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双黑黑的大眼睛而写
作者: 云淡水暖
伊拉克战事开始了,人们的视线一下集中在交战双方的战场表现上，各种各样的消
息满天飞，在美军浩浩荡荡的战车向伊拉克进发的电视画面中，在美军各式先进
战机呼啸飞向天空的电视画面中，有一个镜头始终挥之不去，它是一双黑黑的大
眼睛。
3月初，随着伊拉克问题的升温，记者云集伊拉克，凤凰卫视派了一支摄影队到巴
格达采访，制作了不同内容的专集播放，其中，有一集令我难以忘怀。该集专题
主要讲述普通伊拉克人民的生活状况，当讲到伊拉克人的卫生医疗条件时，去了
一家医院。
医院主要收治患病儿童，据医院医生介绍，有大量患血癌即白血病的小孩送来，
可是无法医治，他（她）们主要来自伊拉克南北的两个美国、英国划定的“禁飞
区”，美、英轰炸机在这些地区投下了大量贫铀弹，而贫铀弹产生的“低剂量”
辐射虽然不会马上致人死地，但它对人体的伤害是永久的，不可预测的，连美、
英、澳大利亚参加91年海湾战争的士兵都身受其害。女医生对着镜头哀伤地述说
：医院收治的白血病患儿，80%来自这两个地区，有的患儿在母亲怀孕时受到贫铀
弹辐射的照射，出生就是白血病患者。
镜头进入一间病房，所有的床上都有病儿和他们的母亲，母亲们的表情一致地无
奈，一致地哀伤，脸色一致地憔悴，因为长期的制裁，伊拉克药品奇缺，普通的
疾病都无药可用，遑论白血病这样需要高技术药品的病痛，所以，病房的孩子们
基本都没有输液。孩子们的表情令人更揪心，仿佛知道他们不久于人世，也可能
由于病魔的摧残，我看不到一张有笑容的小脸，已为人父的我知道，孩子只要身
体舒服，他们是一分钟都不会停下嬉笑、喧闹的，而镜头下的孩子们，只是默默
地、忧伤地看着镜头，甚至没有一丝孩子对镜头必有的好奇。他们的母亲们，只
有用把孩子搂了又搂的动作表达对孩子生命的无限期待，似乎想让的孩子们生命
在母亲的怀抱中得到延伸。
镜头对准一个脸圆圆的小男孩，一双阿拉伯人特有的大大的，特别黑的眼睛，长
长的、茸茸的眉毛，可能这孩子太可爱了，摄影师有意无意总是把镜头对着他，
他母亲，一个着黑衣、戴黑头巾的年轻女人，告诉记者，这孩子四岁。一会，医
生把孩子的母亲叫走了，记者又采访了其他人，然后镜头切换回来，见那少妇背
对着镜头和孩子的病床，全身在颤抖，用手在抹眼泪，非常悲伤，记者赶忙询问
何故，孩子的母亲啜泣着说了一串阿拉伯语，找来懂英语者翻译，才知道医生向
少妇通报了孩子的病情，告诉她，孩子最多能活1年，此间，那孩子似乎觉察到什
么，不断回头看他母亲，眼中充满了泪水，充满了惊恐，我的心震撼了，为那双
好看的、黑黑的、大大的眼睛，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随同他生命的消失而去，而
这个世界在这双眼睛里，只存在了短短的4年。
今夜，伊拉克的大地又开始战火纷飞，一群号称最尊重人权，最尊重生命，最尊
重民主，最尊重自由的，上帝的“虔诚”的子民，开始把伊拉克从“恶魔”的手
中“解放”出来，伊拉克人民有“救”了，“自由、民主”将在几千枚、上万枚
号称“精确”的杀人导弹、炸弹的呼啸声、爆炸声中降临。可惜，那双黑黑的大
眼睛，将无法看到他的国家在“自由、民主”下的“美好”场景，还有更多的孩
子会在这慢性的屠杀、长久的屠杀中死去，这难道就是美国给予别人“自由、民
主”的代价？我想，那双大眼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不会合上，它将永远质问
那个年龄与那孩子爷爷差不多的凶手头目“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