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法修正案(1) (ZT from F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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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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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ML>            离婚法修正案

             -树明-


             (上)
  以公正的名义,挑逗人的仇恨,这样的法律只是能邪恶。

  不幸的是,人类社会里,每时每刻都搏动着如此的冲动。


  周洛紧紧嘴角,头轻轻摇着,眼睛盯着酒吧棚顶,“两个老婆,一个都没留住。”


  关慧在他对面,也望着棚顶。那儿挂着一台电视。州议会正在投票,远了点,上面的英文字母一个也看不清。一个议员一副慷慨激昂,只见嘴动,不闻声音,挺滑稽。她举起高脚玻璃酒杯,“别这样,好合好散。”

  好合好散?差点没让你整风眼儿去。上个周六大清早,他正在游泳池里。酷暑的早晨,闷热无比,蓝蓝的冷水里泡泡,精神一整天。忽闻一阵重重的脚步,一仰头,两只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

  “出来!”

  他胆突突地,爬上岸,趴在池沿上。

  “你是这家女主人的丈夫?”一个警察问着,另一个警察把他的胳膊背向后,手拷子拷了。

  关慧从屋里出来,“你们干什么?我没让你们把他拷起来。”


  你信不信这种事?关慧想离婚,城里偷偷租了公寓,今天就要搬过去,担心周洛不肯放行,就叫了警。电话里,警察还以为她被丈夫揍了呢。

  算了,事已到此,还说这个干什么!周洛举起杯,“让我们永远保留着美好的回忆。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了我最无私的安慰。我今生今世,心中永藏。”

  关慧笑了一下,“不再娶了?”

  周洛缩了一下头,“如果有合适的,当然……。”

  关慧忽觉一阵不舒服。她最烦的就是周洛这个动作,不知纠正过多少次,就是不改。乌龟一样,头那么一缩,再一伸,恶心死人了。“范君可挺合适,可着君来。”


  范君可,周洛的大学同学,随夫陪读来美国,一气儿生了三个孩子,眼看着同学一个个博士、教授、高级工程师当着,而自己委屈在家当孩子女王,心理总不那么平衡。丈夫又是东北人,倔毛驴子,仗着自己在休斯导弹公司当课题副总管,高职高薪,从不肯温柔一下,动不动就“你那蠢样,有人要,我倒贴一万美金”。周洛为人忠厚,又在同一个城市,范君可一不高兴,抄起电话就找他。他也有点烦范君可婆婆妈妈,可毕竟同班四年,只好歪脖子夹着电话筒,眼却盯在电视或书本上,时不时“噢”一声,直到对方道声“对不起,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关慧知道二人啥事儿没有。范君可一米七十多,宽肩肥腰,颜面黢黑,正是周洛不喜欢的类型。可有时也故意逗逗他。她一逗他,他就急忙解释。特好玩。

  周洛发自内心地叹了一声,“假如是真的,她绝不会闹离婚。”

  “那就来真的呗。”

  “那还叫人吗?”

  关慧点下头,“这点我相信。你没别的优点,除了让老婆放心外。都过去了,好合好散,给你房钥匙。”

  “你留着吧。”周洛忙把黄黄的铜钥匙推回关慧面前,“做个纪念。你当过房子三百七十七天主人呢。”

  关慧轻轻抓起钥匙,眼圈红了红。那幢房子真漂亮,377天,自己在房子上花了多少心血!清理,装修,布置。别人享受着自己的劳动,自己却又搬进了肮脏狭小的公寓。这一生,能不能再住进那样漂亮的房子,实在不好说。

  周洛敏锐地抓住了关慧情绪的波动,“慧,回来吧,家永远是你的。”

  关慧一口饮尽酒,站起来,背和胸挺得直直的,下视着丈夫,前夫,“协议书都签了,别破坏协议。”

  周洛忙站起来,上身前倾着,虽然他比关慧高了一个头,气势上却仅及她的胸。“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婚?可以告诉我一个为什么吗?以后,以后我好改。”

  “我就觉着没意思。”

  “那怎样才能有意思呢?你说。”


  关慧走了。周洛搓着高脚酒杯,液体旋转着,形成一个漏斗。仿佛,自己的人生,就在这漩涡中,自主不了沉浮。两次婚姻,两次失败,十年啊,末了,还是孑然一身。如果说第一次错在自己;谈恋爱时,图她漂亮,能活动,能歌爱舞;出国后,逼她挣钱,自视博士,言语不慎。数年后,人家在保险市场打下一片天地,翅膀硬了,前帐后帐一起算,踹了他。那么,关慧有什么呢?除了年轻他九岁外,个头?长相?学历?职业?工资?再说,他汲取了首妻的教训,从未对关慧凌言厉色过,万般谦让,就因为一个“没意思”,扔给他一纸离婚协议书!他妈的美国,为什么离婚这么容易?


  这车轱辘话在他胸里滚来辗去,越滚鼻越酸,越辗心越碎,真想举枪手指一勾,了断这毫无意义的人生。

  侍者过来,“需要我的帮助吗?”

  他晃晃头,嘴唇做了一个“谢了”的动作。

  “你没事吧?”

  他点下头,“没事。”然后扔桌上两美元小费,起身离了酒桌儿。


  电视里,一个学者模样的人正激烈地评论:“这不是一条简单的法律修正案,是宣战书!它促成的不是公正,而是离婚夫妇的血腥肉搏。”

  美国人就好危言耸听。他摇了一下头,推开了酒吧的厚重木门。门涂得土红,像乾燥的血一样。


  深夜,周洛才回家。遥控器打开车库门,他一眼就看见了关慧那辆蓝灰色福特,紧靠着通往厨房的角门。

  他一阵欣喜,一阵内疚。吉姆・罗斯律师说不定下午就将他俩的离婚协议书寄给了法庭。关慧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回到这个家来。这是被她一脚踹碎了的地方。她回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回心转意,裂镜重圆。周洛心里泛起一股热潮,掺杂着疚痛。关慧婚前就想买一辆新车。这辆88年的福特,虽然外体和新的没两样,内里却不行了。夏天,最需要空调的时候,却不敢用空调,发动机一过热就启动不起来。他总觉得,一家没必要养两台新车。他说,咱俩顺路,上班我带你去,下班我捎你回来,出门儿开我的新车。女孩子谁都爱新,伤了她的心。明天就给她买。

  关慧仰躺在沙发上,正看电视。电视里,两人面对面,主持人居中,正激烈争论著。一见周洛,她立即换了一个频道。周洛带着激动,一下子跪在她身边,头向她大腿枕去。

  关慧扬起胳膊,拦住他的头,“我叫警察了。”

  周洛立即规矩,颇自信地,“我知道你会回来。你舍不得这幢房子。更重要的,你知道我爱你。”

  “律师让你给我一万美元,算部份养老金。看你那样子,爱我?夫妻一分手,谁也指不上。说不定你心里正想呢,弄她一顿,占把便宜,然后把她赶出去。”

  周洛顿时心花怒放,忙表决心,“没有没有。这是你的家。随便住。想住什么时候就住什么时候,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关慧看着他,好一会儿,合上双瞳。周洛见默许,乐不可支,健壮的身躯一弓腰,抱起娇小的她,走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跪在旁边,手伸向关慧的中段,解开裙子的腰扣,关慧抵抗似的动了一下,周洛马上住手。

  关慧心里发出震山岳一般的长叹,懂人事儿起,憧憬的就是硬汉子。以处女之身嫁了二婚的周洛,相中的就是高高壮壮,掌握控制她。哪知,俗话说了,银样蜡枪头。他为什么就不能大吼一声,让她滚,她不走,他就大巴掌一挥,扇出房外,任她死活不管。

  “上午在酒吧,你好像挺喜欢你那个老同学的。”

  周洛苦笑着,“慧,你吃谁的醋都有理由,就是吃她的醋的没理由。大学四年,我在班上也算佼佼者了。……去年秋天到罗丝威尔湖钓鱼,大夥下水游泳,那副身子,你对我说,躺你床上,那东西做工不做工?”

  关慧笑了,继而哈哈出声。周洛借机拥她入怀,小心翼翼剥着,轻轻放平,跨上去。

  关慧手伸进枕头底下,横竖摸着,“都给谁用了?”

  “我以为没用了,扔了。”

  关慧一把推下他,“真糟糕。”

  凯瑟利那山间大平原传来呜呜狼嚎,唧唧虫鸣。一条蛇悄悄爬上树,仙人掌鹪鹩数声惨叫。


  玻璃门嘭嘭响。周洛醒了,下床,拉开门帘,门里门外俩人顿时惊叫起来。周洛忙拉上帘儿,匆匆蹬上裤子,穿上T恤,沉气稳神,拉开布窗,拉开门,请范君可进来。范君可指指前院。

  俩家虽然住一个城市,又不算远,其实一年也见不了三两次面。范君可似乎又高了一截,黑了一度。

  “你和关慧怎么回事?”周洛房门一打开,范君可铛啷就是一句。

  “进来说,进来说。喝点什么?”

  范君可进了屋,“凉水。我说,关慧不挺好吗?干嘛不要人家了?”

  周洛一听就知道关慧找她了,给自己回家找台阶。真没这个必要,还是对丈夫不了解啊。他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有时候,总觉生活里缺点什么东西。关慧……,怎么说呢。人不坏,乾净利索,就是……。过去了。”

  “昨晚,关慧给我打电话,和我说你们的事,边哭边说,哭得非常伤心。今早,我家那位老爷子刚走,她就来了,一说又哭,非让我来劝劝你。真的,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那样。”

  周洛笑了,笑得挺开心。“女人家,大题小作,对,小题大作。其实没什么。睹气搬出去三四天,一看不行,又回来了。我不是说啊,博士学位,高级电脑工程师,年薪十万,一米八十一个头,有房子,贷款还清,她上哪儿找去?我一点不在乎她,走?OK!回来?没那么容易,得说道说道。”

  “我也得和你说道说道。你和关慧净瞎勒勒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有三个孩子,老公也不错,有时是拌嘴,可感情没毛病。你们俩口子是过是散,我不管。别把我扯进去。”

  周洛傻了。关慧真把范君可当回事儿了?“君可,这事和你没关系,我起誓,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有时看不上她。是这样,我,想要孩子;她呢,她不想生孩子,怕胖,体形不好。我就说,看人家范君可,儿女成群。”

  范君可的脸更黑了,“你说你上大学暗恋我,有这回事吗?大学开学没几天,你就和业大英语班的李如娇好上了,如娇似漆。”

  “我没说。”

  “你没说,你老婆怎么知道的?”

  周洛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还有,你和李如娇离婚,关我什么事?”

  周洛后背的肌肉一抖一抖地,“她--她说什么了?”

  范君可扭头看着窗外,两棵擎天柱般的棕榈树,担着群峰。“你自己说的你自己知道。”

  “君可,告诉我,我从来没和关慧说过你。你常给我打电话,她、她--。”

  “好吧,我说了。你说,……你说,好,我说了。你说,你和李如娇那样时,没有征服感。李如娇白净,像煮熟的长寿面条。不行,你就想、想……,傻大黑粗,钢铁娘们,就来、来、这个这个……劲儿!你要不要脸!这是污辱我的人格!”

  周洛深深垂下头。关慧这招真毒,这是要一刀斩断他和范君可的关系。可是,他周洛和范君可没关系!除了偶然凑到一个班上,被老天爷安了个“同学”称呼,没有任何关系。他很气愤。渐渐,理智一点一点归了回来。他被结果诱惑了,慧慧能回来,好好和他过日子,生孩子,和范君可绝交也值得。只是,让人觉得恶心,腻味。

  “对不起,君可。关慧伤害了你,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申明,没那事。李如娇那个水平你知道,关慧常和李如娇打电话。真的。真的。”

  范君可瞪着黑黑的电视屏幕,里面有两个墨黑墨黑的人影。“……我……想知道,关慧说的,……真是真的?”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

  周洛仿佛足下腾起一片云,托起他,他身不由己,向范君可飘去。范君可脸转过来,挂着泪。他猛打个冷战,弯下身子,沙发脚处抽出两张面巾纸,递过去。突然,他僵住了,两个警察,范君可的丈夫高川和关慧,八只眼睛正盯着他们这对昔日的老同学:一个痛哭流涕,一个傻呵呵地举着面巾纸,不知所措。


  高川正在实验室,一听警察的电话,狠狠骂了一句,放下手头工作,飞快驾车往家赶。一进院,四辆警车警灯闪烁,街上挤满了邻居,齐齐向房里张望。他把车停在院外路边,进屋一看,三个孩子,抓着炉铲子炉钩子,挤在一起,虎视眈眈。对面,三个女警察黑装金发,全副武装扔在身后,正劝说着孩子。

  三个孩子见了父亲,扔了武器,哇一声齐哭,扑过来。高川蹲下身子,搂着他们,强抑住怒气,“你妈呢?”

  一个女警察走过来,摸摸三个小脑瓜,“三个小武士,了不起。”

  半个小时前,警察局突然接到一个911电话。值班警察问了一句,对方马上挂断。值班警察十秒钟内查清来话地址,三分钟内,警察赶到。门没锁。警察一进屋,正在方厅里看电视的三个小孩子,立即抄起壁炉边当摆设的炉铲炉钩,组成战斗小组。这是一个男警察,无论他怎么劝说,三个小孩儿就是不肯放下武器。他马上请求援助,三个女警赶到,警察局拨通了高川的办公室电话。

  这时,关慧赶了来,瞪着一副傻眼,“范大姐让我看孩子,孩子要吃冰淇淋,我去买,买完就回来了。”

  “他妈呢?”

  关慧低下头,眼里含了满满的泪水,“在我家,和周洛在一起。”

  高川猛地站起,就往屋外冲。一个女警想拦住他,被他一把拨拉到一边,车一吼,窜上道。关慧一见,大声对警察说,要出人命,你们随我来。两个警察立即跟着她,领她进了一辆警车,警笛大叫,追了上去。

  这是上层中产阶级聚居的小区,坐落在山根儿底下,街道曲里拐弯,限速甚低,常见一两个行人,警察眼见高川在前面,就是不敢快开。高川车闯进周洛的院子,还算有一分理智,没有擅自冲进房里。关慧随警察到了,轻轻打开门,领进了屋,见了这一幕。

  范君可闻听孩子报了警,吓得魂不附体,嚎啕着奔出门。高川满脸怒气,狠狠瞪了瞪周洛。警察面无表情,却做好了随时制止暴力的准备,紧盯着高川。高川猛出一口气,咬了一下牙,转身出了屋。警察什么都没问,也跟着走了。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可沉沉的空气仍弥漫着。夫妻各坐一个沙发,斜对着面,谁也不看谁。

  好久,周洛主动露出一个笑容。“范君可把我臭骂一通,说大学四年,从没正眼瞧过我一眼。还说,我和你、李如娇那样时,想着不该想的人,已经对她构成人格污辱,她保留随时起诉我和你的权利。说着说着,就气哭了。你看见了。不过这样也好,彻底断了联系,免得你再起疑心。”

  “你承认以前有事了。”

  “没有!”周洛斩钉截铁。

  “前后算算,她在咱家至少呆了三十分钟,就说这点话?半个小时,做什么都充充裕裕的。”

  周洛有点控制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丢我的脸?证明你丈夫不是正经人?真的,慧,我真不明白。这样下去,还真不如分手。”

  关慧看一眼墙角的大立铜钟,瞅着就十点了。年初,她跑了多少地方,才选中这座钟。一色青铜,声音纯正。她站起来,“这回可是你提出离婚的。好,我同意。”

  周洛顿时泄了气。

  “我约好了,十一点见律师,撤销昨天的离婚协议书。今天,你又提出离婚。我同意。”

  “那我也撤销。”

  “太晚了。男人的话说出来就得算数,要不就不叫男人。”

  对这句可以理解为调情,也可以理解为纯粹斗嘴的话,周洛心里沉甸甸的,闷闷的。“昨天律师不是说了吗?变了主意,给他打个电话,他就不寄法院了。见一次面,说一大堆没用的,又是八十美元。”


  吉姆・罗斯律师又瘦又小,棕发已呈灰白之势。他拿出周洛、关慧昨日刚签完字的离婚协议书,还给二人。又拿出一张表格,内容写着“经协商,撤销离婚协议书”,要二人签字。周洛、关慧签完字,律师也签了字,夹进文件夹里。

  “周洛先生,协议离婚撤销了。对吧,周太太?”罗斯律师说着,打开一个卷宗,“周洛先生,我现在是关慧女士的律师。她现在提出起诉离婚。”

  周洛头轰地一下子大了,“什么,起诉离婚?”

  “你们的离婚涉及财产分配问题。她请求离婚法庭按她的要求判决。”

  “就是说,她还要离婚?只是离婚的方式由协议变成了起诉?开什么玩笑!你们合伙骗我。我方才的签字无效。”

  关慧:“你不要耍无赖!房子、养老金、车、工资,是夫妻共同财产。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的权利?还有,你作风败坏,搞破鞋,婚外恋,婚外性行为,第三者,新离婚法要惩罚你……。”

  罗斯律师急摆双手,“不要争论,安静,安静。周洛先生,你听我说。”

  昨日中午,州议会通过一项离婚法修正案。鉴于美国92%的男人、79%的女人对配偶有过不忠行为,由此导致婚姻破裂的比例甚巨。两年来,在社会道德之士、保守组织的宣传、鼓动和推动下,在离婚案中,对发生婚外情、婚外恋、婚外性行为的一方实行惩罚,已成公意。其具体规定是:在离婚案中,如果一方与配偶之外的人发生了婚外情、恋或性行为,其配偶享有不动资产属于对方的所有权,享有对方工资收入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的所有权;等等。

  律师:“我知道此修正案的通过对你很不利。一般来说,新法律的实施都有一个期限。而州议会的决定是立即执行,有点急不可耐的味道。”

  周洛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他明白中觉得可怕,不明白中存有侥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律师看一眼关慧,意味深长地,“就我本人而言,我希望你们把官司打下去,打它三年,我一个案子就挣十万美元,但是,我的职业道德不容许我这样做,我希望你们达成协议。在新的法律规定下,达成一项新的、双方利益都得到保护和满足的协议。我挣一点可怜的小钱儿。我希望能达成协议。达成协议,周洛先生,对你至少有三点好处:第一,你的隐私得到了保护。第二,你不必因请律师而付一大笔钱。并且,你知道,根据协议,你妻子的律师费也应由你承担。第三,因为心平气和,你可以从你妻子这里得到多一些的让步。”

  周洛终于明白被关慧玩了,对她再也不抱什么幻想了。他眼里冒出火,直视关慧,关慧稍稍低下头,盯着眼前的水杯子。我怎么会看上她呢?瘦小得和侏儒差不多,高高一对颧骨,永远睁不开的眼睛,双肩下耷,剥了皮,只剩下一副干骨头架子。

  “你想要什么?”

  关慧扬起头,刚要张嘴,律师止住她。“我代表你。三条:第一,现在房子的三分之二所有权给关慧,包括全部家具。余下三分之一,她分三十年付给你,年利率6.75%。法院批准你们离婚后当天,你搬出去。第二,你税前工资的四分之一付给关慧。第三,你的车和关慧的车交换。”

  这就是说,现值二十四万美元的房子拱手让给关慧十六万美元。两万美元的家具也全给她。那辆两年新的车又是两万多美元。每年,他还要付她二万五千美元。如果工资往上长,他付她的就更多。“为什么?”

  律师耸耸肩。关慧嘴唇动了动。

  周洛激动了,“我没和任何女人有过婚外性关系,你们也没有证据我和任何女人有过婚外性关系。难道你们说我怎样我就怎样了吗?我告诉你们,房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去,我一分钱也不会掏出来的。”

  关慧带着一丝不安,定睛在律师脸上。

  “你认真考虑一下,对你来说,你和你的妻子达成协议是最佳方案。”

  “不!”

  关慧声音颇高地,“周洛,你别以为自己没事。我告诉你,我掌握你的全部证据。你道德败坏,品质低下,乱搞女人。你输定了!”

  “好哇,我和谁搞了?说出名字,时间、地点、怎么搞的?说呀!”

  律师忙举手止住关慧,“有什么理由,日后法庭说。不要在我这里打架。”

  出了律师事务所,周洛好后悔,结婚前,有朋友建议,签一项“婚前协议”,讲明一旦婚姻破裂,怎么处理婚前的各自财产。当初总觉得那样做太那个了,非大丈夫之所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关慧退了新租的公寓,搬了回来。罗斯律师劝她搬走。她说,搬走的应该是周洛。她要守住房子,这房子是她的。她把客房改成自己的卧室,与周洛的主卧房门对门,中间却隔著书房。每天早晚,她做饭时都把周洛的份儿带出来。隔三差五,招招手,让周洛上一次床,给他洗衣服,收拾屋子,不吵不闹,一点也看不出来正闹离婚。</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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