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早安,北京!

飘蓝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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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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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北京时间凌晨6时~ 刚好!:D

北京的早晨是属于老人们的――晨练、逛早市、遛早儿……在年轻人的睡梦中,悠闲、清新、有着浓郁的人情味儿的北京的早晨已经拉开序幕……



早市的今昔变迁

老北京的人,
似乎都有一个习惯,就是逛早市。那里的氛围、那里的喧闹、那里的景致,东瞅瞅、西看看……别有一番情趣。在早市上还会碰上许久不见的老同学、老同事,相互聊聊,互记对方的电话,又恢复了交往的机会。

  原先北京的早市,不是现在的那种卖蔬菜水果服装日用品的,是专卖废旧物品的市场。到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北京西直门外,前门外后河沿,东花市白桥一代,尚有这种市场。那时的早市早得有点邪门,所有交易都是在天刚蒙蒙亮时进行,神神秘秘,甚至鬼鬼祟祟。所以,这种早市也叫鬼市,而且,也只有叫鬼市才贴切。

  鬼市上买卖的东西多而杂。古旧器皿,破铜烂铁,旧自行车零件,旧五金工具,破锅、破碗、破铁链、破锁头、破桌椅、破板凳、破钟表,应有尽有,怎一个破字了得。不过破归破,却是破而不漏、破而不缺。你若是旧钟表上面缺了个齿轮,无论什么品牌,哪国哪个年代的产品,到鬼市上去找找,往往不会失望。生活拮据的主儿,到鬼市上东买一个车架子,西凑一个车圈,花不了几个钱,攒一辆尚可驾驶的自行车,不成问题。

  在人们生活普遍贫困的年代,鬼市的生意很是红火了一阵子。

  鬼市之所以叫鬼市,其名声不大好也是原因之一。做生意,一家买马两家愿意的事,不光明正大地进行,非要在五更天昏天黑地的时候,其中必有蹊跷。不错,鬼市的商品里确有来路不正的,其中大概不少是偷儿们销赃的物什,这一点,买卖双方也是心照不宣的。而那时节,偷个自行车手表之类就算大案了,和当今的走私汽车毒品,成亿上千万地骗取银行贷款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北京人是要面子的,即使生活困窘,即使偷了也绝不会真就觉得光彩,卖的是这样,买的何尝不是?于是,大家就这么在晨昏的黑暗中囫囫囵囵地买卖。

  社会的发展,生活的变迁,使这种鬼市悄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以著名的潘家园古旧文物市场为代表的另一种市场。

  潘家园市场的兴起,大概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仍有早市的性质,而且只在每周日的早晨,旧货商人们也是一大早从河北、天津等地赶来,交易一般到中午便结束。因为这市场从一开始除了过去鬼市上那些价值很低的破旧商品之外,就添加了“古旧”这一类,古玩玉器、今古字画、明清家具,品位自然比旧日的鬼市要高。起初,由于管理不到位,加之潘家园一代还比较荒凉,景象似乎并不繁华。可是,渐渐地这个市场的知名度就高了起来,不仅北京人,外地人,连外国人也经常光顾。政府有关部门也看出了其中的商机,于是,下大力量建设,盖起了富丽堂皇的古玩城。

  据专家讲,中国的古玩玉器市场,经文革破坏后,这才刚刚起步,往后的发展不可限量,是真正的朝阳产业。
 
早点铺里的人情味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一种早餐是北京老豆腐,至今我还记得它的做法:豆浆用盐卤点成脑,嫩嫩的盛在碗里,然后配以作料:芝麻酱、韭菜花、虾酱、熟酱油、酱豆腐汁儿、辣椒油,所有这些缺一不可。吃时自己根据口味调兑,味道之鲜美难以言表。如果就着烧饼、馒头等干的吃,更加可口。

  北京人讲究吃。许多人早晨梳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吃早点。一般老北京人很少自做,多从外面买回或到早点铺去吃。最早的早点铺叫饽饽铺。饽饽铺一般有间不很大的门脸,除了柜台,还摆放着方桌木凳,桌上设茶具。清晨时分,提着笼子架着鸟的爷们,便三三两两地步入店堂,坐在桌子旁叫上茶点开始边聊天边吃喝。茶是店家一大早就预先闷透了的,客人来了再兑水,这样省时间,而且茶的味道香浓。点心一般是茯苓饼、绿豆糕、萨琪玛之类的甜点,远不如广东的早茶那样丰富。喝茶聊天是主要内容,点心只一两块,点到即止。老北京人特别是旗人,不主张早餐要吃饱,北京话叫点补。因为北京人更重视午餐,那才是正餐。

  这种饽饽铺,兴盛的时代是在清朝,到民国以后渐渐消失。因为全北京的满清贵族,到了民国多已没落,几乎沦落到饥饿线上,再没了悠哉游哉地提着鸟笼进饽饽铺喝茶的闲工夫。

  而真正经久不衰的早点铺子,是大众化的所谓烧饼铺。北京的烧饼铺,多为回民经营,铺面很小,一般不设座位,仅有的店铺面积,都做了操作间。店面虽不大,但食品名类繁多,仅烧饼就有麻酱烧饼、糖火烧、螺丝转、马蹄饼、油酥饼、豆馅饼,等等。另外,还有油饼(老北京叫油炸鬼)、薄脆、焦圈、糖耳朵、切糕;稀的有豆腐脑、老豆腐、豆浆、豆粥、粳米粥等。

  除了这种铺子,还有摆摊卖的,一般在人流稀少的街道内。上世纪50年代,我每天从家里出来到北京三中去上学,都要经过茶叶胡同。那是一个相当规模的早点市,沿街道两侧,都支着棚子,北京的小吃应有尽有。

  那时东西便宜,一碗面茶,只要二分钱。小米面和糜子面熬成糊,盛在碗里,淋芝麻酱洒芝麻盐,连工带料只要二分钱,其利润之微薄可想而知。一碗老豆腐或豆腐脑是五分钱,分外便宜。然而还可以拆零卖,比方,只要三分钱的,掌柜的就给盛半碗。那时,没有“人性化”、“以人为本”这些好听的词,可是,人性化的事情却并不少见。

  东西便宜,做法却一点不马虎。比方豆腐脑原是豆浆用石膏点成脑。这点法简单,那浇的卤却很讲究,特别是回民摊点,要用烧羊肉汤,配以口蘑、黄花、木耳,吃时还备蒜汁和辣椒油。现在,人们吃的豆腐脑,照这个标准,只能算是赝品。还有北京的老豆腐,革命前辈瞿秋白烈士在临刑前写的那篇著名《多余的话》里最后一句竟是::“北京的老豆腐也很好吃。”

  可惜的是,这样好的东西如今竟然失传,后来竟然绝迹,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北京城犄角旮旯就是找不到这些记忆中的美味佳肴,还真令人惋惜。

  不过,惋惜归惋惜,不能不承认的是,如今,北京人的早点已是非昔日可比。首先是方便,早点摊点满处都是,加上麦当劳、肯德基这样的洋快餐也来抢这块生意,以两家快餐店在北京各有百余家连锁店的规模,无疑在方便之上又加一层方便;再有就是丰富,京味、川味、粤味,还有洋味,一应俱全,美不胜收。

  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很为纯正的老北京风味的缺失而感到遗憾。吃也是一种文化。或许我们也应当保留住传统的吃文化,就像对待其他民族文化一样。任由世界如何变化,我们也保留民族的特色,让优良的传统文化流传下去。
 
遛早的多彩花样

我不知道“遛早”这个词确切地源于什么时候,
但是,遛早作为北京人生活方式的特征之一,早在满清时就流行。满族入关坐稳天下之后,所谓的旗人便当然成了享有特权的贵族。这里旗人的概念,不仅包括满族人,满族八旗之外还有蒙族八旗,也包括早在关外就入了旗的汉族人,如曹雪芹家族。这些旗人们一生下来就享有俸禄,是典型的特权阶层。养尊处优的旗人们,不用耕田织布,后来甚至连打仗这样的分内事,也由汉人代替。他们闲下来的大量光阴不好打发,于是旗人集中的北京城就兴起了玩风。由于满族统治的稳定和相对绵长(280年),更由于历朝历代也没有像满清时候这样在京城集中了如此规模庞大的贵族集团,所以,历朝历代京城的玩风也没有满清时候这样兴盛。

  闲得无聊的旗人们,什么都玩。琴棋书画旗人玩,演戏唱曲旗人玩。摔跤行猎――玩,斗鸡走狗――玩,斗蛐蛐养蝈蝈――玩,提笼子架鸟养鸽子――玩。这些诸多玩艺当中,玩鸟是要起早的,因为鸟要遛,不遛它就不好好叫,或叫不好。要玩得精,非起早遛鸟不可。玩既已成风,遛鸟自然也成风。一大早,大街小巷里,三老四少纷纷提搂着鸟笼子悠游自在地上路了,这就是遛鸟。

  除此之外,从事说唱戏曲的艺人们或深爱此道的玩家们,也要起早上河边树林去溜嗓子。晨雾尚未消散的河边,河上是缭缭绕绕的白雾,岸边垂柳掩映中,人影憧憧,依依呀呀的如歌的乐音此起彼伏,你呼我应。古城墙回荡着美妙悠远的回声,置身其中,俨然是仙境了。

  另外,人数更加众多的是起早习武。中国历来就有尚武习俗,到了满清,马上得天下的满族人,习武更是每个满族男人的必修功课。各式太极拳,各路长拳,各家武功,都有大批追随者。起早练功是普遍传统,练家们自然要赶早去遛遛拳脚和枪法。

  如此说来,遛早是古已有之的事了。不过,现在已经不用“遛早”这个词了,代替的是晨练。每天清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公园绿地,角角落落,只要有一块空地,就会有人在那里活动腿脚。练太极拳,练太极剑,练交谊舞,扭秧歌,跳迪斯科,到处热闹非凡,简直把个早晨搅腾热了。

  遛早重点是遛,而晨练强调的是练。遛早带有过去时代的习俗,晨练更反映出当代人的精神风貌。
 
冬雪早晨的温情

北京最美的景致是什么?过去有所谓燕京八景之说,什么芦沟晓月,金台夕照,西山晴雪,银锭观山,蓟门烟树,还有春季河边垂柳,夏日池塘荷花,秋天香山红叶,等等,是的,这都是很美的,不过,我以为,都不如冬天的雪亲切。那是一种不用寻觅的美。

  记忆中的北京的冬日是多雪的。自深秋至入冬,几场西北风过后,大概就到了冬雪的季节。那时,一个冬天要下几场雪?我还没有见到这方面的统计,不过,印象中三场五场恐怕不止吧。以儿时的日历计,直到寒假开学以后,南墙根儿下的积雪,大概没有个把月是化不完的。到数九将尽时,在街角空场还能看到隆冬时孩子们堆的没有化完的雪人,松瘫干瘪下去的雪人们,兀自睁着煤球做成的黑黑的眼睛,可怜又可笑。

  雪往往是在夜间悄无声息地降落的。那时的天公是有灵性的,专待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沉入梦乡的时候,静静地却是慷慨地把满天的如同鹅毛般的大雪洒向城市,白皑皑地铺满了道路广场,盖住了沉睡的屋顶,斑驳错落的挂上树木的枝桠。

  清晨,推开门扉,伴着一丝丝凉意,在晨光曦微中,一眼看到满院子满屋檐满树枝的洁白的雪时,心中是怎样的惊喜!情不自禁地迈步出门,不管地上雪的厚薄,脚下咯吱咯吱地踏去,看看浸润在雪的世界里的熟悉的城市,那被雪画得轮廓更加清晰的城垣,北海湖面上天鹅绒般的白被,琼岛的长廊和庙宇的红墙,如画师的彩笔画上去一般。这时天空放晴,暖和的太阳露出笑脸,天空中传来时远时近的鸽哨声,那份清新与宁静,你能不陶醉吗?

  享受完这份宁静之后,便是整个城市的热闹。

  北京人是要起早的,而冬雪的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不约而同地到屋外去扫雪。

  家家户户,无论长幼男女,都会自觉地拿出扫把和铁锨,在院子里在胡同里,一边交谈着赞叹着,一边开始在积雪中清理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道路来。无需任何做作的口号动员,北京的街坊们都会在这个时间,自觉自愿地干这样一件事情,那时不兴公益这样的词,几乎没有什么词来形容这样的场面。北京人的公德观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北京人要面子,不这样就会叫人笑话,如此而已。

  这是当时北京的一种人文,类似的情形在老北京的时候多得是。比方,那时没有现今这么多环卫工人,胡同里的清扫,多是各家各户自觉的,清晨起来,扫完自家院子,顺便把胡同的街道扫扫,洒点清水,举手之劳,街坊们都这样,不这样倒不自然。

  这种情况到后来渐渐有了变化,那就是口号多了,行动反而少了。比方有了什么“爱国卫生运动”,打好什么什么战役之类的口号,加之定要强制头上戴着什么几类分子帽子的人扫街,再想要人们扫扫街有点难,大概非要经过大会小会动员不可。施政过滥是对民风的摧残,过多过滥的口号,不仅肤浅,有的也荒谬。什么叫“爱国卫生运动”?搞好卫生,苍蝇蚊子少了,空气干净了,于健康有益,跟爱国挨了多少边?

  说到底,这种变化让老北京的习俗里那种自然纯朴的东西渐渐地少了起来,而做作和矫情却越来越多。

  北京原本是古老的。且不说横跨辽金至满清漫长岁月中数不清的历史故事,单说如今矗立在城市的古建筑、紫禁城、卢沟桥、圆明园、天坛的祈年殿、中南海的怀仁堂、白塔的塔、卧佛寺的佛,不可胜数。无论在北京什么地方走走,似乎总躲不开一个“老”字。

  于是,在这个古老的北京城里,“老北京”的人们把一种特定地域孕育出来的文化精神,融入到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即使城市的灵魂里浸染着“老”的颜色,北京的早晨也依然是欢欣、活跃而也是忙碌的。从天刚刚放亮到阳光普照的这段时间,整个北京的基调就是流动。二环路、三环路、四环路、五环路,还有无数的干路、支路,数不尽的汽车、电车、自行车潮水般奔流着。整个城市像一架无比庞大的机器,在动力澎湃的运转。

  北京的早晨燃烧了老北京时代的宁静与幽雅,却显出了一个新兴城市的蓬勃与活力,显得愈发年轻。

  
早安,北京!:blowzy:
 
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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