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足坛见闻录之一:妙语连珠

林良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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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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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资讯发达,足球日益成为“作秀”的英国,无论是球员、教练、官员还是节目主持人都成了一流的“剧作家”,尽管各人的素质良莠不齐,有些“台词”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文思如“滔滔江水”的明星们面对话筒和镜头时的表现,一点不比他们在场上场边来得差。英国传媒素喜促狭,无论是印制精美的名流杂志,精品期刊,还是大惊小怪的狗仔小报,总以收集名人语无伦次的公开讲话以飨读者为乐,上至国家元首,机构首脑,下至蹩脚演员,三流艳星很少没被捉弄。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上台时好大喜功,屡屡语出惊人,扩大球门,用脚踢界外球等“改革”新招层出不穷,资深体育记者格伦威尔对布拉特爱出风头的德性非常不屑:“布拉特的脑子里每天有50个新鲜主意,其中有51个是错的。”布拉特对英格兰没有好感,想必不是无缘无故的。

尽管中西方语言和文化背景存在差异,但人的常规思维方式,表达思想感情的逻辑和措辞不应相差太远,以英国人惯有的矜持和善辩,一旦遇到刁钻的提问或者情绪失控,还是难免前言不搭后语,出尽洋相。
先从教练说起。

罗布森爵士非常健谈,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滔滔不绝,远在意大利世界杯时,他老人家就对某些现象有“独到”的见解。他这么形容当时英格兰国家队中身材矮小的右后卫帕克:“这孩子起跳像条三文鱼(鲑鱼),铲起球来像只雪貂!”再怎么有想象力,恐怕也想象不出雪貂怎么铲球吧?英格兰险胜喀麦隆,老帅又说:“我们绝没有低估喀麦隆,他们比想象的要强得多!”没有低估?!瑞典自60年代以来一直是英格兰的克星,当该队小组赛三战三北出局后,罗布森仍然对这个外围赛上两次0比0打平英格兰的对手充满敬意:“18个月前,他们是欧洲最强的三队之一,这包括德国、荷兰和俄国以及任何你愿意提到的球队”。至于彼得希尔顿,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词儿来夸这位英格兰国门:“对希尔顿我还能说什么?彼得希尔顿就是彼得希尔顿,而且他自出娘胎就是彼得希尔顿!”这和温格在阿森纳客场力克利物浦后盛赞皮雷斯“很皮雷斯”委实不相伯仲。

罗爵很强调比赛的开局:“比赛的头90分钟非常关键!”执教巴塞罗那时,他对“外星人”的速度赞叹不已:“他可快了,只要他在自己前面得到一码空间,别人休想追得上他!”也许是上了岁数,感怀时光飞逝,罗布森十分欣赏希勒老骥伏枥之志:“一年之后他就老了一岁了”,但上了岁数,弦也调不准了:“利物浦落后我们两分,我们两家是齐头并进。”以下还有几例,出处不详:

――我们还没有进球,这意味着我们还没有得到赢球的机会。
――他们无法替换任何一名球员,他们可以替换其中一名球员,那个人就是教练!
――当一名球员要求转会,每个人的眉毛都绽开了。老帅是想说“It has raised everybody's eyebrows”(每个人都大吃一惊),结果说成了“opened everybody's eyebrows”。

其他几位前英格兰主帅丝毫不逊罗布森,基冈在比荷欧锦赛外围附加赛访问汉普顿公园球场时,对场内气氛大发感慨:“英格兰队有世界上最好的球迷,而苏格兰的球迷也是首屈一指”,他还对老将呵护备至:“我不是在为西曼找借口,但我认为球场的灯光可能对他有影响。……我只对一名队员(应否首发)有点疑问,这名队员就是亚当斯,他绝对不会首发!”霍德尔则时间概念不清:“我们不想给托尼加德纳(热刺后卫)的复出定下一个时间表,他可能4周以后归队,我们将在3周之后视情况而定”,他还对球员发挥好坏另有高论:“他们的表现没有什么不妥,除了轻易葬送了比赛。”格雷厄姆泰勒是历任国家队主教练中最命苦的,他不但被传媒起了个“大头菜”的绰号,还时常痛不欲生:“我执教英格兰队那阵子,有时真想让别人一枪打死我算了,但事情从没有到那一步,(沉吟良久)当然,也不应该到那一步。”威尔金森虽然只担任过代理主教练,但他有执著的信念:“我坚信如果对方先进一球的话,我们要进两个才能赢。”维纳布斯和21岁以下国家队主帅普拉特也各有佳句:

――韦恩布里奇不仅速度快,他还很迅速;(普拉特)
――欧文完全不可替代,但埃里克森手上有赫斯基、碧逖、儒尼和瓦塞尔,他让谁上都能进球;(普拉特)
――当德国人的点球进了,我嘴里好像含了快糖;(维纳布斯是想说“嘴好像肿了起来”,lump也有小方糖之意。)
――信不信吧,进球可以改变比赛的结局;(维纳布斯)
――如果你受不了更衣室里火辣气氛,离开厨房!(维纳布斯)

即便不执教国家队,有些教练说话也很有水平。霍利尔如此看待输赢:“你不能说我们队不是冠军,他们在过去三年拿了第四、第三和第二就证明了这一点”,他对同行十分尊敬,在得知弗格森住院后说:“阿历克斯是个工作酒鬼”,一不小心他把工作狂(workaholic)说成了work alcoholic。热刺代理主帅普利特在评价手下右脚技术差时说:“他只好将球扣到左脚走内线,因为他没有右脚。”前利兹教练格雷厄姆对排名很有研究:“如果利物浦排第六,你拿的分比他们多,说不定会排第五甚至第四”。
奥莱利在带领维拉连胜3场后喜不自胜:“我们这个星期特别幸运,因为圣诞节正好落在圣诞节这一天”。莱斯特主教练亚当斯对别人在背后议论他如何上台很不高兴:“看上去好像我在背后捅了巴塞特(莱斯特前任主帅)一刀子,但我从不拿枪顶着人家的脑袋”,他在另一个场合对队员懒散大发脾气:“我赛前对他们说‘上场拿出百分之百的拼劲就够了’,我没有要求他们付出更多”。

拉涅利在数场连胜之后透露他的诀窍:“我先用英语向队员们布置任务,然后我说‘对不起,现在我要说西班牙语或者意大利语了’,到了场边我又说另一种语言,好让对方教练听不懂我说什么”,他对球队轮换首发的解释意味深长:“如果你只需要11个人首发,另外4个人后备,为什么哥伦布要远航到印度去发现美洲大陆?”

球星的表白更精采。欧文强调自己孤立无援:“锋线上就我一个人,但在我和中场之间还有默菲”,首次入选英格兰队时欧文欢喜不禁:“足总在砸我家的门铃,让我大吃一惊”,他想说:knock on my door(敲门),却说成了knock on my doorbell。而至今无缘重返法国队的阿内尔卡对主教练桑蒂尼充满怨愤:“我要他在我面前跪下,道歉,然后我才考虑回不回国家队”,很不幸,桑蒂尼也持同样的态度。埃弗顿后卫昂斯沃思敬告儒尼不要得意忘形:“儒尼可以达到事业的顶峰,只要他头踏实地(本来是脚踏实地)”。队友基尔班对于埃弗顿屡战屡败非常沮丧:“我们一直在踢自己的牙齿”,好高难度。相比之下,他在桑德兰时的爱尔兰队友麦卡蒂尔倒是看得很开:“看来我们这个队不进球就肯定输。”

舒梅切尔退役后仍对昔日队仍友赞不绝口:“索斯亚尔射门从来不会偏靶,那一次他一脚射中了门柱!”萨维奇虽然球风泼辣,但很有自知之明:“我绝不是贝利或者马拉多纳。”教练布鲁斯很欣赏他的斗志:“他每场都竭尽全力,不光是他的两条腿,连头发都快抽筋了”。穆图遭遇婚变后对足球一往情深:“我和足球的感情是真挚的,我让她往东她从不往西,她爱我爱得彻底,毫无不良居心,小时候我就把她抱上床,她很守妇道从不偷汉子。”菲利普斯是个晓得分清远近好歹的人,他这么解释为何不加盟米德尔斯堡:“说实话,我本应去米德尔斯堡的,我家去他们的训练场比去桑德兰的还近,但没去成”,菲利普斯现在效力的南安普顿离家何止千里?

对比英国足球节目的主持人,咱们民间编纂的央视意甲首席主持人韩乔生的语录大全真有异曲同工之妙。独立台老牌足球节目主持人莱纳姆在上赛季皇马迎战曼联时有过精辟的分析:“皇马的第二个进球将比分变成了3比0”,受邀担任莱纳姆主持的《英超集锦》嘉宾阿特金森为利物浦1比2负于曼联惋惜:“他们本可以2比2赢得这场比赛”,该台现场主播之一布莱克利在比赛开始前郑重声明:“这是一场两支球队参加的比赛”。而在天空电视台担任球赛旁述的前英格兰国脚科蒂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你老是射门打到看台上我保证你进不了球!”,他的同事霍桑也不遑多让:“大家注意:本赛季西汉姆的客场胜利都是在对方场地取得的”。

如果有幸听到天空电视台的原声解说,大家应该对该台一对金牌搭档马丁泰勒和安迪格雷的风格耳熟能详,格雷操着浓重苏格兰口音,对服用禁药深恶痛绝:“谁服禁药都要挨一顿铁锤”,在看到欧文下场时他立刻提醒观众:“我想知道欧文会将队长的手提包交给谁?”他其实是想说“袖标”,而泰勒也会偶尔失去常态,特别是当球将进未进之时:“那个头球被横梁从门线上救了出来!”好眼力!前阿森纳中锋阿兰史密斯非常浪漫:“我很愿意变作一只苍蝇,飞到帕纳辛奈科斯队的更衣室墙上,……如果我会说希腊的话”,最后一句还是漏了馅,他分不清“希腊”和“希腊语”。最绝的还是BBC的瓦特,这位仁兄播完阿斯顿维拉和水晶宫的比赛后,忘了麦克风没有关掉:“这就是两支大粪球队踢的一场他娘的臭球”,真诚的评价霎时传遍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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