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眼相看曾经的生活

moyu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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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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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在和杨子离婚的这段时间里,经常会想起杨子,她竟感到自己有压力,她害怕杨子看不起自己,所以很想尽快嫁人,而且,必须抢在杨子有新娘之前将自己嫁出去。是不是一定要脱离原来的生活,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这样的故事总是在身边上演着。

  今天是弟弟的女友第一次来家的日子,淼淼向领导请了半天假,跑到父母家帮助准备丰盛的晚餐,不知为什么,洗菜炒菜这些简单的情节使她想起了杨子第一天到家里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忙碌过,父母也像今天这样欢天喜地的。她为什么又想起杨子了,而且心神不安,手脚慌乱,她感到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好,不适于在弟弟的女友面前露面,于是她编了个理由,在弟弟的女友到来之前离开了父母家。

  从父母家出来她觉得时间还早,不想马上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她一直觉得,家应该是个复数,一个人的家不能叫做家。她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见到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方就下了车。要去哪里,她犹豫不决,其实去哪里都可以,因为她本来就没有目的。就在犹豫的时候,淼淼被自行车撞了一下,那个人车速并不快,所以,撞得不重,并没感觉太疼,可淼淼马上就大哭起来,她到底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哭的理由,而且,哭得简直痛快淋漓。那个骑车人被吓呆了,她朝那人说:“没你事了,你走吧。”骑车人走后,她一个人,在昏暗的路边,对着一株无名的树又哭了一会儿,直到体内积攒的泪水全部流干才止住。

  她和杨子恋爱两年,结婚两年,她完全熟悉和适应了杨子的朴实憨厚,也可能是熟而生厌吧,就在这时,她认识了奎恩,她感受到的奎恩的爱情让她迷失了自我。她不像奎恩那样有说不完的山盟海誓,所以,她决心拿出行动来,用行动回报奎恩的爱。她向杨子提出离婚,杨子在惊恐过后说:“你再思考一个月吧,外面的世界不一定就精彩。”她说:“不了,原谅我,忘记我。”就这样,她走出了围城。

  那天,淼淼选择了一家有情调的小酒吧,点上红蜡烛,对面的奎恩在烛光中的脸显得流光溢彩。她递给他离婚证书,就像是捧给他一个绝妙的惊喜一样,而就在一瞬间,奎恩的那张脸突然就扭曲了,淼淼惊讶于奎恩原来竟然有如此狰狞的另一种表情。她惊呆了,没听清奎恩都说了些什么理由,反正结论就是奎恩要离开她。后来,奎恩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了,淼淼看着那只小船般浮在水上的红蜡烛,心想,真的让杨子说中了,外面的世界并不精彩。从有情调的小酒吧形单影孤地出来后,淼淼想起了杨子。和杨子离婚的这段时间里,她经常想起杨子,她感到自己有压力,她害怕杨子看不起自己,所以很想尽快嫁人,而且,必须抢在杨子有新娘之前将自己嫁出去。

  所以,在这之后的大半年里,她应约见过好几个男人。她记得,有一个男人向她大讲京城海鲜诸家餐厅,仿佛他一天三餐都是在海鲜馆里,然后将她带进麦当劳,排在一堆中学生中间,端回两份套餐说:“七十多元钱,麦当劳钱赚得好黑。”淼淼说了声“我不饿”没吃就走了。她想起杨子的好,杨子从来不吹牛,第一天认识就将她带进西餐厅,面对服务小姐口若悬河式的菜肴介绍,他只好向她求救:“我第一次来,不懂,你点菜吧。”她问:“是第一次?”他说:“平生第一次。”杨子的憨厚和尴尬让她觉得可信又可靠,她马上就满足了,第一次进西餐厅竟是为了她。还有一个男人是开车来约会的,他的车是辆名车,但他却不说他的车,也不说他的房,也不说他的公司,一路上只夸赞她有魔鬼的身材和天使的脸。他带淼淼来到一栋气宇不凡的公寓楼下,说:“我在这楼里有一套房,上去坐坐吧。”淼淼说:“以后吧,我们毕竟第一次见面。”见淼淼拒绝了,那男人拉住了她的胳膊,企图用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消除两个人的陌生。她从他的车里逃出来,仿佛逃出一个恶梦。其实,还是杨子好,虽然杨子没有车,没有好房子,但他知道珍惜,景山的路有一处有些陡,他在返身伸出手来的时候,她抓住了他的手,直到送她回到家门口,才不得已松手。很长时间里,她和杨子见面时就只是手拉着手。

  许多次见面都以失败告终,淼淼不知道,是那些男人们真的就那么实际,还是在她心里,杨子就像参照物一样比垮了那些男人?

  淼淼边走边想着,走得有点累了,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儿。”她随口说出一个地址,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她告诉司机的是以前的家庭住址。车离以前的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让车停下来,远远地,她已经能望见那座熟悉的楼。她从无数的窗子中找到了以前那个家的窗子,那两扇窗子的灯亮着,是杨子独自在家?还是这家中另有了女主人?现在想起来,那是个不算宽敞但有温暖的家,杨子的书,杨子的说话声,杨子炒出的菜就在眼前,一切犹如昨天,又仿佛像是隔世。

  “上去看看吧,如果杨子还是一个人,和他谈谈……”她刚想到这里,又断然否定了自己,“怎么会呢?杨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像我这样孤独。”她决定先打个电话,杨子的声音在手机里很急切地问:“你在哪儿?”她告诉他在楼下。窗子打开了,杨子人在楼上,声音在耳边:“千万别动,我下楼接你。”

  没有等到杨子下楼,她的目光已远离了那两扇窗,她的视野变得十分开阔,她看到,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的楼宇间有一弯细月,细得好像弱不禁风,月亮是没有家的吧?飘浮在天空,就像她一样,她突然感到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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