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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达》(看专业评论)更奠定了卡梅隆“世界之王”的地位。
网易娱乐2月4日报道 上世纪90年代中,他向福克斯推销《泰坦尼克》的故事,好莱坞很多人觉得这个计划太可笑了――结局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吗?等到巨大的预算出来,人们就觉得更可笑了。后来电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全球总票房18亿美元,至今无人超越。
夏天某次观众见面会上,有人问他《阿凡达》之后下一部电影会怎样,他答道:“当女人分娩之后,马上就问她想不想再要孩子是不合时宜的。” 《阿凡达》是3D时代的《公民凯恩》,斥资约3亿美元,耗时4年,上映17天,全球票房突破10亿美元。并有望打破《泰坦尼克》的纪录,并只有卡梅隆才能打败卡梅隆。
当他站在奥斯卡领奖台上,举起小金人奖杯在头顶挥舞,高呼:“我是世界之王。”这是卡梅隆最脆弱的时刻,走过从卡车司机到奥斯卡奖得主的人生起伏,此时他深深沉浸在狂喜之中,这也令所有人更加恨他。这种恨也夹杂着敬意,因为他如此好斗,又无往不利,对他来说,拍电影就像一场战役,而他就是斯巴达将军,不是凯旋就是将尸体放在盾牌上抬回去。
卡梅隆从影之路:“我希望有尊严地活着”
“我希望有尊严地活着,就算花费上百万金钱,耗费很长时间也是如此。” 詹姆斯・卡梅隆导演说,他为自己的斗争赋予了英雄主义色彩:“这在好莱坞是罕见的。这里没什么人值得信任,握手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在你成功或是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他们才觉得必须和你达成一致。我竭力不让自己被好莱坞的等级制度同化。人们因为我是著名大导演才对我俯首帖耳,我不喜欢这一套。这是我的蓝领阶级意识。”
卡梅隆身高6英尺2英寸,一头白发,蓝绿色的眼睛深邃迷茫。他常常大吼,拍《真实的谎言》时,有一次阿诺德・施瓦辛格擅离职守,他便贴着这位明星的脸愤怒地叫起来。他大权独揽,事必躬亲,甚至抓过演员手中的刷子替对方化妆。“我经常亲自化妆,尤其是血渍、伤口和灰尘,这样更省时间,”他说。一小批忠心耿耿的演职员班底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们把大导演个性中的阴暗面昵称为Mij――也就是“詹姆斯”的爱称Jim倒过来写。
卡梅隆身上承担着极度的压力。他的《终结者2》是首部成本过亿的大制作电影、《泰坦尼克》首次突破了两亿。高风险的回报也是甜蜜的,《终结者2》在全球赢得了5.19亿票房收入,《泰坦尼克》18亿的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他的新片《阿凡达》是首部3D动作大片,斥资约3亿美元,耗时4年,剧本是他自1994年就开始酝酿的。卡梅隆是特效的先驱,《终结者2》中的液态金属人曾在20年前引发改变电影制作技术的数码革命。在《阿凡达》中,电脑特效更令人眼花缭乱,真假难辨。他说这部电影是“集我一生大成之作”。
乔治・卢卡斯普及了太空题材,斯皮尔伯格令人敬畏,卡梅隆的电影则充满启示录的色彩。堪称“技术黑色电影”,充满技术时代的感伤。并常常有强大的女主人公。正如他描述《泰坦尼克》的第一幕:“黑暗中传来孤独回声,两束微弱的光亮起,接近,变得更亮。潜水艇的形状呈现出来。我们仿佛置身深海,仰望潜水艇向我们下降,之后它们如萤火虫或星辰般逝去。”斯皮尔伯格评价:“他有技术狂人的一面,但也能很有感情地讲故事。”
“我本希望《阿凡达》抛弃赚人眼泪的东西,拍一部典型的男性冒险电影。”《阿凡达》的男主角杰克・萨利(萨姆・沃斯顿饰)是个瘫痪的老兵,被派到人类的殖民地潘多拉星球。他的意识被移植到和潘多拉的本地居民纳美人外形相同,名叫“阿凡达”的9英尺高蓝色身体里。《阿凡达》是个警世预言:人类为了获得名叫“Unobtanium”的矿石破坏了地球的生态,如今又把手伸向潘多拉。杰克在“阿凡达”身体中爱上了纳美人的公主,她教给他人与自然的和谐,于是杰克加入了纳美人反抗殖民者的起义。“当然,影片最后还要归结为‘女人’,男人与恋人,母亲之间的联系。女性的存在感很强烈,”卡梅隆说,“我想拍部热血沸腾的影片,结果却成了言情感性的东西。就是这样。”去年夏天某次观众见面会上,有人问他下一部电影会怎样,他答道:“当女人初次分娩之后,马上就问她想不想再要孩子是不合时宜的。”
卡梅隆就像他自己电影中被围困,受考验的主角一样。“‘不’、‘不可能’、‘做不到’之类字眼都会让他极度紧张。”从上世纪80年代初就跟随卡梅隆的演员比尔・帕克斯顿说。他对碍事的大人物们尤其不客气。“告诉你的朋友他在犯浑,他要是不瞎折腾还好点。”这是某次他给福克斯公司某主管带的口信。他总觉得自己本质上是个孤独的局外人。
卡梅隆生于加拿大,长在尼亚加拉瀑布附近一个小镇。父亲是工程师,他是长子,有四个弟妹,从小就是邻里一带的孩子王。他当时的偶像是海底探险家、摄影师雅克・格斯特,为此曾特意去学过潜水。以后也终生是潜水的发烧友。
14岁那年,卡梅隆看了斯坦利・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迷上了里面很酷的太空船特效,更萌生了自己拍电影的念头。(多年后拍完《真实的谎言》,他特意找到隐居在英国乡村的库布里克一起欣赏其中的特效镜头,就是施瓦辛格从鹞式战斗机上发射导弹,坏人被挂在上面,导弹穿过大厦,打中直升机的那一幕)。
17岁时,卡梅隆全家搬到南加州橙镇。卡梅隆开始读大学,兼做机械师养活自己。“我爸爸也是大学生,可我不想像他期望的那样也当个工程师。”于是他退了学,一度成了卡车司机。那是他生命中自我放逐的一段时光。“我就这样成了个蓝领小子,但我一直都想当艺术家,于是我绘画,写作,思考视觉特效和拍电影的事。”
后来卡梅隆终于和朋友威廉・威舍尔、兰道尔・弗雷克(三人至今仍是最好的朋友)凑钱自费拍摄了一部科幻短片。卡梅隆因此得到了一份在洛杉矶为罗杰・科曼导演制作模型的工作。
科曼的电影公司以拍摄小成本电影见长,福特・科波拉、马丁・斯科塞斯、乔纳森・戴米出道前都曾在这里工作。卡梅隆很快脱颖而出,很快就开始设计模型。他工作勤勉而富于创意,看似不相干的部件到了他手里就能变成了不起的道具。在科曼1980年的《世纪争霸战》(Battle Beyond the Stars)中,卡梅隆已经开始设计太空战舰,每艘战舰都独具个性,受到科曼激赏。
1981年,卡梅隆找到了自己第一部电影的创意。当时他在罗马受拍摄《食人鱼2》。与片方相处并不融洽,他贫病交加,住在膳宿公寓。一天晚上,他梦见“一个金属人形骨架从火焰中显现。”梦醒后他绘出一张草图,这个骨架被切成两半,追逐一个女人。“我觉得这很酷,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在电影中出现。”
回家后卡梅隆雇来威舍尔和弗雷克帮他以这个金属骷髅骨架为核心写出故事大纲。他总结出史上最成功的十部电影都有这样的共性:主题都是一个平凡的人在极端险境下的境遇。《终结者》的故事是关于未来世界,地球已在核战中被摧毁,机器人试图消灭幸存的人类。为了获胜,机器人派出一个电子杀手回到1984年的洛杉矶,杀掉莎拉・康纳,因为她的儿子将成为未来人类抵抗者的领袖。
剧本最后到了阿诺德・施瓦辛格手中。他被要求饰演凯勒・里斯一角色,也就是被派来保护莎拉的未来人类战士。施瓦辛格说,读完剧本,自己就觉得那个金属杀手应该是那种抑制一切感情,杀人不眨眼,用机械的声音说话的形象。和卡梅隆共进午餐时,他说自己对里斯一角有兴趣,不过也提出了自己对“终结者”的看法。这顿饭是施瓦辛格买的单,因为当时和威舍尔合住,开着一辆破车的卡梅隆已经没钱了。
卡梅隆却觉得施瓦辛格更适合“终结者”。施瓦辛格回忆:“他说,别担心台词。这会是今年最令人难忘的角色,也许是十年内都是最令人难忘的。”
施瓦辛格在《终结者》和《终结者2》(其中施瓦辛格饰演一个好机器人,与邪恶的液态金属人战斗)中的台词“永别了,宝贝”“我将归来”的确令人难忘。以至于如今担任加州州长的施瓦辛格仍然经常使用它们。“我们要终结全球变暖,”“我们要对犯罪说‘永别了’。”但《终结者》中最大的异数还要算莎拉・康纳――一个形象丰满的动作片女主角,她也成为后来战公主西娜、吸血鬼猎人巴菲、古墓丽影劳拉等女性角色的先驱。
《终结者2》后,卡梅隆接拍了《异形2》。他为《异形1》中的女主人公里普利赋予了更多男子气,给了她一个更重要的动机:拯救一个父母被异形杀害的小女孩。饰演里普利的西格妮・韦弗(她在《阿凡达》中也饰演重要角色)说自己来到片场简直吓了一跳:“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枪支,都是吉姆设计的。我得到一把超级武器:一个机枪-火箭筒-火焰喷射器一体机。”她在影片中大骂异形女王“你这混蛋!”,突破了传统的圣洁女战士形象,塑造出粗犷暴躁的女主角原型,最终获得奥斯卡奖提名,这是很少赋予科幻动作片主角的认可。
对于卡梅隆来说,拍电影就像一场战役,而他就是斯巴达将军,不是凯旋就是将尸体放在盾牌上抬回去。开拍他自编自导的《深渊》(1989)之前,他去找福克斯公司当时的总裁,负责该片预算的莱昂纳多・戈尔德堡。“他说,‘我要你知道一件事――一旦我们开始这次冒险,一旦我开始拍摄这部片子,唯一能阻止我的办法就是杀了我,’”戈尔德堡说,“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拍摄《深渊》非常艰苦。工作人员回忆:“是一场水下的战役”。没等开拍预算就已经超支。故事是关于一组深海钻油工临时被征来阻止一场核战争,他们要与恶意的海军别动队对抗,还同外星生物舰队接触,这一切几乎全在海底发生。卡梅隆把场景设在南加州加弗尼废弃核武工厂的一个核反应堆中,往里面注入了8百万加仑的水。大部分演职员都必须有潜水许可执照。
十周之内,剧组人员每天要在水下呆10小时,用掉了一万多个氧气筒。为减少反光,水中布满黑色的聚丙烯小球,会随时钻进耳朵,鼻子和嘴巴。水中含有很多氯气,蓝色的潜水服一两天内就会被染成灰色,头发和眉毛也会被漂白。戈尔德堡有天下午来探班,回去就得了肺炎。
天气在变冷,而用来遮挡光线的巨大黑色油布破了。于是拍摄只能改在晚间进行。凌晨两点是出水吃午饭的时间,他们的头发都结冰了。卡梅隆穿着T恤衫,上书“与创造相比,时间不值一提。”福克斯担心片子会失败,派了一位资深制作人来到现场劝卡梅隆遵照预算和日程。沟通完全失败。“吉姆有两个忌讳,”摄影师迈克尔・沙洛曼说,“不能叫他吉米;如果和他不熟,就不能碰他的身体。那人两样都犯了。”
《深渊》的一条支线剧情是男主人公巴德当时正和妻子离婚,两人关系尴尬,却不得不一起工作。当时卡梅隆和任该片制作人的赫德也在离婚,赫德的T恤上写着“生命是深渊,你不得不跳”。
《阿凡达》花费了卡梅隆四年的时间。
卡梅隆为《阿凡达》耗费心力
“银幕会为我们准备好的”
2008年4月,《阿凡达》的拍摄进入第三个年头。大部分时间里,卡梅隆都在洛杉矶南部的几个飞机棚里忙活。他的办公室就在飞机棚一角,里面放着《阿凡达》女主人公涅提妮蓝色的半身模型,卡梅隆有时叫她“我们的女主角”,有时是“那个蓝丫头。”尽管在电影观众心目中3D技术只是用在小孩看的动画片里,卡梅隆却断然决定尝试这一技术。“它给人参与感,在场感和沉浸感。让你仿佛身临其境,让电影之旅变得更真实。”此外这也是商业上的决定。随着电影技术的发展,他知道只有《阿凡达》这样特色鲜明的大片才能加速影院的革命。“他们(影院)知道这片子是这样的,他们最好做好准备。这是信念的飞跃:银幕会为我们准备好的。”08年春,全美只有1500个3D电影屏幕,到12月,这个数字将达到4500之多。
拍摄开始了。简单的布景前面,饰演涅提妮的佐伊・索尔达娜站在一群穿黑色紧身衣的演员中间。天花板上布满镜头,捕捉演员的动作。这天要拍的是纳美人在林间扎营,杰克帮助战士们用弓箭对抗人类的科技武器。索尔达娜戴着特殊的头部装置,上面有个小摄像机,悬挂在她面前数英寸的地方,捕捉她脸上瞬息的表情,肌肉的动作,瞳孔的收缩与唇齿的碰撞。这些数据被传入四周的十几台电脑,由电脑把演员的动作即时转化为电脑人物形象的动作,并加入到电脑中的数码场景中,成为卡梅隆“虚拟摄像机”中的画面。也就是说,通过虚拟摄像机,他是现场执导一部在潘多拉星拍摄的真实电影。身高5英尺7英寸的索尔达娜是在直接饰演一个雨林中9英尺高的外星战士。
回到办公室,卡梅隆在大屏幕上播放影片未完成的片段:涅提妮与杰克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一开始的版本还比较粗糙,后来有了进步,涅提妮的皮肤变得更有质感和光泽,大大的绿眼睛也有了神采。“这是完成了90%-95%的版本,”卡梅隆说,“一开始我们还没有设备,花了9个月才建立起电脑模型,走上正轨。这是非常复杂的电脑工作,现在我们已经能够做到复制(演员)皮肤下面的肌肉活动。”他指着涅提妮的一个面部特写:“用电脑制作这样一桢画面需要30个小时,”他顿了一下,“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比我学历高。”
所有导演都有上帝情结,卡梅隆更是如此。在《阿凡达》中纳美人的语言是他找来语言学家,以新西兰毛利人的语言为基础编纂;潘多拉上的各种动植物是从他潜水时看到的珊瑚与海藻中得到的灵感。他请来各种专家执行自己的创意,但特意亲手设计了“桑那多兽”这个有六条腿的黑豹形象的野兽,它是这个星球上最凶猛的食肉动物。
“创造一个宇宙是很惊人的,”乔治・卢卡斯说,“我很高兴吉姆在这么做,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有勇气做这件事。我在《星球大战》中做到了,现在他在试图挑战。这需要很多努力,我相信吉姆会比任何人预料的都走得更远。”
《阿凡达》是这样拍出来的
一年后的卡梅隆头发长了,白发更多了,掉了一颗牙也无暇去补。他很孤独,行动缓慢。面前是他的虚拟摄像机;他神情迷惘,旁边的监视器上放着他眼中的画面:一个人类飞行员驾驶着电脑制作的飞行器,在潘多拉茂密的丛林中坠毁。后来饰演反派的史蒂芬・朗穿着布满泥土血渍的迷彩服走进来,胸前插着一支长箭。和他匆匆交谈了几句。
《阿凡达》的大部分真人外景都是2007年在新西兰摄制的,但朗还有几场戏要在“装甲机动平台”中拍摄,这是个类似坦克的危险武器,在最终完成的电影中将是电脑特效与实体装置的结合。有人问当朗的角色受袭并作出反应的时候,这个武器是否也要作出什么反应。
“是个好问题,”卡梅隆说,“我们有这样的创意,当它被抓住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的声音烦躁,带着鼻音。后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的双手,上面沾满假血。“在所有电影里面,我都是双手沾满鲜血,从隐喻到精神的意义都是如此,”他说。
夜晚8点半,卡梅隆到楼上的“实验室”去,美工和程序员在那里对着电脑工作。“实验室”里咖啡飘香,几乎所有人都胡子拉茬。卡梅隆到放映室里同新西兰的彼得・杰克逊的“Weta”电脑特效工作室开可视电话例会,这个工作室专门负责把卡梅隆团队拍下制作的情景以电脑特效转化为电影画面:充满感情的双眼、肌肤下的肌肉、风吹、水纹、头发……杰克逊说《阿凡达》中的数码形象比以往任何形象都要细致入微,“看过《阿凡达》预告片的观众都觉得他们看的是经过化妆的演员在表演。”
卡梅隆和制片人乔恩・兰道等人坐在黑暗中望着大屏幕,旁边一个小屏幕中显示出身在新西兰的Weta工作室工作人员的身影。《阿凡达》中有近3000个特效镜头,其中有一部分卡梅隆要看上20多遍。他非常苛刻,又善于雄辩。任何反对意见马上就被淹没在他的逻辑与他制定的规则之中:这是他的宇宙,他总能取胜。“我讨厌这样,但我对此非常擅长,”他说。银幕上出现一块对于纳美人来说很危险的岩石拱形,“这个好像石化的木头,”他用一束红色激光指点着不满意的部分,“这是纵纹,我觉得有点弱。这块坚硬的东西看上去就像块烂木头。它应该是一块火成岩,是火山熔岩受风化的样子,断面显示出水晶矿的肌理。”
兰道问杰克的阿凡达耳朵在特写里是不是有点太红了。“拍关于一群九英尺高的蓝人的片子,你就可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卡梅隆说,“光从背后照过来,他们的耳朵就会发红,他们长的就是这样。”
“同意。”兰道说。
会议在混乱中结束。看到杰克驯养的坐骑――如同翼龙的“班瑟兽”张开嘴巴,卡梅隆叫道,“太棒了!看这嘴边的腮状隔膜,光线的反射,舌头上的色泽饱和度,还有上颌骨。我喜欢你们给牙齿处理的半透明质感,还有方形的牙床。像鲨鱼一样。这个古怪的动物看上去完全是真的。也许我是太兴奋了。”他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这班瑟兽活了!真是个凶猛的畜生!”
直升机大战翼龙
制片人兰道说,《阿凡达》的第三幕中包含了“所有电影战役之母”。2009年5月,卡梅隆为实拍的战争场面拍下了最后几个镜头。“我就像个机关枪手,”他在机房走来走去,不住地发表批评。他屁股后面挂着一个步话机,上面贴着“吉姆”的标签,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他便一溜烟地冲出去,开着自己专用的高尔夫球场用小车赶到同一条街上的另一个摄影棚。
一进摄影棚,工作人员递上目镜和耳机。卡梅隆走向片中的一个“掩体”,六个健壮的演员正带着一堆枪械挤在里面。卡梅隆冲进去,拿起一把巨大的枪支。弯腰瞄准,假装向屋子扫射,嘴里发出“突突突突”的声音,“就像这样”,他说,最后沿着掩体周围的沙袋倒在地上。
他回到掩体前面一辆大车旁边,车子上有两个方向盘,可以通过它们调整挂在升降机上的3D摄影机的位置和倾斜度。旁边一辆移动推车上有个屏幕,里面放着今天的表演将在片中呈现的场景:数码制作的班瑟兽在攻击掩体。
卡梅隆兴奋地看着机枪扫射,子弹飞溅的场面,神经质地扳响手指。硝烟弥漫在空气中。他说:“我们编造出三种火枪,那把30毫米口径的机枪是特意为这部电影加工的,还有比较老的类型,是越战时期的M60枪。我们的设定是:潘多拉是闷热潮湿的气候,有强大的磁场,没有办法使用先进复杂的武器。人类的很多武器都是在老武器版本上翻新的,这样才能适用于潘多拉。这么设计就能和20世纪的战争接上轨,”他的表情很快乐,“这下我们就有借口让直升机大战翼龙了。”
卡梅隆喊道“开拍”,飞快地通过方向盘控制摄像机。掩体里的战士们对着虚空开火,而在卡梅隆的监视器里,俯冲下来的班瑟兽一只接一只地被击落。
《阿凡达》:3D时代的《公民凯恩》
2009年7月初,卡梅隆在福克斯为《阿凡达》剪预告片,它即将在下周的Comic-Con动漫展上公映。他对效果很不满意,把音响工程师大骂了一顿。工程师鼓起勇气重复他的要求,为班瑟兽拍打翅膀配上合适的音效。
“真是漫长的一天,”卡梅隆一走,一个工程师说。
“拍《终结者》的时候他骂我们‘当你的临时工去吧。’不过他那时候脾气比现在好多了,”另一个人说。
Comic-Con动漫展上,《阿凡达》在容纳6千人的H厅上映,当天座无虚席,观众们戴上3D眼镜,灯光熄灭了。
杰克的阿凡达――一个细腰、9英尺、蓝色的巨人――在茂密的丛林中行走,周围布满色彩斑斓,仿佛从屏幕中呼之欲出的植物。夜幕降临,一只巨大的黑色恶兽向他袭击;他慌忙躲闪,这时涅提妮出现了,以一连串轻捷的武打动作杀掉了猛兽,之后跑开了。他追逐在后,穿过各种各样美丽的奇花异草。她却消失了。突然间一片乳白色的孢子环绕着他,照亮他的上身,像灰尘一样悬浮着,这时涅提妮又出现在他眼前,口中说着纳美语,3D屏幕上打出英语字幕。
作为动作片的预告片,它未免有些伤感,浪漫而迷幻,倒有点像动物世界纪录片的卡通版。从影院出来,观众们感到一种愉快的迷茫。有个男孩说:“那女的是站在字幕前面的,这很棒啊。”
卡梅隆与佩斯开发的摄像机能令导演更好地掌控空间全局,他们更期待通过《阿凡达》带来3D电影工业的飞跃。梦工厂动画的杰弗里・卡赞博格说:“电影史上主要有两个重大革命:声音与彩色。现在3D革命即将到来……卡梅隆的新片上映后,会是一个全新的天地。”3D制作公司RealD的CEO迈克尔・刘易斯则说,“电影工业在寻找3D时代的《公民凯恩》,《阿凡达》就是这样一部片子。”
正如《公民凯恩》并没有一下就受到当时观众的认可,《阿凡达》似乎也是一样。其后的片花和预告片放映并没有得到好的反响。有的评论家觉得无非就是太空版《与狼共舞》或是《风中奇缘》之类老套。不少原本关注该片的影迷表示失望,有人还抱怨“眼睛被强奸了”,“未经允许,它就爱抚了我的眼睛。”
失事的潜水员不会迷路
2009年9月的一天,卡梅隆一连看了12个小时的特效镜头,已经筋疲力尽。“我们数过,片子里有15个镜头完全没用特效。”另一天里,他自己开车赶到福克斯去听新加入的台词效果,以及管弦乐现场演奏的,由詹姆斯・霍纳作曲的电影配乐。
他走上控制台,玻璃隔板对面,105个乐手开始演奏,一个大屏幕上播放着电影开始时的场景:第一人称的叙述回荡在美丽迷蒙的潘多拉星球上空,杰克的眼睛睁开了,太空船,行星的形象伴随着高亢甜美的小号声。卡梅隆随之轻轻点头。
音乐结束后,霍纳走进控制台,他曾为《异形》配乐,并以《泰坦尼克》的配乐赢得两个奥斯卡音乐奖项。“怎么样?”他不安地问卡梅隆。他有理由焦虑,时间还剩几个月,但有40分钟的音乐还没写出来。
“太棒了!”卡梅隆高兴地说。他觉得这段音乐能极好地修正人们对《阿凡达》的误解。这是一部关乎心灵的片子。一部为渴望浪漫爱情的女性和青春期男孩创作的片子。“关于这部片子的技术手段已经说了太多。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一部片子是怎么拍出来的。这是个伤感的故事,是爱情故事。他们没预料到这个。那些科幻迷们看了预告片就想:太酷了,又是战争,又是机器人。我们要的目的就是,啊,还有这个主题。”
一个音乐编辑要给他带路,领他去隔壁大楼的混音室。卡梅隆讽刺地说:“失事的潜水员不会迷路的。”他走进走廊,抚摸着一个巨大的竖琴琴匣――“这里有个路标。”他走过走廊,经过安全出口,进入大厦黑暗的内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孤独,于是回过头来看着耐心等待他的编辑。
卡梅隆像过去一样,花言巧语,滔滔不绝地保证,这部电影终将成功上映。来到混音室,工程师正在播放这样一幕:杰克的阿凡达在一个巨大的,犀牛状的怪兽面前摆出防卫姿态。“你这混蛋!”他说着《异形2》中里普利的台词。
“他本来说的可能是‘你这该死的混蛋,’”卡梅隆说,“但这里口型对不上。于是我就会大吼。‘重来,我跟你没完!’一直改到我满意为止。”
卡梅隆和他的女人们:他喜欢写她们,也喜欢和她们结婚。
家对于卡梅隆来说是整装待发的城堡。自1992年,他便住在马利布海滩附近一个名叫“Serra Retreat”的住宅区,邻居有梅尔・吉布森和小甜甜布莱尼。他的房子是一栋奶油色的西班牙式宅邸。五年前,他从乔治・斯科特手中买下了隔壁和自己住宅一模一样的房子,在里面布置了后期制作设备,剪辑室和放映室。
卡梅隆有过五任妻子(分别是女侍、制作人、导演、演员、演员),四个孩子,最大的16岁,最小的两岁,还有一个19岁的继子。2000年他迎娶苏吉・埃米斯,她曾在《泰坦尼克》中饰演一个小角色,婚后便息影了;几年前她开办了一个名叫“缪斯小学”的私立学校。
埃米斯的前任是《终结者》系列中饰演女主角莎拉・康纳的琳达・汉密尔顿。据她回忆,两人自开拍伊始就相处得不大融洽。剧中的莎拉是个几乎被自己对世界末日的预感逼疯的战士,为了这个角色,汉密尔顿忍受了一年的减肥食谱,还接受各种战斗技能的魔鬼训练。
没等《终结者2》拍完,卡梅隆就和当时的妻子,导演凯瑟琳・毕格罗离了婚(二人仍是朋友,毕格罗说自己拿到最新力作《拆弹部队》的剧本后,第一个就想到去问卡梅隆的意见),和汉密尔顿一起搬进了Serra Retreat。“当晚我就发现这是个错误,”汉密尔顿回忆说,“他是个有控制欲的导演。在片场的一切又在生活中重演了,置身他的环境之中,我根本没什么发言权。”她想结婚,但卡梅隆对传统家庭生活没兴趣。“他对我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父亲和丈夫。但全世界只有五个人能做到我在做的事情,我要为此全力以赴。’”她怀了孕,女儿约瑟芬(卡梅隆的第一个孩子)出生9个月后,她便搬出了卡梅隆的宅邸。
两人分居后还是保持着情侣关系,卡梅隆也的确是个尽职的父亲。六年后,拍摄《泰坦尼克》期间,两人结婚了。但这段婚姻只维持了8个月。“他找到了更适合他的人,”汉密尔顿说。离婚后不久,卡梅隆就和埃米斯结婚了。
卡梅隆的老友威舍尔说强悍的女人是卡梅隆生命中的主题之一。“他喜欢写她们,也喜欢和她们结婚。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主题。《终结者》里那句台词‘没有命运,是我们创造命运’正是他人生的信条。”
好莱坞对女性角色的定位就是“手提包”,或者说“女友”,也就是偶遇的伴侣。卡梅隆的第二任妻子,也是他前三部电影的制作人盖尔・安妮・赫德说,卡梅隆总是觉得女人做主角比男人做主角更精彩。“他觉得她们在科幻片、动作片和奇幻片中的作用还未充分开发。动作片中男主角具备的一切也可以在女性身上发现。”
“世界之王”卡梅隆
卡梅隆有种非凡的本事:他令别人很想看到他的失败。上世纪90年代中,他向福克斯推销《泰坦尼克》的故事:上层社会的女孩与低等舱男孩发生在一艘沉船上的禁忌之恋。好莱坞很多人觉得这个计划太可笑了――结局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吗?等到巨大的预算出来,人们就觉得更可笑了。
卡梅隆不在乎,他设计了长达775英尺的外景,导致福克斯公司历史上首次为了一部片子在墨西哥的罗萨利塔从零开始建造了一个摄影棚。片中几千个演员全由坐在吊车上的卡梅隆以一支扩音器调动。新近当上福克斯总裁兼CEO的比尔・莫坎尼克知道,如果《泰坦尼克》失败,自己会首当其冲地丢掉饭碗,于是他去拜访片场,发现完全是一团糟。没有人知道究竟花了多少钱,未付的账单堆积如山。“每五个拍摄日里就有三天是浪费掉的,”莫坎尼克说,“因为吉姆从不妥协。得等着湿掉的戏服晾干,等着复杂的索具装好。片场就这样成了战场。”
为让拍摄继续,卡梅隆放弃了自己的导演和制作报酬(约值一千万美元),只保留一百万美元的编剧费用,还自请放弃片子的利润分成,但公司觉得这样还是会亏钱,要求卡梅隆把自己下一部片子的报酬和分成也提前赔出来。媒体也乐见《泰坦尼克》的窘境,关于财务与苛待演职人员的负面报道频频传出。
《泰坦尼克》推迟了预定的上映日期,预算也超过了原本的1.1亿美元,被追加到两亿,创了好莱坞的纪录。卡梅隆当时觉得自己的导演生涯完蛋了。“拍片始终笼罩在大祸临头的宿命感之下,”他说。试映的成功(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只有三个人去上厕所)也没能减轻恐惧。福克斯公司估计,就算《泰坦尼克》的成绩超过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三小时长片《与狼共舞》,公司还是会亏7千万美元。
影片终于在圣诞节前上映。其巨大的票房成功自不待言,最后更赢得了11项奥斯卡奖,其中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平了《宾虚》的纪录。领奖时卡梅隆身穿燕尾服,留着金色的山羊胡子,举起小金人奖杯在头顶挥舞,高呼片中主人公杰克豪气干云的台词:“我是世界之王。”这是卡梅隆最脆弱的时刻,走过从卡车司机到奥斯卡奖得主的人生起伏,此时他深深沉浸在狂喜之中,这也令所有人更加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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