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串串香"和"冷淡杯" 作者: 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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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串香”和“冷淡杯”皆为源于四川的消闲小吃。西风东渐，麻辣横行。步川菜火锅酸菜鱼香辣蟹后尘，如今一些大中城市的街尾巷口，也已可觅到“串串香”的踪影。所谓“串串香”，以尺许竹签串生食数片（块），荤者如毛肚香肠牛肉鹌鹑蛋，素者多为冬瓜花菜香菇豆腐干之类，入红油火锅涮之，复蘸以辣椒花椒味精盐巴混和而成的粉状调料，其辣似火，其麻如药，故多佐以啤酒豆奶或汽水而食之。买单以竹签数量计，素签一角，荤签以品种论五角或一元不等。竹签一端涂有不同颜色油漆，以易区分计价。故食毕多不以时下流行称结帐为买单，惟直呼：老板，数签签！此物味美而价廉，人均五六元足可尝遍七荤八素，故生意极旺。又因店堂多在小街小巷，逼仄而简陋，业主多占道经营，故投入甚少而收益颇丰。唯卫生条件堪忧，前不久报端披露成都地区潲水油死猪肉等多起骇闻，多与此类小食店有染。一时舆论哗然，生意亦冷落了许多。
　　“冷淡杯”类发端于广东的路边大排档。因气候各异，成都的“冷淡杯”季节性强，一般只夏季三四个月，且形式与菜品等亦多异于广东。“冷淡杯”以凉菜为主，基本没有小炒煲仔汤类。成都称凉菜为卤菜，而“冷淡杯”的卤菜与饭馆酒楼熟食店的又有所不同，主打产品多为辣炒田螺（成都大小螺丝皆称田螺）麻辣小龙虾鸡脚鸭翅鹅头兔腰猪手花生之类，典型的下酒菜。故“冷淡杯”一般是不供应米饭之类主食的。啤酒是“冷淡杯”另一大特征，当然也有白酒，且多备有老板自家浸泡的青果（青橄榄）酒广柑酒或其他滋补药酒。浸泡酒以两计，竹筒小酒提一提一两，古风犹存，饶有情趣。啤酒则多半不用杯盛，举瓶仰首滴酒不漏已半瓶入肚，戏谓“吹号”。桌椅板凳极似幼儿园所用，小方桌高仅尺半，靠背椅则与幼儿园无异。一桌四五人，若人多，以数张小桌拼搭，或长或方，机动灵活。食客多青年人，呼朋唤友，成群结队。绝无顾影自怜向隅独酌者。毕竟已非《家》《春》《秋》年代，食客中不乏女辈，且善饮者长令蜀中大将甘拜下风乃至落荒而逃。

　　“冷淡杯”多设在人口密集小区内或较偏的路边，往往一家连一家，比邻而开（成都人谓“扎堆堆”），形成“冷淡杯”一条街，且统统占道经营。一到晚上五六点钟，桌椅板凳一路排开，店店之间三八线约定俗成划地为牢，绝无疆界之争。日薄西山时分，食客渐至，各家小工揽客声此起彼伏，招呼落座，上菜斟酒，一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至十时许，“冷淡杯”渐入佳境，店家拉出的临时灯甚至满天星大放光明，食客则大多已酒酣耳热，旁若无人高谈球经者有之；吆五喝六猜拳行令者有之；低声吟唱引吭高歌者有之。生意好时，往往占快车道几近一半，故一旦有车过，喇叭声不绝于耳。司机捶胸顿足，骂不绝口。人声车声喇叭声，混声鼎沸，蔚为壮观。初入川者不明底里，不免驻足而瞠目结舌，惟啧啧称奇耳。至于为甚称其为“冷淡杯”，遍问蜀中诸家，至今未有合理解释。窃以为“杯”对应“酒”，还算工整。“冷淡”两字则百思不解。

　　“冷淡杯”一般凌晨二三点始散。然并无固定打烊时间，主随客便，食客若意犹未尽，通宵达旦老板亦决无半点愠色。只可怜了好端端的马路，酒终人散，一地鸡骨鱼刺餐巾纸空酒瓶，间有不胜酒力者还给老板的酒菜，满目垃圾，污浊不堪。闻当地政府已明令取缔路边营业，这也是很应该的。其实，以疏为上，严于管理，让其成为蓉城的一道风景，亦可为这座历史名城增色许多。