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伊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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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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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tom6018 于 June 17, 2002 :


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作者:慕容雪村   (一)     下班后
,赵悦给我打电话说西延线又开了一家火锅店,问我去不去尝新鲜。
我说你怎么这么浅薄啊,就知道吃,跟猪有什么分别。我那天火气很
大,总公司提拔董胖子当了总经理,这厮和我同时来的,长得跟猪头
一样,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拍马逢迎。我今后居然要在这种鸟人手底
下干活,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赵悦在电话里哼了一声,说你要是不
去我可跟别人去了啊,我说随便你,你想跟人上床我也不反对。说音
刚落,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我想赵悦摔电话时用的力气可真不小。
    在电话前呆呆地站了几分钟,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
有点过份,赵悦没有错,但我就是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挟着皮包走
出来,三月的成都到处烟尘飞扬,让人烦燥。我到路边的烟摊上买了
一包贡品娇子,盘算着该去哪里过完这个郁闷的周末之夜。想了半天
还是去找李良。    李良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第二年就把公
职辞了,专职炒期货,不到二年就弄了三百多万。有时候我想命运这
东西你不信也不行,上学时怎么也看不出李良有投资的本事。他那会
儿净围着我转了,象个小跟班。    我估计他这时候不是在睡觉
就是在麻将桌上。麻将是他唯一热爱的体育运动,大学时曾经连续做
战37个小时,输光所以钱和饭票后,拍拍屁股对我说:“陈重,借我
十块钱,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听说他昏到到校门口的小馆子里。
    我赶到时桌上已经坐了四个人了。三男一女,除了李良,我
一个都不认识。李良看见我,叫了一声@@@@,说冰箱里有啤酒,客厅
里有影碟,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个自慰器还没用过,你爱怎么玩就怎么
玩吧,另外三个人都笑。我说日你祖宗,走到牌桌旁买了两匹马,问
:“打多大?”坐在李良对家的小姑娘告诉我,五一二,我摸了一下
口袋,那里还有一千多块,估计足可以应付了。    李良给我介
绍那三个人,两个男的都是外地的,来跟李良探讨炒期货的经验,小
姑娘叫叶梅,是个包工头儿的女儿,正式名称叫什么建筑公司。我开
了一罐蓝剑啤酒,走过去看她的牌,叶梅穿一件红毛衣,下身穿一条
紧身牛仔裤,胸部丰满,腰肢纤细,两条修长的大腿轻轻颤动着,我
的腰下马上就有了反应,赶紧喝口啤酒压住。    打了几把之后
,李良起身让我,去鼓捣他那一堆音响器材去了。我刚坐上桌,就点
了叶梅一个清一色,两百。然后手气就一直不顺,一把没胡过不说,
不是被人自摸就是我点炮,几圈下来,1000多块就折腾光了。我叫李
良,“再拿1000块来”,他嘟哝了一句,把钱包扔过来。这时候我的
手机响了。    赵悦问我:“你在干什么呢?”    我说:
“打麻将。“    挺快活啊。”她的口气冷冰冰的。     
我说还行,顺手扔出去一张六条,赵悦在电话里继续冷冰冰地问:“
今天晚上是不是不回来了?”我说可能要打通宵,让她不用等我,赵
悦一声不发就把电话挂了。    接完电话后,手气开始好转,连
连自摸,清一色,碰碰胡,而且几乎每一把都有一个加番的“根儿”
,到半夜三点钟,我第四次把一副清一色的牌搁下时,叶梅站起来说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的牌出鬼了,没见过手气这么好的。”  
  盘点一下战果,除了原先的1000多全部回笼,我还另外赢了三千
七,相当于我大半个月的工资。顿时心里一阵舒畅,倒了两杯果汁,
递了一杯给叶梅,然后坐在沙发上背诵李良的诗:“生活突如其来,
真他妈的。”这厮大学时跟我一起参加文学社,我当社长他写诗,骗
了不少文学女青年,所以睡我上铺的王大头说我们俩“双手沾满处女
的鲜血”。     这个钟点比较讨厌,要睡睡不着,回家吧,肯
定会惊醒赵悦,向她汇报行踪,跟着吵上一架,邻居们早就对我们的
半夜哭声和摔碗声烦透了。要是不回家又没处可去。我叫李良的外号
,“你娘,走,哥哥带你喝酒去,顺便送美女回巢。”    李良
把车钥匙扔给我,打着哈欠说他不去了,让我送两位哥哥回酒店,送
叶梅回家。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叶梅,“跟这厮在一起小心点,
他不是好人,有个外号叫摧花和尚。”叶梅笑着问他有没有菜刀剪子
什么的,李良说不用,“他要敢起色心,你就踢他裤裆。”    
凌晨的成都格外安静,经过青羊宫时,我突然想起和赵悦第一次到这
来玩的情景,我们俩闭着眼去摸墙上鲜红的“寿”字,我摸到了那一
撇,赵悦摸到了那一点。我说:“你一定能长寿,’寿’字的鸡巴都
被你摸到了。”她笑得花枝乱颤。这个时候,赵悦该睡熟了吧,她一
定开着灯,抱着我的枕头,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有一次我出差回来,
轻轻地走进屋里,她就这副模样。    叶梅拿出一支娇子点上,
问我:“陈哥是不是想到情人了?笑得鬼头鬼脑的。”我说是啊是啊
,我正在想你呢,一会把两位哥哥送到了,你就跟我回去好不好?她
说我可遭不住嫂子的耳光。我笑笑,心里邪恶的想,只要遭得住哥哥
的鸡巴就行呗。    我对性诱惑一直缺乏抵抗力,李良有一首诗
说的就是我:  今夜阳光明媚  与荷尔蒙一起飞舞  成都,你
的肌肤柔软  如我忧伤心情  在上帝的笑容里裸体行走  三月
的盐市口我无可选择    无可选择就是从不选择的意思,李良不
只一次的批评我“连母猪都不放过”。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论据:
大学里黑糙的体育老师、体重三百斤的酒楼老板娘、丑得让人跌倒的
肥肠店服务员,还有一个爱吃大蒜的炸油条姑娘。每当这时我就批评
他不懂欣赏女人,体育老师光是海拔就让人景仰,有1米77,绰号黑
牡丹,酒楼老板娘珠圆玉润,简直就是杨贵妃再世,肥肠店服务员身
材绝对魔鬼,胸围36F,走平路都会仆倒,脸没着地胸先到。“你没
觉着我的油条情人特别象咱们班的丁冬冬?”李良没话说了就会嘟哝
一句,“烂人,你倒真不挑剔。”     送走两个男牌友,就剩
下我和叶梅两个人,我故意把车开得极慢,歪着头看她。叶梅在我的
注视下开始不自然,脸慢慢红了。我“嗤”地笑了一下。叶梅有点生
气:“笑啥子?”我直奔主题,问她是不是处女。她狠狠地瞪我一眼
,说后悔没从李哥那里拿一把刀子,“一刀割了你!”根据我的经验
,一个女孩子如果愿意跟你讨论这么技术性的问题,就表示她不反感
你的勾引,而且据说深夜是女性防御最薄弱的时候。我借口倒视镜的
角度不够,停下车,紧贴着叶梅的身体去调整镜子的角度,她微微抖
了一下,但没有躲开,我顺手搂住了她的细腰。叶梅抗议:“你好歪
哦,你再这样我下车了啊。”我长叹一声,把手抽回来,叶梅小声说
:“谁让你赢老子的钱。”我听见这句后心中狂喜,把她一把搂过来
,跟着嘴也贴了上去。     (二)     成都在我的眼里,
象一个百家混居的大杂院,我初中时住在金丝街,离香火茂盛的文殊
院只隔百十米,经常随父母去烧香,跟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喝茶聊天
,一聊就是一个下午,不经意间一天天过去了,父母老了,我也已经
长大。成都的生活如此平淡和缺乏细节,以至于我觉得所有文学和戏
剧都是虚构。    送叶梅回家后,我累坏了,内裤上冷冰冰的一
团,显然是刚才没清理干净。叶梅似乎对我的表现也不尽满意,下车
时态度冷冰冰的,让我很沮丧。我把车开到温哥华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把坐椅放平,躺在上面就睡了过去。    醒来后腰酸背疼,看
看表还不到十一点,有个家伙敲敲我的车窗,问我有没有备用机油,
我打开尾箱提出一桶来说给你了。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之一,李良这
辆奥迪A6上至少还有十几桶。想起公司业务我就郁闷,这几年我至少
为公司贡献了一个亿的销售额,二千万的纯利润,董胖子屁也没干居
然还爬到我的头上。    今天的成都阳光刺眼,象所有习惯夜生
活的人一样,我本能地逃避太阳。《四川法制报》这期有一篇文章说
“黑暗的东西永远见不了光”,我想我如今也成了社会阴暗面了。而
就在几年前,同一个我还是意气风发的天之娇子呢。车载CD里传出许
美静忧伤的歌声,“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
孤城…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突然想起赵
悦,心中有点疼,就到人民商场的黛安芬专柜给她卖了一套调整型内
衣,花了七百多。赵悦说她这几年缺少运动,乳房有点下垂。其实我
一直都不会体贴人,看看身上的名牌西装,都是她替我添置的,心里
很为昨天的事感到内疚。    赵悦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神情专
注,就象根本没看见我一样。我把黛安芬放下,转身进卫生间放水冲
凉,出来后看见她脸朝里躺在床上,我抱了她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接着我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听见赵悦在旁边接电
话,“我老公在家呢,说话不方便,你改天打给我吧。”我一下子睁
开了眼睛。问她:“有情人了?”赵悦老老实实地点头。我说不错啊
,长出息了,赵悦笑笑,说人总是要进步的嘛。我问那厮干什么的,
赵悦说是企业家。我坐起来拍拍她的脑袋,“咱们说好了,骗到钱分
我一半。”赵悦说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说明白明白,咱们家的政
策就是鼓励外遇,争创外汇嘛。     赵悦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比我低一届,是92级的三朵校花之一。我们学校当时经常有社会上的
小痞子进来骚扰,赵悦和前男友在树林里亲热时,被小痞子们逮着现
行,男朋友裤子没穿利落就跑了,据说刚回宿舍,避孕套就从裤腿里
掉了出来。赵悦正打算闭上眼接受凌辱时,我和王大头喝酒归来,跟
那帮家伙一番力斗,保住了赵悦的名节。我相信每个男人看到当时的
赵悦都会想入非非,她只披着一件衬衫,内裤褪到膝盖处。王大头后
来推测,说赵悦和她男朋友一定擅长后进式,学名叫作“隔山取火”
。如果赵悦不是我的老婆,我一定很愿意回忆这段往事,换个说法,
如果早知道赵悦会成为我的老婆,我当时还会不会行侠仗义,就值得
研究。李良经常说我的生活充满悖论,主要指的就是爱情。到现在赵
悦还不敢见王大头。    我并不认为赵悦生性放荡,大学里交几
个男朋友,有几次婚前性行为,都不算是人生污点。事实证明赵悦从
那以后一直是个淑女,温柔体贴,对我忠心不二。但我还是一想起那
天的事心里就犯堵。生活啊,你只需要知道概况,不能深究细节,把
一切都看清楚了,活着也挺没劲的。我发这番感慨是有依据的,董胖
子有个朋友,在水碾河搞了一个换妻俱乐部,每个人都在那里弄别人
的老婆,同时也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别人弄,据说90%以上的夫妻出来
后都直奔民政局。    不过赵悦在这一点上特别没出息,老辩解
说她那是第一次,还遮遮掩掩地暗示没有完全进去。当你表达了你的
宽容,而对方却说根本不需要你的宽容时,真是够火大的。于是我改
变了策略,先安慰再教育,最后进行严厉打击,让赵悦认识到问题的
严重性:“第一次也好,第一百次也好,性质相同,你知道我从来都
不重视数量;全进去还是进去一半或者只是在外围打转,都是性交,
你知道奸淫幼女什么标准吗?触摸说---------只要碰着了就算!”
    社会学家研究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研究我这种“明知绿帽
还要戴”的丈夫的心理的,我常常想我在外面经常性的淫乱,会不会
是出于潜意识的报复心理?但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报复的,我在认识赵
悦前至少有过三四个女人,体育老师就是其中之一,和赵悦谈恋爱之
后,有一次上完体育课,我们还在一台“健翔”牌健身机上发生了关
系。    对赵悦自称有情人这事,我没有过多去想。女人嘛,总
是会用一些小把戏来引起别人的关注,《围城》中的苏文纨想通过赵
辛楣来激发方鸿渐的斗志,结果没有成功,我对赵悦虚构的企业家也
缺乏兴趣,赵悦说总有一天她会带来给我看看,我说他要是真敢来,
我一定“奋然大怒,勃起还击。”    (三)     总公司
派了几个人来对前任总经理进行离任审计,顺带做一下政治思想工作
,通知我们开全员大会,200多人把会议室都快撑爆了。会上一个太
监模样的家伙絮叨了半天,告诫我们要忠诚,多奉献,少索取,不但
任劳,而且任怨。有一句堪称经典,“对工作坚韧不拔,对利益淡泊
宁静”,我想直娘贼的太监,还想拿我们当牛马使唤啊?都是打工的
,你装什么大馅包子?然后就听见他点我名:“陈重经理是公司的业
务骨干,这些年来做了很大贡献,血气方刚,敢作敢当…只要大家和
董总同心协力,四川分公司一定会做出更大的成绩!”听得我心里一
阵腻歪,我知道这都是董胖子的把戏,这厮肯定跑到太监面前装乖孙
子,笔记本摊在膝盖上,脖子90°向前梗起,一脸肥胖的微笑,汇报
完思想动态,再顺便踢我个撩阴腿,“陈重嘛,业务能力强,但和同
事工作配合不太好。”我扭头看看他,这厮很风骚地穿一条背带裤,
正伏在桌上记笔记。我暗暗骂了一句,日你妈,心想这也值得你往本
子上记?    散会后,董胖子把我叫到办公室,开始春风化雨般
、谆谆善诱的思想工作,说他也对总公司的任命感到异外,先后拒绝
几次,说自己能力不够,还推荐我作总经理。但总公司以为:“你能
力虽强,经验不足,还需要再磨炼一下。”我心想放屁,这话要不是
你说的算我瞎了眼。胖子说完后跟我装亲热:“我晓得你,你娃也没
把总经理的位子看在眼里!”我说哪里哪里,卑职才疏学浅,嘴上没
个把门的,正需要董总您这么成熟老练的人多多指导。胖子笑得那个
灿烂,我乘机给他出了个难题:“您看我的工资是不是该涨一涨了?
我现在正在供房,经济上实在困难。还有,我们销售部作了那么大的
贡献,凭什么工资比内勤还低?”他肥胖的笑容一下子就冻住了,象
一大滩晒化的冰淇淋。    我召集销售部的员工开会,象江青一
样挥舞拳头,“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申请给大家加
薪------你奶奶的刘三,抽烟不给我?!”刘三笑嘻嘻地扔过来一支
红塔山,杜卫刚点头哈腰地给我点上。“董胖子反对加薪,经我再三
哭诉,他终于同意向总公司争取,我们就看董总的吧。”我故意把“
董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心想董胖子,让这100多号人爱你我没什
么办法,让他们恨你可就太容易了。这么多人同时加薪,至少使四川
分公司的预算超支20%,你要敢跟总公司反映,不挨板子我跟你姓,
你要是不反映,我看你娃还怎么管销售部?    会议室里烟气腾
腾,这帮家伙听见加薪比过年都高兴,汽修部主管赵燕大声说:“老
大,要是真涨了工资,我们就凑钱给你包个二奶!”刘三说你想给老
大当二奶就直说,别偷偷摸摸的,角落里有个家伙接过话茬,说就是
就是,我看赵燕的奶也挺大的。一帮下流鬼都笑,赵燕看了我一眼,
脸红得跟漆过一样。其实我早就感觉这姑娘对我有点意思,只不过瓜
田李下,君子袖手,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怎么好意思白天板着脸教训
人家,晚上却伸手脱人家的裤子。    吃中饭时王大头来电话,
问我能不能搞到“川o”的车牌,我说搞是搞得到,就看给谁搞了。
大头说你就当是我要的吧。我说那行,晚上叫上李良,咱们到皇城老
妈喝两杯,酒桌上再谈。    王大头毕业后去了公安局,刚报到
就坚决要求不坐机关,非要去当片警。当时我和李良都骂他@@@@,他
说你们才是@@@@,然后发表了他著名的“权力论”,说权力就是拿来
腐败的,腐败的程度决定权力的大小。当片警就是因为片警可以腐败
,而机关干部只能“夹着鸡巴作人”,在演讲的最后,他表现出一个
怀疑论者的素质:“机关里的科长每月拿千把块钱,片警据说可以拿
几千,你说哪个官大?”    事实证明了王大头的英明,五年以
后,他已经是一个繁华商业区的派出所所长,有车有房,比毕业时胖
了整整四十斤。我常常打击他,说四十斤啊,要是猪肉都够你吃一个
月的。    下班后开着公司的桑塔纳赶往市中心的皇城老妈火锅
店,看见王大头正坐在包间里跟女服务员吹牛。王大头也算是文学青
年,藏书万卷,以欧美文学居多,王自诩过目不忘,但不止一次说道
格拉斯写的《物质生活》和《情人》如何如何,写《海底两万里》的
凡尔赛如何如何。我走进包间,这厮正跟小姑娘痛说家史呢,“夫妻
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我喝了口茶,说还不如改成君生日日被君操,君死又被人操了。小
姑娘红着脸出去了,我说大头,你他奶奶的又想祸害良家妇女。大头
憨厚地拍着肚皮,说他那天看见赵悦跟一个帅哥走在一起,表情暧昧
,“你娃头上冒绿光了哦!”    保全了赵悦的名节,我和王大
头达成共识,绝不将此事外传。过了几天,赵悦请我们吃饭,她那天
衣着朴素,不施脂粉,从始至终一直低头不语,我说你老不说话,我
们哥俩也喝不高兴。赵悦眼含泪光说她只想说一句,她对我们俩的恩
情没齿不忘,但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她就立刻自杀。我和王大头
异口同声地发誓,说我们如果说出去了,就是狗娘养的。回宿舍的路
上,王大头有一句话将我深深打动,“赵悦其实挺可怜的”。我说就
是就是,想起她含泪的眼睛,心中有点异样的酸痛。    李良推
门走进来,一边挥手一面大声嚷嚷:“赶紧补仓,赶紧补仓,能买多
少买多少!”这个投机分子今天穿得十分齐整,西装笔挺,分头锃亮
,大头说龟儿子看起来象个坐台鸭王,李良说没办法,一切为了丈母
娘,他下午去女朋友家相亲,打算五一结婚。我问是谁家的闺女那么
倒霉落入你的魔掌,他说你认识的,叶梅。我心里格登一下子,说我
操,然后就盘算该不该将那天的事告诉他。    喝光了李良带来
的五粮液,我们又一人叫了一瓶啤酒,李良的表情很兴奋,说他打算
在府南河边买一栋别墅,“楼上我们两口子住,楼下就是咱们麻将房
和活动中心,”我说你结婚后还去不去换妻俱乐部了,她脸红脖子粗
地摇头,说:“你要是拿赵悦来换,我就跟你换!”有一次我们从歌
厅里找了两个姑娘,伪造结婚证混进那家叫“同乐”的私人俱乐部,
李良大开眼界,啧啧赞叹。后来董胖子告诫我们,说他那个朋友黑白
两道混,别再去招惹他。    吃到一半,叶梅打电话来,李良那
个肉麻,躲到角落里咕咕哝哝地又说又唱,过了半天把电话递给我,
说叶梅有话要跟我讲。    电话里声音嘈杂,王大头正剔着牙看
球赛,坚决不允许把电视声音调小,我只好走到走廊上,听见叶梅说
:“我那个没来。”我没反应过来,问她:“谁没来?”她说不是谁
,是那个,我说倒底是什么呀,叶梅一下子火了,“日你妈,老子这
个月月经没来!”我说会不会是李良惹的祸,叶梅又骂了一声日你妈
,说他连老子的手都没碰过。我也有点火,这几年还没有人这么骂过
我呢,我冷冷地问她:“那你说怎么办?”她一下子哭了,说我要是
有办法还找你干什么。我脑子飞快地算计了一下,想这事不能在成都
解决,就跟她说我们礼拜六去乐山作手术,让她想好怎么跟李良说。
    (四)     走在成都的大街上,每个人都似曾相识,
每一个微笑似乎都含有深意。一个眼神,一次不经意间的回首,都会
使记忆的闸门汹涌打开,往事滔滔泻落。有一次在杜甫草堂门口买烟
,卖烟的老太太叫我的小名:“兔娃儿,你现在也长这么高了!”她
说多年以前是我的邻居,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曾有过这样一位邻
居。还有一次我酒后坐上一辆人力三轮,车夫说你娃现在混得不错啊
,我说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他说我是你小学同学陈三娃,跟你
一起偷过女生的书包,你都忘了?    我想一定是我的记忆出了
问题,从某个时间起,生活开始大段大段删除,我曾经偷过谁的书包
吗?我曾经在府南河边跟谁牵手同行吗?我曾经在某一天,为谁的微
笑如痴如醉吗?    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我
问自己。    一些色彩绚烂的往事如飞鸟般不请自来,我看见我
在不同的场合端起酒杯,看见无数似曾相识的笑脸,看见形形色色的
女人凌晨睡在我的臂弯。有一些细节如此生动,我看见1998年的我西
装革履地坐在钻石娱乐城,搂着浓装艳抹的坐台小姐,把手伸进她的
裙底,让她猜是几个手指,“三个”,她说。“错,”我哗的一声掀
开裙子,“是四个!”    董胖子敲敲门走了进来,他自从当了
总经理,肚子越发腆得象汽车的前杠,走起路来四平八稳,象个大干
部。我说董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他说你娃少整酸的,告诉你
个好消息,销售部涨工资的事总公司批了,但不能全涨,最多20%,
你自己斟酌个名单,明天交给我吧。    我看着他臃肿的背影暗
暗骂了一句,这胖子面带猪相,心头嘹亮,我确实低估了他的智商。
现在不管我给谁涨工资,剩下的人肯定都要怨我。如果董胖子再给我
添点酱醋,说涨工资的都是我的亲信,没涨的都是我的眼中钉,那么
我在销售部辛辛苦苦确立的威信就要泡汤。造谣诽谤是董胖子的拿手
好戏,前任总经理就是因为他的一封信下台的,据说信里罗列了几大
罪状,有男女关系,有贪污受贿,还有奢侈浪费。    不过这也
难不倒我。我把汽修部、配件部和油料部的三个主管叫到办公室,把
名额分配一下,让他们去分别给我报计划。赵燕说老大,这下你的二
奶飞了,看来只够一次性消费的了。刘三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
。我笑笑无话,看着赵燕一扭一扭地走出去,臀部丰满,双腿修长,
肌肤如雪。    回家后我跟赵悦说要5000块钱,她问干什么用,
我说最近不小心,让一个良家妇女怀孕了,要打胎。这是我对付赵悦
的绝招之一,每次我说真话,她都以为是开玩笑,而越是遮遮掩掩,
她越要盘问到底。我们家的很多碗都是这么碎的。赵悦恶狠狠地说了
句你要真敢胡来,我一定把你割了。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赵悦顿时
软作一团,我心里叹了口气,想你真要割的话,就把两条腿加上也不
够你割的。    赵悦问究竟要钱干什么用,我说周末要去乐山出
差,拜访客户。赵悦问为什么不从公司借钱,我说上次的借款还没报
销,前款不清后款不借嘛。说到这里我心里一麻,想这些年我欠公司
的钱该有二十几万了吧,要想个办法才行。上次太监们来审计时,就
对我的欠款问题问了半天。    叶梅怀孕的事情让我无比烦燥。
我以前也让几个女人怀过孕,比如我的油条情人,还有一个四川大学
英语系的学生,那些都好处理,给她们几千块钱,她们就心满意足地
做掉了,根本不需要我出面。但这次,竟然是好朋友的未婚妻,我真
是觉得愧对李良。    周六中午,我开车到锦绣花园接叶梅,她
穿一件粉色的无袖紧身衣,胸部高挺,脸带红霞。我说你怎么跟李良
说的,她哼了一声,说你管老子。我暗骂了一句“贱婆娘”,往CD里
放了一张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一直到乐山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我每次到乐山都住在就月峰宾馆,这里景色优美,走几十步
就到大佛,更有个好处是,这里几乎集中了乐山市所有的美女。96年
桑拿部刚刚开业,乐山的客户带我来潇洒,上百位环肥燕瘦的美女在
浴池里玉体横陈,任人挑选。他问我:“小陈当过皇帝没有?”我说
什么叫当皇帝,他说就是有后有妃,前后不空啊。那天我们两个人花
了不下5000块钱,出来后我咂着嘴想当皇帝是挺好。    我和叶
梅一人开了一个房间,我说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陪你去医院。坐了
两个多小时的车,她好象有点疲倦,我突然又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
在我解开她的衣服时,她在想些什么?赵悦那时早该睡了,她会梦见
些什么?    一想起赵悦我就很难过,这么多年来,我在外面花
天酒地,很少关心过她。赵悦除了收拾家务,还要经常去照顾我的父
母,爸妈跟她好象比跟我还亲。去年春节父亲给我们新房子题词,就
是“逆子孝妇”。她工资比较低,但我们买房子的钱几乎都是她出的
。昨天回家看见她正在吃九毛钱一包的方便面,我的心立刻就象猫抓
一样疼痛。五年多了,我想我也差不多玩够了,该收拾好身心,正经
过日子,好好疼自己的老婆了。这时候窗外开始下雨,江水滚滚,木
叶飘摇,我看着天边的闪电发誓:这次帮叶梅打完胎后,回成都把欠
公司的钱处理了,我就洗心革面,好好作人。    跟叶梅出去吃
了碗肥肠粉,我坐在房间里默默地抽烟,在心里检讨自己的前半生。
叶梅推门进来,拿起我的烟点了一支,直直地看着我。我说你看什么
,她不说话,就是直直地看着我。我心里有点发毛,说你不是神经错
乱了吧,叶梅把烟掐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说,日你妈,再跟老
子玩一次。我哭笑不得,说第一,不许骂人;第二,你现在是我好朋
友的女人,我决不会再碰你。叶梅说:“日你妈你开始装好人了嗦?
你那天不是挺有劲的吗?”然后跳起来,猛然将我扑倒在床上。  
  她的力气可真不小。    (五)    李良说他五一在岷
山饭店摆酒,让我帮着张罗酒席和车队,我问按什么规格来,他牛逼
了一把,“酒席五十桌,每桌2000块,车至少二十辆,最差都要凌志
。”我说装逼犯,你有钱烧的?他嘿嘿地笑,说他这辈子只打算结这
一次婚,所以一定要“华贵庄重,让世人侧目”。其实李良把很多事
情都看得很透,不是简单的一句“庸俗”所能评价的。我甚至怀疑他
知道我叶梅的事,打胎那天,他莫名其妙地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问他
在哪里,他说正带着叶梅逛街呢。我几乎冲口而出就说他撒谎,心想
你骗鬼啊,叶梅正躺在手术台上哼唧呢。李良嘻嘻地笑了几声,支吾
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打完胎后我跟叶梅说起这事,她说:“李良的
鬼心眼比谁都多,就你娃是个蠢猪。”    那天晚上的叶梅极其
疯狂,让我有种被强奸的感觉。窗外风雨大作,叶梅散乱着头发横跨
在我身上,双手粗暴地撕扯我的头发,我说你轻一点行不行,她咬牙
切齿地回答,“日你妈,不行!”我没想到这个表面斯文娴静的姑娘
身上会蕴藏着这么惊人的力量,象一头死了崽子的母狼一样,一口一
口撕咬着我的身体,让我心胆俱裂。    云收雨歇的时候叶梅突
然仆在我身上号啕大哭,她的头发柔顺飘逸,她的肌肤凝滑如脂,泪
水一滴滴落到我的脸上,冰凉苦涩,让我记起许多往事。心中有愧疚
、有怜惜、有一些说不清的柔情蜜意,我静静地躺着,直到她压得我
喘不过气来。我拍拍她的屁股,说骚婆娘该起来了吧,叶梅顺从地起
身下床,穿戴整齐,在镜前作了一个无声的美丽笑容,然后推门而出
,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回成都的路上我买了两只土鸡,对叶
梅说回家好好补一补,叶梅的眼睛里有一些感动。我发现自己最近有
一些变化,知道怎样体贴人了,可能是自己变老了的缘故吧,我想。
在温柔的音乐声中,叶梅象个孩子一样沉沉睡去。    回到家六
点多了,我问赵悦:“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叫什么名字?我们晚上一起
去吃。”赵悦很惊奇地问你今天不用应酬啊,我说不应酬不应酬,今
天一心一意地陪老婆。她笑了一下,说可惜今天我要出去应酬。说完
背起皮包,穿上高跟鞋,咯噔咯噔地下楼了。    我一个人在家
里越呆越郁闷,还有点不被重视的恼火。电视遥控器快被我按烂了,
啤酒也喝下去两瓶,我终于忍不住给赵悦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你先睡吧,我还要过一段时间。听得我无名火起,拔通了李良
的手机,约他去洞洞舞厅跳舞,李良说烂人,你能不能有点高尚的追
求,然后听见他跟别人说:“龟儿子要去洞洞舞厅。”我估计那肯定
是叶梅。    洞洞舞厅是成都一个著名去处,原来是革命年代的
人防工程,改革开放后,一部分改作地下商场,另一部分根据成都的
美女优势开了几十家歌舞厅,说是舞厅,但我从来没在哪儿见过正经
跳舞的,一般都是挑一个姑娘搂在怀里,一边摩摩擦擦一边上下其手
。一曲终了后给5块、10块钱小费,就算交易完毕,如果感到满意,
可以进一步洽谈价格,根据我的经验,带出来的可能性是80%。  
  我刚走进舞厅,一个跟我有过一夜姻缘的高个子姑娘就迎了上来
,说好久不见你了哦,我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哥哥今天不跳舞,就看
看。她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被一个胖子搂在怀里,两个人象缥
胶一样粘在一起,姑娘的腰肢不停摆动,用耻骨有节奏地摩擦胖子的
裤裆,胖子叭达着嘴,双只猪蹄一样的肥手上下乱摸,那姑娘向我无
可奈何地笑笑。我突然记起这姑娘背上有一块巨大的黑斑,十分吓人
,顿时没了胃口。这时正是黑灯时间,舞厅中鬼影绰绰,暗无天日,
我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象瞎子一样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旁边有个
人轻轻拉了我一下,说过来坐。我循声坐过去,黑暗里一张脸渐渐浮
现,我的油条情人正在对我微笑。    李良毕业后在我家借住了
半个月,后来就到锣锅巷租房子住,我在家里住得气闷,于是搬来和
他同住。巷口有一家小吃店,我就在那里遇见了油条情人,她那时刚
从农村出来,穿一件碎花的上衣,七月天都把扣子扣得严严的,全力
对付油锅里翻腾的油条。我问她,“你不热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神情羞涩,让我想起了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湖南的丁冬冬。毕业前
夜我和丁冬冬在假山背后拥抱长吻,我悄悄地解开了她的乳罩,丁冬
冬沉迷地哼哼着,正当我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她忽然清醒过来,喊了
三声“我不!”红着脸逃回宿舍去了。这成为我大学时代的三大遗憾
之一,另外两件,一是四级连考三次都没过,最倒霉那次只差半分;
二是承包学校的录像厅,半夜里放黄色录像被保卫处抓获,发财梦就
此破灭。    油条情人似乎一开始就对我有意思,挑给我的油条
总是又大又肥,让李良十分吃醋。我背着李良去挑逗了她几次,她总
是笑嘻嘻的,也不点头也不发火,让我十分着迷。后来有一天她问我
能不能帮她租一套房子,我欣喜若狂,连说没问题。就在她搬家的那
一天,我用近乎强奸的方式进入了她,她不叫也不喊,就是不停挣扎
,抓得我满身是伤。事毕之后我突然害怕起来,垂头丧气地说:“你
去报案吧。”她一言不发,过了一会拉拉我的手,说你再来吧,这次
轻一点,“疼。”    油条情人跟我同居了三个月,每天洗衣做
饭,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见我回来就红着脸笑。那段岁月平静
如镜,我每天上班下班,看看电视做做爱,后来想想,那大概是我一
生中离幸福最近的日子。有一次因为她吃了一瓣大蒜,我把她骂哭了
,这是那段岁月里最深的记忆。赵悦来成都前。我对她说我女朋友要
来了,我们分手吧。她怔了怔,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说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她不出声,就是无声地流泪,哭了整整一夜,劝也劝不住
,搞得我也很心酸。天快亮时她擦干眼泪,亲了亲我的脸,说陈重你
给我些钱吧,我要去打胎。    我承认自己不是个负责的男人,
我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分手之后,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    她说:“你跳舞吗?我不收你的
钱。”    我心一阵揪痛,鼻子酸酸的。眼前的男男女女互相紧
箍着,用各位恶心的姿势互相顶擦,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手在女人身上
胡乱揉搓,我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如此肮脏。我转过头,看着这个曾经
那么单纯的姑娘,她被这些男人抱在怀里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会想
起我吗?    我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她低下头小声说,为了钱
呗,还能为了什么。我说:“你不是要回家吗?”分手的那天,我问
她将来怎么办,她说打完胎就回家,再也不出来了。    舞厅里
人越来越多,几个家伙伸手过来拉她,都被她拒绝了。她靠在我肩上
,叹了口气说我不想下田,我吃不了苦,现在当农民也挺难的。  
  她的手柔软光滑,我还记得刚认识她时,她的手上有一些硬茧,
摸起来十分粗糙,是什么让这个单纯质朴的姑娘成了一个舞女,甚至
是一个妓女?在那间阴暗龌龊的舞厅里,我想,是我,是这个城市,
还是生活本身?    舞会散场了,我拿出1000块钱来给她,她激
烈地拒绝。我说那好吧,我送你回家,她笑笑说不用了,我和男朋友
一起住,不太方便。我问她男朋友是作什么的,她说:“他在工地上
打工。”停了一停,她象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说:“他知道我在
这里。”    我打开车门,听见她在背后叫我,说陈重,我回过
头来,看见她眼中泪光闪烁。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想起我,就
给我打个传呼吧。”




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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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星期一开早会,董胖子在会上反复强调要职业化,“
穿职业装,讲职业话,用职业思维。”讲到激动处手舞足蹈,一身肥
肉抖抖。我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抽烟,想人为什么一当了官就变得道
貌岸然?去年七月份胖子跟我一起应酬客户,在夜总会里叫了几个小
姐,他那天的表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作“蹂躏
”。看那阵势,要不是我们坐在旁边,他吃了那个小姐的可能性都有
。该小姐先是微笑、接着闪躲、推拒,最后竟然发出非人的声音,十
分恐怖。更可气的是,他除了百般蹂躏他自己的,还不停骚扰我的那
个,问人家是真胸还是假胸,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问完了还非要检验
检验。要给小费了,这厮就开始粘乎,把小姐叫到门口讨价还价,“
你不是只为了钱吧?…咱俩耍得这么好,”接着听见他义正词严地谴
责:“你怎么能这样?庸俗庸俗!…我这里就100块钱,你要不要?
不要算了…哎你掏我钱包干什么?”听得那个叫赵大江的客户怒火万
丈,拿出一叠钞票走了出去,说小姐辛苦了,100块还回去,这些你
收下。董胖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第二天得意洋洋地跟我说:“出来
玩,要少花钱多揩油,陈重你要跟我学学才行。”我连连说你道行深
我学不了,心想人可以风流,也可以偶尔下流,但怎么能象你那么下
作。“下作”一词是跟赵大江学的,第二天他打电话来评董胖子曰:
“操他个妈的,没见过那么下作的!”他是东北人,性格爽朗得很。
    董胖子讲完了,象毛大爷一样挥了挥肥手,问我,“陈经理
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心想说就说,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水平。
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董总的意见我非常赞成,职业化的问题,说到
底就是怎样完成自己职责的问题,职业装、职业用语,都是职业化的
外在要求,更关键的是看你的业绩。“完不成销售任务,”我把脸转
向销售部的员工,“就算你天天西装革履、打着官腔,我也只当你是
个瓜娃子!”回头看见董胖子的脸铁青着,象一只沤烂了的大茄子。
    中午快下班时会计找到我,说我上周报销的促销费用有问题
,因为没有加油站的确认函,所以不能报销。这次促销活动是我联系
四川石油公司一起搞的,只要在川石油的加油站加油500公升,就可
以到我们修车厂免费做一次汽车保养,保养费用由川石油结算。一个
月下来,光是保养业务就做了20几万,可以算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我
填了一张18000多元的报销单,其中有3000多的花头,象一首歌里唱
的:我的贡献很大,我的收入很少,每天贪点小便宜,偷偷地搞一搞
。这世界永远那么不公平,你用才智换来的金钱,只有那么一点点是
属于你的,大部分都给了我那个永不见面的老板。所以我经常会从业
务中捞一点好处,我相信高尚来自于衣食无忧,比如让李良来干我的
活儿,他一定不会象我这么贼眉鼠眼的。    我跟会计吹胡子瞪
眼,说加油站都是人家川石油的,我凭什么让人家确认?会计赔着笑
,连连说这是董总的意思,您还是去找董总商量吧。我奋然而起,一
把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把报销单摔在桌上,说董总,这是他妈的
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干了?董胖子跟我打官腔,说陈重不要急嘛,
我都是按公司制度办事。我说少鸡巴跟我扯,你就说这活动还搞不搞
了吧,不搞我马上就给川石油打电话。胖子犹豫了半天,最后悻悻地
在报销单上签了字。    把钱领出来后我给赵悦打电话,说请她
到锦江宾馆吃刺生,赵悦“哇”了一声,说不用那么奢侈吧。她一直
都很节俭,一顿饭超过100块就会心疼,我上次花700元买的黛安芬,
她居然一直都舍不得穿。心情好的时候我就会批评她:“你也算是白
领阶层了,怎么还跟个柴火妞一样?”她多半会笑笑,说我哪算白领
,最多算白领的家属。    下班后我到楼下花店买了一大束红玫
瑰,368元,买花的小姑娘笑得脸都烂了。我在卡上写道:“老婆,
你长胖一点会更好看,所以,吃吧吃吧。”小姑娘抿着嘴笑,我问她
:“我对老婆好吧?”她说好感动啊,我将来找老公就要找这样的。
这话说得我心里痒酥酥的。    我捧着一大蓬鲜花趾高气昂地走
进锦江宾馆,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我挑了一张靠窗的两人台,坐下来
给赵悦发了个短信息:夫已到,速来吃。这是我们两口子床上的暗号
,一般情况下都是我问她:“想不想吃?”她点点头,然后我就问她
怎么吃,可选的吃法很多,有正吃、倒吃、背后偷吃,遗憾的是她从
来不肯跟我“口吃”。我在心里想着赵悦看完短信后欲笑不笑的小样
儿,zhuai句文叫“浅靥轻笑,情难自已”,就觉得身体有点膨胀。
赵大江上次送了我两颗伟哥,我想今天晚上是不是有必要服用一颗。
    五星级宾馆的服务就是好,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茶就添了
四次,我坐不住了,打电话给赵悦,问她怎么还没到,赵悦的声音在
电话里听起来十分遥远:“我晚上有点事,过不来,你自己吃吧。”
我的脸马上就了阴了下来,说我们不是约好的吗,赵悦象外交官一样
地表示抱歉:“真的有事走不开,下次吧。”我大怒,“你怎么整天
跟个事儿逼似的,什么他妈的事那么重要?!”赵悦也开始不逊,“
你才是事儿逼!不就是一顿饭吗?我就是不去,怎么了?!”说完砰
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我气死了,在心里怒骂“操他妈的”,
把手机重重地摔到地上。服务员眼明手快,帮我捡起来,说先生您的
手机掉了。看着她乏善可陈的脸,我心里涌起一阵悲哀。要是赵悦也
这么善解人意该多好啊。我把卡从花丛里拿出来,恨恨地撕碎,心想
让你吃,让你吃!然后站起来大步朝外走。服务员在背后叫我:“先
生,您的花。”我转过身对她笑笑,说送给你了,看着她惊愕地瞪大
了眼睛。    (七)    我想我应该好好和赵悦谈谈了。近
一个时期,我们俩总是在吵,为了一顿饭、一句话、一个眼神,一吵
起来就收不住,互相揭疮疤揭得鲜血淋漓,气极了我甚至想跟她比武
。赵悦有个爱总结的毛病,每次吵完之后都要把责任划清楚,你哪句
话说得不对,因为你说了什么所以我又说了什么等等。所以每次大吵
过后总会跟上一小吵。我说咱们俩快赶上曹操对关老爷了,三日一大
吵,五日一小吵。她也气得笑。    从锦江宾馆出来,我沿着府
南河走了很久,河水中光影闪烁,旁边不时有情侣牵手走过,低低的
耳语,轻轻的笑声,让我很伤感。赵悦刚和我谈恋爱时非常温柔,替
我把一切都张罗得妥妥贴贴的。我们经常在晚饭后携手散步,小树林
里、山坡上、礼堂背后的草坪,都有我们笑过哭过的印迹。有一次我
发高烧,她连续在校医院陪了我两天,连眼都没合过,结果我高烧退
了,她却一头撞在墙上,困的。一想起这些我就心酸,我们曾经有过
那么美好的感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春节前有一次吵得特别厉害,
整栋楼都被我们吵醒。我向她郑重建议:“算了,别说那么多了,我
们离婚吧。”她说好好好,明天就去民政局。天一亮两个人就后悔了
,我问她:“还去民政局吗?”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头扑
进我怀里,用粉拳捶着我的胸膛,“呜呜呜----我还是舍不得---呜
呜呜”。    回家后我给自己泡了壶茶,开始盘算怎么做赵悦的
思想工作。首先我应该向她承认错误,在心里设计台词:“是我不对
,我不该发脾气。你说的对,不就是一顿饭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再
说,我还可以给你打包嘛。”顺便说说花的事,想到这里有点心疼那
300多块钱。赵悦听了肯定感动,然后我就应该趁热打铁,提出本次
访谈的主题:宽容、克制、理解。在策略上,以攻心为主,重点进行
鼓励表扬,捎带着来点批评教育,不到紧要关头决不瞪眼骂娘。  
  为了烘托气氛,加强说服力,我翻阅了我们婚恋的全部资料:我
97年送给她的青纱,她98年织给我的围巾、一副带钥匙的手铐,那是
我们在青海湖旅游时买的,此后的很多个夜里,赵悦都要把我铐在身
边才肯睡。此外还有23封信、16张贺卡、两大摞照片。她把我所有的
诗都抄在一个黑皮本子上,取名叫《黑夜的放逐》,并在扉页上题辞
:你爱读书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记忆里有一个细节异常清晰,
我看见她抬起头来,目光清澈,神情庄严,微带伤感地说:“就算你
将来不要我了,也要把这个本子留下。”    那天晚上赵悦一直
没回来。我等到三点多,撑不住了,怀着一腔幽怨睡去。醒来听见楼
上在放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  往前一步是黄昏  退後一步
是人生  ……  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  回忆回来你已不在  
……  万千思绪被忽然勾起,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哽咽着跑到
卫生间,看见自己在镜子里泪流满面,分外美丽。     公司这
个月的销售有点问题,比去年同期下滑了17%以上。我接到报表后非
常吃惊。我们一直是川渝市场的霸主。尤其是车用油方面,几乎无人
可与争锋。我曾经跟王大头吹牛,说如果我们停业三个月,四川至少
有10万辆车动不了。王大头无比景仰,说你娃牛逼透了,我封你当车
神好不好?    我把销售部的员工召集起来分析原因、研究对策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我渐渐有了主意,站起来讲我的方
案:1、针对新崛起的“兰飞”品牌,召开大规模的订货会,全面挤
占经销商资金;2、针对全川所有的汽修厂,制订一系列促销计划,
疏通销售的终端环节;3、加大广告力度,在川台、有线台和广播电
台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广告轰炸,实施立体化的销售战略。我让赵燕在
下班前整理出会议决议上报总公司,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报董
总签署意见?”我横了她一眼,骂了一句粗话:“他懂个棰子!”然
后宣布散会。出门后还在怪赵燕不懂事,心想我做出的成绩凭让么让
别人领功?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董胖子耳里,他气鼓鼓地来找
我,象只癞蛤蟆一样喘了半天粗气,说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吧,讲这种
话。我点上一棵娇子,吐了口烟,说董总,您的专长是内勤管理,市
场营销方面还是不要干涉的好。他大怒,把赵燕叫进来,大声命令:
“没我的签字,谁也不许向总公司传递文件!”说完拂袖而去。赵燕
问我怎么办,我说照传不误,“天塌下来我顶着!”赵燕犹豫了半天
,小声说你没必要和他搞得这么僵,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春节前“兰飞”车用油曾找过我,准备高薪把我挖过去,我当时苦
笑了一下,心想我倒是愿意跳槽,但欠公司的二十多万谁帮我还啊?
    想起钱的事我就头疼,前任总经理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
除了好色没别的毛病,对我言听计从,从来也不追究我欠款的问题。
现在换上了该死的董胖子,我们俩一进公司就开始明争暗斗,现在又
搞得势成水火,这厮一定不会轻饶了我,我要想点办法才行。   
 我给李良打电话,问他最近期货市场情况如何,他说形势一片大好
,仅仅一个月,他帐面就增加了20多万。我试探着问,如果拿400万
让他代炒,一个月能赚多少,电话里传来一陈噼哩啪啦的声音,我估
计是在按计算器,过了一会儿,听见他说:“炒得好能有100多万。
”听得我怦然心动。    我这个职位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权力
很大。每个月过手的货款至少有一两千万,公司管理也不是很严格,
开设个私人帐户,分期分批地挪用一部分,神不知鬼不觉的,谁都不
会发现。这点我和王大头的观点一样,认为有资源而不去利用就是最
大的浪费。钱啊,真是好东西,去年泡了个漂亮的女大学生,身高1
米68,前挺后撅,十分诱人。我送表、送手机、送戈尔捷坤包,终于
把她骗上了床。后来在仁和春天看见一套3700多的宝姿连衣裙,她穿
上试了一下,越发显得袅袅动人,缠着非让我买。我一时手紧了一下
,她就再也没理过我,前功尽弃很是可惜。我当时就想,如果我有几
百万,象你这样的小婊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跟王大头商量
,他兜头就是一盆冷水,“你龟儿猪油蒙了心了嗦?少给我打这种鬼
主意!赚了当然好,要是赔了呢?你娃哭都来不及。”我说我先投进
去几万试试手气,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他说你自己拿主意吧,最好
回家跟赵悦商量商量,“她比你聪明多喽!”    (八)   
 20年前的成都没有这么多人,府南河也清澈得多。我住在水电厅大
院里,一放学就和一帮小混混搞在一起,疯打疯闹,一身泥水。我所
有的不良习惯都在那时养成,自私、冷漠、满嘴粗话。有一天玩到很
晚才回家,爸爸骂我,我桀傲不驯地回嘴:“你娃少管老子的事,你
懂个棰子你!”结果被狂扁,屁股疼了半个月。稍大一些就开始酗酒
、看毛片,在大街上尾随美女,为长成一头色狼作好了一切心理和生
理准备。那时李良也许正在眉山的农田里插秧,王大头躲在西安的某
个角落里偷吃羊肉,赵悦正为了父母吵架哭哭啼啼。20年前的我们对
生活一无所知,但都会在某个时刻走进这座城市,走进生活的洪流里
,快乐分享,忧愁共担,聚成今生的因缘。    每次回家,都会
觉得妈妈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她一生都为了父亲和我们姐弟活着
,从来羞于表达个人意见。我有时候会想,她一生中有没有过外遇的
念头?会不会曾象我一样,宁愿为了一时的快乐抛下一切?老太太看
见我进来,装作很恼火的样子,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我笑嘻嘻地靠在
她身边,说你儿子忙么,她说忙个屁忙,也没见你给我弄出个孙子来
。这也是我不愿意回家的原因,每次一回来就催着我弄孙子,好象我
是头百发百中的种牛一样。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和赵悦放弃避孕快两
年了,她的月经还是风调雨顺,从不爽约。在我妈的威逼下,我们去
金牛妇幼保健院检查了两次,结论是一切正常。第二次给我们检查的
是我妈原来的部下,她秘密传授给赵悦很多种受精方法,比如仰卧、
深吸、屁股垫高等等,回到家里赵悦就要求按科学方法吃我一次,吃
得我意兴阑珊,刚到半场就全军覆没。    我问妈老汉去哪里了
,她说肯定在你王叔家下棋,我爸是个臭棋篓子,刚上小学他教我学
围棋,两个月后我就敢饶他两子。他退休之后参加了一个老年围棋班
,自以为棋艺大进,非打电话让我回家比划比划,那天下了七盘,我
七战七胜,最后一局爸爸本来占优,收官时一不小心被我围住了一大
块,怎么都做不出两只眼,他就要悔棋,我不干,爸爸愤怒异常,伸
手把棋局胡撸了,用河南味的普通话骂我:“我算是白养了你这个畜
生!什么嘛,悔个棋都不让!”赵悦站在我旁边强忍住笑,刚出门就
前仰后合地几乎摔倒,说我爸真可爱。    吃了妈妈做的豆腐皮
包子,喝了爸爸泡的高山云雾茶,觉得心情好多了。爸爸一直批评我
活得太浮燥,其实想想很有道理,人生的幸福有很多种,平淡是其中
之一。回家的路上我想是不是该下力气弄个儿子了,让生命圆满,让
生活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夜里三点钟,赵悦翻身坐起,在
黑影里低声哭泣。我两点多才合眼,被吵醒后烦燥异常,嘟嘟哝哝地
说你有毛病啊,半夜里鬼叫鬼叫的。自从她那天彻夜未归,我就改变
了战术,坚决实行“三不”政策,不追问、不理睬、不客气,我想她
应该主动向我交代吧,没想到回来后还对我爱搭不理的。严重藐视我
的夫权。冷战持续了三天,两口子相安无事,就是下身有点难过。我
睡前看着毛片自慰了一把,感觉也挺好,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心满意
足地叹了口气,心想看谁能熬过谁,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个小样儿的了
!    赵悦伸手把灯打开,靠在墙上哭得花枝乱颤。我平生最见
不得女人流泪,一见她哭肝就打抖。问她你怎么了,不哭了好不好?
赵悦哽咽着说:“陈重,你跟我说实话---呃----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    根据我多年的泡妞经验,这种问题不能正面回答,必须
避实就虚。因为你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你说“爱”吧,她说你回答
得太随便,不够真诚;你说“不爱”那更是死定了,等着挨白眼吧,
如果碰上烈女,得个轻度伤残也是意料中事。98年我搞上一个金堂的
富家女,在加州花园开的房,事毕之后她问我同样的问题,我说我就
是玩玩,哪那么多爱呀情的。她象只陀螺一样猛然跳起来,光着身子
到处寻找武器,那天多亏我反应敏捷,几下穿上裤子夺门而出,不然
恐怕就要靠国家养着了。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爱不
爱你,现在对你还重要吗?你都有企业家情人了,还要我这个穷老公
干什么?”    她抱着我的头放声大哭,眼泪一滴滴落到我的脸
上。我心里一凉,想完了完了,恐怕她真是有事发生了。赵悦不会说
谎,有什么事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毕业来成都后,我帮她收拾行
李,翻出一个英俊男生的照片,照片背后还有一行字写道:给悦:愿
此情长久。那厮我认识,是九二级一个著名的草包,刚入学时屁颠屁
颠地跑到文学社来,非要报名加入。李良在旁边问了他几个问题,然
后报歉地说:“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文学社不招民工。”照片倒没什
么,那行字看得我醋火攻心,汗都没顾上擦就开始刑讯逼供,赵悦几
番辩解,怎奈我法眼如炬,只得招了,说草包约过她几次,她都没有
答应,最后一次心软了一下,跟着他走了一公里,被强行牵手,但是
,“我以我妈妈的健康发誓,绝对没有对不起你!”赵悦父母很早离
异,她跟着妈妈过,要不是被逼急了。断然不肯说这话。    我
穿上衣服,对赵悦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狠狠
地掐我的胳膊,说我知道你,“你巴不得我在我外面有点什么事,你
好乘机甩了我!”哭得几乎昏厥。我把柔肠全部收起,感觉心在一点
点变硬,我问她:“你敢说你一点事都没有?”她哭着说没有没有,
“至少现在还没有!”我突然心里大痛,一把将她搂过来,紧紧地抱
在怀里,闻见她发丛中淡淡的清香。    起床时已经快10点了,
赵悦两眼通红,害羞地笑了一下,看来心情不错。我打电话给人事部
的小刘,说我今天请一天假,这小子跟我耍贫嘴,“陈哥是不是又要
去开辟处女地呀?”我说开你先人个板板,老子今天陪老婆逛街,全
力耕耘责任田,那面笑得哈哈的,说你注意小腿保健污水处理。赵悦
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感觉焕然一新,我亲了她一下,说我老婆真
诱人。她甜腻腻地笑。    我们牵着手走出家门,到玉林北路吃
了碗汤鲜味美的煎蛋面,赵悦还陪我喝了半杯啤酒。趁着她去卫生间
补妆的当儿我拔通了王大头的手机。    “龟儿子这么早找我有
什么事?”这厮还在睡觉呢。  我说大头,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见鬼了你,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嘛。”  我压低了声音,“日
他妈,赵悦有外遇。”我说。    (九)  发工资了。我到自
动提款机上刷了一下卡,发现数目不对,我月薪6000,外加销售额万
分之二的提成,上个月应该拿到8200多,但帐上只收到7300。我问会
计是什么原因,他翻了一下帐本,说我三月份有2天旷工,扣掉了900
块。我骂了一句,直接去找董胖子。    他正在和刘三谈话,这
厮近一段时间拼命拉拢,请我的部下吃饭、送礼物,据赵燕说还有封
官许愿什么的。昨天晚上10点多,她给我打电话,说陈哥你猜我在哪
儿,我笑嘻嘻地说不在某人身下就在某人身上,她呸了一声,说她在
滨江饭店,董胖子请她和刘三吃饭,暗示她们应该“弃暗投明”,刘
三已经表了忠心了,她实在看不下去,就跑到洗手间里给我打电话,
“你要小心点,他们阴得很”,赵燕关切地说。我头当时就懵了,象
被谁狠狠砸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刘三也会背叛我,这小子从一毕业就
跟我学业务,我象亲哥哥一样对他,每几个月给他长一级工资,该教
他的全教他了,还一步步把他提拔到主管,现在管七十几个人,如果
他真跟董胖子串通起来搞我,那就麻烦大了。    我说两位商量
大事呢,刘三的脸一下子红了,说陈哥我先出去了,你和董总谈。我
大咧咧地坐下,问董胖子:“我上个月的旷工是怎么回事?”他装傻
,说一切正常啊,都是按制度办事。我火冒三丈,说我他妈的什么时
候旷过工?他瞪我一眼,抄起电话把人事部小刘叫进来,说你给陈经
理解释一下。小刘看着我,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陈哥你24号、27
号没请假也没来上班,所以就划了旷工。小刘不是我的人,但为人正
直,董胖子写信投诉上任总经理时,内勤人员迫于他的淫威,都在上
面签了名,只有小刘拒签,下班路上我问他,他说他作人的原则就是
“绝不介入明争暗斗,绝不说违心话陷害别人”,令我肃然起敬。 
   我心里明镜似的,董胖子这叫一石二鸟,我和小刘都是他心上
的刺,他巴不得我们两个斗起来呢。这厮大学时学的是政治学,精通
一切搞人的学问,经常说他“不在官场混实在是可惜了”。我强压着
怒火,对他说我24号、27号都在外面陪客户,划旷工太没有道理了。
他象大干部一样掐着腰,说公司制度有规定,外出要填外派单,你没
填单我也没办法。我冷笑了一声,说你是不是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双手一摊,说你违反了制度,我也是爱莫能助啊。这厮一向都是
这个德性,拿着鸡巴拜神,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内心龌龊不堪。我愤
然起身,把门甩得山响,办公大厅里一百多号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刘三跑到我办公室来,问我内江的货款怎么办。我丢给
他一支娇子,说刘三我对你怎么样,他说那还用说,没有你我哪有今
天,说着动情地回忆起我对他的恩情,眼睛都红了。我心里悬着的一
块大石落了地,心想还好,刘三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笑着问他,“
那你还向董胖子表什么忠心?”他一下子急了,说我就知道赵燕是个
小人,“贱婆娘自己不要脸,跟董胖子眉来眼去的,还敢说老子坏话
!”我说她怎么眉来眼去的了,他学着赵燕的声音扭扭捏捏地说:“
董总你又成熟又稳重,是公司里最有魅力的男人!”我听得心里巨酸
,连连说@@@@@@@@。心想赵燕可真是够贱的。    我在办公室里
越坐越气,900块啊,该死的董胖子,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我
设计了无数种报复方案,其一是找几个人在路上截住他揍他一顿,把
那张冒着油光的肥猪脸砸个稀巴烂,或者在他那辆雅阁车上做做手脚
,让他车毁人亡,想到后来,什么恶毒刁钻的主意都有,比如给他弄
几支白粉烟,让他吸毒吸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或者给他打一支艾滋
针,让他生不如死,浑身长满大疮。如果真有心灵感应一说,我相信
董胖子那会儿一定肉颤不已。    王大头的电话把我从无休止的
意淫中拉了回来,他好象喝了酒,含混不清地说我要的电话清单已经
拿到了。那天听见我说赵悦有外遇,他十分愤怒,说我就知道这种女
人不能要,“贱货!”骂得我也很不高兴,我想这事虽然挺让人生气
的,不过,不过,是的,我宁愿相信赵悦只是一时冲动。何况外遇的
事还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亲眼目睹。女人在这种事上总能找到比男
人更多的辩护理由。大三那年,李良交了个女朋友叫苏欣,重庆人,
脸蛋一般,身材火辣,性格十分热烈奔放,说“棰子”的次数比我都
多。有一天我们四个坐在一起吃饭,苏欣对李良说:“哪怕被你堵在
被窝里了,我也要跳起来大声说:’不!还没有进去呢!’”那天赵
悦的脸色很难看,不过我相信她一定接受了苏欣的观点,打死不认帐
。    我托王大头打印赵悦的手机通话清单,我是这么理解的:
如果赵悦只是一时发昏,我可以原谅她,但我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
否则就真成@@@@了。要按王大头的意见,我应该一脚把赵悦蹬了,“
这种事你也能忍?你他妈的还是不是条汉子?”说得我无地自容,隐
隐约约地有点恨他。    王大头的所位于市中心,我赶到的时候
看见闹哄哄的一堆人,楼梯口铐着两个,还有一帮小脚老太正在大声
嚷嚷,我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两个是下岗工人,一人弄了辆小人
力三轮,成都话叫“粑耳朵”的,没申请执照就擅自载客,城管没收
车辆时,他们不但不听,还推推搡搡地叫板,就被抓到这儿来了。老
太们路见不平,一路跟来主持正义,口沫横飞地要求派出所马上放人
。    王大头躲在办公室里扫雷,看见我进来长叹:“末法时代
,妖孽横生啊!”我说你们也太黑了吧,人家自力更生,碍你们棰子
事了?大头苦笑一下,说上峰有命令,我也没办法。说着拿出厚厚的
一摞纸来,说你自己查吧,你老婆一年来所有通话记录都在上面。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这摞纸对自己是祸还是福。门口人声鼎沸
,室内日光灯滋滋作响,在王大头关切的目光里,我突然开始怀疑自
己:我要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将怎样面对这摞纸里隐
藏的那个事实?越过钢筋水泥的丛林,越过汹涌的车河人流,我看见
赵悦正轻矧在回家的路上,裙裾飘舞,长发飞扬,她依然是那么美丽
动人。而在这一刻,我想,她的终点还是不是我的终点?    王
大头递了张纸巾给我,拍拍我的肩膀,“别伤心了,回家跟她好好谈
谈,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一推开家门就闻见一股异香
,赵悦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见我就笑,“猜猜我做什么给你
吃?”我吸了下鼻子,说有竹笋烧牛肉、水煮鱼,肯定还有我爱吃的
栗子烧鸡。她捅了我一拳,说你个馋鬼,居然被你猜中。这顿饭吃得
很高兴,赵悦跟我妈学了一个月,厨艺大有长进,牛肉肥而不腻,鱼
烧得鲜嫩无比,栗子清甜,鸡肉甘爽,吃得我直叹气。吃完饭在屋里
走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擦得锃锃亮,衣服熨得展展帖帖,卧室里摆着
我们的结婚照,镜框上有一个明显的口红印,恰好印在我的脸上。 
   柔情象潮水一样漫卷而来,赵悦靠在门上似笑不笑地看着我,
我猛然把她抱起来,一把扔在床上,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她一
边推我的手一边咯咯地笑,越发使我欲火万丈,我几下脱光了,把她
扳过来,从后面势不可挡地进入了她的身体,赵悦迷醉地抓住我的手
,毫不顾忌地大声叫喊。在新闻联播的音乐声中,在隔壁哗哗的水声
中,我们一起陷入颠狂。    事毕之后,赵悦用脸庞温柔摩擦我
的胸膛,我从肉欲的高山上滚落下来,表情象耶酥一样神圣和沧桑。
世界一片虚空,我静静地躺着,身下潮湿,心中宁静,目光忧伤。一
些念头在灵魂的最深处涌动,象渐渐迷离的成都夜空。多年前的几句
诗沿时光飘飘而来,有如天籁:    多年后的夜里  你掩面哭
泣  青春的灯火若即若离  是谁让你一生怀疑  是谁守着最初
的誓言站在原地  谁在天堂  谁在地狱  谁在年轻的梦里一直
找你……    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赵悦搂紧我,脸如桃花,
目光清澈如水。记忆里一些光点瞬间聚合,我看见七年以前,在图书
馆的台阶上,她挟着书本低头走过来,我拦住她:“这么用功啊?”
她含笑点头,我说:“我想找个人陪我喝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她笑嘻嘻地把书塞到我怀里,拉起我的手说:“谁怕谁呀?去!”
    我们俩严肃地互相注视,渐渐地,她的嘴角出现笑纹,笑纹
渐渐荡开,越来越大,忽然扑哧一声,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
笑声爽朗无比,在屋子上空久久回荡,我们抱成一团,热切地互相抚
摸,我身体的某个部位重新崛起,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赵燕气哼哼地问我:“陈重,你怎么能这么办事呀?”我说怎么了
,她说刚才董胖子找过她,骂她叛徒,“我好心好意地告诉你,没想
到你转身就把我卖了!你还是不是人你?!”她哭着喊道,然后砰的
一声把电话挂了。    赵悦问怎么了,我咬着牙没说话,过了一
会儿,我开始拨打刘三的手机,他不接,我固执的一遍遍重拔,最后
终于听见他尖细的声音。    我说你给我一个解释,他迟疑了半
天,说:“陈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问!”我咬牙切齿
地说。  “董胖子写信投诉孙总,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也
不告诉他?”  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后悔,董胖子起事的时候告诉
我,老孙是个废物,把他搞走大家都有好处,我也认为这是我的机会
,所以就一直任由他们胡来,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我说:“你
就为了这个和董胖子一起搞我?”他不说话。我说你出来,咱们当面
谈一谈,他说既然都到这个地步,没必要再谈了。我狂怒不已,说刘
三我日你妈!他在电话里笑了笑,说:“我妈已经老了,陈哥,你要
真想日,我给你找两个年轻的。”    (十)    李良的婚
礼轰动了半个成都市。五一那天,20辆油光锃亮的奔驰一字排开,从
锦绣花园缓缓地开往滨江饭店,几个交警大队都打过招呼,所以一路
上没有任何阻碍。我开着一辆320走在最前面,心中哼着小曲儿,嘴
上叼着中华,见红灯就闯,十足的“恶少”派头。李良神情严肃地坐
在旁边,身上是三万多一套的杰尼亚西装,看起来牛逼闪闪的。我故
意逗他,说李良我的儿啊,今天给你娶媳妇,你怎么还板着个脸?他
不笑,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害怕呢?”我说有什么
可怕的,叶梅又不会吃你,最多只是含着你。他又气又笑,给了我一
拳,然后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声,显得很忧伤。    作为李良纯
情时代的见证人,我了解她的每一任女朋友,甚至她们的乳罩尺码─
─别瞎想,是李良告诉我的。大一下学期,他爱上了体育系一位江苏
姑娘,那姑娘长了一张标准美女的脸,大眼红唇,皮肤白皙,鼻子挺
拔,但身材实在是太烂,胳膊有我的小腿粗,膀大腰圆,虎背熊腰。
江湖传闻,某年某月她在食堂跟一个四眼猛男抢位,刚交手几个回合
,猛男就力竭而倒,坐地上咿咿呀呀叫唤,象中了吸星大法。这姑娘
每天早上都要长跑千米,势如万马奔腾,胸前两座雄伟建筑甩啊甩的
,波涛汹涌,十分壮观。有一天熄灯后闲谈,我们宿舍老六,山东来
的陈超,手拍床沿,由衷地表达他对那个胸部的景仰:“俺的娘哎,
那简直就是两座泰山!”于是“泰山”这名字就不胫而走。不知道李
良爱泰山哪一点,但我相信,那绝对是真正的爱情,李良每天都熄灯
后才回来,不管我睡没睡,总要把我拉到水房背后,向我汇报一天的
进程,他们什么时候拉的手,什么时候亲的嘴,李良什么时候用手攀
上“泰山”,我都了如指掌。那时候的李良可真英俊啊,小脸红扑扑
的,两眼明晃晃的,每天都写些“溯流而上/在河水中拥你入怀”之
类的酸诗,令王大头十分不齿,没人的时候偷偷问我,“李良这屁娃
娃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后来暑假到了,泰山要回南京老家
,我们一起去车站送她,他们两个眼泪汪汪的,执手相看,不停的抽
鼻子,我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火车开了,泰山在车内悲伤地挥手,
后面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李良突然象只豹子一样窜了出去,跟着火
车飞奔,一面拍打车窗,一面声嘶力竭地喊:“小猪,我爱你,我─
─爱──你!”声音高亢嘹亮,令万人侧目。在离我大约100米远的
地方,李良扑通一声摔到,我几步跑过去,看见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
上,鲜血慢慢地从头上流出来。    把你的梦告诉一万个人  
梦就会长出翅膀  ──李良・《爱情》  假期过后,他们很奇怪
的分开了。我问李良什么原因,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闷闷地抽烟。
他后来的几任女朋友也是这样,从认识到分手都没有超过三个月,我
怀疑是李良的性功能出了问题。有一天我看书看到极晚,悄悄地爬上
李良的床去拿烟,他本来是面朝里躺着,听到声音后猛然转身,脸色
煞白,惊慌失措地瞪着我。我敢肯定他是在手淫。    有一种人
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一切,譬如李良。我对这种人又崇敬又鄙视,心情
复杂。我一直都把爱情当成是玩具,谁也不爱,或者说,我只爱自己
──在任何时候。和泰山分手后,李良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常常会
半夜里失踪。我和王大头揣着刀到处找他,最后看见他坐在女生楼对
面的小树林里,面朝泰山的窗户,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我刚要叫
他,被王大头一把拉住,这时月光倾斜了一下,象水银般洒满树林,
我看见有两颗大大的眼泪,正沿着李良的脸庞慢慢滑落。    李
良肯定是在想念泰山,我踩着油门想。他现在混得比我好,会赚钱,
有地位,懂所有的哲学问题,但在我心里,他仍然是多年以前,那个
羞答答的、穿5块钱一件T恤衫的一年级大学生。    为了让李良
开心,我在婚礼上极尽搞笑之能事,我问叶梅:“你愿意接受李良作
你的丈夫吗?”叶梅点头,我接着问:“你愿意,嗯,不管刮风下雨
,霹雳闪电,冬暖夏凉,都爱护他、体凉他──跟他那个吗?”宾客
们哄堂大笑,叶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凉,想起了乐山的那
个晚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王大头往一
只大碗上摞了七八只盘子,非让叶梅给他报数:“说,一碗(晚)上
几盘子?”叶梅嗫嚅了半天,说一晚上,一晚上七盘子,满桌都大笑
,赵悦趴在我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你们家李良好厉害,一日
千里,日久天长啊。旁边的人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叶梅呆了一下,
突然端起桌上的酒杯,哗的一声泼在我脸上,冰凉的酒水缓缓地流过
胸口,我抬起头来,看见王大头惊愕地张大了嘴。    接下来的
事情有点混乱,整个大厅里嗡嗡作响,赵悦忙着帮我擦脸上的酒水,
王大头噌地跳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叶梅满面通红地握着酒杯
,李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中似有深意,我舔了一下嘴唇,800
多一瓶的波特酒醇和甘甜,微微带一点酸味。    那天晚上谁都
没有心情闹洞房,王大头在话筒前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婚礼就草草
收场。回家的路上赵悦眼望车外,一声不发。我故意把车开得极快,
想逗她开口,但从上车到进家门,她始终没正眼看过我。    我
说你怎么了,她不说话,合衣躺在床上,拿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抠墙。
我过去抱她,她无声地挣开,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倒是说话呀。赵悦
阴阳怪气地说了声,“我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气笑了,说关
系大了,你是我老婆呀。她又来了一句:“你现在对别人的老婆更有
兴趣吧?”我一下子急了,瞪着她,“你什么意思?”赵悦毫不畏惧
地迎着我的目光,“你说我什么意思?!”    我有点心虚,假
装愤怒地把头转过去,嘴里哼了一声“神经病”。赵悦不理我,继续
抠墙,我傻傻地坐在那里,突然想起一件事,三步两步跑下楼,在院
门口的公用电话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
音,说你找谁,我说我找赵悦。他愣了一下,问我:“你是谁?”我
说我是赵悦的老公,“你又是谁?”他不说话,过了两三分钟,我听
见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把电话挂掉,又打赵悦的手机
,系统提示:“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我脑袋空空地
笑了一下。    心里很难受,象猫抓一样。打电话约王大头出来
喝酒,王大头说他要睡了,改天再喝吧,好象很不耐烦;我又找周卫
东,周卫东说他在青城山,后天才能回来;我拨姐夫的手机,被他劈
头骂了一顿,说昨天全家聚餐,左等右等你也不来,“老汉嘟囔了一
晚上”。    几辆消防车呼啸而过,大概是什么地方又着火了。
这个夜十分安静,一些灯熄了,一些灯亮起来,一间屋子里传出笑声
,一间屋子里传出哭声,在灯光照不到的黑影里,我看着自己微笑。
    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司机向我点头示意。我笑了笑,打开
门坐上去。  “去哪里?”  “找个好耍的地方。”  “耍啥
子?”  “耍婆娘。”  他说去龙潭吧,幺五一条街,那里的婆
娘一群一群的,人又漂亮,价钱也便宜。  “好,就去龙潭,幺五
一条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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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洞中方七日,世外已千年。没想到两年后的成都,竟是如此的靡烂。
真TM的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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