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转贴]

xiaom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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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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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地
渥村仕同湾
 灵山法会,三昧声尊者以金色波罗花献佛:“世尊,请为众生说法,将精妙法门传给诸人。”
  
  佛的心神有些恍惚。
  自己在菩提树下觉悟的时候,曾想:我为什么要留在这个污秽的人世,难道有人能理解我,并与我一样脱解所有愚昧与苦难吗?
  如果没有大梵天,自己就会永居于诸天之上,在无尽的虚无中独善其身。
  梵天说:“留下来,说出你的法,众人如同这莲花,有些高有些低,有些处于污泥,你传你的法,必能让高者得道,让低者升高。总有一天啊,世尊,能让这世界脱离了苦难。”

  佛有些累,数不清的岁月过去了,佛想休息,到极乐静静地安憩。他看了看身边的弟子们,这些行将脱困的莲花,有谁能传下自己的法,让自己安然地离去呢?
  佛仍慈祥地微笑着,缓缓地向前,他要登上法台,传下自己的法。

  年青的阿难崇敬地看着佛,从记事到现在,他一直守在佛的身旁。记得第一次看到佛,佛沐浴完披着袈裟也这样缓缓地走来,阳光照在佛的身上,照着佛的钳青色的发,佛仿佛也发着万道的金光。这么多年过去了,佛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超脱于生老病死之外。
  阿难依恋着佛:象尊敬父亲一样地尊敬佛,象渴求淡水一样地倾听佛的语言,象恐惧雷霆一样恐惧佛的小小不快,象关爱婴孩一样关爱佛的一举一动。
  阿难觉得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能了解佛,这个人一定就是自己,就象一个明目的人,相信自己总能第一个看到太阳。

  佛知道自己老了,是心里的老,他的脸光洁得没有一丝皱纹。
  四周那些年青的、年老的、喜悦的、悲苦的、丰满如满月的、枯瘦如树皮的、目光锐利的、神色茫然的脸,都显示着崇敬,佛知道,自己的老不能在这些脸前表现。
  “请说,世尊!”
  “告诉我们吧,世尊!”
  “指点我们的迷途!”
  这些声音喃喃地低语,并汇成强大的音乐。
  
  登台,这条走过无数回的路,每一次看上去都是特别的漫长。
  
  佛在台前坐下,光明从他的眼中漫出来,慈祥而且温暖。那朵金色波罗花拈在他的指尖,他的手臂,倚在曲起右膝上。
  多香的花啊,象多年前觉悟时的那棵菩提,还有梵天,还有所有的,将要飞升的莲花。
  伽叶的心情也有些恍惚,或许是那朵金色波罗花,在很多很多年前,似乎也见到过,不过不是拈在佛的手里,而是拈在一个凡间女子的手里。
  那时的伽叶听说了佛的大名,行了千山万水前来朝拜,他想:
  佛无所不能,我要用什么来供奉呢?只有那圣洁的千叶莲花才配放在佛的身前啊。
  年青的伽叶进近池塘,才沮丧地发现,莲花早已谢去,满池只剩枯败的荷叶。
  有个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为什么哭泣呢?年青人?”
  这声音如此地好听,伽叶不由得回转头,一个美丽的女子用她那小鹿一样温柔的眼睛看着自己:
  “我只是想找一朵莲花。”
  “莲花么?我倒是知道哪里能找到呢。”女子笑。
  “是吗?”伽叶白色的袍裾有些颤动,脸孔也因激动浮起了一层红晕,“是吗?请您告诉我,到哪里能找到?”
  他的心全向着佛,没想到自己站在池塘的身影充满了诱惑,俊秀清矍的脸,迫切的眼神,低沉的嗓音,诱惑着眼前的女子,就象灯火诱惑着飞蛾。
  那个女子有些羞赧:“请您在此地等一等。”
  她飞快地跑走了。
  
  她回来时,手上持了七枝盛开的千叶莲,那么洁白而美好,是迦叶以前从没有看过的。
  “年青人,请将这莲花拿去,我本来想只分你一枝,现在你将所有的都拿走吧,可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这七枝莲花我原要供给世尊,请求他收我为弟子,可我现在看见了你,”她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又抬起头来,目光也变得坚定,“我知道,自己的心还不在世尊那儿,而是在你这儿,请与我结为夫妻,让我陪伴在你的身旁。”
  伽叶很为难:“可我终竟是要舍弃人世的繁华去追随世尊的。”
  “如果时刻到了,我会让你去,不会用任何理由羁绊你,但现在,请和我在一起。”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幸福,平静的分手,没有痛断肝肠,但谁知那个女子是否曾在暗夜里哭泣?
  刚待奉佛的那几年,伽叶总这么想起,每次心里都会有一阵阵的堵闷,他知道自己是对不起她的,一切都辜负了,在幸福地生活几年后,他绝决地来到了佛的身边。
  那个女子平静地道别,匍伏着吻他的脚趾,就象他吻佛的脚趾一样。
  
  在盛大的灵山法会上,他怎么会想起这些多年前的旧事呢?不再内疚地想起。
  幸福地生活过就是一种缘吧,伽叶的眉毛已经变得雪白,过去的缘份纯洁美好,象第一次供给佛的千叶莲,象佛此时手中拈的金波罗花。
  
  众人肃穆地望着佛,只有伽叶,淡淡地微笑。
  
  佛说:“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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