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耻辱”？

[moyuer]

国家体育总局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中国足球协会专职副主席阎世铎7月10日在乌鲁木齐称，中国队在刚结束的世界杯足球赛上连输3场、一球未进，是一种“耻辱”，一种“光荣的耻辱”。

阎主席的语言天赋，我们早有领教，他的妙语连珠，诙谐幽默，常使人解颐开怀，但他这次发明的 “光荣的耻辱”，却让人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从哲学上说，荣与辱是两个互相对立的概念，非此即彼，两者可以互相转化，但绝不可兼得，即使在那全民学哲学，把辩证法玩烂的非常岁月，也没人辩证到这样的“高度”。如果照这样的说法，别看你巴西得了冠军，捧回了大力神杯，举国欢腾，其实你那不过是“耻辱的光荣”。法国队虽然也是一场未胜，与我们同病相怜，灰溜溜回国，公众一片斥责声，其实大可不必，须知，高卢鸡也是一种“光荣的耻辱”。

与“光荣的耻辱”还有一句相似的话叫“虽败犹荣”，也是中国足球界这次说得最多的口头禅。倘若这句话能成立，也可以引申到很多方面。譬如说“虽胜犹辱”，胜得越多耻辱就越大，德国队8比0大胜沙特队，高兴得手舞足蹈，你怎么就不知道耻辱呢，亏你还是来自辩证法大师黑格尔的故乡。“虽贪犹廉”，此论如果成立，天下无贪官，都是廉洁干部，反贪局早早解散为好，纪委干部宜解甲归田。“虽贫犹富”，你虽然一贫如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看似贫穷，其实很富裕，富甲天下，可与比尔盖茨称兄道弟，脱贫扶贫那就免了吧。还有“虽丑犹美”，“虽好犹坏”，“虽脏犹净”等等，都可以辩得振振有辞。

玩弄语言技巧，做文字游戏，中国人天下第一。胜了有理，败了还有理，胜了光荣，败了“犹荣”，什么时候都是得意洋洋，永远精神胜利，其实这也不奇怪，谁让我们都是阿Q的远亲紧邻呢。

耻辱就是耻辱，世界上没有“光荣的耻辱”，也没有“耻辱的光荣”，只有“耻辱的耻辱”和“光荣的光荣”。这次世界杯上，中国队颗粒未收，一败涂地，人家外电就不客气地把中国队评为“最没有进取心的球队”，倒数第二差的球队。看来，“光荣的耻辱”这个概念，很难走出国门，只能“内部消化”了。古人说：知耻而后勇。败了就是耻辱，就应感到羞愧，就要发愤图强，卧薪尝胆，如果到现在我们还认识不到这一点，还在文过饰非，自欺欺人，耻辱前边还要加个“光荣”，那么，想真正使中国足球走出耻辱的境界，迈向光荣之旅，恐怕很难。

于是，又想到中国队被巴西队打的那个4:0。赛后，巴西大腕们轻蔑地连球衣都不肯交换，这够令人羞辱的吧，可我们的球员竟还沾沾自喜说：毕竟和一流球队交过手了。这使人很容易联想起鲁迅先生讲过的一个故事。无赖刘二得意洋洋地对众人说，昨天我和知府王大人说话了。众人十分羡慕地问：说了什么？答曰：王大人说了一声“滚”！“光荣的耻辱”，此为绝佳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