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ny_c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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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17 10:20:35
此文完全纪实,作者劳夫,西安局原社保中心主任,曾任列车段段长。
近日徐州丰县,八孩事件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使我想起了三十年前在徐州附近的一个车站,当地村民抢夺拐卖女研究生的事情。当时我在宝鸡到连云港列车车队工作。
车站客运侯主任陪我在软席候车室说话。我们正说得高兴,突听到门外一片哄闹。侯主任皱了一下眉头站起来嘀咕一声:又来了。转头对我说:抱歉,我先去处理一下。我也跟着出来。
门外站台上黑压压一片农民,手里有拿镢头的,有拿铁锨的,还有一个拎了一把杀猪刀,身上还穿着血淋淋的胶布围裙,应该是从杀猪场直接追过来的。
侯主任黑着脸对检票的小王吼:怎么放进来这么多人?小王一脸委屈说:这些人说是你们村的,直接从检票中冲进来。
侯主任吆喝着拨开人群,来到中间。地上瘫坐着一个年轻女子被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搂抱着。他正想询问情况被一壮汉拍一掌说:看啥呢?三,你还在车站当官呢,毛蛋媳妇被人抢走了。
侯主任一脸茫然抬起头说:季哥,谁抢了?
就是他们。季哥指着眼前的两个警察,还有一个戴鸭舌帽斯斯文文的男人。
侯主任对两个警察说,你们是?
警察跨前一步说:我们是上海公安局的,这两位是化学研究所的莫教授,吴教授。他们的闺女莫华,研究生,五年前来这里考察,被人拐卖了。我们是来解救的。说着掏出了证件。问,你是站长吗?
侯主任说我不是站长,今天站长书记都去段上开会了,我负责。
那好,请你协助我们解救拐卖妇女。
哦,我知道了。侯主任长吁了一口气。
过后他告诉我,其实他一进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毛蛋媳妇他叫嫂子呢,是拐卖来的,他回家的时候家里人说起过。但不知道是个研究生。
侯主任让小王去把车站公安所长叫来。多带几个人。他害怕在站台上打起来。伤了人事情就大了,他也有责任。
侯主任安排站上的人,把坐在地上的母女送到客运值班室。一个大头,粗脖,谢顶的中年男子冲过来拉住侯主任说,三,我也要进去看着俺媳妇,咱花钱了。侯主任还在犹豫,众人喊:冲进去,别让人跑了。侯主任叹口气说,进去别闹,警察有枪,闹就打死你。毛蛋愣了一下说,俺不闹,不闹。毛蛋和毛蛋他妈都跟进去了。还有几个壮汉堵在门口。
他又把两个警察和季哥,村长请到软席候车室。说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其他的就让站在站台上,有一二百人吧。
起初谁也不说话,还是季哥打破沉默,吼道:人不能带走。
为什么?
为什么,两个人领有结婚证,国家承认。
警察说:婚姻自主。结婚是她本人愿意的吗?
那也不管,人家花了八百!你把人带走了,钱找谁要去。
警察斜一眼季哥说:花了八百块钱就是买卖妇女,是犯法。
季哥嘴一撇:我们这里这样的事多了,也没见谁说犯法。
警察说:不能因为你们这里这样的事情多,就说这件事不犯法。
季哥说:那钱是彩礼,现在全国娶媳妇都要彩礼,都犯法?如果说犯法,这个媳妇才犯了大法。
警察说,她犯了什么法?
二邦说:她把亲生的两个孩子都用手捂死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季哥哼一下说:第一个孩子死得蹊跷,大家都很疑惑。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家里人就有了戒防,那天她正捂死孩子的时候,家人冲进去,从她手里抢过孩子。孩子从她手里抢过来的时候还有气。在村上卫生室没有抢救过来,死了。后来她要寻死,把她捆起来才没死得了。
警察听完一脸愕然说,你们举报的这个情况我们不掌握。我们现在是解救拐卖妇女,下面会有专案组跟进调查。但是人今天我们必须要带走。阻拦就是妨碍公务,是犯罪,谁阻拦我们就抓谁。上海的两个警察虽然人长得细皮嫩肉,但是神情很坚毅。
村长看谈不下去,使了个眼色村里人都跟到了门外。然后又把毛蛋和他妈叫了过来。嘀嘀咕咕,争争吵吵了好一会儿。毛蛋和他妈也进屋来了。
大家重新坐好。村长站起来说:你们是执行公务,也很不容易。我们村上作为一级组织,从道理上讲应该配合,但是你们也应该替我们想一想。我们这里自古就穷,城里人找不着老婆,又到乡下来找,我们村里现在还有二十多个三、四十岁的光棍。大家都在买老婆,不买不行啊,再不买就断子绝孙了。这一次我们村上配合你们,让你们把人带走,但是毛蛋家里花的钱要留下。毛蛋后面买媳妇还要花钱。他今年已经42了。如果你们说不管,我就管不了了。
警察还要说话,侯主任急忙把他们拉出门外说:这可能是今天唯一能够带走人的办法,如果不花钱,今天肯定走不了。你还是和他们家人商量一下。
两个警察很无奈把莫教授请了出来。莫教授听完气得哆嗦说:闺女被他们糟蹋成这样,奄奄一息,还要敲诈,天理何在?
莫教授?
就是那个研究生莫华的爹莫教授。
我惊得嘴合不拢。
侯主任说:莫教授两口子把莫华接回家。她已经得了严重的精神病,时醒时昏。加上长期被铁链子拴着,饥寒交迫,内疾己沉。治病又不配合,不到两个月就死了。死前断断续续哭诉了这些年几次逃跑都被村里人追回来,两条腿都打断了。每一次蹂躏她都是家族的人当众扒掉裤子,摁着她让二蛋上的。村里人都把她像贼一样防着,帮着二蛋一家人盯着她,她求村里人没有一个肯替她寄封信,她找过村长,村长不仅不管还背地里对二蛋说,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只要有了孩子,就乖了。
莫教授只有一个孩子。听了姑娘的遭遇,一月之间头发全白了。一天莫教授下班回来。家里头安安静静的。走进书房,见桌子上一封信 ,用一大瓶装满剧毒的药瓶压着。是老伴写的:我走了,替华华报仇。莫教授大惊,冲向卧室。老伴穿戴整齐躺在床上,身体扭曲,两眼怒视,早已没有了气息。
莫教授感到一口血冲上来,昏死过去。醒来,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揉着老伴的双眼,慢慢的把老太太的双眼合上,撕了遗书,藏好剧毒药瓶,报了警。
警察法鉴,服毒自杀。
整个老太太的后事都是化学所办的。莫教授整日端坐在椅子上。不睁眼,不说话。所里考虑到他的悲惨情况,让他在家休养,不用去上班。
后来莫教授说想出去散散心,所里很爽快地答应了。其实莫教授已经把所里分给他的住房。转卖给了一个远房的亲戚。
莫教授拿着这些钱。返回在毛蛋他们村的镇上租了房子。通过多次的侦查确定了村里饮用水井位置和每日用水量。计算出了向水井投毒的剂量。
后来,毛蛋他们村里就莫名其妙接二连三的死人,先是年老体弱的,后来年轻体壮的也开始死亡。村里人就恐慌了开始逃亡。上面也重视起来,派了专案组进村侦查,恰好当时有一个重污染的化工厂建在这个村的上风口上。在采集了大量的空气、土壤和水源之后。分析的结论是化工厂重污染,不排除致人死亡。化工厂停产整改,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新的一轮死亡又开始了。由于莫教授使用的剧毒是国内少有的。再加上专案组来时他又停止了投毒。所以一直没有检测出来。第三次村里人又逃亡了。村长为配合专案组破案留在村里,最后也死了。
莫教授确认村长死了,便主动向公安局投案自首。留下了事情发生前后的全部相关资料。
侯主任说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