同班同学有被打成右派的,也有被送去劳动教养的。其实,他们并不反党反社会主义,只是有点过激言论,或偶然参加了一些活动,后来被定为所谓“右派活动”。例如,五七年五月下旬,在清华举行高校运动会,很多同学都去看运动会,有北大学生去组织大家向其他高校学生介绍北大贴大字报的情况,即所谓“扇风点火”,。在随后反右运动中,这些去看运动会的同学都被打成右派分子。这种“参与就是右派”的活动和事件还有一些。想起来都后怕,我当时也想去看运动会,只因作业没做完,明天必须交,才没去,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右派学生中多数人家庭出身不好,批判他们时,还要联系他的出身说明右派的阶级本质。这让我们出身不好的人感到恐惧。我们是 在1956年向科学进军中考入北大的,当时只看成绩不论出身,所以我们年级多数同学出身不好。两千年来,中国 历代帝王都讲究“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可是,五七年的“阳谋”却是欺骗和陷井,嘲哢诚信。冲跨了中华道德底线,践踏了中华千年立国之本。人心大失,影响恶劣。这就是为什么六十周年校庆的时候,活动虽然隆重,但同学们的内心却难欢快。
广大北大学生崇敬的马寅初校长也在反右以后靠边站了。他是知识分子的精神领袖之一,他都可以很容易被打倒,其他小知识份子就不在话下了。据说马老并没有被打成右派,只是毛主席不喜欢他的人口论,就靠边站了。一个甲子以后再来看马老的人口论,何其英明。如果当初按马老的计划生育政策,中华民族就不会出现两代人独生子的社会,影响何其深远。马老很爱护青年人。记得五六年刚入学时,宿舍还没盖好。我们物理系男生都被安排住在第二体育馆。大家还是高兴的,进了北大,住哪里都行。一天,马寅初校长来看望大家。老人家衣着简朴,个子不高,精神抖擞,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就像邻家慈祥的老爷爷,坐在我们的床上跟大家唠家常,因为没有椅子可坐也没茶水招待。马老操着浓重的浙江口音说:“让大家住体育馆,兄弟对不住大家了!”。还说:“我家住在傍边的燕南园,还有两间空房,欢迎你们去住。”老人家的邀请虽是盛情,但没有一年级的学生敢去校长家住。当时我们这些刚入北大校门的小青年没见过大人物,马老是世界知名的经济学家,民国时期的民主斗士,新中国领导人,德高望重,亲自到宿舍来看望我们,使我们倍感温暖,深感荣幸。间直是受宠若惊。一个甲子以后,还记忆尤新。当时其他校系领导人没有人去看望我们。严冬之前,我们就搬到大饭厅东边的小平房去住,那是教室改成的宿舍,比体育馆要暖和得多。大家猜想,或许是马老亲自过问和督办的结果。从此,我们的住处距大饭厅仅一步之遥。还有一件事,几年后,北大给“摘帽右派”补发毕业证书,
自从我们搬到大饭厅跟前之后,宿舍周围总是闹轰轰的。1957年五月19日早上特别闹,吃早饭时看到物理系谭天荣的大字报“一株毒草”。自称世界上只有黑格尔,恩格斯和他自己懂辩正法,其他人都是白痴。极其傲慢与偏激。我们功课忙,也就不去理他。此后我们宿舍周围就成了旋涡中心。二十天后,开始反右,气氛就变了。六十周年校庆之后,我们才搬到正式的宿舍38斋及后来43斋去住。离大饭厅的政治漩涡远了。也清静了很多,到六零年之后,困难时期,运动少了,才埋头读书。燕园的六年生活很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