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书屋》
如果匈奴人不西迁 日耳曼人就要东迁(1)
核心提示:日耳曼人自离开北欧以后就不停地扩散,人口增长推着他们往外走。匈奴入侵欧洲时日尔曼人口已经达到五百万。罗马帝国几百年间一直盯紧北方防务,主要就是防范日耳曼人南下。如果不是匈奴把日耳曼人逼得没有出路,日耳曼人决不会主动进犯罗马帝国。虽然罗马帝国已经开始衰弱,但阻止日尔曼人入侵的实力还是有的。日耳曼人既然不能向南侵夺罗马的领土,当然只好向东方发展。匈奴人没来之前,日耳曼人已经像推土机似的向东推了一段行程。乌克兰南方、俄罗斯南方本来都是阿兰等几个民族的领土,已经让日耳曼人占去一半。麦高文说,假如不是匈奴人的西迁把日耳曼人挡回去的话,“那么,其后日耳曼人民也许将无定期地向东南方继续前进,而不改向西南方去另图发展。这对于后来的世界历史,当然关系极大”。
公元前121年,汉将霍去病率军大破匈奴,河西走廊一带尽为汉朝所得。史载:“匈奴失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匈奴歌谣并有“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之词。从那以后,强盛的匈奴走了下坡路,与汉朝的战争败多胜少,屡次求和不成功,内部纷争不断,结果南匈奴归附汉朝,北匈奴退缩天山一带。
公元73年至155年,匈奴连遭东汉与鲜卑的重大打击,直至最后的居住地被鲜卑夺去,无奈之下,北匈奴开始整族西迁。整整两百年的时间里,他们仿佛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走过大半个亚洲的。史家推测他们在西迁途中曾和一些西伯利亚部族混居杂婚,而和后来成为芬兰人的祖先的芬-乌戈尔部落(当时居住在乌拉尔山区以东)“混种的程度大概更深”。幸而亚洲草原的尽头是丰饶的俄罗斯南方草原,匈奴人最终跨过伏尔加河进入俄罗斯。历史记载下这一重要时刻——公元374年。
两百年的“休养生息”使匈奴人恢复了元气,他们最希望在俄罗斯南方草原定居,但这必须克服当地居民阿兰人的反抗。如果他们还想继续挺进欧洲,还必须冲破顿河以西的东哥特人以及多瑙河北面的西哥特人的阻挠。
阿兰人是哈萨克人的远缘祖先,素来勇敢善战。哥特人属于日耳曼民族,同样强悍勇猛,电影《角斗士》曾形象地表现罗马时期日耳曼“蛮族”与罗马军队战斗的酷烈场面。
匈奴人向前挺进了。不论是勇敢的阿兰人还是勇猛的哥特人,在匈奴人排山倒海的进攻面前都是一触即溃。阿兰人与东、西哥特人纷纷向西逃亡。难民们涌到罗马边境要求入境,经过朝议反复讨论后,罗马皇帝瓦伦斯批准难民入境,数十万难民如潮水般涌入罗马境内。
允许难民入境后来被证明是罗马政府缺乏远见的决策。其后的事态演变无法控制:先是哥特难民与罗马士兵发生冲突而发生暴动,接着罗马政府调军队镇压,哥特人组建军队抗击罗马人。紧接着阿德里亚堡一战(378年)哥特重装骑兵全歼了精锐的罗马方阵步兵,罗马皇帝瓦伦斯与四万禁卫军全部战死。其后罗马人重新组建军队与哥特人交战,双方苦战不休陷入僵局。382年,罗马政府被迫与哥特人签订和约,和约允许哥特人和阿兰人在罗马境内建立自治区。见到哥特人可以在罗马境内建立自治区,罗马境外的其他日耳曼部落全涌动起来,纷纷要求入境。迫于形势,罗马人于395年将帝国一分为二:西罗马帝国定都罗马城,管辖西欧、北非;东罗马帝国定都君士坦丁堡,管辖东欧、西亚。
匈奴人占据俄罗斯南方草原后不介入罗马与日耳曼人之间的纠纷,安居静养二十五年,史家称这段时间“匈奴人口大量增加”,不过这主要是匈奴又有后续部落到达的缘故。公元400年匈奴人开始动手,向东罗马帝国发动了进攻,多瑙河流域连片土地被匈奴人攻占,盘踞该地区的日耳曼部落又开始逃亡。匈奴人占领领土后以匈牙利(当时称潘诺尼亚)为中心建立了匈奴帝国。东罗马既无力抗击匈奴,只能以每年输送若干黄金(后期年贡额达到二千一百镑)来苟延残喘,就像中国北宋对辽、金的政策。
匈奴对东罗马的战争继续把各个日耳曼部落往西驱赶,西罗马帝国很快被他们蹂躏得国不成国。在短短几十年内,先后有西哥特人、汪达尔人、苏维汇人、法兰克人、盎格鲁·撒克逊人(都是日耳曼人分支)在西罗马行省高卢、西班牙、英伦三岛、北非各挖一块建国。汪达尔人还占领了西西里岛、撒丁岛,西哥特人并于410年攻入罗马城大肆劫掠。此刻西罗马帝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垮掉,不过匈奴人的入侵倒让它意外延长了寿命。
由于东罗马帝国被匈奴搜刮得差不多了,新继位的匈奴首领阿提拉将注意力转向西方。经多年准备后,阿提拉于451年亲率大军(罗马史记载达五十万)进攻西罗马帝国。战争由进攻高卢开始,匈奴军队势如破竹,高卢城市一座接一座陷落,最后只剩军事重镇奥尔良还在坚守。由于意识到唇亡齿寒,各日耳曼国家(包括阿兰人国家)纷纷派出军队援救西罗马。日耳曼军队与西罗马帝国军队迅速会师后组成联军(一说达四十万)向奥尔良开拔,在马恩河畔沙隆镇联军与匈奴主力相遇,双方在此展开了决战。
沙隆会战的惨烈程度连匈奴人也震惊不已,开战五个小时双方就战死十六万五千人(一说达三十万人),鏖战至天黑才分出胜负,联军竟然小胜。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想想也符合逻辑,匈奴人入欧以来战无不胜已经滋生了轻敌思想,而这一战对罗马人和日耳曼人关系到存亡,哀兵对骄兵常常能够意外地获胜。
沙隆会战使欧洲逃脱了整个被匈奴占领的命运。452年阿提拉重新率领大军进攻西罗马帝国。运气再一次背离了匈奴人,正当战况对匈奴人有利时,意大利境内突然流行瘟疫,瘟疫迫使阿提拉与西罗马议和。不过议和只是阿提拉的权宜之计,他还在计划明年集中更大兵力进攻西罗马,但453年夏天阿提拉暴病而亡使这场进攻化为泡影。接下来阿提拉的几个儿子争夺王位打起了内战,匈奴帝国四分五裂,曾经臣服匈奴人的东哥特人、吉皮特人(日耳曼人一支)趁机起义。454年东哥特、吉皮特联军与匈奴军队在匈牙利境内激战,匈奴人大败,阿提拉的长子埃拉克被杀。美国汉学家麦高文在《中亚古国史》一书说:“这一战的结果,匈奴人的威力便确定地破裂了。小队而分散的匈奴人,固然仍由他们自己的小领袖统率着,而继续留居于匈牙利境内;但是匈奴人的主体,却被迫退回喀尔巴阡山以东,避居于过去七十余年皆以南俄草原为居留地的匈奴同族人之中。”461年和468年,阿提拉的另一个儿子邓直昔克企图重建匈奴人的霸权,两次率兵进攻匈牙利和巴尔干,但兵败被杀。468年邓直昔克进攻巴尔干是匈奴人的最后一仗。此后史书中就不见匈奴人的消息,他们再一次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