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草原鼠害猖獗危害草场生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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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06月23日 新京报

  青海省5.47亿亩草场中,发生鼠害草场面积1.46亿亩,严重危害1.12亿亩;以杜绝鼠害为目标的生态防治工程全面展开,人鼠在草原上进行较量

  核心提示

  草原鼠大量繁殖,危害草场生态。

  人鼠较量,人暂落下风。

  痛定思痛,人们开始反思自身失误,采取积极措施重新夺回主动权。

  本报记者钱昊平青海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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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鼠害

  草原鼠有两种,一种是在地面活动的高原鼠兔,一种是地下活动的高原鼢鼠。高原鼠兔不仅吃草,而且钻洞穴挖掘草根,造成地面鼠害;高原鼢鼠食草根茎,封堵洞口的土丘覆盖草地会破坏植被,造成地下鼠害。

  如果植被覆盖破坏率超过15%,地面每公顷发现150个有效洞穴,可以认定是严重地面鼠害,如果地下鼠用来封堵洞口的新鲜土丘数每公顷达到200个,就可以认定形成了严重地下鼠害。

  按此标准,目前,青海省5.47亿亩草场由于草场退化、生态环境破坏等原因,发生鼠害的草场面积已达1.46亿亩,严重危害1.12亿亩(达到严重危害程度的政府才投资治理)。

  鼠类不仅与家畜争夺优良牧草,降低草地载畜量,而且终年打洞造穴、挖掘草根、推出土丘、破坏草皮、造成地表塌陷与水土流失。轻则地表千疮百孔,杂、毒草丛生,使草地逐步退化变质;重则使地表土层剥蚀,形成寸草不生的次生裸地。

  6月20日上午,公保加伏在一片草地上,眼睛盯着两个相距不远的小洞。然后,他用右手袖口遮住一个洞穴,用嘴对着另一个小洞使劲吹气,不到一分钟,他抖着袍子站起来,右手提着一只灰色的草原老鼠。

  公保加是青海省河南蒙古族自治县的牧民,由于熟悉了草原老鼠的习性,这里的牧民们每人都掌握了一门捕鼠技巧。公保加使用的就是吹气捕鼠法。

  公保加解释说,老鼠不喜欢风,遇到风时就顺风跑,跑到没被堵死的一个洞口,正好被逮个正着。

  但公保加对自己的捕鼠技能并不得意。“这不是行之有效的捕鼠办法,效率太低了。”

  公保加所在的河南县优干宁镇克曲合草原上,随处可见地上鼠的洞穴,密度很大,像是放大的蜂窝。

  站在草场上,就能听到吱吱“的鼠叫声,趴到地上安静两分钟后会发现前后左右都是跑动的小鼠,来去自如。

  “草原上有鼠类活动是一种正常的生态现象。”青海省草原总站(畜牧)草原师刘晓建说:“但当鼠类超过一定数量,对草场和草场生态产生破坏时就成了鼠害。”

  但一个事实是,在河南县乃至青海省,鼠害已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去年一只羊也没卖切士穷面对的现实是牛羊在一天天减少。在他的印象里,因为牧草不足,从1991开始,他家的牲口数就被迫减少:到去年,羊的数量已经下降到110头,牛也只有30头了。

  6月18日中午,河南蒙古族自治县旦美塘草场又飘起了雪花,雪不大,几分钟后,太阳穿出了云层。

  蒙古族牧民切士穷站在他家的牧场围栏门口,河南县草原专业队副队长才让东周翻译了切士穷的一句话:“因为鼠害,羊少了,去年一只也没敢卖。”

  切士穷家的后面是一座山丘,长满了牧草,在这方圆几里,就生活着切士穷一家。

  切士穷家附近的草地很稀疏,每隔几步就有一块生长较稀的草丛,甚至还有裸露的草地,寸草不生。在这些草地周围都有数不清的鼠洞,才让东周说,这些就是地上鼠(高原鼠兔)的洞穴,而地下鼠(高原鼢鼠)用于封堵穴口的土丘也是随处可见。

  33岁的切士穷说:“老鼠太可恨了,怎么灭都灭不完。”

  切士穷说,1983年草场承包到户时,他有草场1698亩,后来分给了别人一半,八九百亩的草场养着150多头羊和60多头牛,但“自从鼠害发生以来,牧草产量下降了,牛羊也在减少。”

  才让东周说,害鼠吃草厉害,一只地上鼠每天要吃草50多克,一只地下鼠每天吃草204克。

  “政府会组织灭鼠,但每年都有计划,去年在政府灭到我们这里之前,大家实在等不及就自己出钱组织了一次灭鼠,我花了1300元钱买了鼠药,但效果不见好转,今年的鼠害还是那样严重。”切士穷说。

  1300元对切士穷来说不是小数字,他是当地的扶贫户,至今还欠银行贷款1万多元。

  切士穷面对的现实是牛羊在一天天减少。在他的印象里,因为牧草不足,从1991开始,他家的牲口数就被迫减少:到去年,羊的数量已经下降到110头,牛也只有30头了。

  切士穷说,因为羊的数量在减少,为保证今年的数量,去年一只羊也没卖,只卖了10头牛。

  10头牛卖了1.2万元左右,但切士穷为放牧方便买了一辆摩托车就花去了5000多元,还要买青稞和面用做口粮,每百斤的价格也在120元左右,6口人一年下来要花两三千元,“加上其他费用,这点钱根本不够用。”切士穷说,如果每年能卖二三十头羊,手头还能多几千元钱。

  面对鼠害导致牧草减少的现实,夏沃特沟口村牧民斗科采取了买草的办法。

  斗科有1600多亩草场,养了230多头羊,还有60多头牛。1996年鼠害严重时,他买了别人一块400多亩的草场,每年为此支付的费用是2000多元。但他家里牲口的数量到现在一直没有增加。

  去年,他为了灭鼠又花了2700元买药。“老鼠让我每年多花了5000元钱。”

  寸草不生的“鼠荒地”

  草场的退化给害鼠造成了较好的生存环境,适宜更快的繁殖,造成了鼠害。一个地方害鼠多了以后,它们必然会吞食更多的牧草,造成草场的进一步退化,如此形成了草场退化和鼠害的恶性循环。

  青海省农牧厅调研员蔡佩云介绍说,地上鼠喜欢在稀松的、退化的草场里生存,在那里它们的视野比在丰茂的草原要开阔,可以更好躲避肉食动物特别是天敌的捕食。而地下鼠喜欢吃秸麦等杂草的甜根,而草场退化严重的地方杂草也就越多。

  不容置疑的是,开发耕地、过度放牧,乱挖乱采等人类活动是加剧草场退化的主因,而草场的退化给害鼠造成了较好的生存环境,适宜更快的繁殖,造成了鼠害。

  “一个地方害鼠多了以后,它们必然会吞食更多的牧草,造成草场的进一步退化,如此形成了草场退化和鼠害的恶性循环。”蔡佩云说。

  有专家做了这样的计算:青海省害鼠每年可消耗草地鲜草量108.49亿公斤,因挖掘洞坑损耗的鲜草量4.56亿公斤,按每公斤鲜草1角钱计价,每年仅新鲜牧草一项直接经济损失就是11.3亿多元。

  青海省农牧厅草原处副处长王大明提供的数字表明,青海省5.47亿亩草场中,各类退化草地已有2.53亿亩,占天然草地的46%.

  河南蒙古族自治县畜牧水务局副局长张生有也有一组数字,河南县913万亩草场现在发生地面鼠害280万亩,地下鼠害170万亩(二者有重合部分)。随着草场的退化,河南县草场的平均亩产量已从1993年的584公斤下降到2003年的446.32公斤。

  河南县宁木特乡是个偏远地区,离县城70多公里,属于浪琴村的一块草场已成了寸草不生的“鼠荒地”,由于没草,土看起来是黑的,被当地称做“黑土滩”,这是极度鼠害的表现。

  “鼠害不仅伤害了牧草,更破坏了生态平衡。”河南县草原专业队技术员齐天华感叹道。

  这里已经看不到牧民,也看不到其他动物的存在,成了一个“贫瘠苦寒”之地。

  目前在河南县像这样的鼠荒地已达2万亩,青海省全省的鼠荒地面积则达到了5000多万亩。

  12年前“无地面鼠害”至于鼠害反弹的原因,张生有认为一是周围其他县没有完全防治,造成了鼠害向河南县蔓延,其次就是扫残巩固工作不及时,遗留的害鼠繁殖小鼠后鼠害重生。

  事实上,青海草原的鼠害一开始并没有达到现在这样严重的程度。

  以河南县为例,在12年前,河南县获得了“无地面鼠害县”的荣誉,帽子至今还戴着。

  河南县畜牧水务局副局长张生有说,河南县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灭鼠,到1990年基本实现了无地面鼠害,当时的县领导曾对人说“你能在地面能找到一只鼠,我就给你一只羊。”“这话是领导的夸张之辞,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张生有说,但在1992年,青海省正式宣布河南县为无地面鼠害县,当时是全国第一个无地面鼠害县。

  “但没有想到的是,荣誉只维持了一年,1993年又发现了鼠害。”张生有说,1993年、1994年零星发现鼠害的时候,县里就组织人手扑灭,但效果不好,到1995年鼠害已经到了成灾的地步,2003年最严重,都无法控制了。

  至于鼠害反弹的原因,张生有认为一是周围其他县没有完全防治,造成了鼠害向河南县蔓延,其次就是扫残巩固工作不及时,遗留的害鼠繁殖小鼠后鼠害重生。他用“泛滥”来形容河南县目前的鼠害。

  使用弓箭的捕鼠队

  弓箭捕鼠的办法虽行之有效,但也存在不足:捕到的是大鼠,小鼠捕不到,老鼠每年繁殖一次,一胎能生四五只。一般小鼠生下来7天就可以独立生活,长大以后继续对草原造成危害。

  面对鼠害,人们不得不展开了一场人与鼠的较量。

  曲乐合尕巴(汉语的意思是河流在此拐弯)草场是泽曲河流经的地方,中国三大名马之一河曲马的故乡,位于河南县城西20公里。

  在这个草场上活跃着一支19人的捕鼠队伍,他们来自甘肃临潭,专门捕捉地下鼠,使用的武器是弓箭。捕手周绍成说:“地下鼠的视觉都已经退化,靠的是听觉和触觉,它们习惯用土丘将洞口堵住。我们就将洞口打开,在上面支上弓箭。害鼠感觉土丘被打开后,就会跑到洞口封堵土丘,只要一触动弓箭,箭头就射向下面,一般的害鼠都难以逃脱。”

  周绍成一行今年4月22日到达河南县,将于6月30日结束春季捕鼠。

  “刚来的时候害鼠多,一个人一天能抓一百多个,少也要抓五六十个,现在少了,一天只能抓五六个。”周绍成一组5人目前已经抓了4.5万多只害鼠,每抓一只可从队里获得1.5元报酬。

  县里给他们队的劳务价格是每只老鼠0.35元,但老鼠让队里带走,鼠骨可以卖给药店制药材,具有类似虎骨治风湿的效用,每斤鼠骨能卖130多元钱。

  捕鼠队条件很艰苦:白天捕鼠,晚上就住在草原的帐篷里,5人挤在一起,晒干的羊粪装在塑料袋里做枕头,烧的是牛粪,喝的是泽曲河里的水。

  “地下鼠在地下活动,药饵效果不好,采取人工捕猎,牧民一般都缺乏技术,只能花钱雇请专业捕鼠队的人来抓。”河南县畜牧水务局副局长张生有说。

  但对周绍成他们这些专业捕鼠队来说,弓箭捕鼠的办法虽行之有效,但也存在不足:捕到的是大鼠,小鼠捕不到,老鼠每年繁殖一次,一胎能生四五只。一般小鼠生下来7天就可以独立生活,长大以后继续对草原造成危害。

  实际上,用弓箭捕鼠只是专业人员的手段,当地人们杀灭害鼠的最主要办法就是喷药。这样可以大面积杀死害鼠。在上个世纪60年代,人们采取化学药物防治,但会造成二次中毒,不仅污染了草地环境,还出现牛、羊误食毒饵后死亡的现象。后来采用了一种叫C肉毒杀鼠素生物技术,这能避免二次中毒。

  “但时间久了,这种技术对地面鼠的杀伤力也小了,到目前,全省的草原累计差不多都灭了三遍了,可鼠害还是猖獗。”青海省草原总站(畜牧)草原师刘晓建说。

  经费难题

  青海省每年的鼠害防治经费有500多万元,其中农业部给450万,剩下的不到100万由省里承担。但这些经费对于全省1.26亿亩鼠害草场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河南蒙古族自治县县政府计划今年对所有发生鼠害的草场都进行一次灭鼠,但由于资金困难,目前地面只灭了73万亩,地下灭了25万亩。

  平均每亩草场灭鼠需花费1.5元。河南县要求每亩草场群众自筹5角钱灭鼠费用,即使这样,河南县也无力支付,这个县每年的财政收入不过300万元,依靠上级的财政拨款就有两三千万元。

  青海省农牧厅草原处副处长王大明说,2001年以前,农业部每年能给省里一二百万元,2001年农业部在环(青海)湖牧区搞了一个“无鼠害示范区”,之后每年的鼠害防治经费有500多万元,其中农业部给450万,剩下的不到100万由省里承担。但这些经费对于全省1.26亿亩鼠害草场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省里没有经费,州、县就更没有经费。”王大明说:“C肉毒杀鼠素生物技术能避免二次中毒,但由于缺乏经费,一些地方就不能在灭鼠过后扫残加固,容易造成再次复发。同时,缺乏经费也导致了防治规模过小,使得防治过的地区很容易受到周边未防治地区的鼠害侵入,同样会再次复发。”

  最实用的办法:请回老鼠天敌

  青海省草原总站利用鹰喜欢生活在悬崖峭壁的特性,在鼠害发生区安装鹰架,并在20%鹰架上安装鹰槽,给老鹰提供捕食、繁殖、栖息的场所,吸引老鹰来鼠害区定居捕鼠。

  在河南县畜牧水务局副局长张生有的印象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县城周边的草场里,随处可见狐狸、黄鼠狼、老鹰这些肉食动物,他们都是鼠类的天敌,也就在那个时候,草原上的老鼠根本不像现在这样猖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肉食动物在猎人的弓箭下逐渐变得稀少起来。

  当使用化学药物防治鼠害后,由于药物的二次污染,黄鼠狼、狐狸因吃了被毒死的鼠类尸体而大批死亡。

  “那时,我们看到草地里躺着狐狸的尸体是很正常的现象。”张生有说,慢慢地,鹰、狐狸等动物少了,现在几乎是看不见了,但鼠类的数量却一再增长。

  “天敌减少也是鼠兔得以快速繁殖的原因之一。”张生有说。

  从2002年开始,一项旨在通过综合生态治理的防治工程在包括河南县的青海等地展开。

  青海省草原总站利用鹰喜欢生活在悬崖峭壁的特性,在鼠害发生区安装鹰架,并在20%鹰架上安装鹰槽,给老鹰提供捕食、繁殖、栖息的场所,吸引老鹰来鼠害区定居捕鼠。

  这样的办法立竿见影。青海省玛多县扎陵湖乡、野牛沟乡完成了控制面积407万亩,害鼠的有效洞口减少了37.68%.

  而去年在河南县试验的“高寒草原鼠害生物控制技术”则比上面的做法更进一步。这项由中国科学院和科技部主持的项目不仅在鼠害区引进了老鹰,还引进了黄鼠狼等鼠类天敌,在植被被破坏的土地上通过人工补播草种,恢复草原原有的生态物种。

  科研草场占地面积100公顷,6月20日上午,记者离开这里的时候,技术员仁青才旦正在空地上播撒草种,每补过一块,都要在上面插上一根红木棍作为记号。他用不熟练的汉语说:“如果生态平衡早点保护,也不用补播了。”
 
在草原上人和鼠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较量。本报记者 李冬摄
 
养蛇!
要是把我上次发的吃人的那条蛇弄来,肯定没事了就!可惜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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