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正在和钱小彤打羽毛球，我的手机响了。我丢下球拍走到场边，坐在椅子和史超聊了起来。东拉西扯了一通后，史超问我工作怎么样。工作还能怎么样？我用手揩掉流到眼眉毛的汗水说，还不是那么回事，挺没劲的！我告诉史超我刚换了一个工种，还在适应中。我一边喝水，一边喘着气。史超静静地听着我发牢骚，然后他咳嗽了几声，突然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吧？和以往有点不同的是，史超声音嘶哑低沉，了无生气似的，显得中气不足。本来这是个很普通的问题，也许他是随口问的，但说不请是为什么，当时我对他提这个问题，感到有点奇怪。我一愣神，被水呛得咳嗽起来。史超问，没事吧？我搞不清他到底问的是哪样：是没被水呛着，还是身体没事。所以等缓过气后，我说得有点含糊，没事呀！听了这话，史超顿了一会，说，没事就好。然后说，那-----保持联络吧，有空再来游玩，就挂机了。听他的口气，好像对我的那句话放心了似的。
这时，钱小彤在那边的半场，正将球拍玩得滴溜溜的转，还抛打羽毛球，看样子是等得不耐烦了。看我将手机关上，便大声喊我上场。
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奇怪啊，史超怎么关心起我的身体来呢？我们是老朋友了，从来不会客气的。从球场回去后，我本想给史超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的。但我想想，对自己的行为又觉得好笑，不就是一句话吗？怕是我多心了，我怕他笑话，只好作罢。不过电话虽然没有打，但我的脑子还在为那句话转。在对自己的生活检讨了一个星期后，我才猜想，是不是与去年那次的旅行有关？那次旅行中有几件事，至今还不时在我的梦中放映，将我的睡眠糟蹋得一塌糊涂。这一联想，搞得我一连几天，都有点烦躁不安，竟然真的关注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来。除了经常照镜子外，在和钱小彤来事儿前，也显得犹豫不决，甚至有点吞吐地问她，身体没有不适吧？钱小彤奇怪地看着我，问，你怎么变得有点神经质？要知道在此之前，每次我都是那么猴急。
2
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和钱小彤谈着，和单玟关系暧昧，只不过我知道结局，那就是和我结婚的是钱小彤。我跟单玟的关系也只能是那样了。而单玟和仇子君的关系也就那样了。
我不明白仇子君为什么那样对我。我们三个以前是同学加好朋友，我和他一起毕业来到了这一家公司。当然，我们也曾经一起追求过单玟，只不过最后的胜利者是仇子君罢了。说实话，单玟最后答应仇子君，是因为那时我们都年轻。从单玟的言谈来看，当时她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事业心，仇子君的事业心是比我强，所以我虽然输了，但也心服口服。仇子君现在已是我的顶头上司了。我觉得他应该对自己满意了，事业和爱情都双丰收。此事看似了结了，但我觉得仇子君好象对我耿耿于怀似的，我觉得周围有一个无形的压力网，将我罩住。到了单玟请我吃饭那天，我才多少有点醒悟。
那天单玟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我说有空呀。那天钱小彤正好去出差了。单玟说，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说那下班后，我坐仇子君的车子过去。单玟沉默了几秒钟，说他今天有应酬。我想我刚才是误会她的意思了。我的确是很久没有和他们吃过饭了。以前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聚餐的，所以我一听她说“我们”，自然想到了是三人会。听她这么说，我登时心就一沉，问她，你-------没什么事吧？单玟好象是犹疑了一下，又笑着打哈哈，没事就不能一起吃饭？我的脸立刻就发烫了，是啊，我怎么就那么希望别人有事呢？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惭愧。
我去到单玟家的时候，看来她早将饭做好了。我坐了不到十分钟，单玟就用碗碟将饭桌布置好了。她还拿了两个杯子，各倒了半杯的红酒。我们边喝边聊，当然是单玟问得多些，还尽是我们公司的事情。饭桌上的菜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我有点反应过来了，有点奇怪地笑着问她，你该比我还清楚啊，言下之意是该问仇子君才对。单玟红着脸说他们在家里不谈公司里的事。我不知该怎么续上她的话，就愚蠢地问，那谈什么啊？单玟说得有点怪声怪气，谈情说爱呗。这是个敏感的问题，我的心提了上来。我掩饰说，那也不错，现在公司里的事够烦人，谈别的话题可以放松放松。
单玟喝掉了那半杯红酒，将杯子用两只手指拎倒过来。她抬头问我，你忙吗？我说我就上班时候忙吧。其实你也知道，我没有太多的事业心。单玟的眼睛涌上一些东西，她说，那有大把的时间呆在家里吧。我奇怪了，我说我不呆在家里，我去哪里？当然，要有时间，我还是喜欢旅行的。这你知道的。
单玟转身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回来，示意我还要不要。我摇摇头。她又问我，应酬都有些什么好玩的？我笑了，说，单玟，你别喝醉了，你知道我讨厌应酬的。单玟笑笑说，所以你一直没有进步呀。我的脸热了起来，我说，单玟，将你杯子的酒倒点给我。
单玟站起身，拿走了我的杯子，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倒了满满的一杯给我。说，一丁，你是怕我这没酒吗？我说，哪里的话，我意思是你别喝高，以前你沾沾就头晕的。单玟哈哈地笑我无知，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再说，醉了也不怕，这是我的家。我这时的食欲已经没有了，我不知道这个饭局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一把夺过她喝剩小半杯的酒说，再喝就醉了。没想到单玟瞪着我，说醉了有你嘛。我说今天你是怎么啦，尽是些醉话。我说我已经饱了，你坐下休息，我替你收拾桌子。我想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她和我拉扯着不肯过去，还说她的家她自己会收拾。我没心思听她胡诌，加了点力气把她拖了去沙发。不想她一坐下来，顺势将我也拉倒在她的身上。
我发觉她哭了！我这时情不自禁地抱住单玟。我小心地吻了吻她的头发，问她，怎么啦？单玟嘤嘤地哭着，不回答，之后又在找我的嘴唇。我有点失去了理智似的和她吻在了一起。我吻到她的乳房时，一阵电话铃将我的脑袋敲醒了。我和单玟分开了，但她也没有接电话，任电话铃响至挂断。
我站起身，说，那------我回去吧，仇子君也该回来了。单玟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说，回个屁！她的这粗话把我吓了一跳，因为她在许多人眼里，一直就是个淑女。我走到门口时，单玟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不忍心挣脱，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办好。抱了一会，单玟将我拉转身，用手拿起我的双手，放在她的胸前，我明白她的意思，当然，自己也想，我伸手揉了一会，又用嘴吻了它们。我听见单玟含糊的声音。又一阵电话铃响了。我明白我该离开了。在我转身的时候，单玟扬手打了我一个巴掌。又很快踮起脚，吻了我的脸颊。我张张嘴，但说不出话来。
我走出门后，风吹着我发烫的脸。我有些遗憾，又有些快意。想着刚发生的事，脑袋好象要飘飞起来。
3
史超是我多年前认识的T城文友。那几年他跳来跳去，干过许多行当，做过地产营销策划，也倒卖过公文，现在开了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自己做总经理。有两年的时间，我们曾经一度失掉了联络，因为他频繁跳槽，可能无暇顾及身边事，电话又经常变换，我自然是没法找到他，他也没有和我联系。后来有一天，我在上班时接到了他的电话，史超说他将电话本弄丢了，所以一直无法跟我联系。我疑惑地问他，那谁给的电话？史超笑了，说，还有谁呀，114查号台呀。看来我老呆一个公司的好处就这了，朋友们好找。
史超和我聊了一通后，向我发出邀请，说来T城玩玩吧，他做地陪。自从那天和单玟亲热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情糟透了。一上班看见仇子君，我就想入非非，办事的效果可想而知，仇子君当然也没少给我脸色，搞得我想尽一切办法躲开他。正好有史超的邀约，我好象找到了逃离的借口。
说实话，我也想放松放松自己，于是便有了T城之旅。当然，我选择T市，并不是将T市当成了旅行的目的地，而是因为离T市几百公里远的夷山，才是我想去的地方。我对史超说过，从城市到城市，有劲吗？我还说过，逃离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旅行。
我呆在T城的那些日子，对史超的日常生活做了些观察，得出的结论他是个忙人。但可以说，史超是很够朋友的，尽管他很忙，我也说，你告诉我T市好玩的地方就行了，我自便。但史超说，这怎么行呢？山长水远的跑来！我是东道主啊。他是这么说的，当然也是这么做的，他没有将我这个朋友丢下不管，而是尽量当好我的导游。有时他实在忙了，我是自便的，一个人吊儿锒铛地在市里的景点瞎逛，至于是否看到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饿了随便吃点什么，我要的就这样的状态，谁也别来烦我。
有时我正在途中，史超的电话就会追上来，让我中午或晚饭时分，过去某某饭店，和他的朋友或同事一起吃饭。史超在每一个饭局上，总是对我进行热情洋溢的介绍，说一丁是深圳硕果仅存的诗人。这样的介绍常常让我有点脸红。其实，十年前史超的诗歌，在全国的大学生诗歌界的成就，是得到确认的。很遗憾现在他不写了。但值得庆幸的是中国从此多了一个儒商。
我说我后天去夷山。说这话时，我在T市已经呆了五天了。那天是星期四。
当时史超正在打一个电话，背正冲着我，他挂断电话后问我说什么。他刚才可能没有听到我说什么。我打算后天去夷山。我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史超愣了一下，像回过神来问我，市内的景点都看了？我往床上一躺，说，还不是大同小异。史超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掉了所剩的一半。说，急什么？你的假期还长嘛。我说我没急呀。史超想了想说，我向旅行社打听一下行程安排。我说你忙吧，我自己就行了，其实我这样说，并不是对史超有什么不满，我觉得他已经很够朋友了，我这么说，只是心里有点烦闷罢了。没想到史超误会了。史超说你说什么呀，我说过要陪你去的嘛。你看，他这么说，我还能再说什么？史超说现在去吃饭吧。走出门口时，史超告戒我说出来就要超脱些。他可能怀疑我放不下深圳那边的事。
史超还约了一个人。我一看，也忙点头，算是打招呼。这个人是史超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姓仇，这个姓让我一下就记住了，我们还在饭局上碰过杯。
这个饭局过程有点沉闷，他们不时用方言进行交谈，我一句也不懂。但看他们谈话的神情，史超好象是对仇经理做的一些事有意见。仇经理在言谈中似乎在向史超争取机会。后来他离开的时候，史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臂。史超喝了口酒，对我笑了笑说，看吧，什么事都有两面，他是聪明，但可惜用错了地方。我不明白他说什么，史超好象也觉得和我再谈公司事，也真是没劲，便转换了话题。他问我，干嘛还不结婚？我笑了，说那你呢？史超说，我嘛，还不容易吗？我说自己在谈着呢，我将自己的爱情故事讲了出来。史超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说，谈着就好，无所事事最可怕。
4
在听过我的感情故事后的第三天，史超丢下手头的公事，便和我结伴去夷山游玩。我说史超何必呢，我也不是初次出门旅行。史超说自己想放放假，从前一穷二白的，还不是照样过日子。我再怎么混，也不至于回到从前吧？我没话了。史超说过，以前在农村生活，甚至大学四年，还是经常处于饥饿状态。史超说他对饥饿的感受最深了。
说实话，我喜欢史超做我的旅伴，他活泼开朗。而我则相反，显得有点木纳拘谨。这样的配搭是似乎有点不协调，但可使旅途不至于太过沉闷。我还得说，史超还有点狡诈，这与他这些年的经商经历有关。当然，他这方面的招数，并不用在我的身上。在去夷山风景区的路途上，为了打发火车旅行过程中的单调和沉闷的时间，在车轮哐哐哐的伴奏下，史超给我讲述了许多商界的趣事，就像车窗外闪过的树木，让我头晕眼花。
我们到站已经是下午的3点钟。负责接站的地陪是个女导游，也就二十多岁样子，背了个背式小旅行包，她向我们自我介绍说她姓古，是我们两天游的地陪。史超向旅行社打听行情时，适合我们参加的团没有了，但说如果我们愿意，他们也可以特事特办，另做安排。我们权衡再三，充分考虑过我的假期，史超的工作安排，结果便有了三人行。等我们上了小面的，古小姐便开始向我们作有关夷山的介绍，看情形她显得挺轻松的，也许是只需照顾两个人。
安排我们住下后，古小姐说是第一天的行程安排，是去参观茶场。我们得徒步翻过几座山，然后才能到达茶场，之后坐车回住处。
我们步行上山时，已经是黄昏了。橙黄色的夕阳照在山道四周的黄色岩体上，显出一种古怪的色彩来。爬上一处山坳时，古小姐突然指着左边远处的一处悬崖，说那里是个自杀者的首选地点。我们抬头望去，山崖边只有一棵老松树，在黄昏的夕照下，显得孤独、神秘。山风吹过来，我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在走下一个山坳后，古小姐讲了一个爱情故事，说白了，就是一个殉情故事。
故事是真实的，可能离我们很远，但离她很近。说的是她的一个童年伙伴，后来的旅行社同事，因为感情问题，从那悬崖上跳了下来。古小姐说真惨，人摔在一个突起的平台上，离山脚还有三十多米，也就是说连尸体都无法收下来，搞得母亲都快哭瞎眼睛了。
古小姐一脸痛惜，这样的一个痴情女人，那个男的竟然不感动？她转过头问史超。史超说，这样的女人我可受不了。古小姐一脸的疑惑，问为什么。她又将头转向我。我说，这个女人太自私了。古小姐一听，有点恼怒，说简直是屁话！我有点愕然，因此就没有回话。古小姐看来还不服气，说真不懂你们男人，一点良心也没有！史超说，她也没有良心啊。古小姐更不明白了。史超说，她为什么不为父母想想，为所爱的人想想，而只为她自己想问题。史超说得有点尖刻，这是古小姐没有想到的，她没再吭声。
史超转过头问我，谁会为你殉情自杀，钱小彤，还是单玟？我抬头望远处山崖的悬棺，说，我也想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古小姐若有所思地听我们谈话，没再插话，看情形似乎还在回味着史超刚才说的那番话吧。
我们到达茶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6点钟了。茶场的服务员给我们表演了一套茶道。我们虽然不会喝茶，但也能够品出那味道，的确是与我们平常喝的茶味道是不同的，带有一种新鲜茶叶的清新香味。我买了一包红茶，打算作为见面礼，因为钱小彤的父母要来深圳旅游；史超则空手而回。晚上8点钟，面的过来接我们回宾馆，这半天的行程便结束了。
5
史超躺在床上问我，怎么不带钱小彤一起来。我说她们有一个项目要上马，整部门的人都要随时候命，至少半年里没有行动的自由，说不定这会儿她正在天上飞过呢。
其实对于旅行，我和钱小彤有类似的看法。我和钱小彤就是在去张家界的旅途上结识的。那次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我的假期较紧张，为了不再为住和行费心，只好报了旅行团，钱小彤正好也在团里，一聊挺默契的，便约好了下一次的行程。我们到城市旅行，一般采取休闲度假的方式；到山川河流的景点旅行，就采取攀爬运动的方式。也就是采取一动一静的方式进行，这两种方式交替进行，对调整我们的心身很有益处。
走过了那么多的山水和城市，我和钱小彤对庐山的印象，是最深刻的。我们是在十月去的，当时山上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了，这并不是上庐山的最好季节，山道上的游人也零落了。但我们喜欢的，就是可以在寂静的山道上，了无声息地游荡，看见的尽是些山泉、枯木、大树、雀鸟。还有那些一年才有人住几个月，涂满了青苔脂粉的别墅。站在牯岭街，望着那些刺穿山雾的红顶房子，我和钱小彤都称赞，庐山的人造景观和自然景观是融洽得最协调的。
那天走在山道上，我和钱小彤开了个小玩笑。当时我们从一个景点回来，虽然有点累了，但兴致很好，有说有笑地朝山下走去。我童心忽起，突然跑前几步，然后故意反身上山，她要下山。我和她在窄窄的山道上相遇了。钱小彤愣了一秒钟，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和她都一脸的严肃，盯着对方的脸，为躲闪对方而左右为难。相持了几秒种，我们都忍不住了，抱在一起大声地笑了起来。我们想要是旺季来的话，山上游人如鲫，情形大概如此，只不过我们相遇的不是对方罢了。
那天我和钱小彤的关系，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虽然之前，我们已经结伴去过许多地方了。但在旅途上，我只在上山或者山路难走时，拉过她的手。我很少敢盯着她看上五秒钟，大多数时间，我的目光飘过她的头发或者眉毛，游移在远远近近的山峦或树木上。
晚上，钱小彤挪到了我的房间来睡。在被窝里折腾了一番后，她羞涩地笑着问我，爱情是否也像旅行一样，乐趣和刺激在途中。我笑着问她，你是说婚姻就像地图上标明的风景点啊。钱小彤撒娇地撇了撇嘴说，多数旅行者还不是冲着风景点去的？我想那倒不一定，有的人只迷恋过程，而非结局，只不过常有阴差阳错的意外发生。
我突然将思绪扯开，我想当初我和仇子君追求单玟时，也是有种很刺激的感觉。在学校时，我们经常三人结伴去旅行，单玟是最幸福的人了，有我们一左一右地宠着她。那时我们三人都是在途中。现在她和仇子君终于不在途中了，她和仇子君到达了他们想去的风景点了。至于到达后，他们对这个风景点是否满意，我想只有他们知道了。而我现在还在途中。
钱小彤看我愣在那里不做声，就挠了挠我的胳肢窝。我忍了一会，终于大笑起来，反身也向她进攻，搞得她也大笑起来，东躲西闪的，整个床山摇地动起来。我们闹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当时已经是凌晨了。我们于是乖乖地收了手和嘴，互相做了个鬼脸。我伸出右手臂，钱小彤会意，将头枕了上来。
想起这些往事，我突然想问史超，他对婚姻和爱情的看法。谁知道此时他的呼噜却响了起来。我转身看他，原来躺着看电视的他，半躺着睡着了。
6
第二天史超起得很早。我们吃过早饭就上路。这天是我们行程中的重头戏，先登五指峰，然后下山后去九曲溪漂流。之后，这一整天，或者说我们的夷山之旅，就结束了。
古小姐边走边谈论沿途发生的新闻和逸事。她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是关于她带过的一个单位团队。进山前，她就叮嘱团友不要随便去酒吧找小姐，要去酒吧，也得先向领队的导游征询。她说一连几天都平安无事。旅游结束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吃过团餐后，点人数时人是齐的；但第二天上车时再点人数，却缺了一人，大家都慌了。好在她很有经验，去一个歌舞厅一找，果然人是被扣住了，就像待宰的羊那样可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的谈判后，以一千块钱了事。她说本来这个故事应该在第一天就该讲的，但看我们才两个人，就算了。她说每次都会向自己带的团讲这个故事的。
经过昨天的接触和谈话，我们已经知道她是当地人。她说本地的年轻人，现在大多数以导游为职业，他们熟悉这里的山水。她说自己上过省旅游专科学校。古小姐大概一米六左右吧，身体特别结实，胸部也像农村出来的女人那样，很丰满，是很结实的那样丰满。偶尔也会让我们遐想联翩的。
一路上，古小姐显得健步如飞，不但有说有笑，还不喘气，甚至还替我拿手上的那把伞。那把伞由于不能折叠，所以拿在手上还是有点碍事的。古小姐也奇怪我怎么会带上这么碍事的东西。因为她说自己三天前刚从T市回来，是去培训的，史超便和她谈起T市的事。史超说他在省旅游局有熟人，古小姐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说有个朋友想弄一个什么证。史超很热情地给她留了T市的电话。古小姐说她倒是经常去T市的，到时一定去找史超。
后来古小姐饶有兴致地说起一个在T市做事的朋友，是搞出口贸易的，做茶叶生意。说到茶叶，古小姐很动感情地谈起自己家的茶园来。她说自己就是因为茶叶认识那个朋友的，因为他参加旅行团，她是导游，谈起茶叶，发觉俩人很是投契，便成了好朋友。她说他是上海人，孤身一人闯T市，很不容易。她说去T市就住朋友那，她说那是一种很沉闷的生活，他只有晚上才回来，所以她只住了三天就走了。虽然她的假期还有一个星期。古小姐叙说自己的故事时，明显带有一种忧伤的神情。后来参观一个道观时，古小姐还特地烧了香。史超偷偷对我说，什么朋友，肯定是她的情人。
接近山顶时，我的腿沉得提不起来，史超不时拉我一把。等上了山顶，我都快晕倒了，我感到自己被浸泡在浑身的虚汗里。这是我没有料到的。要知道，每年我都会出去旅行的。我将旅行视作是检验体力和身体状况的最好方式。看我那熊样，史超扶我坐了下来休息。他问我怎么搞的，这种状况。我还真是无话可说。我可不是个忙人。我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会就好的。我想可能是有点感冒了。古小姐指着山下发亮的河流说，那就是九曲溪了，远远望去，真像是一条发亮的带子绕在山脚上。过了一会，山风吹得我骨头有点疼。我用手抱紧了双肩。
我忘了是怎么下山的了。途中下了点毛毛雨，我想起古小姐手中的雨伞。我追上古小姐后，她这才惊呼起来，雨伞不知道漏哪里了。这让我很不高兴，因为那是我打算带给钱小彤的礼物。我已经在电话中告诉过她了，她还挺兴奋的。那是一把很漂亮的油纸伞，很有一种古朴的韵味，我是怕下雨才随身带上的。古小姐满怀歉意说，明天我赔你一把吧。我很沮丧说那算了吧。
在接下来的漂流中，古小姐并没有上竹筏，她说自己坐车到下游接我们。在一个小时的漂流过程中，溪上不时刮起强劲的风，天空还不时下起雨点，还好不大，但天气因此而显得阴郁潮湿。由于我们穿得有点单薄，所以都抱紧了双肩，这样一来，我们的心情无法舒展开来。好容易到了下游的码头，我们并没有怀念刚刚过去的旅程，而是赶紧找了厕所，然后问古小姐，回宾馆的车子什么时候到。我们冷得身子微微发抖。
7
我们是吃过晚饭后回宾馆的。呆在房间看了一会电视，我们觉得很无聊，史超说去洗个头吧，头皮痒得难受，可能是今天出汗太多了。我想也好，洗个头可以轻松一下，今天真是太累了。我们先去了宾馆的发廊，发觉里面景象萧条，根本就没有客人，连小姐也没有。但一见我们进来，一个男的说让我们等等，他去喊小姐过来。我们一看这景象，还是算了，感觉太差了，于是便推搪着离开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出了宾馆的大门，往前走了一段路，就有骑三轮车的人上来拉客，我们想起古小姐的那个故事，心里有了警觉，不搭理他们。后来我们看见一家较大的宾馆，便进去，果然有一个整洁的发廊。可惜洗头的方式和深圳的不同，只洗头发，而不做上半身的按摩，所以我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回来的路上，又有人在拉客。我们都躲开了，然后回到房间看电视，可惜都是一些无聊的节目，真的是太没意思了。期间有几个电话打进来，问要不要小姐按摩。开始时，我们说得很坚决，不要！后来就有些含糊其词了。看了一会电视，史超说也太没劲了。我说那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有劲的。过了一会，史超问我累不累。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那就叫按摩吧。史超做了决定，毕竟他算是这省人，算是东道主吧。
我显得犹豫不决，我对陌生的地方总是显得小心谨慎的。史超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叫宾馆的吧。我也想了想，说那就只按摩吧。史超拿起电话，问宾馆发廊按摩的价钱。一个钟30块。史超说那就一个钟吧。
刚挂了电话，就进来两个小姐，大概就二十岁的摸样。一个进来就将窗帘拉上，然后就坐到了史超的床上，显得老练。另一个看来像个新手，有点羞涩地站到我的床前，慢慢给我揉着头脸部分。很快，我就感到困意捆住了脑袋。过了一会，那边的动静闹醒了我。我睁眼一看，给史超按摩的那个小姐，已经爬上了床上，正在对史超动手动脚的，游说史超接受她提供的特殊服务。
我脑里的意识刹时醒了。正在给我按摩的小姐，看来也受到对床动静感染，她俯身，凑近我的耳边说，100块，怎么样？她仰起身的时候，我看见她满脸粉红的，说真的，她的肤色真白，白里透红。
说实在的，我是太累了，虽然她给我按摩了这么久，我下面一点反应也没有，所以此时我很放心地说，今天太累了，不行。那个小姐一听，忙将手伸了下去。我还是很有信心地说，对吧，是不行吧。那小姐有点不甘心，又套弄了几下，惊喜地说，这不就行了吗。其实还是不行，但这时我被史超那边的动静弄得心火起来了，就顺势听从她的摆布。不想一会后，竟然是可以了，但我人还是疲倦的。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发出羞涩的呻吟声，用手来抱我的头，我知道这种反应是真的，我和钱小彤就有这样的感觉。对床那个小姐看了说，先生，你很会做爱嘛。
打发走两个小姐，我洗了三次澡，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从盥洗室出来时，突然发觉，我没有注意什么时候进来一个男人，站在史超的床前要钱。我听见史超说不是给了吗。那个男的说那是给小姐的，但没给他们。我给搞糊涂了，不是明明给了吗？按摩的钱也给了，另外的也给了啊。我有点火了，说明明说好的是130块嘛。那个瘦高男子说，那是你和她们说的，可没有和我们说好。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呀。弄了半天，原来被人算计了！
我一时没了话，半躺在床上，恼怒地看着那个男子，他也看着我。我没想到最后一晚还是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史超还在看着电视，不搭理那个男子。我又去了盥洗室洗了一遍，并确信那些东西都被冲到下水道去了。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再出来时，听到那个男子正拿了电话在说什么，他说的是方言，我听不懂。而史超也正拿了手机在和什么人说着，听口气，那边的人好像说现在太晚了，事情要明天再作处理。史超后来放下手机，说他的朋友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那个男子出去了。一会，有个矮个男人一起进来了。问我们做过没有。我们答得含糊，说不是付钱了吗。那个矮个子说，你们没跟我们打招呼就做了，这是你们的不对。所以该给我们的还是要给。然后又是和我们胡搅蛮缠。
已经是凌晨1点钟了。我感到十分的疲倦。史超说明天等我的朋友来了再处理。矮个说，要找关系，那就要看谁的关系够硬呐。我有点责怪史超，你的朋友就不能现在来一趟吗？史超说，现在太晚了，没办法。矮个子不断逼问我们到底给不给。我想再弄下去，这个晚上是不用睡了。沉默了一阵，我说，1000块也太厉害了吧？你想，我们不用坐车、吃饭吗，我们不用回去了吗？矮个子听了我的话，像突然发现新大陆，说，这兄弟说的才像话。他说那你开个价吧。我一听中计了，但也没办法，只好将球踢回给他，说你给个价吧。矮个子想了想说，800块？我说太贵了，我们不够钱。矮个子说，那你就给个价吧。我想了好一会，将我们的困难夸张了一下，说，半价吧。矮个说太低了吧？我说那我们总得要有钱回去吧。他考虑了一下，像给我们占了便宜似的说，就500块吧！
看着一高一矮离开，我觉得这件事，不但将这个夜晚给糟蹋了，连我这趟旅行的余兴都给糟蹋了。史超还躺在床上看电视，问我急什么。我说要是等到明天再处理，我不一个晚上恶心死了。说完，我又进盥洗室洗澡。出来后我忍不住问史超，刚才他是不是联系古小姐。谁知道他说谁也没有联系，他拨的是空号。我听了，登时傻眼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种后怕的恐惧拽紧了我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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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过了约定的时间，也没见古小姐的影子。接我们去火车站的车子，倒是一早就到了，但火车票在她的手上，所以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进出宾馆的大门。还好，古小姐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赶来，还真的带了一把油纸伞给我。我真佩服她，竟然能买到一模一样的。我说谢谢，但心里还是有种遗憾，因为这把伞不是丢掉的那把。这是古小姐赔给我的。
临上车前，古小姐将手伸给我们，说希望这是一次难忘的旅程，并欢迎我们再次来游玩。我和史超对看了一眼，会心地苦笑了一下。
在回T市的火车上，我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点心惊肉跳的。我和史超说的话少了，不但我的脑子还有点乱，而且感到太疲倦了，除了身体，精神上也是。那些沿途的村庄、树木、行人、山峦，在我的眼睛里往返，我有点眼花缭乱。我将目光收回来，停在那把挂着的油纸伞，想象钱小彤开合这把伞的情景。
本来史超还想留我住几天的，但我还是决定立刻就回去。史超为我张罗好机票，然后就找了一个茶馆，为我饯行。史超说T市早前开了许多茶馆，很是红火了一阵，但现在都变成了人们打牌赌博的场所，真是一种堕落。没想到正聊得高兴，却来了几个公安，找史超询问有关公司仇经理的问题。史超好象有点烦，说他刚回来不知道。那几个公安坚持让史超配合，事情看来有点麻烦，远处座位上的人在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围上来看热闹，这让史超有点恼怒，说你不见我有朋友在嘛。后来大家吵了起来，那公安也火了，以防碍执行公务的名义，将他铐了，并将我也捎带去公安局问话。史超给关了一个晚上，才放出来。
我回深圳后，史超给我打过电话。当时我正在看中央台电视电影频道，上面正在放映根据方方的中篇小说《埋伏》改编的同名电影。我看得津津有味的。而史超跟我谈起了那桩案子，也是津津有味。
那个仇经理本来想勾结几个歹徒，密谋抢劫他做代理的一个客户。这家伙利用做房产中介的便利，和客户的套近乎，将房主的房地产证的复印件弄到手，然后私自将房子租下，骗房主说有人长租。再四处寻觅二手房产买主。当然价钱是十分诱惑人的。买主到国土局去查证有关房产的资料后，兴高采烈地带了律师和钱来交易。那几个家伙就埋伏在房间里，将律师和买主捆绑起来。也许是那个律师反抗得太厉害，或者他们还是心慌，结果将那个律师弄死了。他们逼那个买主讲出提款卡的密码，由仇经理去银行将钱提走了。可能是考虑到已经杀了一个人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们连那个买主也杀了灭口。
案发后，警察是根据银行提供的录像带抓到仇经理的。据他交代，他没想到他们会杀人的，否则他绝对不去干这勾当的。他本来打算弄到一笔钱后，就回家乡开个小店的。据说他被抓的时候，裤裆都湿了。史超说，我早就说过他的了，唉！他妈的，真是与敌共眠。我听见史超的叹气声。
9
在那半年里，由于那个项目正式上马了，钱小彤是无法出去旅行了，倒是经常出差，在各个城市飞来飞去。她很喜欢我带给她的那把油纸伞，总是随身带着。我后来又去了几个地方旅行，是一个人去的，寂寞是寂寞，但没办法，仇子君还是像山那样压着我，我要消解这种压力，只好选择逃离。有时我也很恼怒地想，仇子君要是再那样对我，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甚至有过邀约单玟一同去旅行的想法。当然，这个决定是做了，但一直没有实施，虽然单玟还是不时邀请我吃饭。
有一次，钱小彤往我住的宾馆打电话。她想跟我开玩笑，恶作剧地变着嗓门问我要不要小姐。我心慌地连着说了好几个不要不要。钱小彤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一听，马上破口大骂她，说你他妈的是吃饱了饭撑的吗？钱小彤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幽默，竟然招来一顿粗鲁的臭骂，于是委屈地哭了起来，一连几天没搭理我。后来我也没跟她解释，但我们也和好了。她很长时间没敢和我玩那样的游戏了。
另外，有许多人都奇怪，说一丁怎么突然爱打起羽毛球来了？我说做什么事都要有对手，这样做起来才有劲。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我没心思找别的理由。他们不了解，其实我在学校时就热爱这项运动，那时我、仇子君、单玟经常结伴去打球，我和仇子君做对手时，都打得十分卖力，一是因为有单玟在场，二是因为我和他都心照不宣，谁败就谁下场，胜者就和单玟对垒。单玟嫁给仇子君后，我们就不再一起玩了。但我的看法是，我们只不过是将在球场上的竟技，转移到公司来了而已。你想，要不我们怎么都不离开这家公司呢？从T市回来，我又热爱起打球运动，和钱小彤打得挺来劲的。我说不运动不行了，连山都快爬不动了。
10
话又说回来，昨天我还是忍不住给史超挂了个电话。听声音他挺健康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史超呀，你的身体还好吧？史超哈哈大笑起来，说杀一头牛也没问题。听了他的话，我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太过敏感，简直就是庸人自扰。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就说你有空来深圳逛逛吧。史超说，好啊，空闲些就去。他说也想看看深圳的环境。史超说过，他很热爱城市，他说自己就像是一枚钉子，钉在城市的身上，他喜欢那种契入时的疼痛感。总之，他不会像我那样，总是找出各种似是而非的理由，用各种方式逃离自己的居住地。他说旅行就是旅行嘛，不就是换一种方式，让自己轻松一下罢了。
我正在和钱小彤打羽毛球，我的手机响了。我丢下球拍走到场边，坐在椅子和史超聊了起来。东拉西扯了一通后，史超问我工作怎么样。工作还能怎么样？我用手揩掉流到眼眉毛的汗水说，还不是那么回事，挺没劲的！我告诉史超我刚换了一个工种，还在适应中。我一边喝水，一边喘着气。史超静静地听着我发牢骚，然后他咳嗽了几声，突然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吧？和以往有点不同的是，史超声音嘶哑低沉，了无生气似的，显得中气不足。本来这是个很普通的问题，也许他是随口问的，但说不请是为什么，当时我对他提这个问题，感到有点奇怪。我一愣神，被水呛得咳嗽起来。史超问，没事吧？我搞不清他到底问的是哪样：是没被水呛着，还是身体没事。所以等缓过气后，我说得有点含糊，没事呀！听了这话，史超顿了一会，说，没事就好。然后说，那-----保持联络吧，有空再来游玩，就挂机了。听他的口气，好像对我的那句话放心了似的。
这时，钱小彤在那边的半场，正将球拍玩得滴溜溜的转，还抛打羽毛球，看样子是等得不耐烦了。看我将手机关上，便大声喊我上场。
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奇怪啊，史超怎么关心起我的身体来呢？我们是老朋友了，从来不会客气的。从球场回去后，我本想给史超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的。但我想想，对自己的行为又觉得好笑，不就是一句话吗？怕是我多心了，我怕他笑话，只好作罢。不过电话虽然没有打，但我的脑子还在为那句话转。在对自己的生活检讨了一个星期后，我才猜想，是不是与去年那次的旅行有关？那次旅行中有几件事，至今还不时在我的梦中放映，将我的睡眠糟蹋得一塌糊涂。这一联想，搞得我一连几天，都有点烦躁不安，竟然真的关注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来。除了经常照镜子外，在和钱小彤来事儿前，也显得犹豫不决，甚至有点吞吐地问她，身体没有不适吧？钱小彤奇怪地看着我，问，你怎么变得有点神经质？要知道在此之前，每次我都是那么猴急。
2
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和钱小彤谈着，和单玟关系暧昧，只不过我知道结局，那就是和我结婚的是钱小彤。我跟单玟的关系也只能是那样了。而单玟和仇子君的关系也就那样了。
我不明白仇子君为什么那样对我。我们三个以前是同学加好朋友，我和他一起毕业来到了这一家公司。当然，我们也曾经一起追求过单玟，只不过最后的胜利者是仇子君罢了。说实话，单玟最后答应仇子君，是因为那时我们都年轻。从单玟的言谈来看，当时她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事业心，仇子君的事业心是比我强，所以我虽然输了，但也心服口服。仇子君现在已是我的顶头上司了。我觉得他应该对自己满意了，事业和爱情都双丰收。此事看似了结了，但我觉得仇子君好象对我耿耿于怀似的，我觉得周围有一个无形的压力网，将我罩住。到了单玟请我吃饭那天，我才多少有点醒悟。
那天单玟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我说有空呀。那天钱小彤正好去出差了。单玟说，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说那下班后，我坐仇子君的车子过去。单玟沉默了几秒钟，说他今天有应酬。我想我刚才是误会她的意思了。我的确是很久没有和他们吃过饭了。以前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聚餐的，所以我一听她说“我们”，自然想到了是三人会。听她这么说，我登时心就一沉，问她，你-------没什么事吧？单玟好象是犹疑了一下，又笑着打哈哈，没事就不能一起吃饭？我的脸立刻就发烫了，是啊，我怎么就那么希望别人有事呢？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惭愧。
我去到单玟家的时候，看来她早将饭做好了。我坐了不到十分钟，单玟就用碗碟将饭桌布置好了。她还拿了两个杯子，各倒了半杯的红酒。我们边喝边聊，当然是单玟问得多些，还尽是我们公司的事情。饭桌上的菜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我有点反应过来了，有点奇怪地笑着问她，你该比我还清楚啊，言下之意是该问仇子君才对。单玟红着脸说他们在家里不谈公司里的事。我不知该怎么续上她的话，就愚蠢地问，那谈什么啊？单玟说得有点怪声怪气，谈情说爱呗。这是个敏感的问题，我的心提了上来。我掩饰说，那也不错，现在公司里的事够烦人，谈别的话题可以放松放松。
单玟喝掉了那半杯红酒，将杯子用两只手指拎倒过来。她抬头问我，你忙吗？我说我就上班时候忙吧。其实你也知道，我没有太多的事业心。单玟的眼睛涌上一些东西，她说，那有大把的时间呆在家里吧。我奇怪了，我说我不呆在家里，我去哪里？当然，要有时间，我还是喜欢旅行的。这你知道的。
单玟转身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回来，示意我还要不要。我摇摇头。她又问我，应酬都有些什么好玩的？我笑了，说，单玟，你别喝醉了，你知道我讨厌应酬的。单玟笑笑说，所以你一直没有进步呀。我的脸热了起来，我说，单玟，将你杯子的酒倒点给我。
单玟站起身，拿走了我的杯子，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倒了满满的一杯给我。说，一丁，你是怕我这没酒吗？我说，哪里的话，我意思是你别喝高，以前你沾沾就头晕的。单玟哈哈地笑我无知，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再说，醉了也不怕，这是我的家。我这时的食欲已经没有了，我不知道这个饭局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一把夺过她喝剩小半杯的酒说，再喝就醉了。没想到单玟瞪着我，说醉了有你嘛。我说今天你是怎么啦，尽是些醉话。我说我已经饱了，你坐下休息，我替你收拾桌子。我想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她和我拉扯着不肯过去，还说她的家她自己会收拾。我没心思听她胡诌，加了点力气把她拖了去沙发。不想她一坐下来，顺势将我也拉倒在她的身上。
我发觉她哭了！我这时情不自禁地抱住单玟。我小心地吻了吻她的头发，问她，怎么啦？单玟嘤嘤地哭着，不回答，之后又在找我的嘴唇。我有点失去了理智似的和她吻在了一起。我吻到她的乳房时，一阵电话铃将我的脑袋敲醒了。我和单玟分开了，但她也没有接电话，任电话铃响至挂断。
我站起身，说，那------我回去吧，仇子君也该回来了。单玟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说，回个屁！她的这粗话把我吓了一跳，因为她在许多人眼里，一直就是个淑女。我走到门口时，单玟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不忍心挣脱，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办好。抱了一会，单玟将我拉转身，用手拿起我的双手，放在她的胸前，我明白她的意思，当然，自己也想，我伸手揉了一会，又用嘴吻了它们。我听见单玟含糊的声音。又一阵电话铃响了。我明白我该离开了。在我转身的时候，单玟扬手打了我一个巴掌。又很快踮起脚，吻了我的脸颊。我张张嘴，但说不出话来。
我走出门后，风吹着我发烫的脸。我有些遗憾，又有些快意。想着刚发生的事，脑袋好象要飘飞起来。
3
史超是我多年前认识的T城文友。那几年他跳来跳去，干过许多行当，做过地产营销策划，也倒卖过公文，现在开了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自己做总经理。有两年的时间，我们曾经一度失掉了联络，因为他频繁跳槽，可能无暇顾及身边事，电话又经常变换，我自然是没法找到他，他也没有和我联系。后来有一天，我在上班时接到了他的电话，史超说他将电话本弄丢了，所以一直无法跟我联系。我疑惑地问他，那谁给的电话？史超笑了，说，还有谁呀，114查号台呀。看来我老呆一个公司的好处就这了，朋友们好找。
史超和我聊了一通后，向我发出邀请，说来T城玩玩吧，他做地陪。自从那天和单玟亲热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情糟透了。一上班看见仇子君，我就想入非非，办事的效果可想而知，仇子君当然也没少给我脸色，搞得我想尽一切办法躲开他。正好有史超的邀约，我好象找到了逃离的借口。
说实话，我也想放松放松自己，于是便有了T城之旅。当然，我选择T市，并不是将T市当成了旅行的目的地，而是因为离T市几百公里远的夷山，才是我想去的地方。我对史超说过，从城市到城市，有劲吗？我还说过，逃离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旅行。
我呆在T城的那些日子，对史超的日常生活做了些观察，得出的结论他是个忙人。但可以说，史超是很够朋友的，尽管他很忙，我也说，你告诉我T市好玩的地方就行了，我自便。但史超说，这怎么行呢？山长水远的跑来！我是东道主啊。他是这么说的，当然也是这么做的，他没有将我这个朋友丢下不管，而是尽量当好我的导游。有时他实在忙了，我是自便的，一个人吊儿锒铛地在市里的景点瞎逛，至于是否看到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饿了随便吃点什么，我要的就这样的状态，谁也别来烦我。
有时我正在途中，史超的电话就会追上来，让我中午或晚饭时分，过去某某饭店，和他的朋友或同事一起吃饭。史超在每一个饭局上，总是对我进行热情洋溢的介绍，说一丁是深圳硕果仅存的诗人。这样的介绍常常让我有点脸红。其实，十年前史超的诗歌，在全国的大学生诗歌界的成就，是得到确认的。很遗憾现在他不写了。但值得庆幸的是中国从此多了一个儒商。
我说我后天去夷山。说这话时，我在T市已经呆了五天了。那天是星期四。
当时史超正在打一个电话，背正冲着我，他挂断电话后问我说什么。他刚才可能没有听到我说什么。我打算后天去夷山。我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史超愣了一下，像回过神来问我，市内的景点都看了？我往床上一躺，说，还不是大同小异。史超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掉了所剩的一半。说，急什么？你的假期还长嘛。我说我没急呀。史超想了想说，我向旅行社打听一下行程安排。我说你忙吧，我自己就行了，其实我这样说，并不是对史超有什么不满，我觉得他已经很够朋友了，我这么说，只是心里有点烦闷罢了。没想到史超误会了。史超说你说什么呀，我说过要陪你去的嘛。你看，他这么说，我还能再说什么？史超说现在去吃饭吧。走出门口时，史超告戒我说出来就要超脱些。他可能怀疑我放不下深圳那边的事。
史超还约了一个人。我一看，也忙点头，算是打招呼。这个人是史超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姓仇，这个姓让我一下就记住了，我们还在饭局上碰过杯。
这个饭局过程有点沉闷，他们不时用方言进行交谈，我一句也不懂。但看他们谈话的神情，史超好象是对仇经理做的一些事有意见。仇经理在言谈中似乎在向史超争取机会。后来他离开的时候，史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臂。史超喝了口酒，对我笑了笑说，看吧，什么事都有两面，他是聪明，但可惜用错了地方。我不明白他说什么，史超好象也觉得和我再谈公司事，也真是没劲，便转换了话题。他问我，干嘛还不结婚？我笑了，说那你呢？史超说，我嘛，还不容易吗？我说自己在谈着呢，我将自己的爱情故事讲了出来。史超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说，谈着就好，无所事事最可怕。
4
在听过我的感情故事后的第三天，史超丢下手头的公事，便和我结伴去夷山游玩。我说史超何必呢，我也不是初次出门旅行。史超说自己想放放假，从前一穷二白的，还不是照样过日子。我再怎么混，也不至于回到从前吧？我没话了。史超说过，以前在农村生活，甚至大学四年，还是经常处于饥饿状态。史超说他对饥饿的感受最深了。
说实话，我喜欢史超做我的旅伴，他活泼开朗。而我则相反，显得有点木纳拘谨。这样的配搭是似乎有点不协调，但可使旅途不至于太过沉闷。我还得说，史超还有点狡诈，这与他这些年的经商经历有关。当然，他这方面的招数，并不用在我的身上。在去夷山风景区的路途上，为了打发火车旅行过程中的单调和沉闷的时间，在车轮哐哐哐的伴奏下，史超给我讲述了许多商界的趣事，就像车窗外闪过的树木，让我头晕眼花。
我们到站已经是下午的3点钟。负责接站的地陪是个女导游，也就二十多岁样子，背了个背式小旅行包，她向我们自我介绍说她姓古，是我们两天游的地陪。史超向旅行社打听行情时，适合我们参加的团没有了，但说如果我们愿意，他们也可以特事特办，另做安排。我们权衡再三，充分考虑过我的假期，史超的工作安排，结果便有了三人行。等我们上了小面的，古小姐便开始向我们作有关夷山的介绍，看情形她显得挺轻松的，也许是只需照顾两个人。
安排我们住下后，古小姐说是第一天的行程安排，是去参观茶场。我们得徒步翻过几座山，然后才能到达茶场，之后坐车回住处。
我们步行上山时，已经是黄昏了。橙黄色的夕阳照在山道四周的黄色岩体上，显出一种古怪的色彩来。爬上一处山坳时，古小姐突然指着左边远处的一处悬崖，说那里是个自杀者的首选地点。我们抬头望去，山崖边只有一棵老松树，在黄昏的夕照下，显得孤独、神秘。山风吹过来，我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在走下一个山坳后，古小姐讲了一个爱情故事，说白了，就是一个殉情故事。
故事是真实的，可能离我们很远，但离她很近。说的是她的一个童年伙伴，后来的旅行社同事，因为感情问题，从那悬崖上跳了下来。古小姐说真惨，人摔在一个突起的平台上，离山脚还有三十多米，也就是说连尸体都无法收下来，搞得母亲都快哭瞎眼睛了。
古小姐一脸痛惜，这样的一个痴情女人，那个男的竟然不感动？她转过头问史超。史超说，这样的女人我可受不了。古小姐一脸的疑惑，问为什么。她又将头转向我。我说，这个女人太自私了。古小姐一听，有点恼怒，说简直是屁话！我有点愕然，因此就没有回话。古小姐看来还不服气，说真不懂你们男人，一点良心也没有！史超说，她也没有良心啊。古小姐更不明白了。史超说，她为什么不为父母想想，为所爱的人想想，而只为她自己想问题。史超说得有点尖刻，这是古小姐没有想到的，她没再吭声。
史超转过头问我，谁会为你殉情自杀，钱小彤，还是单玟？我抬头望远处山崖的悬棺，说，我也想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古小姐若有所思地听我们谈话，没再插话，看情形似乎还在回味着史超刚才说的那番话吧。
我们到达茶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6点钟了。茶场的服务员给我们表演了一套茶道。我们虽然不会喝茶，但也能够品出那味道，的确是与我们平常喝的茶味道是不同的，带有一种新鲜茶叶的清新香味。我买了一包红茶，打算作为见面礼，因为钱小彤的父母要来深圳旅游；史超则空手而回。晚上8点钟，面的过来接我们回宾馆，这半天的行程便结束了。
5
史超躺在床上问我，怎么不带钱小彤一起来。我说她们有一个项目要上马，整部门的人都要随时候命，至少半年里没有行动的自由，说不定这会儿她正在天上飞过呢。
其实对于旅行，我和钱小彤有类似的看法。我和钱小彤就是在去张家界的旅途上结识的。那次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我的假期较紧张，为了不再为住和行费心，只好报了旅行团，钱小彤正好也在团里，一聊挺默契的，便约好了下一次的行程。我们到城市旅行，一般采取休闲度假的方式；到山川河流的景点旅行，就采取攀爬运动的方式。也就是采取一动一静的方式进行，这两种方式交替进行，对调整我们的心身很有益处。
走过了那么多的山水和城市，我和钱小彤对庐山的印象，是最深刻的。我们是在十月去的，当时山上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了，这并不是上庐山的最好季节，山道上的游人也零落了。但我们喜欢的，就是可以在寂静的山道上，了无声息地游荡，看见的尽是些山泉、枯木、大树、雀鸟。还有那些一年才有人住几个月，涂满了青苔脂粉的别墅。站在牯岭街，望着那些刺穿山雾的红顶房子，我和钱小彤都称赞，庐山的人造景观和自然景观是融洽得最协调的。
那天走在山道上，我和钱小彤开了个小玩笑。当时我们从一个景点回来，虽然有点累了，但兴致很好，有说有笑地朝山下走去。我童心忽起，突然跑前几步，然后故意反身上山，她要下山。我和她在窄窄的山道上相遇了。钱小彤愣了一秒钟，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和她都一脸的严肃，盯着对方的脸，为躲闪对方而左右为难。相持了几秒种，我们都忍不住了，抱在一起大声地笑了起来。我们想要是旺季来的话，山上游人如鲫，情形大概如此，只不过我们相遇的不是对方罢了。
那天我和钱小彤的关系，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虽然之前，我们已经结伴去过许多地方了。但在旅途上，我只在上山或者山路难走时，拉过她的手。我很少敢盯着她看上五秒钟，大多数时间，我的目光飘过她的头发或者眉毛，游移在远远近近的山峦或树木上。
晚上，钱小彤挪到了我的房间来睡。在被窝里折腾了一番后，她羞涩地笑着问我，爱情是否也像旅行一样，乐趣和刺激在途中。我笑着问她，你是说婚姻就像地图上标明的风景点啊。钱小彤撒娇地撇了撇嘴说，多数旅行者还不是冲着风景点去的？我想那倒不一定，有的人只迷恋过程，而非结局，只不过常有阴差阳错的意外发生。
我突然将思绪扯开，我想当初我和仇子君追求单玟时，也是有种很刺激的感觉。在学校时，我们经常三人结伴去旅行，单玟是最幸福的人了，有我们一左一右地宠着她。那时我们三人都是在途中。现在她和仇子君终于不在途中了，她和仇子君到达了他们想去的风景点了。至于到达后，他们对这个风景点是否满意，我想只有他们知道了。而我现在还在途中。
钱小彤看我愣在那里不做声，就挠了挠我的胳肢窝。我忍了一会，终于大笑起来，反身也向她进攻，搞得她也大笑起来，东躲西闪的，整个床山摇地动起来。我们闹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当时已经是凌晨了。我们于是乖乖地收了手和嘴，互相做了个鬼脸。我伸出右手臂，钱小彤会意，将头枕了上来。
想起这些往事，我突然想问史超，他对婚姻和爱情的看法。谁知道此时他的呼噜却响了起来。我转身看他，原来躺着看电视的他，半躺着睡着了。
6
第二天史超起得很早。我们吃过早饭就上路。这天是我们行程中的重头戏，先登五指峰，然后下山后去九曲溪漂流。之后，这一整天，或者说我们的夷山之旅，就结束了。
古小姐边走边谈论沿途发生的新闻和逸事。她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是关于她带过的一个单位团队。进山前，她就叮嘱团友不要随便去酒吧找小姐，要去酒吧，也得先向领队的导游征询。她说一连几天都平安无事。旅游结束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吃过团餐后，点人数时人是齐的；但第二天上车时再点人数，却缺了一人，大家都慌了。好在她很有经验，去一个歌舞厅一找，果然人是被扣住了，就像待宰的羊那样可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的谈判后，以一千块钱了事。她说本来这个故事应该在第一天就该讲的，但看我们才两个人，就算了。她说每次都会向自己带的团讲这个故事的。
经过昨天的接触和谈话，我们已经知道她是当地人。她说本地的年轻人，现在大多数以导游为职业，他们熟悉这里的山水。她说自己上过省旅游专科学校。古小姐大概一米六左右吧，身体特别结实，胸部也像农村出来的女人那样，很丰满，是很结实的那样丰满。偶尔也会让我们遐想联翩的。
一路上，古小姐显得健步如飞，不但有说有笑，还不喘气，甚至还替我拿手上的那把伞。那把伞由于不能折叠，所以拿在手上还是有点碍事的。古小姐也奇怪我怎么会带上这么碍事的东西。因为她说自己三天前刚从T市回来，是去培训的，史超便和她谈起T市的事。史超说他在省旅游局有熟人，古小姐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说有个朋友想弄一个什么证。史超很热情地给她留了T市的电话。古小姐说她倒是经常去T市的，到时一定去找史超。
后来古小姐饶有兴致地说起一个在T市做事的朋友，是搞出口贸易的，做茶叶生意。说到茶叶，古小姐很动感情地谈起自己家的茶园来。她说自己就是因为茶叶认识那个朋友的，因为他参加旅行团，她是导游，谈起茶叶，发觉俩人很是投契，便成了好朋友。她说他是上海人，孤身一人闯T市，很不容易。她说去T市就住朋友那，她说那是一种很沉闷的生活，他只有晚上才回来，所以她只住了三天就走了。虽然她的假期还有一个星期。古小姐叙说自己的故事时，明显带有一种忧伤的神情。后来参观一个道观时，古小姐还特地烧了香。史超偷偷对我说，什么朋友，肯定是她的情人。
接近山顶时，我的腿沉得提不起来，史超不时拉我一把。等上了山顶，我都快晕倒了，我感到自己被浸泡在浑身的虚汗里。这是我没有料到的。要知道，每年我都会出去旅行的。我将旅行视作是检验体力和身体状况的最好方式。看我那熊样，史超扶我坐了下来休息。他问我怎么搞的，这种状况。我还真是无话可说。我可不是个忙人。我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会就好的。我想可能是有点感冒了。古小姐指着山下发亮的河流说，那就是九曲溪了，远远望去，真像是一条发亮的带子绕在山脚上。过了一会，山风吹得我骨头有点疼。我用手抱紧了双肩。
我忘了是怎么下山的了。途中下了点毛毛雨，我想起古小姐手中的雨伞。我追上古小姐后，她这才惊呼起来，雨伞不知道漏哪里了。这让我很不高兴，因为那是我打算带给钱小彤的礼物。我已经在电话中告诉过她了，她还挺兴奋的。那是一把很漂亮的油纸伞，很有一种古朴的韵味，我是怕下雨才随身带上的。古小姐满怀歉意说，明天我赔你一把吧。我很沮丧说那算了吧。
在接下来的漂流中，古小姐并没有上竹筏，她说自己坐车到下游接我们。在一个小时的漂流过程中，溪上不时刮起强劲的风，天空还不时下起雨点，还好不大，但天气因此而显得阴郁潮湿。由于我们穿得有点单薄，所以都抱紧了双肩，这样一来，我们的心情无法舒展开来。好容易到了下游的码头，我们并没有怀念刚刚过去的旅程，而是赶紧找了厕所，然后问古小姐，回宾馆的车子什么时候到。我们冷得身子微微发抖。
7
我们是吃过晚饭后回宾馆的。呆在房间看了一会电视，我们觉得很无聊，史超说去洗个头吧，头皮痒得难受，可能是今天出汗太多了。我想也好，洗个头可以轻松一下，今天真是太累了。我们先去了宾馆的发廊，发觉里面景象萧条，根本就没有客人，连小姐也没有。但一见我们进来，一个男的说让我们等等，他去喊小姐过来。我们一看这景象，还是算了，感觉太差了，于是便推搪着离开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出了宾馆的大门，往前走了一段路，就有骑三轮车的人上来拉客，我们想起古小姐的那个故事，心里有了警觉，不搭理他们。后来我们看见一家较大的宾馆，便进去，果然有一个整洁的发廊。可惜洗头的方式和深圳的不同，只洗头发，而不做上半身的按摩，所以我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回来的路上，又有人在拉客。我们都躲开了，然后回到房间看电视，可惜都是一些无聊的节目，真的是太没意思了。期间有几个电话打进来，问要不要小姐按摩。开始时，我们说得很坚决，不要！后来就有些含糊其词了。看了一会电视，史超说也太没劲了。我说那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有劲的。过了一会，史超问我累不累。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那就叫按摩吧。史超做了决定，毕竟他算是这省人，算是东道主吧。
我显得犹豫不决，我对陌生的地方总是显得小心谨慎的。史超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叫宾馆的吧。我也想了想，说那就只按摩吧。史超拿起电话，问宾馆发廊按摩的价钱。一个钟30块。史超说那就一个钟吧。
刚挂了电话，就进来两个小姐，大概就二十岁的摸样。一个进来就将窗帘拉上，然后就坐到了史超的床上，显得老练。另一个看来像个新手，有点羞涩地站到我的床前，慢慢给我揉着头脸部分。很快，我就感到困意捆住了脑袋。过了一会，那边的动静闹醒了我。我睁眼一看，给史超按摩的那个小姐，已经爬上了床上，正在对史超动手动脚的，游说史超接受她提供的特殊服务。
我脑里的意识刹时醒了。正在给我按摩的小姐，看来也受到对床动静感染，她俯身，凑近我的耳边说，100块，怎么样？她仰起身的时候，我看见她满脸粉红的，说真的，她的肤色真白，白里透红。
说实在的，我是太累了，虽然她给我按摩了这么久，我下面一点反应也没有，所以此时我很放心地说，今天太累了，不行。那个小姐一听，忙将手伸了下去。我还是很有信心地说，对吧，是不行吧。那小姐有点不甘心，又套弄了几下，惊喜地说，这不就行了吗。其实还是不行，但这时我被史超那边的动静弄得心火起来了，就顺势听从她的摆布。不想一会后，竟然是可以了，但我人还是疲倦的。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发出羞涩的呻吟声，用手来抱我的头，我知道这种反应是真的，我和钱小彤就有这样的感觉。对床那个小姐看了说，先生，你很会做爱嘛。
打发走两个小姐，我洗了三次澡，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从盥洗室出来时，突然发觉，我没有注意什么时候进来一个男人，站在史超的床前要钱。我听见史超说不是给了吗。那个男的说那是给小姐的，但没给他们。我给搞糊涂了，不是明明给了吗？按摩的钱也给了，另外的也给了啊。我有点火了，说明明说好的是130块嘛。那个瘦高男子说，那是你和她们说的，可没有和我们说好。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呀。弄了半天，原来被人算计了！
我一时没了话，半躺在床上，恼怒地看着那个男子，他也看着我。我没想到最后一晚还是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史超还在看着电视，不搭理那个男子。我又去了盥洗室洗了一遍，并确信那些东西都被冲到下水道去了。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再出来时，听到那个男子正拿了电话在说什么，他说的是方言，我听不懂。而史超也正拿了手机在和什么人说着，听口气，那边的人好像说现在太晚了，事情要明天再作处理。史超后来放下手机，说他的朋友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那个男子出去了。一会，有个矮个男人一起进来了。问我们做过没有。我们答得含糊，说不是付钱了吗。那个矮个子说，你们没跟我们打招呼就做了，这是你们的不对。所以该给我们的还是要给。然后又是和我们胡搅蛮缠。
已经是凌晨1点钟了。我感到十分的疲倦。史超说明天等我的朋友来了再处理。矮个说，要找关系，那就要看谁的关系够硬呐。我有点责怪史超，你的朋友就不能现在来一趟吗？史超说，现在太晚了，没办法。矮个子不断逼问我们到底给不给。我想再弄下去，这个晚上是不用睡了。沉默了一阵，我说，1000块也太厉害了吧？你想，我们不用坐车、吃饭吗，我们不用回去了吗？矮个子听了我的话，像突然发现新大陆，说，这兄弟说的才像话。他说那你开个价吧。我一听中计了，但也没办法，只好将球踢回给他，说你给个价吧。矮个子想了想说，800块？我说太贵了，我们不够钱。矮个子说，那你就给个价吧。我想了好一会，将我们的困难夸张了一下，说，半价吧。矮个说太低了吧？我说那我们总得要有钱回去吧。他考虑了一下，像给我们占了便宜似的说，就500块吧！
看着一高一矮离开，我觉得这件事，不但将这个夜晚给糟蹋了，连我这趟旅行的余兴都给糟蹋了。史超还躺在床上看电视，问我急什么。我说要是等到明天再处理，我不一个晚上恶心死了。说完，我又进盥洗室洗澡。出来后我忍不住问史超，刚才他是不是联系古小姐。谁知道他说谁也没有联系，他拨的是空号。我听了，登时傻眼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种后怕的恐惧拽紧了我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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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过了约定的时间，也没见古小姐的影子。接我们去火车站的车子，倒是一早就到了，但火车票在她的手上，所以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进出宾馆的大门。还好，古小姐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赶来，还真的带了一把油纸伞给我。我真佩服她，竟然能买到一模一样的。我说谢谢，但心里还是有种遗憾，因为这把伞不是丢掉的那把。这是古小姐赔给我的。
临上车前，古小姐将手伸给我们，说希望这是一次难忘的旅程，并欢迎我们再次来游玩。我和史超对看了一眼，会心地苦笑了一下。
在回T市的火车上，我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点心惊肉跳的。我和史超说的话少了，不但我的脑子还有点乱，而且感到太疲倦了，除了身体，精神上也是。那些沿途的村庄、树木、行人、山峦，在我的眼睛里往返，我有点眼花缭乱。我将目光收回来，停在那把挂着的油纸伞，想象钱小彤开合这把伞的情景。
本来史超还想留我住几天的，但我还是决定立刻就回去。史超为我张罗好机票，然后就找了一个茶馆，为我饯行。史超说T市早前开了许多茶馆，很是红火了一阵，但现在都变成了人们打牌赌博的场所，真是一种堕落。没想到正聊得高兴，却来了几个公安，找史超询问有关公司仇经理的问题。史超好象有点烦，说他刚回来不知道。那几个公安坚持让史超配合，事情看来有点麻烦，远处座位上的人在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围上来看热闹，这让史超有点恼怒，说你不见我有朋友在嘛。后来大家吵了起来，那公安也火了，以防碍执行公务的名义，将他铐了，并将我也捎带去公安局问话。史超给关了一个晚上，才放出来。
我回深圳后，史超给我打过电话。当时我正在看中央台电视电影频道，上面正在放映根据方方的中篇小说《埋伏》改编的同名电影。我看得津津有味的。而史超跟我谈起了那桩案子，也是津津有味。
那个仇经理本来想勾结几个歹徒，密谋抢劫他做代理的一个客户。这家伙利用做房产中介的便利，和客户的套近乎，将房主的房地产证的复印件弄到手，然后私自将房子租下，骗房主说有人长租。再四处寻觅二手房产买主。当然价钱是十分诱惑人的。买主到国土局去查证有关房产的资料后，兴高采烈地带了律师和钱来交易。那几个家伙就埋伏在房间里，将律师和买主捆绑起来。也许是那个律师反抗得太厉害，或者他们还是心慌，结果将那个律师弄死了。他们逼那个买主讲出提款卡的密码，由仇经理去银行将钱提走了。可能是考虑到已经杀了一个人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们连那个买主也杀了灭口。
案发后，警察是根据银行提供的录像带抓到仇经理的。据他交代，他没想到他们会杀人的，否则他绝对不去干这勾当的。他本来打算弄到一笔钱后，就回家乡开个小店的。据说他被抓的时候，裤裆都湿了。史超说，我早就说过他的了，唉！他妈的，真是与敌共眠。我听见史超的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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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半年里，由于那个项目正式上马了，钱小彤是无法出去旅行了，倒是经常出差，在各个城市飞来飞去。她很喜欢我带给她的那把油纸伞，总是随身带着。我后来又去了几个地方旅行，是一个人去的，寂寞是寂寞，但没办法，仇子君还是像山那样压着我，我要消解这种压力，只好选择逃离。有时我也很恼怒地想，仇子君要是再那样对我，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甚至有过邀约单玟一同去旅行的想法。当然，这个决定是做了，但一直没有实施，虽然单玟还是不时邀请我吃饭。
有一次，钱小彤往我住的宾馆打电话。她想跟我开玩笑，恶作剧地变着嗓门问我要不要小姐。我心慌地连着说了好几个不要不要。钱小彤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一听，马上破口大骂她，说你他妈的是吃饱了饭撑的吗？钱小彤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幽默，竟然招来一顿粗鲁的臭骂，于是委屈地哭了起来，一连几天没搭理我。后来我也没跟她解释，但我们也和好了。她很长时间没敢和我玩那样的游戏了。
另外，有许多人都奇怪，说一丁怎么突然爱打起羽毛球来了？我说做什么事都要有对手，这样做起来才有劲。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我没心思找别的理由。他们不了解，其实我在学校时就热爱这项运动，那时我、仇子君、单玟经常结伴去打球，我和仇子君做对手时，都打得十分卖力，一是因为有单玟在场，二是因为我和他都心照不宣，谁败就谁下场，胜者就和单玟对垒。单玟嫁给仇子君后，我们就不再一起玩了。但我的看法是，我们只不过是将在球场上的竟技，转移到公司来了而已。你想，要不我们怎么都不离开这家公司呢？从T市回来，我又热爱起打球运动，和钱小彤打得挺来劲的。我说不运动不行了，连山都快爬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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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昨天我还是忍不住给史超挂了个电话。听声音他挺健康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史超呀，你的身体还好吧？史超哈哈大笑起来，说杀一头牛也没问题。听了他的话，我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太过敏感，简直就是庸人自扰。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就说你有空来深圳逛逛吧。史超说，好啊，空闲些就去。他说也想看看深圳的环境。史超说过，他很热爱城市，他说自己就像是一枚钉子，钉在城市的身上，他喜欢那种契入时的疼痛感。总之，他不会像我那样，总是找出各种似是而非的理由，用各种方式逃离自己的居住地。他说旅行就是旅行嘛，不就是换一种方式，让自己轻松一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