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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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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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些所谓的忧伤的年轻人中的一员。事实上我衣食无忧，工作勤勉努力，颇受领导赏识，还有一帮随时可以豁出来陪我喝酒解闷的朋友。可是我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
和我一样对此怀有深深疑问的一个朋友，当他的女朋友在大洋的那一边哭诉着说自己
生活得很苦很累的时候，他毅然决然辞去了工作，飞往遥远的异国他乡，去陪她。刚到的时候，他在一家餐馆送外卖，那是所有打工的活儿当中最低等、最危险、最辛苦的活儿。有一天当他以最快的速度骑着单车穿过汹涌的汽车的夹缝把食品送到订户家时，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却看到了一幅宣传画。画面是银河系，一个箭头指着密密麻麻无数的小点中的一点说，这是我们生活的地球。他说，他当时就崩溃了。他怀疑着这个小点中的某一个国家某一个地区某一个城市某一条人潮汹涌的街道上艰辛挣扎的自己的存在，存在的价值以及存在的意义。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那段时间，我迷恋着叔本华。那个晚上，我就这么兀自坐着，坐在黑暗里。竟有人敲门，是他。但我和他相识不深，只在朋友邀约的晚宴上会过两次面。第二次，我喝酒喝多了，冒出了一句很傻很不合时宜的话：“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所有在场的人开始了他们的哄堂大笑。我不笑，我很认真，我知道他们愈是笑得疯狂，就愈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慌。笑过了，喝酒的开始喝酒，上洗手间的上洗手间，有人向在座的漂亮女孩儿发起了攻击。生活真的很无聊。
然而他却来了，带着果脯、花生米和红酒。他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人为什么活着。”
我和他盘腿坐在我的小屋的光洁的地板上，他仔细为我斟满了葡萄酒。然而他却什么话也不说，但我也不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凌晨4点钟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拉着我来到邻人的花圃里。银色的月光下，我们凝视着花朵。花朵盛放着，却无端有着一种忧伤的摄人心魄的美。他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地告诉我：“川端康成有一次凌晨4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他告诉自己：‘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就要活下去。’”
我的泪水涔涔而下。为他的话语，为如此盛放的美丽的花朵，为这无边的月影婆娑下的宁静的夜。刹那间，我明白了我的渺小、我的平凡，然而我活着，我可以以渺小的艰辛的生命庄严地活着、美丽地活着，如同这朵小小的灿烂地开放着的花。
后来他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他告诉我过年会再来看我，到时候他要再问问我关于凌晨4点的那朵花的开放的事情。我便等着他，等着他的承诺。直到一个和他熟识的朋友告诉我，他死了。死了？不可能。像他这样热爱着生活的人怎么会死？我到底是不信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很痛很痛？朋友淡淡地说，意外。
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似乎是应该哭的。但我想他是不想叫我哭的。他应该正在云端上注视着我的脸，他会说：今天的太阳很好，今天的花朵也开得很尽兴，你是不应该哭的。当然我是不会哭的。只是一别过脸，我已泪流满面。
今天北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对于从小生活在南方的我来说，我深深震撼于雪的晶莹、雪的圣洁、雪的美丽。为这美丽我只想流泪。即使卷街席地的风雪已将往事吹去漫天飘散，我始终不会忘记有一个无边的月色下的夏夜，有一个人，他告诉我，凌晨4点海棠花未眠。他让我懂得了生活，甚至生命。为了这花，为了这雪，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和我一样对此怀有深深疑问的一个朋友，当他的女朋友在大洋的那一边哭诉着说自己
生活得很苦很累的时候，他毅然决然辞去了工作，飞往遥远的异国他乡，去陪她。刚到的时候，他在一家餐馆送外卖，那是所有打工的活儿当中最低等、最危险、最辛苦的活儿。有一天当他以最快的速度骑着单车穿过汹涌的汽车的夹缝把食品送到订户家时，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却看到了一幅宣传画。画面是银河系，一个箭头指着密密麻麻无数的小点中的一点说，这是我们生活的地球。他说，他当时就崩溃了。他怀疑着这个小点中的某一个国家某一个地区某一个城市某一条人潮汹涌的街道上艰辛挣扎的自己的存在，存在的价值以及存在的意义。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那段时间，我迷恋着叔本华。那个晚上，我就这么兀自坐着，坐在黑暗里。竟有人敲门，是他。但我和他相识不深，只在朋友邀约的晚宴上会过两次面。第二次，我喝酒喝多了，冒出了一句很傻很不合时宜的话：“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所有在场的人开始了他们的哄堂大笑。我不笑，我很认真，我知道他们愈是笑得疯狂，就愈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慌。笑过了，喝酒的开始喝酒，上洗手间的上洗手间，有人向在座的漂亮女孩儿发起了攻击。生活真的很无聊。
然而他却来了，带着果脯、花生米和红酒。他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人为什么活着。”
我和他盘腿坐在我的小屋的光洁的地板上，他仔细为我斟满了葡萄酒。然而他却什么话也不说，但我也不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凌晨4点钟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拉着我来到邻人的花圃里。银色的月光下，我们凝视着花朵。花朵盛放着，却无端有着一种忧伤的摄人心魄的美。他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地告诉我：“川端康成有一次凌晨4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他告诉自己：‘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就要活下去。’”
我的泪水涔涔而下。为他的话语，为如此盛放的美丽的花朵，为这无边的月影婆娑下的宁静的夜。刹那间，我明白了我的渺小、我的平凡，然而我活着，我可以以渺小的艰辛的生命庄严地活着、美丽地活着，如同这朵小小的灿烂地开放着的花。
后来他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他告诉我过年会再来看我，到时候他要再问问我关于凌晨4点的那朵花的开放的事情。我便等着他，等着他的承诺。直到一个和他熟识的朋友告诉我，他死了。死了？不可能。像他这样热爱着生活的人怎么会死？我到底是不信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很痛很痛？朋友淡淡地说，意外。
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似乎是应该哭的。但我想他是不想叫我哭的。他应该正在云端上注视着我的脸，他会说：今天的太阳很好，今天的花朵也开得很尽兴，你是不应该哭的。当然我是不会哭的。只是一别过脸，我已泪流满面。
今天北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对于从小生活在南方的我来说，我深深震撼于雪的晶莹、雪的圣洁、雪的美丽。为这美丽我只想流泪。即使卷街席地的风雪已将往事吹去漫天飘散，我始终不会忘记有一个无边的月色下的夏夜，有一个人，他告诉我，凌晨4点海棠花未眠。他让我懂得了生活，甚至生命。为了这花，为了这雪，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